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日常

這玩的不是明火,是鬼火。

陳陽看着魏林清那張一本正經的臉,端正斯文,讓人根本沒法把他同床上那些事聯系到一起,好像從來不食人間煙火一樣,他就有股惡趣味發作,想把魏林清臉上這張不管是真還是假的面具給扯下來。

所以,他反手握住魏林清的手,按在了魏林清胯間那團冰冷的軟物上,手法時輕時重地揉搓了起來,他雖然沒幹過這種事,但都是男人,當然知道什麽地方能讓男人痛快。

魏林清卻也沒再阻止他,只是把自己的給掙脫了開來。

大概也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被一個男人抓着手做自慰這回事。陳陽露出一口白牙,笑了起來,他挑開魏林清身上穿的長袍下擺,手伸了進去,隔着亵褲,挑弄着那個漸漸硬起來的軟物。

魏林清是鬼,自然是沒有溫度,沒有呼吸,就算他好像有男人都有的反應,可你也不知道他這反應是實際上有的,還是跟人模仿出來的,其實這也可以說得上是跨界面的物種差異。

即使他看似有了人形,卻終究不是人,陳陽明知這一點,卻也不以為意,他走南闖北,也見過一些孤魂野鬼,山精木怪,大部分人把他們當異類,小心翼翼地防備着,就算沒惹上來,也要找碴子除掉。

而他卻始終覺得天生萬物,自有其理,大家各活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可惜的是,不管是人,還是鬼魂,或者其他生靈,都各有各的道理,以至于很多時候,難免會起摩擦。

一般這種時候,陳陽都奉行着一個道理——拳頭硬的,就是老大。

這道理雖然簡單粗暴,卻也直接有效,他就用這道理教訓過幾個不長眼惹到他的東西,也被一些東西追得奪路而逃,命都差點丢了。

所以他見到魏林清,少了恐懼,多了計較,防備是有,卻也不會驚慌失措。

魏林清任憑他扯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裏面白色的內衣。陳陽很是享受把人剝光這個過程,這好像拆禮物一樣興味煥然的心情,也曾經被他以前那些床友們取笑過,不過她們還是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對這種情趣游戲相當樂在其中。

可惜,魏林清明顯不是那種被動地當未拆封禮物的人。

他一把抓住陳陽四處蠢動的手指,一個用力,兩個人上下的姿勢已經掉了個個,陳陽被魏林清壓在身上,一只手還放在他下面那個要緊的地方,一只手則在拉扯着他胸前那些老式的精致盤扣。

魏林清心念一動,陳陽身上的衣服已經不翼而飛,赤條條躺在床上,皮膚冷不丁地接觸到陰冷的那團氣息,立刻打了個寒戰,陳陽有些遺憾地舔了下嘴唇,這墳山上沒有酒,真是可惜了。

來點酒,不但驅寒,也可以加點情趣。

也許是被他下意識舔嘴的動作吸引住了,魏林清冰冷的唇親在了陳陽嘴上,撬開了他的牙齒,深深地吻了上去,魏林清也許是被陳陽前面那些動作給惹急了,這回終于不再是溫存體貼,而是使勁堵上陳陽的嘴,好像要把他吃下肚一樣在他口中吮吸,翻攪着。

合不攏的嘴裏,口水都順着嘴角流了出來。

陳陽也不甘示弱,在嘴唇被魏林清吻住之後,立刻反客為主,把舌頭伸進了他嘴裏,兩個人就這樣你來我往的,一個吻就差點吻到了高潮。

陳陽覺得自己下面硬得不行。

等這個吻終于結束,他一邊大喘氣一邊跟魏林清說,“學得不錯,可以出師了。”

魏林清又低下頭親了親他被吻得有點紅腫的嘴唇,“你教得好。”

陳陽聽到這句話,頓時臉色有點複雜,這話怎麽聽怎麽像是有點諷刺,他仔細看着魏林清的眼睛,也沒看出什麽不一樣的神色來,這魏林清隐藏得不是一般的深,他以前看人那套,好像用不到他身上。

想到這一點,陳陽也有點感嘆,這死了五六十年的鬼,當真不同一般。

埋在地下久了,連性格都跟着土疙瘩一樣。

魏林清慢條斯理地用手在陳陽身上挑弄着,經過前面兩次,陳陽身上的敏感點他也知道得差不多了,用上十分心思在這個人身上的時候,很快就可以讓這個也不知道害羞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的人,興奮起來。

兩個人在床上糾纏不休,突然魏林清擡起頭,看了一眼窗外。

那兒一個黑影子一閃而過,魏林清眼神一暗,似乎想動一下,卻被陳陽重新纏上來,陳陽一個翻身坐在了魏林清身上,魏林清的手搭在陳陽結實精瘦的腰上,看着陳陽淫靡而大膽的舉動,絲毫也不做作的渴望神情,魏林清難得的一閃神,把剛才看到的東西丢在了腦後。

不管是什麽,都過後再說。現在,還是眼前這個人最重要。

魏林清的手滑下陳陽的臀部,在那個隐秘的部位挑弄着,伸了進去,陳陽趴在魏林清身上,兩個人交換着濕冷的親吻。

陳陽腦子裏迷迷糊糊地想着,這麽冷,怎麽又會覺得熱呢。

魏林清的手伸進了他的身體,并不像手指,卻像是一股陰冷的氣息,而那股氣息,模拟着那個事的節奏,在那個地方一進一出的同時,也開始慢慢地變粗變大,讓陳陽能逐漸适應。陳陽當然感覺得到那個氣息的不同。

他含糊地咬着魏林清的脖子,“這個倒是方便。”

本來男人之間的事,就是因為上起來不方便,之前或之後都有一些麻煩事,所以陳陽才沒什麽興趣,現在這樣,倒是省了很多的麻煩。這讓陳陽相當滿意。

魏林清任由他咬着,手在他身上游移着,安撫他被那個氣息挑弄得有些躁動不安的身體,輕輕地“嗯”了一聲。

等魏林清終于把自己那個冰冷而堅硬的部位送進陳陽體內,陳陽用手抓着魏林清的背,腳高高擡起挂在魏林清的腰上,沒什麽痛感,就是覺得下面塞了個冰冷的硬物,有點難受。

陳陽動了動自己的腰,卻被魏林清牢牢按住,“別動。”

他不敢動了,因為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那個硬物,因為他這一動,好像又脹大了一點,把那個部位撐到了極至,好像要裂開了一樣,魏林清等陳陽終于适應了之後,才慢慢動着腰。

與魏林清做這個事,無疑是既痛快又痛苦。

痛快的地方在于,魏林清是個真男人,那玩意兒總能戳到陳陽的爽處,而且魏林清相當照顧陳陽的感受,也不會忘了他前面那個需要安撫的地方,痛苦的地方在于,魏林清太男人了,時間總是太久,而且他是個鬼,不管是身體的哪個部位,總是冷冰冰的,就是那個地方也是。

陳陽在翻來覆去,痛并快着的時候,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

這幸好是夏天,冬天可千萬不能玩這個了。

一夜疾風暴雨,到了天快亮了的時候,才雨收風停,陳陽到最後還是免不了求了饒,魏林清體力過人,他雖然是個身強體健的男人,也經不住一個晚上的折騰,他是鬼,自己可是人,物種不同,不可同日而語。

當陳陽揉着痛得跟針紮一樣的腰醒過來的時候,當即決定,兩周,不,一周之內,絕對不再做這個事了,就算年輕,也要悠着點來,免得把老了的份額,現在就敗光了。

陳陽想明白了之後,穿上了衣服,慢慢騰騰地走出了門。

一出門,才發現今天的天氣不太好,外面雲遮霧繞,整座山頭都被白色的雨霧給籠罩了起來,空氣濕漉漉的,周圍露水滴滴,鳥鳴雀叫,撲棱棱穿過樹林的聲音,清晰可聞,只不過,這清新的空氣裏面,夾雜着過重的陰氣和水腥氣,時間久了之後,似乎連呼吸都濃稠了起來。

陳陽看到魏林清的身影在濃霧中若隐若現,時有時無。

濃霧滾滾,腳下一走,就帶動着霧氣翻湧起來,陳陽覺得自己這不是在濃霧中行走,而是在白色的水中行走,濃霧不動聲色地阻滞着他的步伐,讓他邁不開腳。

然而,陳陽哪裏是那麽容易受影響的人,他堅定不移地伸出腳,往魏林清所在的那個方向走去,他要去看看,魏林清到底在做些什麽。

魏林清似乎跟這濃霧是一體,卻又分離開來,身體模糊了與周圍那些濃霧的邊界,在他周圍的濃霧,似乎格外的騷動不安,它們就好像潮汐一樣,一個浪頭接着一個浪頭地打過來,然而,魏林清站在岸邊,一動不動,似乎那些濃霧都從他身體穿了過去,又似乎融成了一體。

浪頭過後,魏林清還是魏林清,根本沒有受到外物的影響。

陳陽遠遠地看到了,心裏暗暗松了口氣,卻又不知道自己的緊張和擔心到底是從何而來,大概還是察覺到了這濃霧的古怪,不希望眼前這個唯一能陪着他兩個月的鬼,遭到什麽不測。

走進了才發現原來魏林清是在那個竈臺邊上,不知道忙活什麽,濃霧滾滾,陳陽一時分不清那個舔着鍋底的火苗子到底是明火還是鬼火。

陳陽驚訝地看到,原來魏林清正在煮東西。

魏林清看到陳陽起來了,示意他過來,陳陽走過去,看到鍋裏好像在煮的是一鍋粥,裏面不單單是大米,也有其他豆類等五谷雜糧,也不知道熬了多久了,看上去已經快好了。

陳陽本來一起來就覺得肚子餓了,這時候被這粥的香味勾都口水都出來了,只能眼巴巴地蹲在一邊,他剛才還想着去吃一點魏時帶上山的幹糧勉強應付一下自己的肚子就算了,沒想到還能吃上熱食。

陳陽有點感激地看了魏林清一眼。

魏林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盛了一碗粥給他,陳陽端在手裏,喝了一口,味道還不錯,他頓時覺得自己幸福極了,陳陽說到底是個挺容易滿足的人,他吃得紅光滿面,一個人把大半鍋粥給消滅了。

陳陽吃完了,摸着圓滾滾的肚子,有點艱難地站起來。

他看着鍋底那點殘粥,幸好鬼不用吃東西,沒人跟他搶,陳陽哈哈笑了起來,吃飽喝足,一時神清氣爽,他拉着魏林清就打算在這墳山上到處逛一逛。

昨天晚上發現的那個腳印,他還沒忘記。

這幾個山頭是魏莊的祖墳所在地,除了茂密的樹林,就只有幾個山谷,山谷是一個套着一個,裏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墳頭,有的墳頭上長滿了荒草,有的墳頭卻修葺齊整,有的只餘下一個不起眼的土包,有的卻是高大的墓碑青磚砌成的墳頭。

林林種種,你看過去,就好像看到了一個家族的興衰。

魏莊人口向來興盛,以前就不說了,都是能生多少就生多少,家家戶戶都是五六個甚至更多個孩子,就算是現在,也是兩個或三個孩子的居多,他們好像對于人口的多少有一種天成的執拗一樣。

所以這墳地才會有這麽多的大墳小墳。

陳陽帶着魏林清在墳堆之間的小路上穿行着,他當然不是對這些墳墓有什麽興趣,而是那個腳印是往這個方向去的,只不過,到了墳地之後,那個腳印就不見了蹤跡。

這多少有點不太尋常,如果膽子小一點,或者不想惹事的,遇到這種情況,自然而然就會偃旗息鼓,該幹什麽該什麽去了,但是陳陽不但膽子夠大,人也正好處于極度無聊的時候。

另外個原因在于一路找過來的腳印,一般來說,不會是什麽孤魂野鬼,它們不會留下這種痕跡,陳陽想着,還是偷雞摸狗的小賊崽子這個可能性比較大。

說到這個,他小時候還抓過一次賊。

那是陳陽九歲的時候,他夜裏起來撒尿,剛好看到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村子裏晃悠,就警覺起來,偷跑回去把家裏人叫起來,結果在別人家的雞窩裏當場逮到了那兩個賊,讓那些憤怒的村民們劈頭蓋臉的一頓好打。

事情過了之後,陳陽還被好多大人誇了一回,誇得他快飛上天。

不過陳陽也不急,他反而慢了下來,開始指着墓碑跟魏林清閑談起來,這裏躺着的人,魏林清說不上了若指掌,卻也對其中一些知其一二,他只要看了名字,就知道他是魏家哪一代的,有一些,甚至連他的生平,也能說上一兩句。

陳陽不信邪,問了一個有一個,魏林清都是對答如流。

走到第三個山谷的時候,陳陽服了,他有點不可思議地看着魏林清,“你是怎麽把這麽多人的名字和身世都記住的?”難道人聰明點,這腦容量就會與一般人截然不同!陳陽可不相信這個。

魏林清輕輕一笑,在這濃霧中,還真有飄飄如仙人之感,“我是從名字知道的,我們魏家有個族譜,把歷代那些做出了貢獻的族人的生平都寫了上去,我們那時候,都是要把族譜背熟的,現在不興這一套了,所以你才覺得這般吃驚。”

陳陽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魏莊果然古怪。

他們陳家,雖然也是個大家族,卻從來沒有這種背族譜的怪事,到了現在,更連族譜是什麽,很多人家裏都不知道,也不在意了。不過,這樣傳承下來也有個好處,就是總能找到自己的根在哪兒,就算走得再遠,也不會忘了這一點,魏莊裏的人似乎總是與外面的人有點格格不入的感覺,大概就是因為這些條條框框的緣故。

說不上好與不好,習俗使然。

陳陽百無聊賴中,覺得繼續聽着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也別有一番趣味,那些久遠的過去,沉寂的歷史,被魏林清用舒緩的語調娓娓道來,就好像一幅經年的畫卷,徐徐地攤開在了聽者的面前。

有江南煙雨,有天高地闊,有壯志淩雲,有情仇愛恨,有戰火紛飛,也有合家歡聚。

陳陽看着,聽着,好似旁觀者,又好似參與者,如此種種,如同經歷了一個又一個的人生。

他把手指向了旁邊一個墓碑,接着問魏林清,這個墓碑的主人又是何人,在那個墓碑旁邊,有一塊荒地,似乎有點不尋常,因為周圍的地方全都被大大小小的墳墓占滿了,唯有此處,空了一塊出來。

魏林清半晌沒有接陳陽的話,表情有點怔愣,也有點內疚,更多的是悵惘,“這是我父母之墓,旁邊的那個空地,我曾經埋骨于此。”他腳不沾地地走到那個墓地前面,手輕輕一動,墳頭上長着的草,已經全都枯死,接着化為了粉末。

這回換陳陽有點尴尬了,他抓了抓頭發,對于自己不小心碰到了魏林清傷疤這個事,有些歉意,“抱歉。”

魏林清搖了搖頭,“都是很久前的事了,我父母大概早就投胎轉世去了。”

陳陽聽魏老爺子說起過,魏林清沒有埋在魏莊的祖墳裏面,沒想到實情卻是葬在了祖墳裏卻又被遷了出去,這對于那時候注重身後事且是家族一體的人來說,是重之不能再重的懲罰,魏林清當年也不知道做出了什麽事,才會讓魏家人對他如此。

魏林清在父母的墳前,一動不動地站着,陳陽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耐心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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