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 (7)

我帶步家這幾年,您待我真沒說的,何時何地我都不會背離步家!”說完就直挺挺地站着,眼淚不停地滾下來。

陶星明拉了他好幾把他也不動,就那麽怒視着許先生,雙手握成拳頭越捏越緊。

何之山給他斟滿酒杯,也端起自己的酒杯一口喝幹,卻沒有說話。

陶星明左右看看,為難地看着面前的白酒,他一向沒有酒量,真的不太擅長拼酒。

呂永大師傅拿過他的酒杯,略碰碰唇道,“小陶沒說的,安東你坐下來吧,吃菜吃菜。”

這邊廚房裏,把所有菜都送出去的黎向榮和封一帆端着米飯,用剩餘的材料随便煮了個什錦湯,邊吃邊聊天。

封一帆道,“你看人家都上桌吃呢,就我倆躲在竈臺跟前,我是外人也就不提了,你可是少爺親手栽培的嫡系啊,怎麽就混這麽慘呢?”

黎向榮舀了一大勺蘑菇澆在米飯上,“我倒覺得搞得跟鴻門宴似地,今天預定請的不是那位吧。”

封一帆吸溜了幾口青菜道,“嗯,原本請的有官面上的幾個人物,可是今不如昔了嗎,如今在位的人換了,關系自然要重新打造,以前的人也算是過時了,我也不太清楚。”

“不過,今天我看是攘外必先安內啊,”封一帆興致勃勃地在碗底撈着金針菇,“你說我們誰沒私下被勾搭過啊,這回兒還指不定那幾個怎麽表忠心呢,你看,有人的地方就有鬥争!”

“也許是老板真的在做交接呢?”黎向榮随口應道,“我是不懂經營,現在的狀況可能真的不太好吧,那麽多大企業都會破産倒閉,步家又憑什麽能屹立不倒呢?”

封一帆放下碗,給黎向榮豎起大拇指道,“兄弟,你果然是個明白人!說你笨的人才是笨蛋!有這種危機意識很好,非常好。

作者有話要說:我所在的企業經歷過一次兼并,在被收購之前幾乎是沒有任何動向的,突然短短的時間裏我們被告知法人已經更換,人事浮動啦、勞資糾紛啦等等等,其實對于最底層的員工來說無非是“走”還是“留”的問題,走又能走到哪裏去?除非你有更好的選擇,很多人不得不留下來忍受更殘酷的生存環境,上有老下有小已經在一個地方呆了好幾年的人很難輕易因為自己不爽而放棄一份工作,人們最關心的無非是自己本月的工資,對于上層的變換未必感興趣。

步家的幾個廚師,也各有各的考慮和選擇吧……

64

64、15 ...

15.

“我說,等你的證書寄到手上,考慮一下跟我一起走啊?”封一帆低沉的嗓音裏裝滿了誘惑,“在北方,我家的風波樓也是頂級餐館,不比步家差,你也能學不少手藝!我這個繼承人應該比步朗尼還強一點吧,跟着我過好日子!”

“啊?”黎向榮含着一塊豆腐傻傻地看着他,“為什麽叫我?”

“因為看你有潛力呗,”封一帆扯過餐巾紙抹嘴,“我看你比其他人都要好,不叫你叫誰?”

“可是我為什麽要離開步家?”黎向榮糾結着眉頭,“就算、好吧就算步家不行了,我也不想離開蓉城啊!”

“剛說你聰明,又笨上了,要是步家垮了,你去哪裏?哪裏還有這麽好的平臺給你發展?別看那個姓許的現在求賢若渴,那都是挖牆腳的手段而已!等他搞定了步家,頂多留一兩個人也足夠了,你是沒有太大價值的!”封一帆苦口婆心地勸道,“何之山還要參加京城比賽,不說了,奔自己的前程去了;陶星明?你看他一副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着的樣子,平時過一天算一天,胸無大志勤勤懇懇,這種人在什麽地方不能平平凡凡活下來?又好養活又聽話;安東,那是個又能狠又能忍的主兒,活脫脫何之山的繼承人,野心的有、吃苦的有、聰明也有,他要是想折騰,肯定能折騰個動靜出來,你看,要是步家平平安安的,也輪不到你嶄露頭角,更何況現在危機關頭,算你運氣好,能碰上我,你還猶豫什麽呢?”

黎向榮慢慢放下筷子,輕聲說,“我可能,只是有點搞不清狀況。”

栖鳳居裏,整張餐桌上只有許先生胃口很好,吃得贊不絕口,尤其喜歡一碟脆皮茄子,那是用嫩茄子十字花刀切塊,滾了澱粉糊炸制之後澆上調味汁,絕妙之處在于燒汁用的高湯是黃豆芽湯而不是雞湯之類,不僅保證了純素的意境,而且口味上別有一絲鮮甜,許先生贊道,“步兄,您真的是把餐館當孩子養,一絲一毫絕無閃失,生怕讓他受點委屈,給他吃穿用度都是最好最精,伺候他的人都是精挑細選,可是在西方,有句話說要把企業當豬養,養大就是拿來賣錢的。賺錢,不能僅僅只考慮賣一碗面、賣一盤菜的賺錢,更應該認可資本增值、資本擴大也是賺錢,像肯德基、可口可樂的品牌經營和資本經營,在股市上一年賺的錢比企業利潤乘10倍還多,你為什麽不能打開胸懷,接受合适的合作夥伴呢?”

步微淡淡笑道,“我既然把他當兒子養,又怎麽舍得賣掉親骨肉呢?這件事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各安天命吧。”

許先生一肚子資本主義的價值觀得不到認可,也只得悶頭吃菜,他安靜了一會兒又挑起話題道,“尊夫人是法國人?令郎是混血兒,他們的想法都跟您一樣——傳統?”

步朗尼為他斟滿一杯酒,碧綠色的眼眸沉靜而平和,許先生喝幹酒,嘆着氣笑道,“本來我以為今夜受邀會是一個轉機,沒想到這是步先生的禮,兵戎相見太傷客氣,我還是圍而不攻,靜待天時吧。”

步微感慨道,“許先生好涵養,承情了,以後還請許先生常來喝酒。”

一頓飯吃得衆人雲裏霧裏,呂永算是明白人,後來勸步微說何必王要見王,雙方都有點傷了臉面。步微嘆着氣也不好解釋自己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除了自家的存款和朋友的幫助,他湊不到其他資金,甚至所有人都在奇怪他為什麽要拒絕一個大資本家的注資,他們說餐飲做的是品牌,只要還打着步家菜的牌子,誰拿控股權又有什麽關系;他們說現在效益不好最害怕的就是資金鏈斷裂,勉強自己承擔地産真是自尋死路;他們說人家比爾蓋茨的股權都沒有超過20%,你何必非要全盤把握?你步微只是個眼界狹窄的美食家,并不是一個聰明通透的企業家。

置身事外的人可以滿嘴跑火車,反正又不用承擔任何責任,而是步家歷史之沉重、發展之艱難又有誰會在乎呢?

他們喜歡撿自己順口的話說,毫不在乎是為誰造勢為誰煽風,有很多時候我們遇到的情況就是這樣,一個動向一個暗示,再加上有心人的揣摩,就形成了千篇一律的輿論,然後最主流的言辭會被當做真理,當成唯一的真相。

逆流者不可避免地會被孤立,所有人都說你不應該這樣的時候,堅持就成了最難的事情,而困境之後是更深的困境,一個槽糕後面還有一個是更糟糕,似乎在很短的時間裏聚集起來無數的艱難險阻,實際上不過是隐藏在平靜河流下的礁石,當現金流量漸漸幹涸,它們就會露出嶙峋的礁石和無數陷阱,令人寸步難行。

晚上回到卧室的步微分外疲憊,可愛的小兒子從媽媽身邊的翻身而起,撲到父親懷裏,從睡衣口袋中掏出一疊紙張塞進他手裏。

爸爸辛苦了,我和哥哥把自己的全部財産都交出來啦,媽媽的她自己給你。

将兒子小小的身體摟進懷裏,臉上傳來柔軟的觸摸,妻子溫柔的目光有強大的魔力,讓一位年近五旬的老人濕潤了眼眶。

他捏着屬于兒子的財産手指顫抖,想塞回步朗寧鵝黃色的維尼熊睡衣中卻被小手死死按住,清澈的童音差點要哭出來,直到父親将紙張全部珍重地放入自己的衣袋又按了按才安心地親了父親的臉。

有人說,現在不懂得合作就是不懂經營,全世界的國與國在合作,跨國企業之間也在合作,任何一個企業想做成小而全或者大而全的企業的想法都是錯誤的,但誰又能保證你選擇的合作夥伴就是那麽合适呢?尤其是兩方的理念和文化存在着根本的沖突。

真要選擇合作夥伴,需要投資方,也不能選許先生那種的,步微狠狠地想到,猶如一個堅決不同意将女兒嫁給文盲地主的老學究,頑固,只是一味地頑固。

因為除了頑固之外,他沒有任何武器。

為兒子準備的成長基金和妻子的私有財産,在維持步家運作上無疑是杯水車薪,将很快地在持久的旱季中消耗幹淨。在中國這樣一個歷史悠久的文明古國,潛規則無處不在,如果步家不和許先生合作,那麽還是争取不到來自官方的公務宴請,哪怕步家另得貴人提攜,也必須在更廣闊的領域裏尋找新的利潤點,那更艱難。

從前的夜夜笙歌現在隔三差五才能出現,蕭瑟的秋意越來越深,正如許先生說過的圍而不攻,現在的步家只能坐困愁城。

曾經以為自己會開創一個新時代的步朗尼收藏了所有的傲慢和自以為是,脫下交際用的華麗衣服,抹掉眼底的唯我獨尊,他每天平靜的上學聽課,閑暇時和廚師們一起收拾廚房打掃清理,用最淡然的态度堅持着決不妥協的立場。

這樣的轉變是令人吃驚的,看到步朗尼挽起衣袖帶着圍裙忙東忙西,最驚訝的人是陶星明,他趕緊要伸手幫忙卻被對方輕輕擋開,“陶師兄,你忙你的。”

“可,這些事不該你來幹啊。”陶星明為難地說。

“沒關系,現在沒請清潔工嘛,服務員也少了四個,”步朗尼開朗地笑道,“我也幹不了多少活,還是你們比較辛苦,真是謝謝了!”他自然而然地對陶星明鞠了一躬。

不得已最先從削減人手和節省日常開始開始,緊張感很快會蔓延到方方面面,除了最核心的這幾位廚師,其他人不得不開始擔心自己本月的工資。

也許在某一天早上,有一位領頭的廚師不再出現,那時其他人也再無需顧忌,他們盡可以另投門庭也有足夠的能力自立門戶,他們終将脫離步家的支撐來成就自己的人生理想,這個時代沒有教會我們“忠誠”,而“服從”不過是一種簡單的慣性,當一個人成長到足夠的高度,能束縛他的不再是威懾力。

或許在呂永身上還殘留着對步微的忠誠,這樣顯而易見的美德甚至連許先生都不忍心加以破壞,他沒有用金錢那麽低俗的手段去試探呂永,他也怕自取其辱。

還有黎向榮,從他進入步家的時日和目前的待遇做出考量,許先生直截了當地問他想要多少錢就可以改變立場,他盡可以拿着一大筆錢去自立或者學習,也可以玩樂着等待許先生将步家收入囊中之後再來工作,繼續做這裏的廚師,這個條件不可謂不寬松,然而黎向榮想也未想就拒絕。

“你再好好想想,”許先生可刻意按動着計算器,他面前的筆記本電腦顯示着銀行轉賬的頁面,定下來的金額可以在幾秒鐘之內進入黎向榮的個人賬戶,然後再幾秒之內黎向榮的手機會接到确認收款的短訊,他就會立即成為一個小富翁,擁有一筆起碼能夠開一家鹵肉店的財富。

“沒什麽好想的,”黎向榮搖搖頭,動作有些刻板故意的成分,給這個并不出衆的少年增添了一點滑稽的氣質,他用語文課上詩朗誦的腔調說,“我不會為了錢離開我的朋友,不要玷污我的友情。”

許先生很想嘲笑孩子對友情的天真,但那雙圓滾滾的眼睛裏釋放出的認真和誠摯令他留下口德,他無奈嘆道,“年輕人,你很不錯,如果有一天,跟友情無關,只是你個人想要更好的發展,我還是願意幫助你。”

作者有話要說:有點羅嗦了,職場神馬的,很難混啊……年底了,大家都要加油!

65

65、16 ...

16.

接到久未謀面的表哥林沙的電話,讓黎向榮很是吃驚,這位哥哥年長他五歲,正是農大動物學院樂正教授的關門弟子,去年已奔赴美利堅留學,現在還沒過年呢,怎麽就回來了?

林沙得意洋洋道,你哥哥我智商太高絕頂聰明,吃得多學得快,現在已拿下一個大項目,老板高興放我休假一個月,過了聖誕還要去賣命,聽說小弟當了廚師,還不趕快洗手做羹湯為兄長接風?

林沙的家在離蓉城一百公裏的綿城,姨媽和姨夫在那邊過着退休工人的幸福小日子,唯一的兒子現在出息了,老人家很欣慰,常常回老家看望外公外婆,姨媽也勸母親考慮再找個老伴,可現在母親一心向佛,是沒有那個心思了。

林沙下了飛機先回學校看望導師,聽樂正教授提起見過表弟,居然是在他慕名已久卻從未見識過的步家做廚師,實在是意外的驚喜,對于一個吃相能把學校食堂的大師傅感動到哭的帥哥吃貨來說,一個廚師弟弟簡直比家財萬貫的遠親還有用的多,二話不說就要敲定晚上的飯局。

林沙心想總算能混進步家吃一頓了吧,就算吃不起包間咱吃個廚房的竈臺也行啊,反正探親去的,絕對不花錢。

黎向榮為難的是請你吃飯沒問題,你要來步家看我也沒問題,可我沒辦法把你當客人招待啊,大名鼎鼎的步家菜你果然還是吃不起的……

林沙快樂地說吃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兄弟能見面,他在學校再辦點事就直接過來,吃什麽晚飯就看弟弟的面子了。

黎向榮哭喪着臉挂了電話,哥哥從小智力過人,相貌出色,不說話不吃飯時絕對一優質青年,可是那張嘴一說話就損人,一吃飯就吓人……

幫忙拖地的步朗尼察覺到黎向榮放下手機後的郁悶神色,關心地詢問起來,黎向榮一五一十地做了彙報,把不知如何招待兄長的苦悶全部傾述。

步朗尼想起來很早以前他聽阿榮提起過這麽一位人物,好像還是自己的學長。反正也見過阿榮的母親和外祖,自己也該做東請人家的表哥吃頓飯,開飯店的還怕吃貨?就怕你吃的不香不給面子!

步朗尼知道今晚本來也沒有預定,幹脆地做了決定,“阿榮,晚上把你表哥叫上,他有朋友也行,我們在流月臺吃飯吧,其他人不好忙活我先放他們假,你來做幾道菜好了,材料随便你用。”

阿榮的圓眼睛裏立刻綻放出喜悅的光芒,可馬上又擔心地說,“這周都放了兩天假了,再說我随便做什麽也不太好吧。”

步朗尼無所謂地笑道,“大家都忙忙碌碌地還差不多,現在又沒生意,在廚房裏幹耗着也沒意思,新鮮的材料又不多,你看着辦吧。”

黎向榮點點頭,又道,“我哥是樂正教授的學生,要是樂正教授也來……”

步朗尼微微皺起眉頭,自從上次在教室被樂正純莫名其妙地擠兌之後,他對這位看起來平易親切又時髦的老師産生了微妙的懼意,說實話中秋前的那場盛宴主要就是托了樂正的面子才辦得像模像樣,莫非是教授嫌自己的謝禮不夠大方,也不像啊……

步朗尼反省過自己的一言一行,卻沒有找到惹對方不滿的舉止,也或許那是一時誤會或者遷怒?要不就将就這次機會硬着頭皮周旋一下,看看能挽回關系?

其實他和樂正教授能有什麽關系呢?偶爾聽課、偶爾招待,其實也沒有更深的交往了嘛,步朗尼還沒有跟随父親學到足夠的人際交往的本領,既對老師保留着一份天然純粹的尊敬,又想增添一些社會人士的應酬往來,大概做得不倫不類才惹人反感吧。

要是今晚能見到樂正教授,一定還是要當個單純的學生就好,步朗尼心裏暗暗想到。

黎向榮得了步朗尼的吩咐,立刻致電表哥要求請上樂正教授,他心思一跳又加了一句話,要是陳知晴助教也方便的話一起來吧。林沙喜不自禁,他跟陳老師的關系也很不錯,正愁不好跟表弟提呢,這個邀請正符合心意。

黃昏時分,一行人來到步家。

深黑色的巨大木門上銅環閃亮,在夕陽中反射出華麗的光芒,推開木門,步朗尼含笑迎接,繞過一道爬上了青苔的灰白影壁,一路上天井、客廳、游廊、湖水、亭臺樓閣,林沙深感自己就是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目不暇接。

他拽着陳知晴的袖子小聲問道那客廳裏的梨花木太師椅,花瓶字畫什麽的不會都是真品吧,看起來好有格調,陳知晴說自己也不懂這些,樂正純聳聳肩膀道上次還看見幾樣好東西的,這回怎麽換了不值錢的。林沙吐吐舌頭道果然跟你們這些世家子弟比起來我這樣的升鬥小民何其可憐啊。

黎向榮一做完菜就趕緊跑到流月臺,步朗尼已經安排三位客人坐好了位子,客人的視線可以完全收攬庭院湖水的夜景,令林沙又是不住贊嘆。

看見小表弟還是一身白袍,林沙跳起來抱住一頓揉搓,阿榮身高約在175,在蓉城男孩中算是中等個頭,平時比步朗尼也就矮上那麽一點點,可在這位身高188的九頭身寬肩細腰長腿的帥哥懷裏,完全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林沙一頭短發根根硬朗,眉毛濃黑、眼角上揚,整張臉猶如精工細雕,棱角分明輪廓深邃,那咧開薄唇大笑而露出的酒窩更是迷人,連步朗尼都忍不住心生妒忌,這男人的荷爾蒙很足啊,搞不好是男女通殺的那種型……

林沙将黎向榮的頭發搓成雞窩,又豪放地在表弟左右臉蛋是吧唧了兩口,最後一把将小個子按在自己身邊坐下,滿懷感慨地說,“都一年了,你怎麽還沒長高呢?”

林爸爸是新疆人,娶了川妹子定居綿城,兒子自然結合了西北的豪放粗犷又凝聚了西川的天靈地秀,林沙內外兼修有才有貌,就是沒有口德。

黎向榮很淡定地向客人問好,樂正教授也是熟人了,點個頭也不算失禮,在面對陳知晴的時候,黎向榮幾乎是咬着牙戰戰兢兢地低頭致禮,生害怕腦子裏的師傅一個抽風又冒出來上身。

但是徐疾的靈魂已經很微弱,除了偶爾的思維交流幾乎影響黎向榮的任何感覺,更不要說上身這種極耗費力量的事了,黎向榮預感到師傅可能會在某一個時刻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會把這段奇遇當成夢境般慢慢遺忘。

徐疾沒有出現,陳知晴也僵硬地點點頭,臉上擠出微笑。

步朗尼拍拍手,熱絡道,“都是朋友,大家不要客氣了,阿榮親手做了幾道菜,動筷子吧。”

黎向榮知道林沙不僅是個吃貨,而且無肉不歡,自己要是全弄成素齋恐怕會被他釘小人,只得用了些現成的牛羊豬肉,一邊烹饪一邊在念大悲咒,這樣的行為也許是可笑滑稽的,但是佛家有三淨肉的說法,殺生也不是親自執行,黎向榮強忍着別扭做了兩道肉菜,還是覺得做素齋比較得心應手。

以前做素齋不過是因為媽媽和曼殊院的影響,而經過上次盛宴之後,黎向榮對肉食幾乎産生了本能的抗拒和排斥,那種不忍的痛苦猶如絞纏心髒的繩索,這也許還是來自于徐疾的某種影響,他沒問,也不好問。

天氣漸漸涼了,再說朋友聚會也不用死守規矩要上幾道涼菜幾道熱菜才算像樣,黎向榮幹脆偷懶沒用上步家菜譜的任何一款,做了很簡單的幾個菜。

有林沙很喜歡的孜然烤羊排和鐵板牛肉、有步朗尼很喜歡的素燒三寶和鍋貼豆腐、有造型精致的荷葉裏脊和奶油三色蘿蔔球,還有清甜養胃的八寶百合,用各式蘑菇做的山菌湯也非常濃郁美味。

有幾樣菜連步朗尼也是初次得見,雖然他沒有吃過黎向榮做的肉菜,但是一嘗那羊排焦紅酥嫰、牛柳綿軟滑爽、裏脊鮮美柔韌,實在是各有所長,不禁低聲問道,“阿榮,沒想到你葷菜也做得這麽好。”

阿榮卻苦着臉笑了笑,“沒辦法,我表哥就一肉食動物,要是他只肯吃豆腐就好了。”

大吃大嚼的林準博士耳朵異常靈敏,一邊啃着羊排一邊說,“我肉食動物怎麽了,吃肉的動物都比較強!”

他本來就是專門研究大型貓科動物的,之前還在動物園的獅虎園區實習過一陣子,絲毫不把這個稱呼當做貶義,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唉,說起來,蘇遠的手藝也是相當好的,可惜佳人一去不複返啊……”蘇遠是他在動物園實習時認識的飼養員,現在遠赴非洲做野生獅子的考察項目。

樂正純嘆道,“你真是大嘴吃四方啊,鄭浩一聽到你名字就變臉色了,哈哈。”

步朗尼心中一動,慎重地問道,“鄭學長也很久沒見面了,他還好吧?”

作者有話要說:鄭浩和蘇遠是的主角,已經完結的文,不是VIP~

也是輕松路線,林沙在裏面依然是吃貨配角~

轉機就要出現了~~大家都要加油哦~

66

66、番外1 蔬菜披薩 ...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寫得實在有點壓抑了,周末鳥~放個甜蜜的番外吧,這裏的時間大概是幾年後了,兩個孩子在一個溫馨的小公寓裏過着膩歪的日子~

番外蔬菜披薩

(請注意這是番外)

大廚房裏熱火朝天,廚師長威嚴迅速地下達着命令。服務生動作麻利身形矯捷,流水般端出食盤,各種香味混合在一起,白氣彌漫。

少東家步朗尼皺着眉頭在廚房門口魂不守舍地走來走去,差點撞到忙碌的服務生身上。

“朗尼,你幹嘛呢?”溫柔的女聲從身後響起,正是老板娘袅袅婷婷走過來。

“哦,媽,”步朗尼吞吞吐吐應道,“沒,沒幹啥……”

“你也該稍微放松一下,這裏不需要一直盯着的,”老板娘大人不疑有他,慈愛地笑道,“我和你爸去送朗寧到學校,要帶些披薩過去,你一會記得按時吃飯。”

“嗯嗯,知道了,你們去吧!”步朗尼硬擠出一絲笑,“又要送披薩過去?”

“嗯,朗寧的同學都說我們家的最好吃呢,也就這個好拿,那我們走了”,凡妮夫人歪着腦袋突然說,“馬上就是阿榮那孩子的生日了吧?你想好送什麽禮物,沒時間的話媽媽幫你買。”

“禮物給他?”步朗尼撇撇嘴,神情很是不以為然,“我才沒錢買東西……”

母親寬容地笑道,“你收過人家的禮物怎麽能不回禮呢?阿榮對你那麽好,你就這麽小氣啊。”

不是這樣的,步朗尼心裏嘀咕道,不是錢的問題,就是不想送有錢就能買到的東西……

要是自己親手做的有意義的東西,那該有多好……

“不想買的話,媽媽幫你織個圍巾怎麽樣?”母親瞬間體會到兒子并不是源于悭吝的心情,體貼地建議。

“不要!太肉麻了!”這個想也不用想了,太娘們唧唧的……而且,也不是自己親手……

步朗尼猶豫了很久,終于下定決心低聲說道,“我也烤個披薩吧……”

話還沒說完,手機卻叮當作響,竟是教授的短信【一小時內到學校,有任務】。

只能馬上出發了,步朗尼只得趕緊去換衣服穿鞋子,忙了一圈之後也就忘掉了剛才說的話。

和樂正教授談完事情回到公寓已經深夜,本來教授約着去喝酒,但是天寒地凍的實在沒興致,還是窩在暖和的被窩裏比較舒服。

黎向榮前幾天去了北方,今天半夜大概就能回來,封一帆的風波樓特別邀請他過去做培訓的,可憐的兢兢業業的阿榮可能好幾天沒睡好覺了,步朗尼突然覺得自己獨享卧室是多麽寂寞。

去冰箱拿水喝才突然想起來,自己想烤披薩來着,環顧空蕩蕩的房間,沖動的心情油然而起。

“媽,睡了嗎?”一手握住手機一手從冰箱裏往外拿東西,步朗尼雖然常常在母親的西點鋪子玩玩烘焙,一般的點心難不到他,但一想到要為阿榮做食物,總是希望做到完美,一絲失誤也決不能發生。

“朗尼,回去了?”母親的聲音婉轉溫柔,“怎麽還沒睡呢?”

“媽,我不累,現在想烤個披薩,”關上冰箱門,步朗尼慢慢審視變亂的料理臺,“我有點忘了有些步驟,還是麻煩媽教我一下。”

“嗯,你那裏有哪些材料呢?”母親沒有多問,直接進入重點。

“我看看……面粉、雞蛋、牛奶、奶酪、洋蔥、青椒、小香腸、玉米罐頭、檸檬汁……差不多就這些了。”順手把東西排好,步朗尼又仔細看了一遍“還有橄榄油、鹽、糖、胡椒、辣椒、海鮮醬、蛋黃醬、果醬、番茄醬、辣醬、芥末醬……”

“不用那麽多啦,東西還挺齊全的嘛,”媽媽在那頭輕輕笑出聲來,“有黃油、泡打粉或者酵母粉嗎?有自發粉嗎?”

“沒有酵母粉,”步朗尼立刻回答道,“東西肯定不齊的,你将就這些教我怎麽弄吧。”

“加入适量橄榄油到面粉裏,用半袋溫牛奶,打一個生雞蛋攪拌成軟面團,放半個小時,你先和面吧,”沉吟了幾秒,媽媽迅速地下達了指示,“注意動作方向要一致,有攪拌器嗎?”

“我用筷子就行了,”步朗尼将手機調整為免提狀态放在臺子角落裏,彎腰去櫃子裏找面粉了。

不小心還是把面粉弄得滿臺子都是,步朗尼脫力地捧着大碗,面糊黏在筷子上居然非常費力,攪動了幾下就手酸困。

媽媽在電話那頭忍不住輕聲嘲笑兒子的用心良苦,有千裏眼似的描述着面糊變化的狀态,總算沒有讓他被沮喪淹沒。

“差不多了吧?面團都成型了,”步朗尼掉筷子直接伸手進去翻攪,五根指頭都被淡黃色的面糊粘緊了,手掌一開一合地還蠻有點樂趣,并不圓滑的面團貼在碗底,沒有什麽賣相。他平時頂多就做做麥芬、瑪德琳之類的簡易蛋糕,用打蛋器處理面糊比較方便,像披薩這種用手工和面還真是很不擅長。

“面團靜置半個小時,你先做別的準備,”凡妮夫人完全掌握了兒子的動态,柔和地下着命令,“用盤子把面團蓋住,你先把烤盤洗幹淨,烤箱也要預熱,220度10分鐘哦。”

木質的烤盤不知在櫥櫃底層躺了多久,步朗尼皺着眉頭倒上一大團洗潔精使勁刷洗,豐富的泡沫不斷地溢出來,整個水槽裏都是洗滌劑的濃烈香氣。

為什麽以前看到這種場面會覺得很浪漫呢?步朗尼抖着腿不斷移動着身體的重心,從後面看過來的效果就像不斷在扭動pp一樣吧,可惜現在沒人來tx,讓他還頗有些失落。

“把烤盤要擦幹哦,然後刷上一層油,要不就鋪上錫紙,上面也刷一點油,”步朗尼拈着烤盤回到料理臺前,用抹布仔細擦幹了水分,把橄榄油倒上去來回滑動。

“然後看看面團的情況,表面應該比較光滑吧?手指按一下會有彈性,”選擇性忽略到媽媽溫馨的提示,步朗尼将面團豪氣地一把抓出來,按到烤盤裏,當然,對于殘留在碗底的部分,忽視地更加徹底。

被撕裂的面團柔順地伏在烤盤裏,伸展手掌不斷按壓,總算把面餅弄得比較平整了,再用叉子叉出數個小孔,塗上薄薄的橄榄油。

烤箱剛好預熱完成,拉開玻璃門的時候熱乎乎的,把烤盤放到架子上,步朗尼滿意地按下按鈕。

“面餅比較薄的話烤10到15分鐘就差不多啦,一定要看好哦,別烤焦了,”媽媽還保持着耐心交待道,“兒子這麽努力,總不能在這個環節出錯吧,仔細點,面餅膨脹過分了就降低溫度。”

“嗯,知道了,”步朗尼饒有興趣地趴在小小的玻璃面板前觀看着漸漸冒出熱氣的面餅,自信心大漲。

10分鐘很快就過去了,面餅完美地膨脹起來,表面是漂亮的麥黃色,香味撲鼻。

“我兒子很能幹哦~果然獨立了還是比較好?”媽媽也感覺到了成功的氣息,笑眯眯地說道,“別取出來,就放在烤箱裏焖一會,你來炒料,剛才的洋蔥、青椒和香腸都切好了吧?”

“可是,阿榮不吃香腸……”步朗尼猶豫地說道,“要不我做成水果的吧?還有些蘋果、也有菠蘿和橘子。”

“水果放在明天不會好吃吧,”凡妮好笑地提醒道,“要是你現在吃的話無所謂,但是……”

“嗯,那就做純素菜的吧,我有口蘑罐頭!”步朗尼做了決定,“不用香腸,其他的菜都行。”

“小火,少放一點油,把切好的洋蔥和青椒放進平底鍋裏炒一下,稍微變軟就可以了,放入口蘑片,焖一會兒,加一點鹽和胡椒就行了,披薩醬加兩大勺。”步朗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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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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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