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你又濕了

張臨稍微失神地盯着下面的書頁，閉合的嘴巴又不小心地張開了一點。于是——

低頭看書的小裏德爾先生突然感覺到有一大坨黏糊糊的東西落在了他幹燥松軟的頭發裏，并且由于地心引力的作用緩緩從他的額頭流了下來。

張臨：“……”太不嚴肅了，又一次把口水滴在小魔王臉上，真是不好意思。

裏德爾的反應很快，他沒有像大多數恐怖片裏的主配角們一樣傻乎乎地用手去摸，再浪費時間地盯着看半天。他當即扔掉手中的書，撲地一個側滾順勢掏出魔杖，平穩地指着張臨，面如寒霜。

從裏德爾的角度，稍微仰頭就可以看到異形微張的嘴唇，裏面的巢牙已經在蠢蠢欲動探頭探腦。

小魔王的臉色更黑了。

張臨悄然無聲地從樹幹上跳了下來，落在地面上幾乎不發出一點震動的聲音。

裏德爾攥住魔杖的手指收緊了一點，也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怪物高大的身軀遮擋了前方的光線，幾乎頂的上兩個裏德爾的身高。裏德爾看着那具泛着金屬光澤的身軀慢慢地接近，終于露出一點驚慌的神色。

“停下來，你。”他把魔杖擡得更高了一點，對上張臨的頭顱，“我可以治療你的傷口，記得嗎，停下來！別過來！”

怪物像是聽懂了他的話一樣，腳步突然一頓。

接下來裏德爾才明白，怪物的目标不是他，而是他丢在地上的那本書。

小魔王放松了下來，但還是沒有撤開魔杖。他試着朝前走了幾步，直到确認怪物只是低頭看着那本書的封面，而沒有絲毫看他的意思之後，才終于把魔杖插回長袍口袋裏。

他走過去，當着怪物的面撿起書。怪物朝他咧開嘴巴，露出令人驚悸的巢牙。

緊接着，裏德爾發現怪物對他伸出了一只猙獰的爪子。

小魔王聳了聳肩，“你想要這個？我是說……當然，好吧，如果你喜歡——我只是覺得你看上去不太像識字的樣子。”

張臨聽懂了，而且被戳中痛腳了。

曾經他念書的時候，所有人都對他說要學好英語，會受用一生——現在他才明白，尼瑪那些人都是先知啊。

于是裏德爾近距離觀賞了一次怪物凄厲的嘶吼，帶着淡淡腥味的口水噴了他滿頭滿臉。

張臨覺得非常抱歉，因為他又把小魔王弄濕了……如果有機會，他願意送魔王先生一身比基尼，作為報答。

但不管怎麽說，他的反應意味着他能夠聽懂裏德爾的話。于是裏德爾幾經試探之後，終于在張臨的嘶吼中明白了他想要學英語的殷切願望。

作為一個怪物，張臨真是太有上進心了。

異形的口腔構造注定了他不可能說出話來，但是一個想要學習看懂文字的怪物——裏德爾一點都不會覺得沒有壓力，尤其是在他翻遍了圖書館的禁區，也找不到哪怕一小段關于這個怪物的描述之時。

要知道，霍格沃茨的圖書館雖然不以龐大著稱，但上千年來積累的收藏也不容小觑。

張臨當然知道暴露智慧會引起小魔王的警惕心理，但是他實在不知道除此之外他還能有什麽機會。小魔王對怪物的好奇心和占有欲注定了他是個好的交流對象——在他不再需要張臨，或者可以毫無顧忌地肆意妄為之前，他絕對不會對任何人說出張臨的事。

換了另外一個人，恐怕就會立即引起機器人妹子考爾的注意。

禁林裏出現怪物這種事對于巫師們而言并不算一件大事，但是如果考爾對巫師們說出了異形的可怕之處，巫師也許就不會那麽容易地放任他在禁林裏生活下去了。

而現在，禁林裏沒有生物莫名死亡的現象，也沒有任何學生來報告異常，即使是巫師們已經相信了考爾，也不可能大肆搜尋禁林。

張臨已經在禁林中幾次見到巫師進入了，按理說平時就算是教師，也不會無緣無故地跑到禁林裏來。這幾次進入禁林的教師很明顯是有目的的，八成就是聽了考爾的話，過來搜尋張臨的。

其中有一個赤褐色長發，穿着紮眼的神經病，張臨覺得這有可能是兩個世紀以來最不好惹的那個白巫師。

他當然沒敢跟鄧布利多對峙，只要發現了巫師的蹤跡，他總會在一瞬間遁入禁林深處。巫師大面積的掃描并沒有目标，所以進度本來就緩慢，再加上張臨無聲爬行的速度驚人，每次等到他們真正搜尋過來的時候，張臨早就跑到幾英裏之外了。

他總覺得這麽下去不是辦法，稍微喪失警惕有可能就會被捉到，屆時考爾再來個添油加醋，好嘛他死定了。

所以當務之急是學英語學英語和學英語，哪怕真的失手被捉也有可能交流一下，好歹不會像一個真正的野獸那樣只能任人處置——當然這是最壞的情況，好一點的情況就是他學會了英語，欺騙了小魔王純真的感情，然後高高興興地拿着地圖找個森林隐居起來過日子去了。

對不起啊為啥他老是想着坑魔王呢，這樣多不好，容易被惦記。

可是沒辦法，小魔王也不是什麽好鳥，雖然在張臨的強烈要求下開始稍微積極了那麽一點地尋找修補腦洞的辦法，但是總是時不時饒有興致地打着全是為了腦洞的旗號往他身上扔幾個咒語。

大多數都不起作用，張臨覺得可能是因為金屬外殼能夠屏蔽電磁波的緣故——當然，誰知道魔法是不是波，你說它是微粒，或者說它是振動的弦都沒問題的好嗎，張臨只關心這些咒語是幹什麽的。作為一個文盲他已經很努力了，他盡可能地記住了那些發音古怪複雜的咒語，雖然常常只是半段或者一部分。他準備等到識字以後就去挨個查明白都是什麽作用，對照自己的情況來确定是不是已經被下了咒語。

他必須搞明白裏德爾這個小騙子都幹了什麽，否則将來踹不幹淨，被找出來了多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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