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 (6)
進禮堂,看見得就是璀璨水晶燈下,步朗尼身着華服,周邊衆女圍繞的景象。
主持女眼尖地叫道,“來了!快押上來!”
步朗尼看着發愣的黎向榮,大半月沒見,似乎看不出有什麽變化,阿榮還是那麽呆呆傻傻的,黑T恤套了薄外套,頭發有點長了,遮住半只圓滾滾的眼睛。他嘆了口氣,叫道,“阿榮,過來吧,這些都是我同學。”
黎向榮瑟縮了一下,尴尬地笑笑,“你們在忙啊?我,要不我先回去吧。”
立刻有人招呼道,“來了一起玩嘛,快過來坐,都是朋友嘛。”
幾個男生哀怨地互相望望,自從步朗尼出場,女生的眼光就被完全拉走了,現在又來一個……步朗尼過去拉了黎向榮坐在角落裏。
主持女拍拍話筒道,“好啦好啦,我們的正式節目還沒開始呢,觀衆們趕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把地方騰出來。”
活動是現場烹饪美食,但實際上能安排的廚具太少太簡陋,靠牆弄了幾張長桌權當料理臺,大廳中間借了幾張火鍋店帶電磁爐的桌子,準備了簡單的鍋碗和食材,其他還有幾張桌子擺了瓜子花生橘子蘋果之類,看來能做出像樣的藥膳不太可信,茶話會還有可能。
做菜的人是自願報名的,有的是想顯擺廚藝的男生,外校女生只需要坐在位子上享受成果就好了,大家分組抽簽,很快行動起來。
只可惜有時候願望就只能是美好的願望,切菜切到手的,炒肉炒不熟的,炸焦了魚皮,摔壞了碗,女生們連連哄笑,男生們羞愧無比。
黎向榮湊在步朗尼身邊也在悶笑,比起廚藝,他的确有嘲笑的資格,步朗尼低聲問道,“你怎麽就跑回來了?”
黎向榮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我考到證了!前天下午考過的!昨天收拾完,晚上的火車,證書過幾天就寄過來。”
步朗尼還是很驚訝地問,“你不是要學三個月嗎?才幾天就能讓你考試?”
“因為我水平高啊,”黎向榮得意的笑,“第一天我就把老師震了,他刀工還不如我呢,一看理論課本也是我背過的,學做了兩樣菜都不難,我就問能不能盡快考試拿證,那邊說只要你有把握就考吧,反正已經交的學費是不退的。我就說要參加最近一次的考試,就前天。”
“那你錢白交了呀?”步朗尼恨不得扯扯他的耳朵,“在學校還是多少能學些東西的嘛,考證又不急。”
黎向榮深深地看着他,目光裏有很隐忍的情緒,他輕聲問,“步家的狀況很不好吧?怎麽沒跟我說過?要不是在網上看到,你就一直不告訴我嗎?”
“到現在,還是不能把我看做步家的一份子嗎?”
作者有話要說:真的很慢熱哈,要加感情了
61
61、12 ...
12.
“不!不是!”在那樣誠實的目光中,步朗尼有些狼狽地否認,“我是想讓你抓緊時間多學點東西!你沒必要操心那……”
“操心,不是有沒有必要的問題,”黎向榮湊近了臉,略微急促地呼吸噴灑到他臉上,“朗尼,朋友之間,應該患難與共,你是不是嫌我留下來麻煩?”
“麻煩?我什麽時候拿你當麻煩!”步朗尼提高了聲音,“連我都無能為力的事情,你留下來又有什麽用?”
周圍有人好奇地看過來,步朗尼惡狠狠地瞪回去,“阿榮,我拿你當朋友,才希望你過得好一點!你……”
“我,沒用?”阿榮無力地笑了笑,轉開視線看着還在大廳中間人仰馬翻的各組隊員,“要論做菜的話,我總比他們有用一點吧。”
因為後面這句話,阿榮得到了周圍同學的怒視,有人憤憤地說,“有本事上去做一個啊,光吹牛誰不會。”
其實在場的五組人士也不全是白丁,像模像樣的菜肴也出現了幾道,諸如麻油香蕉、冰糖蒸梨、琥珀桃仁、銀耳湯這些難度不高賣相還好的品種,做出來的人洋洋得意,看熱鬧的人瞎起哄。
有一個負責品評的小護士說道,“大哥,我是扮演的糖尿病人啊,你給我吃冰糖蒸梨?”
而相鄰的女生也在呻吟,“我這邊是腸胃虛弱,你怎麽能上麻油香蕉呢?太滑腸了吧。”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鼓搗出成品的男士羞愧地嘀咕,好不容易準備了兩道簡單的菜,居然不靠譜麽,太杯具了。
主持人遺憾地大聲嘆道,“食品科學系的精英們,你們要争氣啊,要讓護士妹妹們失望了,以後就別提要辦聯誼啦。”
還好銀耳湯符合了假扮肺結核病人的要求,男生們總算保留了一點顏面。
步朗尼被身後的人推了一把,那男生壓低了嗓音道,“步少,本來我們挺不情願您搶風頭的,但時值我班茍延殘喘的危難之際,您老出手吧,先震死那幫護士妹妹再說。”
步朗尼目不斜視道,“我不會做菜。”
男生哀嘆道,“大哥,有點班級榮譽感啊,就把您步家最簡單的來一道……”
步朗尼還要拒絕,黎向榮卻輕聲說,“我去吧,”他偏頭問那男生,“我能去嗎?”
“能,當然能!”男生立刻朝他豎起大拇指,急忙招呼主持人過來,把黎向榮推到前面,“快!外援!”
主持人孤疑地瞅着步朗尼又瞅瞅黎向榮,男生不停催促道,“他說他做菜可厲害了,一定得露一手。”
主持人道,“你算是替主出征?”
阿榮苦笑道,“我就是湊熱鬧而已。”
主持人見步朗尼沉默無語,拉着黎向榮上了場,護士妹妹見臨時加人紛紛鼓噪,主持人拿着話筒說,“他代表步少做菜,你們疑義嗎?”那幫小妹妹立即滿眼冒紅心吼道,“沒有!好萌~~”
有沒有無所謂,好萌是什麽?黎向榮努力說服自己不要顧及別人的目光,專心做好眼前的事。
從來都說是“做”比“說”更重要,自己能做的事情也許很少,但比起什麽也說不出的窘境,應該更有效果。
步朗尼不會跟自己說很多,也許是覺得說什麽根本就沒有用,要改變這種狀況,只有做得更多、更快、更好。
做力所能及地事,做近在眼前的事,讓他看着自己,認真專注地做事,不用語言,只有行動,立即行動。
黎向榮看了看題目,這一組的兩個男生應該給發燒的病人做菜,他們原本是設想做鯉魚湯,可惜對活魚的處理實在欠缺經驗,那條可憐的魚被折騰半天才弄死,場面幾近慘不忍睹。
阿榮輕輕将沾滿血跡和魚鱗的案板推開,七零八落的魚塊被煎糊了,散發着焦糊糊的腥味,兩個男生讪讪地把鍋子拿走,位置讓給阿榮一個人。
備選的食材是按照各組選手預想的菜式準備的,種類不多,數量有限,阿榮去拿了一些削好皮的荸荠,在蓉城的秋天,街頭常常有小販将烏溜溜的荸荠削好了按斤賣,吃起來又冰又甜,很是爽口,要是自己削就很麻煩。
有了荸荠,阿榮又拿了三個雞蛋、一些枸杞子和白糖,這幾樣東西的組合讓衆人都把好奇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而那裏面有兩道視線不是好奇,而是沉靜地關注。
步朗尼一直在看着阿榮的動作,他見過無數次阿榮做菜的樣子,心無旁骛全神貫注,卻從沒像這一次游戲性質的烹饪,他隐隐感覺到阿榮似乎是在為自己而戰,戰鬥的目的不是為了戰勝其他組,奪得女孩子的歡心,而是要從自己這裏得到某種東西,類似于更多的關注或者信任,也可能是更重的期待和依賴,從今晚一見面開始,他就發覺了阿榮滿臉都是“你要相信我,你要重視我。”的訊息,他明白這樣單純膚淺的祈求,阿榮極力地想要為他,為步家做些什麽,那是純樸的情感,來自于知恩圖報,來自于投桃報李。
我對阿榮好,所以他想對我好,就這麽簡單。
步朗尼忽然很羞愧,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精明的商人了,雖然他什麽面對危機什麽都做不來,他很聰明,但是還沒有足夠的智商去股市弄到一筆從天而降的巨款,他也沒有足夠的能力當黑客把許先生的企業搞得一團糟,他更沒有交往過某個擁有超凡身份的朋友來幫他擺平這些煩惱,他步朗尼只是一個平平常常的大學二年級學生,對太多的事情心有餘而力不足,而這并不是他的錯。
但是,我們總是在成長,痛苦的經歷會加速長大的過程,我們需要殘酷地體驗來度過焦躁的青春期,不再相信自己無所不能,一點點學會盡力而為。
阿榮已經開始了盡力而為,步朗尼心酸地想到,他開始了,開始做,就是最重要、最好的一步,就算步家菜真的會湮滅,阿榮作為一個廚師的生涯還有很長很長。
阿榮低着頭,雙手迅速地将荸荠放在案板上剁碎成茸,一把普通的菜刀在他手裏舞出銀光翩然的殘影,惹起全場的驚嘆,洗淨的枸杞用溫水泡過,雞蛋磕開,流出蛋清倒入大碗,被筷子快速攪發出細膩的泡沫。
嚴格地說,雞蛋在寺廟裏也是禁止食用,但一般的素齋并沒做出嚴禁要求。
阿榮拿了炒鍋放在電磁爐上,加了一大杯清水,将半碗白糖倒進去輕輕攪拌,等糖水煮好之後盛進大碗,洗淨鍋子倒了花生油,燒至六成熱,加了一大勺白糖,半杯水至燒開,用手勺下荸荠泥攪動,成白色稀糊時下入蛋清,不停攪動成雪花狀,立即舀入盛有糖水的湯盆內,撒上枸杞子。
“雪花荸荠糕。”阿榮雙手将湯碗端好,淡淡解說道,“荸荠清熱生津,枸杞平補肝腎,發熱的病人津氣未複,進此滋補,還算合适吧。”
湯碗裏“雪花荸荠糕”色白如玉,形似雪花,枸杞點綴其間,恰似紅梅在白雪中綻開,評委妹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吞下,滿臉陶醉,“好嫩好滑啊!”
剎那間一群女生舉着勺子蜂擁而上,将黎向榮圍在中間,最開始品嘗的女生大喊道,“今晚沒白來啊,總算有個極品!”
其他男生的臉面雖不好看,但集體榮譽還是得到了維護,主持人好不容易擠進重圍,湯碗堪堪見了底,阿榮端着空碗茫然地問,“打幾分?”
主持人重重拍一拍他的肩膀,然後推着他的後背到步朗尼跟前,輕輕一鞠躬道,“步少,多謝你的外援。”
還在咂摸着嘴巴的護士妹妹們嚷道,“他不是你們系的啊?那是哪個系的學生啊?”
步朗尼咳嗽了一聲,“他是我家的。”
有些人看起來很聰明很時髦,但實際上還是個天然呆,步朗尼可屬此類,他不知道女生的聯想有多麽豐富,也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多麽的暧昧,現在他只覺得面前這些女生變身成狼群,那雙雙閃光的大眼睛和吼叫聲都讓他毛骨悚然。
“果然如此啊,”主持人涼涼說道,“我們會祝福你們的。”
那又是什麽意思呢?
步朗尼第一次覺得這種集體活動不是無聊,而是危險。
最後步朗尼拉着黎向榮幾乎是落荒而逃,背後還有大群人吶喊着加油啊前進吧!
“太可怕了,”奔出校園還驚魂未定,步朗尼沮喪地甩開黎向榮的手,喘着氣道,“好像我們被誤會了。”
“什麽誤會?”黎向榮扶着一棵樹,同樣氣喘籲籲。
“我、我們被當做一對了!”步朗尼咬牙切齒,“你個笨蛋,沒反應過來嗎?”
“什麽一對?”黎向榮鹦鹉學舌道,一臉莫名所以。
“就是一對gay!”步朗尼氣呼呼地一把揪緊黎向榮的領口,“這是聯誼會,你突然來找我,突然還要上去做菜!他們全把你當我男朋友了!一對!懂不懂!”
阿榮痛苦地噴着氣,掙紮着問道,“什麽聯誼會?”
步朗尼松開手,推搡他的肩膀直到靠上樹幹,“聯誼會就是給男生和女生創造交往機會!你跑過來到底幹什麽?”
“是電話裏叫我過來的啊!”阿榮也委屈地大聲喊道,“你的電話!那個女生說過來,你沒說不能啊!我來了你也沒說讓我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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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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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來了,我怎麽叫你走?”步朗尼只覺得自己胸腔裏一團亂麻,攪得他發暈,“平時幹什麽都磨磨唧唧地,今天怎麽這麽爽快?還說是有什麽話要說,要立即見面?是你太奇怪了!”
“我就是想問你為什麽要突然把我送那麽遠!步家的狀況也不給我說,你沒把我當朋友!”黎向榮憤憤不平地大吼,唾沫星子濺了對方一臉。
步朗尼抹了抹臉頰,嘆出一口氣,放低了聲音,“怎麽又繞回去了,剛才不是說了嗎,別糾結這個了,反正你都回來了。”
“你不想讓我留在步家了嗎?”阿榮可憐兮兮地望着他,寂靜的小巷子,只有一道偏門旁邊有橘黃色的路燈,黯淡的光芒還被香樟樹的葉子擋去大半,兩人在樹蔭裏四目相對,距離雖近卻連對方的臉都看不清楚,只有呼吸的聲音,只有肌膚的溫度。
“我不想讓你看到步家覆滅的樣子,”步朗尼輕輕地開了口,退後了一腳,“現在的狀況很不好,我沒有辦法,我很沒用。”
“總是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姿态,對你們呼來喝去的我,現在什麽也做不來,沒辦法幫爸爸籌錢,沒辦法讓生意興隆,甚至沒辦法和自家的廚師們好好相處!”步朗尼苦澀地說道,“二十年來,我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過得這麽失敗,你大可以笑話我。”
“我怎麽會笑話你呢?”阿榮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柔,“有些事情總是無能為力的,我爸爸去世的時候我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無能了呢?但是師傅對我說,盡人事,聽天命。”
“天命?”步朗尼不屑地哼道,“沒有天命,只有無能。”
做不好的事情怪什麽天命,只是自己的無能。
黎向榮向前跨了一步走出樹蔭,試探着将手放在步朗尼肩膀上,“随便吧,但承認無能就是用勇氣了嗎?”
“承認無能承認懦弱又怎麽樣呢?沒有努力改變的話,不是活的更加失望嗎?”黎向榮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卻比任何時候都讓人感到可靠和安心。
兩人在沉默中慢慢前行,隔好長一段距離才有一盞昏黃的路燈,投出搖曳不定的光線。這條既陡且窄的上坡小路,路旁的房舍和圍牆相當古老,腳下踩過的老舊的水溝蓋發出沉悶的響聲,泛黑的枯葉打着旋兒飛舞。
步朗尼幾乎從沒有在晚上走過這條路,但這是通向停車場的捷徑,白天的清冷在夜晚尤其陰森,黎向榮走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呼吸輕不可聞。
突然從身後照過來兩束明亮的車燈,伴随着車輪壓過路面的聲音,步朗尼才長呼一口氣,往狹窄的路邊靠了靠。
車子行駛過來的時候在他身邊停下,有人叫他的名字,步朗尼定睛一看,前排坐得正是樂正純和陳知晴。
陳知晴笑嘻嘻地伸手搖了搖,“步朗尼,要不要送你一程?”
步朗尼拉住黎向榮的胳膊,上次黎向榮抽風拿菜刀吓唬陳知晴的事他可沒敢忘記,陳知晴看見阿榮的正面後果然有點變色,用手肘撞了撞身邊的樂正純。
樂正純咬着香煙偏了偏頭,喉嚨裏哼了一聲。
步朗尼幹巴巴笑道,“教授、陳老師,你們先走吧,我的車就停在前面。”
陳知晴點點頭,“哦,那好,回頭見。”
樂正純踩了油門,車子轟然滑走,步朗尼一直覺得樂正純對自己的不快是突如其來莫名其妙,此刻更是窩火。他氣呼呼地嘟囔了幾句,加快了腳步。
“哎,我就這麽招人讨厭?”步朗尼的嘟囔沒有得到回應,不得不挑明了提問。
可惜黎向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很久之後輕輕說道,“還有兩天就是重陽節了。”
“嗯,老人節,你要回家嗎?”步朗尼擡頭遙望夜空,彎彎的月亮細細的浮雲。
“不是,我是想這個節日挺好的,很多地方都在做活動促銷,”黎向榮排列語序,力争簡潔地表達意思,“我們有什麽安排?”
“我們?步家?”步朗尼疑惑地重複道,“活動、促銷?”
“步家沒有搞過打折之類的事,但是過節的宴席肯定有特別安排啊,”步朗尼認真地想了想,“就像是正月十五肯定會有元宵、端午節肯定有粽子、中秋節有月餅、重陽節當然也有菊花酒和糕點……這不算特別的活動吧。”
“我們可以弄個……”不等黎向榮說完,步朗尼擺擺手道,“你想讓步家和街邊點心鋪子一樣支個買一斤送二兩的招牌嗎?還是當日消費滿一百送代金券?步家做不了這種事。”
“不是這種,”黎向榮認真地說,“市場定位不同,營銷手段當然不一樣,我們總可以想出适合的……”
“比如說?”步朗尼不以為然地反問道,“你應該知道步家是金字塔路線,我們的顧客是生活在這個城市的最頂層的人,必須繞過塔身而直達頂端進行營銷,用20%甚至更少的人創造出比80%還要多的經濟利益,你覺得這些顧客會在乎你的打折優惠嗎?”
“我沒說要打折啊,”黎向榮無奈地插嘴,“但是沒人會不喜歡打折吧。”
“步家菜強調的是帶給客人至高無上的領地感、不受外界侵擾的私密性、奢侈高尚的生活品質享受、備受尊寵的優越心态,我們之所以能把蘿蔔豆腐賣出山珍海味的價格,就是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獨一無二的,他們屬于一個階層,要是我們現在降低了顧客的水準,那他們就會覺得自己被冒犯了,掉價了,就會毫不猶豫地離開步家!”步朗尼絮絮叨叨地解釋道,“不是在一段時間招攬更多的顧客,而是讓固定的客人消費盡可能多的次數,培育一位合格的客人才是最重要的事,這不是靠一個兩個節日的活動就能實現的,阿榮,你有空也多讀點這方面的書吧。”
“通過限量提供來營造稀缺的感覺,為菜品高昂的價格提供有力的支撐,每天僅3桌的稀有尊貴席位僅限于社會最高層的權貴人士享有,讓限量版的美味奢侈品成為人們争相追捧的對象,在熱銷的同時成為消費者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味夢想。”步朗尼的眼神在月色中熠熠閃亮,他對黎向榮說,“你到底明白嗎?步家和曼殊院不一樣,和你家的鹵味店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阿榮沉靜地笑了,“素齋也好、鹵味也好,只要做得好吃就有很多很多的人來光顧,步家菜是很好吃啊,可是……”
步朗尼就像被突然敲了一悶棍,眼睛發直地瞪着他。
“步家烹調一道菜超過行業平均水平數倍,極盡苛刻與完美的制作标準,把菜肴當做高貴的藝術品。只有那些高端人士出于享受‘奢侈’的概念來品嘗,他們愛的不是步家菜本身,只是‘奢侈’的感覺。”黎向榮繼續說道,“我也一直在學習,我看過什麽叫市場細分什麽叫概念營銷,朗尼,我只是關心現在……從高處下墜很容易,但是從底部一層層爬上來太難,我明白。”
“朗尼!”黎向榮提高了聲音,“我只是從剛才比賽得到靈感,我們也可以組織以步家冠名的比賽!大型的有影響力的廚藝比賽!就算重陽節來不及,元旦、過年都可以吧!獎品也可以學‘美食天下’啊,勝利者在步家工作……”
步朗尼抖着肩膀笑了,“阿榮,你知道那要花多少錢嗎?”
“天真、太天真!”他有氣無力地下了結論。
“你不天真,你很老成嗎?你總是這麽悲觀、把任何事情都想得很壞!你不相信任何人,也不相信你自己!”黎向榮大聲喊道,圓潤的眼眸中波光閃動,他張大嘴巴,呼哧呼哧喘着氣,“總是一副你什麽都明白的聰明樣子!懷疑所有的人和事!別人再怎麽努力你也看不見!面對困境你又做了些什麽?就是把我哄走不讓我看見?你怕丢臉?怕別人笑話你!因為一直接觸地都是高傲的人嗎?所以一直那麽傲慢!步朗尼!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讨厭啊!”
“你也很讨厭!”步朗尼毫不示弱地反擊,“你還有臉說我,你自己呢?你會什麽?你有你的師父,你只做素菜,你留在步家又有什麽用!要不是我不想叫你走,你以為你還能留到今天?”
晶瑩剔透的淚水從碧綠的湖面不斷泛濫溢出,白皙的臉龐泛出銀白色的光,長期以來的焦躁和郁悶終于有了發洩口,讓他再也無所忌憚,“你走啊!有本事就走!反正你考到證了,在哪裏都可以當廚師……我帶你離開寺院,你說你要努力,你就是為了努力離開我?”
“我什麽時候要離開?”黎向榮被氣得語無倫次,“我急着回來、急着找到你、跟你說我的想法,你怎麽就能扯到要我離開?你真的想叫我走?”
嘶喊嘎然而止,步朗尼用手背抹着臉,遮住眼睛,蹲下來将頭埋入膝蓋之間,連最懦弱最老實最沒有攻擊力的黎向榮都用這麽嚴厲的口氣跟他說話,叫他一個養尊處優的少爺怎麽受得了。
“我不會走,步朗尼,”黎向榮緩緩蹲下來,手掌輕輕放在他的頭頂上,“可能從來沒有人說過你笨、你不行,你就真的以為自己無所不能……我沒有什麽話可以安慰你,想要守護步家,總得更強大才對吧,你不要讓我覺得你很可憐……許先生聯絡過我,如果連我都看得上,那步家就沒有人沒受到過他籠絡吧。”
“重要的是做點什麽,”步朗尼喃喃地說,“竭盡所能,阿榮,幫幫我,和我一起。”
“好啊,”阿榮突然抱了抱他,很拘謹,很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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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14 ...
14.
重陽節那天從早上起就是狂風夾着暴雨,到中午更是風緊雨驟,庭院裏的樹枝被折斷,街上幾乎不見人影。整個城市在暴雨裏屏息,天地間只有水流傾斜。
雨水如瀑布沖刷過栖鳳居的整面玻璃幕牆,窗外的景色模糊不清,池塘裏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響,最後幾片幹枯的荷葉被擊打落水。
何之山心思重重地推開栖鳳居的門,對站在窗邊的步微說,“今晚的預定被取消了。”
“因為下雨了?”步微凝視着遠方,“到晚上這雨也停不下來嗎?”
“昨天預報說有雨,沒想到雨這麽大,”何之山幹澀地說,“按理說重陽節是大晴天啊……”
“取消就取消吧,定金不退,”步微疲憊地吩咐道。步家預定宴席慣例先支付一半的菜金,老顧客們都知道規矩,幾乎從來沒有臨時取消的事情發生。
何之山支吾了一會,勉強提起聲音,“沒有收定金……”他低着頭快速含混地解釋,“是步先生您要請客,他們說下雨,來不了。”
“我?”步微一怔,深深呼吸了幾次,“啊,那我們自己吃吧,過節。”
到晚上六點的時候,雨勢漸漸變小,天邊出現了薄紅色的夕陽,下班的人湧向地鐵和公車,被雨水沖洗地發光的街道上車輛如長龍,次第點燃的路燈倒映在路面的積水裏,暈染開流動的光彩。
步朗尼急匆匆地沖進廚房,跑到慢條斯理磨着菜刀的何之山跟前,喘着氣問道,“雨停了,客人會來嗎?”
何之山平靜地回答,“沒有接到要來的電話。”
步朗尼氣呼呼地叫嚷,“我給他們打電話!以前捧着步家,現在請都請不來嗎?”
“你既然知道請不來,又何必自取其辱呢?”封一帆慢悠悠地開口,“朗尼,淡定點,你總不能命令人家捧場啊!”
“沒那麽嚴重吧,”陶星明左右望望打着圓場,“老板總是會有辦法的嘛……”
以往總是熱火朝天香氣四溢的大廚房從未像現在這麽冰冷淡漠,似乎失去了一部分靈魂,步朗尼焦躁地跺着腳,直到小腿被一只手按住。
他低下頭,黎向榮半蹲在地板上,右手拿着大塊的海綿,“朗尼,你先去換鞋。”
濕漉漉的水印在深灰色的水磨石地板上并不明顯,但黎向榮推着他的小腿向門外,圍繞着他一路擦過去,身體始終沒有擡起來。
“呂大師傅呢?”步朗尼突然想起來似地問道。
“他和老板一起出去了,”一直默默整理櫥櫃的安東揚聲回答,“剛剛開車走的。”
“他們一定是親自請人去了!”步朗尼眼睛一亮,在玄關處給自己帶了鞋套,重新走回廚房中間,大聲宣布,“各位,趕緊忙起來吧,今晚預定的菜肴一定會上桌的!”
封一帆懶洋洋地笑道,“朗尼,你要不先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再說?”
何之山回過頭來看他,封一帆毫不示弱地看回去,用向來玩世不恭的語調說,“現在什麽都挺貴的,別煮好了又浪費啊。”
步朗尼瞪着他,慢慢從衣兜裏掏出手機,按下快捷鍵。
一時間所有的視線聚集過來,步朗尼數着鈴聲響了一遍、兩遍、三遍。
短短的數秒時間步朗尼覺得深陷重圍,這裏的每一個人也許都各懷心思、每一道目光都包含着試探和挑釁,他們全部受到過誘惑和收買,步家的危機顯而易見,大廈将傾。
這不是樹倒猢狲散,而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步朗尼半阖着眼睛,手機通了,父親的聲音在電波的另一邊,“喂。”
“爸爸,幾點開宴?”他鎮定地問道。
“一個小時之後,現在開始準備吧。”父親簡短地交待完就挂斷。
步朗尼抿着嘴唇笑了笑,攤開手掌道,“現在好了,有客人了,快開始吧。”
“要是客人不足的話,沒必要做太多的菜吧,”何之山翻了翻日志中打印好的菜單,“可以删減幾道。”
步朗尼拿過菜單看了看,撿起鉛筆大手大腳劃了幾道,将菜單塞回何之山的手中,“就這樣做吧。”
何之山仔細審視一番,苦笑着開始吩咐各人的行動。
雨已經完全停止了,濕潤的空氣逗得人鼻子發癢,許先生跟着步微左後側緩步走進庭院,夜色朦胧草木清香。
“步先生,這裏真是美極了,每次看到都讓我感嘆不已,你是在撩撥我的觊觎之心啊,”許先生悠閑地說道。
“是啊,”步微停止了腳步,滿懷感情地望着自己的家,“這一草一木都蘊含着我的心血,你怎麽能說拿就拿呢?”
“無論如何,你肯請我我很高興,沒有其他人,就我們好好聊聊天,真好,又是過節。”許先生笑得一派祥和親切,“老兄你有兒子承歡膝下,我的孩子卻在大洋彼岸,很羨慕你啊。”
“誰讓你不肯回家,老惦記着別人的家呢?”步微推開大門,栖鳳居裏燈火通明,餐具完備,步朗尼快步迎接上來,客氣地行了禮。
許先生摸不準這場宴請的深意,他半藏半露地接觸了步家的每一位員工,理應受不到如此禮遇。
步微按着他的肩膀坐下,“粗茶淡飯而已,将就用用吧。”轉頭對步朗尼道,“呂大師傅也回來了,你去請一下,還有何之山他們也叫來,一起吃。”
許先生詫異道,“您的主廚都過來了,廚房裏誰做菜啊?”
步朗尼冷淡地答道,“我們家的小廚子,手藝也是頂好的。”
一時間衆人坐定,步家的廚師果然除了黎向榮都團團坐好,廚房裏只剩下黎向榮和封一帆兩個人忙活。
涼菜上了涼拌黃花菜、太極雙耳、八寶蓮藕、子姜山參、香甜紫芋、鹵汁素雞,熱菜則是松仁豆腐煲、口蘑燴豌豆、紫菜冬瓜卷、青椒魔芋絲、脆皮茄子、鐵板腐竹、菊花豆皮結、金針竹荪湯,竟然全是素菜,沒有一點葷腥。
許先生嘗了幾口菜贊道,“世人只知步家魚翅燕窩之美,沒想到這素席更是別致,用料尋常、口味不凡,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步微悠然地咬着一片木耳,“世人只求食材越貴越珍稀的好,卻不知真味是淡,尋常菜肴反而入了不他們的眼。”
“可是步家知名的三百多種佳肴,可沒有今天這些啊。”許先生呵呵一笑,“我吃的恐怕不是真正的步家菜吧,起碼不是被大家公認的步家官府菜。”
“只要是我步家廚師出手,又怎麽不是步家菜呢?”步微輕松地反擊道,目光慈愛地環視在座的家人。
“何之山主做紅案、陶星明主做冷葷,安東還是學徒,各方面都在學,面點是我夫人負責,她今天外出沒有露面,我想許先生對我家已經很了解,對他們也都不陌生,”步微沉穩地笑道,“你是不是覺得就我這個老家夥油鹽不如?”
“哪裏哪裏,”許先生趕緊擺手道,“絕對沒有不尊敬您的意思……”
安東突然站起身來,仰頭喝幹一杯白酒,對步微亮出杯底,雙眼發紅地哽咽道,“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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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