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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季節天氣咋暖還寒,小風“呼呼”的刮着,不凜冽也不溫柔,絲絲寒意依然讓人感受到寒冬殘餘。

現在不過是下午申時,天上太陽尚未西斜,寒意又漸漸侵襲,許諾背着手一馬當先再次向村中間村長家進發。

他目地達成心情愉悅,對于又再次成功忽悠程戈,心中不由升起豪情萬丈,才來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收了兩個跟班,這聰明才智、口齒伶俐,他對自己都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程戈看着前面在寒風下偶爾蜷縮一下的少年,有說不上的怪異感覺。表面慫包內裏自信滿滿,只是其中總是夾帶着一種不安的情緒。

特別是眼睛閃爍星光點點,內裏情緒莫名,小嘴又巴巴說些讓人不懂又哭笑不得的言語。

為了說服自己聽取他的意見,拉着自己的胳膊恨不得當成孩子一樣哄,字字句句、點點笑意是那麽柔軟,有種強烈的矛盾感。

他不知道為什麽,也不明白這個少年到底想幹什麽。他唯一的直覺是不會有危險,少年對他并無惡意。

許諾看着眼前青磚瓦房,建造的古香古色,不愧是一村之長家。全村一百多戶人家,就三家是青磚瓦房,村長家是最大最好的一家。

站在村長家門口,望着裏面升起炊煙袅袅,想起這裏是吃兩頓飯的,此時正是做晚飯的時候。

“二蛋。”許諾示意程二蛋叫門,現在饑腸辘辘,辦完事馬上回去吃飯。他有些後悔這麽着急過來,應該先把飯吃到嘴才是。

原主不總出現人前,除了左鄰右舍都不太熟悉,這個時候二蛋出面最好。他拉一把旁邊的程戈,“別怕,有我呢,分家文書是正當程序,村長應該不會為難。”

“嗯。”程戈看看又攀上自己胳膊上的手,再一次忍住把他拽下去的沖動。

村長五十多歲,聽二蛋說是個比較公正的人。許戰見他第一眼心裏就暗暗點頭,果然二蛋沒說錯,面上自帶出一副正義感。

農閑又是晚飯時間,村長家裏人都在。許諾他們一進去,十多雙眼睛看過來,讓人頭皮發麻,神情不由拘謹。

許諾他們三個給村長見禮,二蛋看了許諾一眼,因為事先得到他囑咐,所以他先代表許諾發言:“村長爺爺,許諾過來找您,向您求個贍養他爺爺奶奶的章程。”

許諾緊抿着小嘴,表情緊張又拘謹,眼睛一直盯着村長一動不動,兩只手攪在一起,明顯帶着不安。

“嗯。”村長輕輕應一聲,看着許諾問道:“這事我聽說了,但是他們沒來找我,這些家務事我也無法随意插手。”

他緩了緩似在斟酌,片刻後似打定主意問許諾道:“諾小子既然找來,我就管上一管。你是什麽想法,可以先和我說說。”

一聲冷“哼”從一個三十多歲婦人口中而出,她斜眼看着許諾,态度嘲諷道:“還能有什麽想法,來找公公就是不想贍養呗。爹無情無義一走了之,娘也跟人跑了,兒子自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這花花腸子倒是不少。”

這幾句話一出,堂屋裏的人一片寂靜,随之一個孩童聲音響起,“他是沒人要的拖油瓶,沒爹沒娘的小雜種。”

“老大。”村長怒喝大兒子:“管好你媳婦兒還有你兒子,這說的是什麽話,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作孽呀!”村長旁邊坐着的老太太嘆道:“我們家的臉都讓你丢光了。”手又一指剛才說話的孩童,也就三四歲的模樣,說道:“這麽點的孩子,你都教了些什麽,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又不是我說的。”村長大兒媳婦張氏辯解:“是他大伯娘說的,他爺爺和奶奶去他家要求贍養,竟被他趕了出來,這麽不孝能是什麽好東西,就是個白眼狼,應該把他除族攆出村去。”

許諾心裏怒火已經燃起,現在又被他的說辭刺激,當下不再強忍,“這位大娘,你能為你說的話負責嗎?”

許諾随之一聲嗤笑,“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這個道理你不懂嗎?你是親眼看見我把他們趕出來,還是親耳聽見我說不贍養了,今天你給我說出個準話。”

“至于除族還是攆出村,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事。”許諾眼裏怒火中燒,“如果你說不明白,那就是誣陷就是欺負我這個沒爹沒娘的孩子,我現在就去許家把人找來,咱們當面對質。”

張氏眼睛一瞪:“你是個什麽東西,敢在我面前耍橫,今天讓你滾出村,明早你都等不到。”

“閉嘴。”村長再聽不下去氣得站起來,手指着張氏道:“你現在就給我滾回屋去,如果不願意就直接滾出我們劉家,我們家要不起你這樣的。”

“老大,你帶她回屋去,如果她不願意在這呆,就讓她收拾東西回娘家。”村長一輩子要臉面,現在大兒媳婦像潑婦似的和一個孩子耍威風,這事他看不下眼,甚至連大兒子都受到遷怒,路過他身邊的時候,被他狠狠拍了一巴掌。

那只常年幹活的大手多有力,從村長大兒子臉上抽搐的表情可以看出來,那是不留餘力的一巴掌。

但卻拍不去許諾心中怒火,村長這個兒媳婦說出的話不但惡毒,甚至心思更狠毒,連除族趕出村的話都能說出來,對于這種惡意他不能忍。

許諾裝出一臉倔強的看着村長,等着他接下來的話,看他到底怎麽說,好估算他是什麽意思,這件事最後到什麽程度。

村長眼睛在許諾身上轉了一圈兒,輕微嘆口氣,“諾小子,今天的事是我家不對,我給你道歉。你放心,既然你來找我,這事我不會不管。”

說完,他有些欲言又止,思索片刻道:“按理你爺奶贍養的事找不到你,但是他們找不到你爹,分家的那些家産又在你手裏,讓你贍養也能說出道理。”

“不過你放心,除族攆出村的事不會發生。”村長想到許諾還小,安慰了他幾句:“最多是出點贍養費或是糧食,也是按村裏規矩來,不會讓他們獅子大開口,這點我可以為你做主。”

許諾很多念頭在心裏萦繞,好在沒被怒火燒去理智,聽村長說的這些還算中肯,漸漸壓下心裏怒氣。

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态,等村長說完趁機說出自己的打算,“爺爺、奶奶今天是來找我要求贍養,但是家裏錢無一文!糧無一粒,我又身無長物,所以才來找村長讨個章程。”

他遲疑的說出自己打算,像是才想到一般,“村長爺爺你看這樣行嗎?分家時給了一畝田、二畝旱地,我把一畝田給他們當做贍養,以後的事我就不再管了。”

說完,許諾凄慘一笑:“畢竟小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總不能讓他們因為我受苦,把田劃到他們名下也有個保證。還有,他們今天頭一次登門,就鬧出我不想贍養,又把他們趕出來的不孝名頭,我小小年紀也承受不起。”

他一臉真誠的看着村長說:“孝大于天,我雖沒人教養,但也知道這個道理。如果村長覺得此事可行,那就這麽辦。如果不行,我就聽村長安排,無論怎樣小子都無異議。”

“你這孩子。”村長媳婦兒說道:“這樣可吃大虧了,贍養費用一個月就十文到二十文之間,再加上節禮這些也比不上你那一畝田的産出,何況還有田的錢呢,那可是六兩銀子。”

“嗯。”村長點頭贊同,“你剛才來我就打算了一下,你還沒成年不需要拿這麽多。我和你爺爺他們商量一下,讓你先出一半兒,等成年了再按村裏規矩來。”

“不用了。”許諾搖頭說道:“剛才你家大兒媳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我不想活在這些是非中。何況是孝敬爺爺奶奶,他們不把我當孫子,我也要盡最後一次孝道。”

“既然我給的這畝田,遠遠超出贍養所需,就請村長幫我立下文書,把事情幫我辦了吧。”許諾懇求道:“我不幹上門跟他們說,大伯娘她們遇見我從不給我好臉色,平時我都是繞着道走。村長就幫幫我吧,我怕他們去我家裏鬧,我好怕。”

“好好好。”村長聽他這些話,又一臉怕怕的神色,忙安慰道:“別怕,我去給你辦這事,若是有誰去找你鬧騰,就過來找我。”

村長是個心善又公正的人,依着他都不想讓許諾負擔贍養一事。但是老輩子的規矩在那,如果真一點不出,對這孩子名聲不好。

因為他爹娘的事,許諾名聲已經很不好,再傳出不孝的名聲,以後連媳婦兒都不好娶。

“給,文書寫好了。”村長一式三份,交給許諾一份,他留一份交給衙門,“這一份,我一會兒給你爺爺他們送去,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謝謝村長爺爺。”事情辦妥,許諾壓着心裏喜悅把文書放好,向村長真誠道謝。

他看得出來,村長是個好人,還有村長媳婦兒,在贍養這件事上,是準備幫他的。

雖然在他們大兒媳婦那受了氣,他也不準備找補,畢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家還沒個糟心的人。

“對了。”許諾裝模作樣的一拍頭,“還有一事要麻煩村長。”他指指程戈,把事情跟村長說了一遍,“還請村長給寫份分家文書。”

村長從一進門就好奇的看了程戈幾眼,在軍營磨砺多年,雖然程戈盡量掩飾那身氣勢,還是一眼讓人看出他與常人不同。

“哦。”村長又上下打量程戈一番,“我就說嘛,你這身氣息與我們不同,原來是程家的大小子。”

村長一臉慈愛的和他閑聊幾句,問問他這些年的情況。這時許諾肚子空城計又唱上了,他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不好意思的對村長笑笑:“村長爺爺,你快寫文書吧,我還要回去給程戈做飯呢。”

說着,他似想起什麽,轉頭對程二蛋說:“二蛋,天快黑了我先回去做飯,你在這裏等程戈。寫完文書你再陪他去村頭雜貨鋪買點油鹽醬醋各種佐料回來。”

說完這些話,跟村長打個招呼就火急火燎的走了。程戈嘴角直抽:買東西自己不能去嗎?就算不能,錢你倒是留下啊!

程二蛋倒是沒想那麽多,許諾讓他留下他就留下,又盡職盡責的帶着程戈去買東西,還誇贊程戈道:“大堂哥,你太有錢了,竟買這麽多東西,真是太大方了。”

夜晚來臨,許諾勞累一天,又是經歷穿越這個刺激,又是費勁心思把程戈扒拉回家,吃完飯就筋疲力盡的睡去。

他打着小呼嚕,不知道東屋裏一個人正盤腿而坐,面前一片紅光閃爍,一個拳頭大的東西漂浮半空中。

如果他此刻看到,一定會再次懷疑人生,有可能還會大叫妖怪,兩眼一番昏厥過去。

此程戈非彼程戈,他也是穿越而來,但與許諾不是一個時空的人,而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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