13 【正文完結】
“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周禾在電話那頭幽幽道,“幾天前你還說暫時不打算喜歡人家了,幾天後你就準備跟人家結婚了?”
晏蘋平理直氣壯極了,“因為我是女人,我擁有出爾反爾的權力。”
“随便你,反正我是不會去參加你的婚禮的。”周禾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為什麽?你對我有意見?”晏蘋平笑道。
“沒錯,我對一切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事都有意見。”自诩為陰暗生物的周禾懶洋洋地說着,又打了個呵欠,聲音裏的困意更重了幾分,“不說了,我困了,睡覺去。”
說着,“啪嗒”一聲挂了電話。
晏蘋平沒好氣地把電話挂上,想了想,轉頭對楊骁說:“我朋友不肯來,怎麽辦?”
“把請帖寄過去,到時候直接去接人過來。”楊骁正在看一份文件,伸手拉住晏蘋平的手,把人拖到懷裏抱住,低聲道,“再等三分鐘,等我把這份材料看完。”
文件看完後,兩人開始研究到底要拍什麽樣的婚紗照。
晏蘋平伸手翻了翻厚厚的冊子,有些頭痛地嘆息一聲,“半個月內就要結婚,時間太趕了。”
楊骁頭也不擡,“誰叫你不打報告就要出國?”為了趕在晏蘋平出國前辦婚禮,兩人幾乎忙得要飛起來了。
晏蘋平苦着臉,“我當時也沒想到會結婚啊!”半個月用來結婚當然不夠,但在她最初的設想裏,用來分手卻是綽綽有餘了。
楊骁冷冷地瞄她一眼,不說話。晏蘋平意識到自己踩了雷區,忙湊過去親親他的唇角,算作讨好。
但是想了想,她又免不了感嘆一聲,“我們估計是結婚結得最不靠譜的夫妻……”
“你忘了我爸媽。”楊骁平靜地指出這一事實。
既然要結婚,楊骁家裏那點芝麻點兒的事,晏蘋平自然也都知道了。但知道歸知道,親身經歷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想起前幾天在視頻聊天裏見到的那對夫妻,晏蘋平頓時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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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骁的父母壓根沒在乎自己長啥樣是啥人,只一聽自己跟楊骁是自由戀愛、情投意合,當即大手一揮,恩準了這場怎麽看怎麽不靠譜的婚禮。
反倒是楊骁的爺爺奶奶,打電話過來義正言辭地要求楊骁立刻帶人回去見家長。但楊骁淡淡一句“我已經不算是楊家人了”直接給擋了回去。
六年前楊骁選擇自主創業而非繼承楊家家業的時候,被他小叔叔想方設法直接剝奪了繼承權,楊家二老雖然聽聞了動靜,但還沒來得及插手,一切就已經塵埃落定了。也就是從那時起,楊骁明确脫離楊家,雖然和兩位老人還保持着偶爾的聯系,但畢竟還是沒有以前那麽親近了。
“真的不回去?我感覺不太好,爺爺奶奶畢竟還是關心你。”晏蘋平反倒有些擔心。
楊骁瞟她一眼,淡淡道:“那就等你生了孩子再回去。”有了更小的可以折騰,二老估計不會太計較她的問題。
晏蘋平一愣,随即就漲紅了臉,再也不提這個話題。
######
婚禮的籌備工作幾乎是在一片混亂和匆忙中進行着。
楊骁的父母就不指望了,然而本來最能指望的花女士,也突然不見了人影。
晏蘋平三番五次去畫廊找她,都沒找到,最後反倒是無疑中在西河岸邊那家名叫時差的咖啡店裏撞見了人。
但是在場的不僅是花女士,還有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士。
晏蘋平震驚地望着對坐的兩人,嘴唇動了兩下,不知道該說什麽。
花女士徑直切了一小塊牛排,細細嚼了咽了,拿餐巾蘸蘸嘴角,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大驚小怪什麽?坐吧。”
然後簡單地為在場的兩人作了介紹——
“晏蘋平,我女兒。”
“趙原野,我朋友。”
男士對晏蘋平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你好,我是念真的朋友,趙原野,職業攝影師,目前正在努力地追求念真中。我聽念真說起過你很多次,很高興今天見到你,你真人比照片上更漂亮。”
晏蘋平只覺得自己一向引以為豪的大腦有些不夠用,只能下意識地回以微笑,“你好,我是晏蘋平。”
一句話說完,她才慢慢地醒過神來,見花女士一副無所謂的坦然模樣,稍微定了定心,開始跟這個無意中曝光的趙原野慢慢接觸起來。
趙原野的言談舉止都稱得上是紳士的模範——
侍應生提供服務的時候,他會微微側身,很溫和地低聲說一句謝謝;
有極漂亮的女人經過時,他會下意識地看一眼,欣賞之餘再沒有半點留戀;
雖然一直在跟晏蘋平聊天,但他總能第一時間地關注到花念真的需求,自然而體貼。
不同于賀炜辰那種明顯的套路,他的言行裏更多了一種歲月沉澱下來的韻味。
這種韻味花念真也有。但是她那是日益動人的成熟妩媚,而趙原野的則是如陳年佳釀般愈沉愈香的從容豁達,不着痕跡地展現出驚人的魅力。
晏蘋平從交談中慢慢了解到這個男人堪稱波瀾壯闊的過去——
他出生在國內,但很小的時候就被拐賣出境,幾年後被國外當局成功解救,但因為國內正處在動蕩時期,便一直滞留境外,打工求學。
學成後,他自願加入國際人道主義志願者隊伍,在世界各地輾轉提供人道主義援助。後來在戰火中脫隊,為了生存,他經歷過戰亂、暴動、疫病,做過水手、醫生、馴獸師……
他的經歷,細說起來,恐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然而此時此刻,說起過去的驚心動魄,趙原野褪去了所有的轟轟烈烈,只剩下滿心的曠達與平和,讓人絲毫看不出這個男人曾經在雨林裏和獨狼纏鬥過大半天,最後徒手殺死獨狼,一個人走出了雨林。
如果不是還保持着最基本的警惕心,這短短一個多小時的交談裏,晏蘋平幾乎要為這個男人折服!
她的骨子裏流淌着崇尚冒險和自由的血液,對于趙原野這樣的人最是沒有抵抗力。
花念真對她了解入骨,只看她的表情便嘆息道:“我就知道不能讓你們倆認識,只怕這丫頭以後跟你比我還親近。”
趙原野溫和一笑,“我求之不得。”
花念真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的話有歧義,輕哼一聲,不再開口了。
晏蘋平看看花女士,又看看趙原野,突然問道:“趙叔叔,恕我冒昧問一句,您最中意花女士哪一點?”
她的母親,集美麗、優雅、成熟、堅強、聰慧于一體,很少有男人能不動心,但對于不同的人而言,花念真總該是不同的。
果然,只見趙原野微笑答道:“對于一個總是在不停追求地平線的人而言,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能讓他心甘情願停留的理由。”
晏蘋平瞬間動容。
她設想過很多種答案,唯獨沒想到這一種。
能讓一個天性熱愛自由和冒險的人甘願停留,這是一種怎麽樣的感情?
她看向花女士,對方正微微低着頭,纖長的手指摩挲着潔白的咖啡杯,一切都顯得沉靜而美麗,像是一份正在無言思索的心意。
轉回身,她對着趙原野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不知道趙叔叔最近忙不忙?如果不忙的話,我馬上要結婚了,想請趙叔叔替我掌鏡拍婚紗照,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
趙原野微一錯愕,随即也笑了,笑容裏是掩飾不住的驚喜,“當然,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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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婚禮那天,一幅大大的落地婚紗照懸挂在禮臺旁邊。
畫面上,一座米黃色歐式洋樓前,靜立着一株挺拔粗壯的梧桐樹,滿樹金黃的葉子,燦爛得如同背景裏那溫暖的陽光。
新娘坐在梧桐樹的枝頭,雪白的婚紗上布滿精致的刺繡,将簡潔和繁複兩種美感同時發揮到極致,長長的裙擺在半空中輕盈漾動,美得令人窒息。
新郎一身深黑色禮服西裝,勾勒出挺拔昂藏的身形,即使是半跪的姿勢也無損他的英俊傲然,仿佛即将加冕的國王。
半跪在洋樓玄關拱頂上的新郎,正朝着新娘伸出右手,手中捧着一束藍白相間的玫瑰。巧笑倩兮的新娘悠悠然伸出手,兩人的指尖在空氣裏若即若離,就隔着那一絲淺淺的距離,勾引得人心裏不住發癢。
幾乎每一個看到這幅照片的人都忍不住問——
究竟牽手了沒有?
誰也不知道答案。
然而,只要看懂了新郎的眼神和新娘的笑容,誰也不需要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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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蘋平遠遠望着那張婚紗照,有些愣神。
花女士替她整理着頭紗,輕聲提醒道:“還發呆,都什麽時候了。”
晏蘋平的眼神落回花女士的身上,微微一笑,“媽,我終于要嫁人了。”
花女士微微一愣,立刻別開了視線,好半天後才深深呼吸一下,低聲道:“是啊,你也要嫁人了。”
“媽。”晏蘋平靜靜地叫了一聲,然後問道,“你害怕嗎?”
花念真輕輕一頓,随即露出一個完美無缺的笑容,“我害怕什麽?”
晏蘋平沒有解釋,只是伸手握住母親輕輕顫抖着的手,說出口的話堅定而溫暖,“媽,你放心,我不會讓你一個人。”
很多年前,在那個充滿了絕望的病房裏,她說過,“媽很害怕,我不能讓她一個人。”
很多年後,在這個充滿了希望的地方,她再一次承諾,“我不會讓你一個人。”
她們都是被未兌現的承諾傷害過的人,所以沒有人比她們更清楚承諾的分量。
而此時此刻,她承諾給母親,最強大的依靠和最堅定的支持。
花念真微微顫抖着聲音,應了一聲,“好。”
晏蘋平扭頭看向趙原野,他正站在不遠處,望着這邊相攜的母女倆,目光溫和而包容。
晏蘋平對他微微一笑,他點點頭,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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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十分鐘婚禮正式開始,但周禾還沒有出現,本來安排去接她的賀炜辰也沒有到場。
晏蘋平有些心神不寧,打電話給周禾,沒人接,再打電話給賀炜辰,還是沒人接。
她皺眉看向楊骁,“會不會出事了?”
楊骁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聲音沉靜有力,“放心,不會有事的,應該是路上耽誤了。”
晏蘋平稍稍放下心來。
常珉攜着妻子走過來,四下打量一轉,“賀子還沒到?”
楊骁點點頭,正要說話,卻被走近來的兩人的拌嘴聲打斷了。
“我說你這老女人怎麽這麽煩?整天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我說你這大侄子怎麽這麽不懂禮貌?見了長輩要問好都不知道?”
“吵死了老女人!”
“沒禮貌大侄子!”
“誰是你大侄子!”
“誰答應誰是!”
“我操!”
“有本事就來啊!”
“你!”
“我怎樣!哼!”
即使是楊曉,面對着這湊在一起的兩人也有些頭痛,“你們就不能消停一陣?”
周青蒙氣呼呼道:“骁子你趕緊結婚!這地方我半點兒都呆不下去了!看見這老女人我就心煩!”
“有本事你閉上眼睛別看我啊!”年輕漂亮的女人仗着自己的輩分,笑得得意而張揚,轉頭沖楊骁道,“我外甥呢?你使喚到哪兒去了?”
“去接人了,還沒回來。”
“怎麽這麽久都沒回來?”女人嘀咕一聲。
就在這時,晏蘋平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晏蘋平一看號碼,立刻接通——
“賀子你們到哪兒了?”
楊骁走上近前,冷靜道:“開免提。”
免提一開,賀炜辰氣急敗壞的聲音立刻從話筒裏爆發出來——
“楊骁!你他媽沒跟我說這女人是周青苗!”
所有人都是一怔,最一頭霧水的莫過于晏蘋平了。
周青苗是誰?
其他人卻是一臉震驚,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最快反應過來的還是楊骁,他平淡地對着電話說道:“那好,批準你不用趕回來了。”
說完,啪嗒一聲挂了線。
這時候周青蒙才反應過來,猛地撲上來沖着電話大聲叫道:“青苗!青苗!我是你哥啊!……我操!骁子你敢挂電話?那是我妹妹!我十多年沒見過面的妹妹!”
吼完,他一抹臉,“不行,我得去找青苗。”說着轉身就要走。
常珉連忙一把拉住他,“大周你等等!骁子正結婚呢!”
“讓他結去!我要去找我妹妹!”周青蒙暴躁極了。
賀炜辰的小姨也在一旁哼道:“正好,我也要去找我外甥。”
“你個老女人添什麽亂?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你管我那麽多!你是我誰啊你?”
晏蘋平被他們吵得頭都大了,終于忍不住大喝一聲,“都給我安靜!”
所有人立刻一靜。
“你!”她用力一指楊骁,“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怎麽回事!”
楊骁伸手将她的手指握在掌中,緩聲道:“你那個朋友,看樣子是大周家十二年前離家出走的小女兒,周青苗,也就是賀子的初戀情人。”
“不可能!”晏蘋平下意識地反駁,她實在難以把那個幽靈一樣的周禾跟周青蒙這種家庭背景的人聯系到一起去,更遑論是那個狡猾如狐的賀炜辰了。
“應該沒錯,賀子不可能認錯她。”
“都這麽多年了,賀炜辰還能認出來?”
楊骁握着她的手加了一份力,“我不是就把你認出來了?”
“可是你上次也沒認出她啊!”上次楊骁去逮她的時候,也跟周禾打了照面。
“我只跟賀子他們呆到十二歲,後來就搬走了。我只見過那丫頭小時候的樣子,哪還記得?她估計也不記得我了。”所以上次也沒能把他認出來。
晏蘋平啞然。
其實仔細想想,她雖然認識周禾挺長時間了,但的确不了解她的身世背景。她們彼此之間都保持着一種默契的距離。這種距離是她們友誼的基礎,但沒想到,這距離在此時看來竟是如此可笑。
一時間,她有些茫然,“那,賀子打算怎麽辦?”
“這就要看賀子了。”楊骁垂下眼,“賀子這麽多年一直沒定下來,也不是沒有原因。”
一旁站着的周青蒙冷冷一哼,賀炜辰的小姨難得地沒有跟他嗆聲。
晏蘋平将所有人的神色收入眼中,心下暗嘆,看來,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楊骁扭頭對正在生氣的周青蒙說:“大周,你現在要過去我不攔你,但是你最好想清楚再決定。”
常珉也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給賀子點時間吧,解鈴還須系鈴人。”
周青蒙轉過身,狠狠踢了身後的大樹幾腳,低咒幾聲,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賀炜辰的小姨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突然快步追了上去。
晏蘋平望着兩人一前一後離去的背影,有些頭痛,“這都叫什麽事啊?”
“別擔心,是好事。”楊骁握緊她的手,平靜的聲音裏帶着淡淡的安撫。
晏蘋平擡眼看他,“你确定?”
“我确定。”
晏蘋平微微松了口氣。
“其實,你只需要确定一件事。”楊骁突然俯首,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什麽事?”
他側轉臉,盯着近在咫尺的容顏,聲音低存溫柔,“今天你要嫁給我,這是天大的好事,今天更是個天大的好日子。”
晏蘋平也認真地回視他,嘴角是忍不住的笑,“你确定?”
“我很确定。”
晏蘋平唇角微揚,輕輕踮起腳——
甜蜜的聲音從纏綿的唇齒間偷偷溜出——
“蓋章生效。”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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