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迷途

魏寧心裏面一直在思考計較着,“魏惜”走了那天,他下了班,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跑到了福壽街,去找了還在那兒沒離開的徐老三,在跟他說了半天好話之後,終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不過徐老三在把東西給他的時候是不情不願的,嘴裏不停地說着,“你莫自己挖個坑往裏跳,他不是那麽好糊弄的,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到時候不要把我說出來……我可不想摻和到你們那些事裏面去。”

魏寧聽了心裏不是滋味了,他把徐老三看着,“你老是高人啊……”

麻煩保持點高人風範行不?魏寧差點也跟着他翻了個白眼。

徐老三嘿嘿笑了兩聲,“我是高人沒錯,但我又不是腦子摔傷了的高人。”

魏寧沒話說了,拿起東西就回去了。

“魏惜”說他最長一個月,最短也要六七天才能回來,魏寧不放心,裝作不在意地問了一句,會不會在那個迷你小牌位裏面再給他留個分身,“魏惜”看了他一眼之後,搖了搖頭,說,這回不行,魏寧就接着問,為什麽不行,“魏惜”卻岔開了話題,讓魏寧沒辦法繼續問下去了。

魏寧到底還是不放心,打了個電話給魏時,“阿時,今天魏莊裏沒發生什麽事吧?”

魏時好像在外面出診,邊走邊跟他說,“一切正常,你怎麽突然間這麽問。”

魏寧也沒把“魏惜”回魏莊的事瞞着他,“魏惜回魏莊了。”

他跟魏時之間幾乎是無話不說,魏時以前把自己養的那個小鬼的事沒告訴他,也不過是因為那時候魏寧很不耐煩理會這些怪力亂神的事,現在沒得這個顧忌了,所以在小洞城的時候,魏時就把他養小鬼,還有當年發生的一些事粗略的跟他說了一遍。

魏時聽了,“哦”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後沒得其他反應了。

反而是魏寧因為他這不當一回事的态度,覺得有點奇怪,“你就這反應?”

魏時在那邊爬坡,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氣,“魏惜不是你養的鬼嗎。”

魏寧立刻否認,“我沒養他。”

魏時順着他的話往下說,“好,算你沒養他,寧哥,你到底在擔心什麽?”

Advertisement

魏寧一時語塞,他怎麽說得出,他不是在擔心什麽,而是在擔心“魏惜”這個話,“我沒擔心什麽,就是怕出事,以前……”魏寧本來想把那一魂一魄的經歷說出來,又覺得有點說不出口,“你就幫着留意一下,你也知道以前發生過的事。”

魏時是唯一一個知道他帶着魏惜出去玩,結果後面出了事的。

兩個人又說了兩句,魏寧挂了電話。

第二天,魏寧開始在公司附近找房子,沙城區不是B市最繁華的地區,所以房子相對來說要便宜很多,魏寧在看了很多地方之後,在一個小居民區裏找到了一個老舊樓房的地下室,就門框上有個窗戶,不通風不透氣,地面潮濕,散發着一股黴味,要真住在這裏,時間久了,怕是人也會生病。

不過魏寧只是找個地方做個事,所以只要便宜和隐蔽,其他都沒要求。

他一口氣付了半年的租金,也才一千五,把房東送走了之後,他把地下室的燈打開,昏暗的燈光,還是從天花板上吊下來的燈泡,在城市裏面,像這樣的,也不多見了,房間裏就一張床,一套爛桌椅,那個椅子還是那種老式的方木凳子。

魏寧先是把這個屋子打掃了一遍,用淘米水拖地,這房子也有好久沒人住過了,怕有什麽陰邪之氣,做完了之後,就按着徐老三教他的,在門框裏貼上了那幾道符紙,再把靠着牆的木床搬到了房中間,沿着牆角撒了一圈在雞血裏浸泡了一個晚上的五谷雜糧,接着,又在房裏擺了一個鐘馗的神位,前面放着個裝滿了小米的瓷碗,魏寧點了三根線香插上去。

一切準備好之後,魏寧看了一下變了個樣的小地下室。

地面還是濕漉漉的,剛才拖地的淘米水還沒幹,魏寧覺得有點不太舒服,也許因為是個地下室,所以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陰冷和死寂。他皺起眉頭,拿出徐老三給的一個像指南針一樣的東西,上面的指針很穩定,并沒有亂晃亂動。

據徐老三說,這是他自己做着用來探測周圍陰氣用的,就是不會法術的人,也能用。

在見鬼見得最厲害的那一陣,魏寧也想過是不是應該去學個什麽法術,不說斬妖除鬼,至少也能在那些不幹淨的東西面前全身而退,然而,在見到了方志,聽他說了一席話之後,他就再也沒這個打算了。

一來法術不是想學就能學的,比如說魏寧這種八字的人,學了之後就會更招鬼,很多法術講的是驅邪除妖,所以要求學法術的人,八字要是克鬼神的;二來學了法術之後,這一輩子也就不要想真正擺脫這些事了,就好比他方志,說是說洗手不幹了,實際上遇到那些事的幾率還是要比普通人大得多,也許是因為能看到,能感覺到,所以特別容易招惹那些東西。

那些東西,也是看人來的,很多都能在人群裏面準确地找到那些對他們有感應的。

所以能見鬼的,天天被吓得屁滾尿流,不能見鬼的,這輩子都能安然無恙,像魏寧,其實也能平靜地過他的日子,只要他的魂魄能穩固下來,身上的陰氣不那麽重。

魏寧聽得苦笑連連,魂魄穩固下來這個事,魏時已經幫他想了辦法,只要戴着那個安息香,再加上那個陽木,過一段時間,那個一魂一魄自然而然會與其他魂魄融為一體,至于其他的,他現在跟個鬼日夜不離,身上的陰氣不重都不行。

魏寧嘆了口氣,不再想這些命裏沒有的事。

魏寧取下脖子上那個錦囊,把那個迷你小牌位拿出來,他用手摸了一下,接着,拿出一張黃符紙,把它包了起來,放在那張桌子上,接着,魏寧從帶過來的行李包裏面,拿出了一捆紅線,還有一袋子大米。

當日魏寧跟他說過那個什麽“米咒”,他一直記在心裏。

決定做這個事的時候,魏寧沒有猶豫過,他一直堅信着,鬼就是應該去投胎,所有的孤魂野鬼,都很慘,為了不繼續這麽慘,那些橫死而不能投胎的,甚至還到處去找替死鬼,魏寧不希望“魏惜”繼續過這種日子。

在他記起了那些白影子對“魏惜”做的事之後,更是如此。

但是“魏惜”肯定不會理解他的苦心,鬼都有執念,如果“魏惜”的執念在于他,那麽他就有責任,去化解開,這段本來就不該存在的孽緣,也能讓兩個陷進去的人,從此釋然。

魏寧在床上鋪了個墊子,盤腿坐下,嘴裏念着“地藏菩薩本願經”,讓自己靜下心來,等他覺得心如鏡面的時候,才開始念那個米咒,同時一邊打結,一邊數米。魏時說每天要花上兩個小時做這個事,一年,或者兩三年才會起作用,魏寧閉上眼,讓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無關于米咒的事情。

要誠心,要真心實意的想“魏惜”能解脫。

但是,魏寧念了幾遍之後,發現自己還是心浮氣躁,他有些惱火,剛才他念咒的時候,居然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這樣做是不是不對?可是到底有什麽不對?難道他還真能跟一個鬼在一起?本來跟個男人在一起就不可能了,何況男人面前還要加個鬼字。

魏寧覺得自己自己這種想法要不得,他必須幫“魏惜”一把,而不是把他更往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帶,一想到,當日那些白影子,魏寧就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也因此,他終于徹底地靜下了心。

魏寧沒注意到,被他用黃符紙包着的那個迷你小牌位,随着他念咒的聲音,輕輕震動了一下。

就這樣過了四天,明天就是“魏惜”說的可能會回來的日子,魏寧心裏有點緊張,但是想到自己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也就不那麽擔心了,其實別的還好,就是怕“魏惜”鑽牛角尖,覺得他這樣做純粹是因為害怕他,想擺脫他,接着來個大爆發什麽的,就麻煩了。

不過,就算如此,魏寧也沒覺得“魏惜”會倒過來害他。

徐老三要他小心一點,鬼都是沒得道理可講的,惹惱了它們,也許會被它們拖到下面去,就算是“魏惜”也一樣,不要看他現在好像很聽話的樣子,鬼就是鬼,不要自以為是,更不要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它們會理解裏面的良苦用心。

對有些鬼來說,執念比生死輪回更重。

魏寧沉默了,最後他慢慢地說,“就算是這樣,該做的還是要做,至于以後會出什麽事,不管是什麽後果我都認了。”

徐老三看了他一眼,搖了下頭。

這一天,魏寧也是下了班之後就先去了那個地下室,進了門之後就立刻把那個迷你小牌位取下來,用黃符紙包起,他現在每天中午過來一個小時,下班後過來一個小時,這樣時間平均一下,也就讓他的行蹤顯得不那麽令人懷疑了。

準備好了之後,魏寧慣例地念了一遍那個“地藏菩薩本願經”,平心靜氣之後,才開始繼續念那個米咒。

地下室裏已經去掉了不少的黴味沖入了他的鼻子裏,魏寧覺得裏面夾雜着很重的濕氣,他心裏一動,睜開眼看了一下地下室,已經被濕氣浸透了的天花板上,斑斑駁駁,全是黃色、黑色的污漬還有黴斑。

魏寧似乎可以感覺到門外有了一點與平常不同的騷動。

他臉色有點蒼白,不過還是很快就鎮定下來,不再去管外面的那些動靜,反正就算有什麽,它們也肯定進不來,魏寧閉上眼,又開始繼續念那個米咒。

一個小時說快不快,說慢不慢,不知不覺也就過去了。

魏寧搬動自己已經坐麻了的腿,等恢複知覺後,才打開門往外走,在經過一樓一間屋子——也就是他租的那個地下室正上方——的時候,門從裏面被打開了,屋裏走出來一個瘦削的老頭,眼角全都是眼屎,臉上也布滿了黑斑,半睜着渾濁的眼睛看着魏寧。

魏寧被他看得心裏發冷,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往外走,一直到拐了彎,出了這棟樓,他才松了口氣,剛才那個老頭,不像個活人,倒像具屍體,魏寧甩了甩頭,盡是些胡思亂想,他前兩天還看到那老頭跟他兒媳婦吵了一架,雖然大部分都是他兒媳婦指着他的鼻子在大罵,什麽“老東西”,“吃幹飯的”,“老不死”之類的,中間夾雜着老人無力的辯解聲。

這種家庭不和睦的事,并不少見,魏寧從那家打開的門前經過時候,眼角看到了那個蹲在地上的老人,以及叉着腰,指着他大罵的中年女人。魏寧并沒有打算去管別人家裏的家事,要是那個女人真動手了,還能打個幺幺零報警電話,現在就是吵架,還真不好插手,至少旁邊那幾家,明明有人在家裏,都是關上門,當沒聽到的。

那個中年女人是正對着門的,看到經過的魏寧,還示威一樣的瞪着他。

而那個老人看到那個中年女人停下了叫罵聲,生着稀疏白發的頭轉了一下,看向門口,正好與魏寧來了個對視,他滿眼的愁苦和悲哀,魏寧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往那個地下室走去。

在那一天之後,魏寧就再也沒見過那個老人和那個中年女人,也沒聽到過他們的吵罵聲,他還以為終于消停了,魏寧腦子裏想着這個事,等走出了那棟樓,也就把這個事丢開了。

魏寧回到家,正打算開門的時候,門卻自己打開了。

這熟悉的一幕,讓魏寧的呼吸都下意識的停了一下,“魏惜”站在門口,青衣雪膚,鬼魅風流,如果不是他的腳并沒有站在地上,他的嘴唇并不是紅色,那真可以騙過所有人,“魏惜”跟往常一樣,露出一個笑容,對他說,“回來了。”魏寧不知道為什麽,居然不敢看他的臉,別過頭,嘴裏應了一聲。

這就是幾天沒有見到而已,魏寧才發現,原來自己居然無時無刻不是想着他的。

這個事實真是糟透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