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強迫症

在腦洞之後，有關時間機器的研究被重新提上了日程。

不得不說，張臨實際上比癡迷于此的四個科學家更加需要知道答案，所以他毫無疑問地賴在公寓不走，并且由于他的謹慎使然，佩妮的假期又被無限延長了。

四個宅男也不在意，以他們的智商，不用猜也應該知道張臨必須留在這裏等到結果。

漸漸地，張臨開始急躁了。

說實話他本來也不是個妹子，跟佩妮一起看狗血劇總不是長久之計，開始還覺得挺有趣的，時間一長真是煎熬。

另外就是他不能留在這裏，他不屬于這。

問題是他屬于哪呢，《異形4》的世界嗎？那裏的異形可是被消滅得幹幹淨淨，如果他真的回歸了，整個世界就只有他一個異形，也就是說他必須進化成母體，準備過上單性繁殖的日子……

想一想就覺得太糟心了。

異形的基因是一種活躍而有适應性的基因，同時也是一種非常不穩定的基因。但是一般而言，進化只會存在于後代個體上，也就是說，即使有辦法進化，也是張臨的蛋，而不是張臨。

而且他不準備下蛋啊！

除非能夠接觸到《普羅米修斯》（異形前傳）裏的黑色油狀液體，也就是被稱作原生體的東西。

那種東西創造了人類還創造了異形，但是這都是次要的，重點在于它能夠真正地給基因帶來實時變化，這種變異甚至可以體現得非常清楚，比如将泥土裏的蠕蟲感染為蛇形的怪物。

張臨想一想就覺得這種事情太遙遠，他不知道幾個宅男的研究進行到什麽地步了，更不知道那架機器能不能準确地定位到另外一個空間，況且他們沒有參照物，怎麽才能知道哪裏是想要去的地方呢？更別提還要帶回原生體，逼迫宅男們進行研究……哦糟糕，宅男們都是搞物理的，這個好像需要霍華德未來的女朋友。

該催一催霍華德的終身大事了。

另外據目前所知，原生體只會給人類或者被稱作工程師的外星人甚至是蠕蟲帶來極為不好的變化，伯納黛特有能力改造那種在電影裏都頗為神秘的東西嗎？

張臨越來越覺得壓力很大，任重道遠。

這麽無聊的世界他理應蟄伏起來陷入沉睡，可他還是覺得不太放心。萬一宅男的研究完成了，又不準備告訴他，反而找到別的辦法帶着人來端他老巢呢？

他在這個世界一呆就是幾個月，最終連佩妮都看膩了那些狗血劇，準備換換口味看異形系列了。

張臨覺得很羞澀，他覺得就好像把自己的出生過程赤裸裸地展示給人看一樣，因為佩妮在看異形系列電影的過程中時不時發出“哦，喔”的驚嘆。

正常人不應該是這種反應吧……

最終佩妮簡單粗暴地做了總結：“你看上去跟它們一樣？”

張臨覺得這句話不需要回答。

“等等，我覺得我看出區別來了。”佩妮說。幾乎所有目光都瞬間集中到了她身上，包括四個宅男都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張臨能夠體會到佩妮心中陡然飙升的壓力，說不好就面臨着被嘲諷的局面——謝爾頓絕壁不會考慮在這麽多人面前嘲諷你會不會讓你想要殺掉他的。

“呃，”佩妮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語氣已經沒有那麽有底氣了，“你看，他可以思考，而它們不能。”

張臨覺得自己果然期待太高了。

果然，謝爾頓像失去聖誕禮物的小盆友一樣失望，然後在這樣的沖擊下張開了嘴。

“閉嘴。”佩妮立即說，“我明白，好了，你什麽都不用說。”

謝爾頓扭過頭，看上去很安靜。但當這種安靜在謝爾頓身上持續下去的時候，就顯得十分驚悚了。果然，幾分鐘以後他又把臉轉回來了，嘴唇抿得很緊，脖子歪過去的角度很奇特，用一種落枕般的姿勢望着佩妮。

“你就讓他說吧，拜托。”萊納德哀求佩妮。

“好吧謝爾頓，記住一點，我是比你強壯的。”佩妮視死如歸。

“哦，太好了。”謝爾頓松了口氣，“從理論上講，異形系列的第一部就展示過異形這種生物的智慧，它能夠辨認女主的逃生船，從而潛伏隐匿在上面；第二部裏同樣如此，大批量異形在面對火力兇猛的陸戰隊員時，它們選擇從飛船甲板中間的夾縫裏爬向目标進行偷襲；第三部……”

佩妮似乎被這樣的理論激怒了，“我當然看見了！那只不過是像動物一樣的智慧，但是這一個——你們看見了嗎？”她指了指張臨，“他坐在我旁邊看電視呢。”

“我是人類。”張臨适時地舉起一塊木板。這是他讓萊納德特意為他準備的，沙發後面還有好幾摞。這不是他第一次強調這一點了，但是宅男們總是習慣性忽視，或許是不敢相信——好吧，或許問題在于即使宅男們相信了，他也不會允許宅男們直接研究他。

萊納德當然不敢對着張臨把這些話說出出口，他找了另外一個理由，也很有道理的理由。“但是這……講不通，他說過他來自《異形4》，這部電影的內容我們都清楚，裏面沒有什麽人類與異形的思維轉換。”

“《生活大爆炸》裏也沒說過你們會遇見一個異形。”張臨舉起板子。

沒想到萊納德的關注點不在張臨的頻率上。“《生活大爆炸》？這名字聽上去很硬科幻……我還以為硬科幻多數都是小制作呢。”宅男有點疑惑地喃喃自語。

張臨差點忘了自己曾經騙過他們，說他們來自好萊塢大片這種事了。

他若無其事地放下牌子，準備把這件事輕描淡寫地揭過。

“所以說，電影中的故事只是無數平行宇宙之中的一個，是打開盒子以後看到的那只薛定谔的貓。無論我們做什麽，改變的都不是歷史。”謝爾頓嚴肅而神經質地看了張臨一眼，“所以說劇透是沒有用的。”

張臨：“……”他還真打算只要有機會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劇透給謝爾頓，讓他死在悖論裏。

“所以你是一個人類的靈魂……被強加到異形的身體裏。”霍華德聳了聳肩，“這說不通啊。”

張臨倏地用尾巴打碎了一塊木板。

不管說不說得通，他都在這裏了，他根本不想聽到什麽“你不科學”之類的話。

另外他覺得他立威的方式好像略微少林寺。

霍華德立刻偃旗息鼓，萊納德也倏地收回了目光，幾個宅男的腦袋重新湊到了一起，在紙上寫寫畫畫。

只有謝爾頓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紙張，表情嚴肅。幾分鐘以後，他難以抑制地重新轉頭，灰藍色眼睛瞪得很大，死死地盯着張臨。

“我必須說，不，我必須這麽做。”謝爾頓低聲念叨了兩句，然後重新擡頭，“第三部……”

“哦，上帝。”萊納德扶額。

“真抱歉，甜心。”佩妮毫無誠意地說，“下次盡量不打斷你。”

“——第三部裏異形曾經表現出驅趕人類的意圖，可以辨別雷普利腹中異形女王的氣息；而第四部中異形甚至擁有了學習和模仿能力。”說完這些，謝爾頓頓時顯得乖順了許多，嘴角肌肉神經質地扯動了一下，露出一個神經兮兮的微笑。

所有人：“……”

張臨覺得即使他永遠都沒有辦法擁有講話的能力，他也想要多花費一些功夫，把他知道的所有科幻劇都劇透給謝爾頓，然後站在高處看他痛苦而死。

想一想就覺得太爽了。

即使這裏是平行宇宙，未來的走勢無法提前預知，但是電視劇的走勢還是可以預知的……

張臨決定仁慈地給謝爾頓一次機會，他從沙發背裏抽出尾巴，走過去湊向他們正在研究的東西，尖銳的指甲從上面緩緩劃過，留下一道白印。

如果他們已經有頭緒了呢，也許謝爾頓還有機會不痛苦而死。

“哦，我知道，你想知道我們的研究進程。”萊納德自認為是所有人中相對正常的那個，所以這種時候他常常會主動擔起重任，比如向張臨解釋他們的研究。

“我們正在計算附近空間的度規張量，也就是空間褶皺的曲率，以此來推斷我們這個空間在思維世界裏的坐标，另外——”他看了一眼張臨，“如果你允許我們檢測一下輻射殘留的話，也許還來得及推斷你所來世界的坐标。”

張臨突然想起來他有件事忘記告訴宅男們了。

“我來自《哈利·波特》的世界。”張臨舉起牌子的時候有點難為情，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但還是覺得有點難為情。

全場都靜默了。

“What the hell！”萊納德痛苦地打破了沉默，“不敢相信，我還沒看完！”

“每個世界都是一部電影？”霍華德疑惑地問，拉吉在旁邊搖頭。由于有佩妮在場，他已經很久沒有成功地說過一句話了。

“從概率上講，這不可能。”謝爾頓說，“除非有種什麽規則之類的東西，讓能夠穿越的世界一定是某種電影或者電視劇——但問題在于，一部電影或者電視劇只有主角部分是被細致化的，如果真的穿越到影視作品中，從理論上講，當你推開窗子。”略微駝背的宅男走到窗戶面前，推開，“哦，鳥屎。”所以他又關上了，背對着窗戶面向所有人，“所以，當你推開窗子，看見的應該只有一片迷霧。但如果這個世界不是影視作品，只是一個被影視作品體現出來的真實世界呢？那麽這個世界裏應該有無數個衍生出來的作品，而不只有一個或者一波主角，除非主角身邊有什麽東西讓他們成為主角。”

前面張臨都沒聽懂，但是最後一句他懂了。

連續三次，他都出現在了主角旁邊，一定有什麽東西讓他做到這一點。

“只有真正穿越一次才能明白真相。”謝爾頓下了結論。

張臨覺得是時候了，當機立斷地舉牌：“普羅米修斯。”異形的源頭在《普羅米修斯》。

“那是什麽？”抱着一摞《哈利·波特》從房間裏走出來的萊納德疑惑地發問，“某種神話劇？”

張臨突然想起來了，尼瑪TBBT第一季的時候《普羅米修斯》還沒上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