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槐精
陳陽嘔出了幾口灌下去的血水,擦了擦嘴角,仰着頭,看着那條血河,“那我問你,你們魏莊搞這麽大陣仗,是為了什麽?總有個原因吧。”
就算是有兇獸守關,把家宅建在陰關邊上,也還是會受到一些負面影響,不但生活中多有忌諱,對後世子孫也多有妨礙,陳陽就不信這裏面沒有個不得不如此的原因。
魏林清也随着陳陽的目光看着那條血河,“是為了避禍。”
陳陽幹脆打破沙鍋問到底,接着追問道,“避禍?避什麽禍?”
魏林清看着周圍的濃霧,皺起了眉頭,腳下也有點虛浮,嘴裏卻還在回答陳陽的問題,“具體是個什麽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不是魏姓的本家,只是聽老人說起,我們原本住在四川,是為了避個什麽大禍才逃到了廣濟鎮安家落戶。”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處在這片濃霧中的緣故,魏林清本來就如白紙一樣的臉色,越發的慘白,就好像個紙紮成的人一樣,他看着陳陽,緩緩地轉開了話題,“我們不能在這裏待下去了。”
對于這句話,陳陽表示十萬分同意,他恨不得立刻離開這操蛋的地方。
而且他也看得出來,魏林清的狀況也并不是太好,鬼節、陰關、血河池再加上濃霧中的白影子,種種異象攪合到一起,顯然,對魏林清來說,要隔絕它們,也并不是件輕松的事。所以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完全可以過後再問。
只不過,魏林清接下來的舉動就讓陳陽又想提出一點不同意見了,魏林清走過來,把他橫抱了起來,接着,吊在陳陽小腿上的小鬼,手腳極其利落地爬到了陳陽胸口上。
這麽個姿勢,未免有點太微妙,太尴尬了。
陳陽別扭了一兩秒鐘,就把這個別扭甩到了腦後面,他在那個血河池裏,又是泡又是喝的,身體重得跟挂了十幾個鉛塊一樣,要自己走實在太勉強了點。
男人的面子,有的時候得去争,有的時候,不要也罷。
魏林清的動作無疑要快得多,他在濃霧中穿行着,似乎不辨方向,又似乎目标既定,走了,或者該說是飄了一陣子,終于到了一處地方,卻不是魏六嬸家,而是一棟在霧氣中隐沒地老土屋。
陳陽覺得這個地方有點熟悉,當他走進屋子的時候,猛然間想起來,這個地方他來過,就是那天他出來找那個同事的時候,被魏林清引去的地方,只不過,當他一覺醒來,那些遭遇大多忘了,只留下一些模糊不清的記憶。
魏林清的手一揮,牆上的白紙燈籠,次第亮起。
陳陽一進了屋子,就坐在了唯一的椅子上,他實在是快堅持不下去了,五內俱焚,手腳發顫,他把控制不住一直發抖的手,放在桌上,看了一眼,他的手指在消失,第一個指關節前的指尖部位,已經不見了。
是因為那些血河水嗎?陳陽盡量保持鎮定,魏林清把他送進屋之後,把小鬼留了下來,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就轉身走入了屋外翻滾地濃霧中,小鬼自己爬到了陳陽的腿上,乖巧地坐在了他懷裏。
小鬼伸出小手,摸着陳陽的手關節,安慰他,“爸爸,不怕,寶寶有辦法。”
陳陽苦笑了一聲,到這時候如果他還搞不清是怎麽回事,那除非他是個傻逼,小鬼借着今晚上鬼門大開,陰氣大盛的時候,把他的魂魄從身體裏帶出來了,而他現在,就是被那個血河池給傷到了魂魄。
如今,他很可能會就這麽魂消魄散,更別提回到身體這回事,小鬼大概也知道自己做了件錯事,小心翼翼地對着陳陽的手指吹氣,屋裏刮起了一陣風,極小的風,那個風帶起了一點外面的霧氣,吹到了陳陽的手上。
濕漉漉的,滑溜溜的。
陳陽本來以為小鬼又在調皮,正打算開口罵他幾句,卻發現自己手指的消融速度,因為這股陰冷的小風,而緩了起來。小鬼在幫自己,陳陽心情有點複雜地看着懷裏的罪魁禍首。
小鬼得意又小心地看着陳陽,看到他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又把腦袋聳拉了下來,接着,又開始起勁地吹那個風,吹着吹着,小鬼的身體好像越來越飄,越來越虛,陳陽的心沉了下去。
他把懷裏的小鬼抓起來,往牆角一扔,“給我在那待着。”
小鬼知道陳陽不高興了,縮在牆角一動也不敢動,嘴裏念念有詞,“爸爸,爸爸,寶寶不是故意的。”
陳陽嘴角一抽,他當然知道這小鬼不是故意的,要是故意的,他早就二話不說開教訓了,還能容忍他跟在自己身邊?他可不是一個心胸特別寬闊的人,尤其是對害了自己的。
把小鬼丢開之後,消融速度又回複了原狀,很快,陳陽原來是雙手、雙腳的地方,已經是空蕩蕩的了。
這種眼睜睜看着自己死亡的過程,從一開始的驚恐,到現在的麻木,如果只有陳陽一個人在的話,他可能會找個安靜的地方蹲着,抽上最後幾根煙,喝上最後幾瓶酒,等着最後那個時刻的到來。
陳陽嘴巴有點幹,環顧了一下這個屋子,家徒四壁,除了一套桌椅,什麽都沒有,也不知道這房子是後人燒給魏林清的,還是他自己用法力弄出來的,未免也太粗陋了點。
就在陳陽手臂、大腿也消失不見,僅剩下個軀幹,連坐都坐不穩,一頭栽在了地上的時候,魏林清終于回來了,陳陽躺在地上,勉強擡起頭,“你還趕得及給我送終。”
在陳陽他們那裏,死的時候身邊沒有人送終,是一件極悲慘的事。如果一個沒親沒友的孤寡老人,死的時候有人剛好在他身邊,那麽,別人都會說有人給他送終,不是個沒福氣的。
死的時候,身邊送終的人越多,福氣也就越多。
這種古怪的風俗,也不知道是什麽成因,陳陽本來以為自己死的時候,肯定是孤身一人,他以前在外面混的時候,有幾次面臨險境,那個時候他就在想,不能死在這裏,不能死的時候身邊半個人都沒有,所以他硬扛了過來。
讓他沒想到的是,真到了那個時候,卻是兩個鬼在他身邊,陳陽勉強“哈哈”幹笑了兩聲,他身體那裏,大概還在睡覺吧,無聲無息地就這麽死了,不但是個新聞還是個麻煩。
魏林清把陳陽從地上抱了起來,放在了桌上,陳陽的身體還在繼續消融,他看着魏林清,突然起了一點聊天的興致,“是你托夢給那個老頭子讓我跟你結什麽陰婚吧?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魏林清點了下頭,很是理所應當地說,“約為婚姻才能行敦倫之事。”
陳陽覺得自己還是書念得太少,那個什麽“敦倫”他聽都沒聽過,更不用說知道是什麽意思,剛要接着問,就看到魏林清手裏那盞白紙燈籠,發出的慘白光線,突然間一閃之後,變成了幽綠色,拳頭大的火苗子跳躍着,舔着外面那層薄薄的白紙,好像随時會把白紙燈籠燒成一把灰似地。
魏林清舉起左手裏的白紙燈籠,右手緩緩地穿過了白紙往幽綠的燈火抓去,那個燈火居然還會躲閃,好像個活物一樣,陳陽看得稀奇,一時間都忘了自己身體的異狀,那個幽綠的燈火左躲右閃,卻還是被魏林清抓了個正着。
魏林清的手握成了一個拳頭,手心裏的燈火發出熒熒的綠光,他把左手的白紙燈籠往空中輕輕一仍,整個屋子牆上的白紙燈籠全都飛了起來,聚到了他身邊,形成了一個玄而又玄的陣法。
陳陽如果還有手的話,一定會掏一掏自己的耳朵,因為他剛才好像聽到了那個幽綠的燈火發出了尖利的慘叫聲,我草,陳陽罵了一句,他果然還是見識不夠廣,什麽時候連堆火都能修煉成精了?
那團火在求魏林清放過它,然而魏林清絲毫不為所動,它一時威脅一時痛苦,百般作态,只為了一條生路。陳陽有點呆住,他忍不住叫起來,“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他不能不叫,因為魏林清打算把那團火往他身上放。
魏林清停了一下,周圍飄在半空中的白紙燈籠,圍繞着他徐徐轉動着,襯着他白衣黑發,端正如玉,像個浮華而可怕的夢一樣,“這是那棵老槐樹的樹靈。那天,就是它跟那只兔精設下的圈套。”
陳陽想起來,那天在到了老槐樹下的時候,确實感覺有點不太對勁,而且左邊那個同事,臉是慘綠色的,他一直以為是個有點奇怪的惡鬼,沒想到卻是個精怪,難怪那天晚上他被那兩個“東西”壓制得毫無反手之力,如果真有一只是鬼,也許還是能勉強拼一把。
不過,這個槐樹精為什麽要跟他作對?陳陽有點不解。
魏林清看出了他的疑惑,“它跟兔精有舊。”
這還有什麽好說的,原來精怪之間也會互相幫忙,互通有無,陳陽只能自認倒黴,“你要用它幫我?”
魏林清緩緩點頭,“以它的精血和修為,能祛除掉你身上大部分血河池的穢氣。”
陳陽看着那只還在拼命掙紮的槐樹精,“哦,那你繼續。”
魏林清把那團槐樹精所化成的幽綠的燈火,分成了四份,分別堵在了陳陽四肢的斷口處,陳陽只覺得一股陰涼而舒适的氣息從斷口的地方傳來,他忍不住嘆了口氣,一個晚上的痛苦在此刻終于得到了一點撫慰。
那個幽綠的燈火越來越少,越來越小,到最後只剩下一個豆大的火苗子,魏林清把那點豆大的火苗子收攏了過來,裏面的槐樹精吸多了血河的穢氣,已經是奄奄一息。
陳陽喘着氣,看着那點綠光,“它好像活不成了?”
魏林清把那點綠色的火苗子往空中一扔,那個豆大的火苗子立刻鑽入了地下,“天生之物,修煉千百年,歷經無數劫難,哪裏會那麽輕易死掉。”
魏林清說完,接着,他把手放在了陳陽的小腹處,陰寒的氣息像洪水一樣沖入了陳陽體內,周圍的白紙燈籠急速的旋轉了起來,讓陳陽的手腳一陣陣發顫。
手腳,他的手腳回來了,陳陽舉起自己失而複得的雙手,高興地大喊了起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