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聚會

唐燦回家把盒子打開，裏面是一條細細的紅繩手鏈，手鏈中間有一顆很小的鑽。唐燦揪着黃金尾部把整條鏈子提起來，眼巴巴地看着這條細繩子也不知道這東西哪能和自己搭上邊。

他把鏈子放回去，用手機查了下的手鏈的牌子，國外的牌子，應該是陳浔之前在國外玩的時候給他買的。唐燦默默地想，難道這東西能比把小姑娘的皮筋兒帶着手腕上更長面子？

當然不能。

但是唐燦還是把鏈子戴在手腕上，然後拍了張照片發給陳浔。

唐燦不想帶這種手鏈，手鏈太細太紅了，他的手腕又細帶着這東西，看起來會讓他像個姑娘。可是唐燦還是戴着了，因為是陳浔送的，所以哪怕唐燦覺得自己不合适，也會從心底覺得喜歡。

陳浔那頭收到了唐燦的圖片，唐燦的手很白，白的近乎于透明，紅色的繩鏈在他的手腕上安靜地躺着，讓人能夠聯想到脆弱這一類的詞。也能憑此想到剛轉學的唐燦在深夜裏跑來找自己，因為怕狗抱着樹幹不敢下來，是他把唐燦領上樓，然後在很少光亮的房間裏，唐燦帶着剛洗好澡後的水汽坐在床上，他則是将他綁在手掌上止血的紅絲帶一層一層地饒開。那是唐燦第一次徹底闖進他的生活，讓他在枯燥無趣痛苦的高中生活中第一次嘗到了一點甜味。

當夏季登頂的時候，陳曦也開始高考。

一中變成高考考點，唐燦和陳浔短暫地放了幾天假，那是唐燦第一次見到徐成冊，他在學校外面跟自己和陳浔一起等陳曦考完最後一門課出來。徐成冊穿的很好看，藍色的巴黎世家襯衫敞着，露出裏面的白T，發型也被他修的很時髦，意氣風發地跟陳浔讨論着超出唐燦認識的股票基金以及陳浔以後可以走的就業方向。

唐燦則是悄悄地看奶茶店鏡子裏的自己，簡單到不能簡單的白色短袖，因為懶得修剪在陽光下泛着栗色的微卷發，以及一身因為青春期難以消除的稚氣。

唐燦咬着吸管微微地洩氣，他想陳曦喜歡徐成冊也是自然的吧，他好像比自己更能給他安全感。

“是挺好看的。”陳浔趁着和徐成冊說話的間隙，把唐燦帶着小紅繩子的右手腕擡起來，“你喜歡嗎？”

唐燦想說：比起這個我更想要你姐姐的小皮筋兒。他當然不敢說這個，不過對于陳浔送的禮物，唐燦當然喜歡，他也算誠實地說，“很喜歡。”

後面唐燦就沒怎麽和徐成冊聊天，倒是跟唐燦說起電影或者游戲什麽的。

不多時，交卷的鈴聲響了，他們一行人從奶茶店裏走出來。陳曦一點也不擔心成績，考的好不好她無所謂，反正挑個和徐成冊一個城市的學校就好。

“晚上有聚會，唐燦也跟着一起來玩吧。”

陳曦邀請唐燦參加她高考完成後的聚會。唐燦本能地望向陳浔。陳浔對他點點頭，唐燦跟陳曦回了句好。

這是唐燦第一次走入了陳浔和陳曦的朋友圈。

陳曦的聚會地點在一家及其難定海島酒店裏，酒店外面一個很大的淡水游泳池，徐成冊在泳池邊上弄了一個自助晚宴。

陳曦朋友很多，那些姑娘都畫着很精致的妝，張揚又漂亮。陳浔跟唐燦說這些姑娘大部分都在讀大一大二，還有一部分跟陳曦一樣在讀高三。

唐燦還穿着白天的衣服，他問陳浔，“那些開豪車來的男孩呢？”

陳浔遞給唐燦一杯果汁，“有些是我們家的朋友，還有一些是陳曦的同學。”

唐燦連連點頭，他看那些精致的姑娘和年輕的男生，以及明豔的陳曦如魚得水地混在裏面。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和陳浔陳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家裏是很有錢，可現在他才知道他們家跟陳浔家裏一比就不太夠看。陳曦陳浔有許多家世相當的朋友，有些朋友因為過于高調唐燦甚至還在社交軟件上讀到過他們的新聞。而自己的世界裏，只有傻兮兮的玩樂，x中的幾個朋友。

“陳浔。”

“嗯？”

遠處星辰高懸，海風将唐燦的劉海吹起，将喧嚣隔遠了些，唐燦的目光望過來，“你看起來像個世家公子，我像暴發戶的兒子。”

陳浔聞言笑了，他拽着唐燦的胳膊，把人拉進懷裏。陳浔的胳膊圈着唐燦的脖頸，揉狗一樣揉搓着唐燦的頭發。

唐燦哈哈大笑拼命地撲騰。

“是我一無所有才對。”

陳浔說了一句唐燦當時沒有在意有些莫名其妙的話。

忽然有人叫陳浔的名字，陳浔把酒杯塞進唐燦的手裏，“幫我拿一下，”說罷從沙灘上起身往淡水泳池方向走。

唐燦把酒杯放在沙灘上，一個人抱着膝蓋往人群多的地方看。

酒店大廳的光從落地玻璃裏照着，暖黃色的光填滿了整個玻璃建築，從這個方形建築裏透出的光點亮了陳浔的側臉。

他看到陳浔的嘴角微微揚着，叫他的那個男生拿了一杯新的飲料給他，兩個人放松的面對着面不知道在談什麽，總之唐燦看見陳浔笑的很自然。

對面的那個男生穿着襯衫，襯衫收到短褲裏，露出的小腿又細又白，腰杆很瘦人也很精致。他對陳浔招招手，陳浔把耳朵湊過去，也不知道在說什麽，那個男生居然笑的整個人都在發抖。

陳浔似乎也被感染了，兩個人端着酒找了一處小桌子坐着，陳浔背對唐燦坐着，那個男生正對着他吸着煙縮在椅子裏。

海浪湧上來的時候，唐燦看見縮在椅子裏的人拉了正在站起來的陳浔一把，陳浔的身量很高，被男生拉的彎了腰，男生雪白的手臂環在了陳浔的脖子上。

對啊，唐燦眨眨眼，陳浔跟自己不一樣，他一直是gay來着。

就算他跟秦頌鬧了別扭，可還會有別的男生喜歡陳浔。他低下了頭，睫毛微垂不知在想些什麽，好一會，唐燦從海灘上站起來，用手拂了拂短褲上的沙子，埋着頭往人多的地方走。

事實上他一點也不開心，唐燦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毛病，做什麽都很難讓自己快樂起來，他的心髒好像灌了鉛，連跳動都變得困難。

陳曦把他拉到沙發那邊，許多人湧上來跟他聊天，唐燦提不起興致，簡單地應付着。

許是今晚的氣氛太好了，徐成冊在唐燦對面拉了陳曦一把，四周人都在起哄，兩個人順理成章地接了很久的吻。

唐燦覺得自己不屬于這裏，他不該答應過來玩。陳曦和陳浔有他們自己的世界，這個世界跟一個叫唐燦的男孩沒有交集。

唐燦好似處在真空中，周圍的喧嚣和熱鬧跟他隔着透明的牆壁，唐燦只能朦胧地聽個影影綽綽。

他站起來往酒店外面走，他要回家，回到屬于自己的世界。

還沒走出幾步，唐燦的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了，那只手像是打破了圍着他的玻璃，周圍變得真切起來。

“唐燦，你發什麽神經？”

唐燦回頭就看到陳浔一張生氣的臉，他在生氣什麽？又為什麽罵自己？

唐燦有些呆滞地看像陳浔。

陳浔伸手往自己臉上碰。

唐燦下意識地打掉陳浔的手。

他下意識的不給陳浔碰，陳浔的臉瞬間沉下來，聲音也變得陰翳，“你就這麽喜歡陳曦？”

唐燦身體一滞，伸手摸向自己的臉，觸到了滿臉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