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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

因為是周末，劉姨做完飯便直接回去。偌大的方形餐桌上面，只坐着三個人，空曠得多餘。

陳沿清先打破靜谧的氣氛，他端起瓷碗笑着說道：“先吃飯，不然飯菜就要涼了。”

他坐在他們旁邊，周身卻像是籠罩了層玻璃罩子，泛着冷凝的光，觸不到真切。

張秋醒順着陳沿清的方向，想到了不久之前系統跟她補充的一件事情。說是只要完成十個支線任務，就可以成功獲得一個關于陳炎燚人生的關鍵線索。

重生到現在的時間不長不短，她只完成了三個支線任務。說不着急，那是假話。

就算現在對陳炎燚排斥的心理消減了不少，她也不喜歡将自己的人生跟別人攪和在一起。

如果能自己找到所謂的關鍵線索呢？她眯起眼睛，腦子裏面在做出打算。

“你的臉都快要埋到我哥的碗裏面去了。”旁邊傳來的冰冷抱怨喚回了張秋醒的注意力。

她因為陳炎燚的話而尴尬，臉也比平常要紅上幾分，“哪有你說地那麽誇張”

臉都紅成這樣，還說自己說的誇張！陳炎燚覺得這個世界沒有比自己更委屈的人了。

想撂筷子走人，可又不願意就這樣給兩人創造獨處的機會。仿佛凳子上面灑滿了釘子，他坐得格外不安分。

在旁邊置身事外良久的陳沿清這時候也跟着添亂開口，“我看着秋醒身上的衣服眼熟，好像跟你有一套一樣。”

“這就是陳炎燚的。”張秋醒開口輕言解釋，“我過來的時候雨下的太大，衣服給打濕了，陳炎燚看見才把他的衣服借給了我穿。”

“哦——”陳沿清嘴角含笑，目光在兩人面前繞來繞去。

張秋醒格外大方，秀氣地夾菜吃飯，倒是陳炎燚，碗裏面的米粒已經被他戳得不能再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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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哥哥都暗示那麽明顯，所以她是什麽都沒有察覺嗎？

他心下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麽矛盾，既盼着她知道，又盼着她千萬別知道。

一頓飯在千滋百味間就這樣結束。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是五四青年節的前一天。

五四青年節的班級比賽項目，分為兩個節目，一個是班級校歌的合唱比賽，另外則是每個班級自己出一個表演節目，小品歌舞都可以。

随着時間的迫近，張秋醒那支舞蹈排練節目的量也在不斷加大。從剛開始的中午一個小時，發展到下午放學後在繼續留下來四十五分鐘。

“你們注意力就不能給我集中一點嗎？”劉碧雲在人前拍拍手，喚回大家的注意力，“明天就要上臺表演節目了，你們這副樣子是跳給誰看？要繼續這樣跳下去的話，那幹脆就別練了。”

旁邊有女生開口勸道：“碧雲，明天就要上臺了，今天想讓同學們好好休息一下，到時候才有很好的精力上臺表演啊！”

她話音剛落下，旁邊劉碧雲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拜托你們一點集體意識都沒有嗎？一點集體榮譽感都沒有嗎？天天想着休息休息，你看看別的班是怎麽練的再說！”

那女生被劉碧雲拐着彎奚落了一番，面上又紅又白很不好看。

張秋醒站在角落裏面，悄悄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他們是五點過十分放學，現在已經是六點半，比當初的約定時間要推遲許多。

長時間的鍛煉又滴水未進，對于這群終日坐在教室裏面極少運動的同學而言已是苦不堪言。雖然沒有直接表達，但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好到那裏去。

排練室內的燈光早就已經亮了起來，巴掌大的卵形燈泡被發散着暗淡的光。周圍寂靜，綠化單調地沉浸在空氣之中。

張秋醒對于能不能吃得上飯倒是無所謂，她只是擔心陳炎燚等得不耐煩，想之前那段時間因為排練時間延長這件事情，他已經擺了好幾天的臭臉。

正想着，斑駁着漆的紅色木門這時候傳來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

周圍人面面相觑，最後還是王文若開口喊了聲，“請進。”

來人穿着一雙黑色的運動球鞋，校褲微微上卷，露出被這段時間被曬成小麥色的皮膚。張秋醒擡起頭，剛巧對上了陳炎燚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怎麽來了？”劉碧雲的反應很是快速，她雖然流着汗，但卻不顯半分狼狽。在看到陳炎燚的那一刻起，臉上的笑容便沒有淡下來過，“過來也就算了，還拎着那麽多的外賣，累不累啊？給點我吧。”

她語氣熟稔，走過身來預備接過陳炎燚手中的外賣盒。

旁邊女生都停下來沒有排練，嘴角挂着嘲諷的笑容，看劉碧雲就像看臺上的小醜。

陳炎燚輕輕閃過身，與她巧妙擦開，“不用了。”他上前走了幾步，開始分發外賣，“這些東西不重。”

王文若接過他手中的便當，客氣謝道：“今天麻煩你了，炎燚。”

就着耐心将便當盒一個一個塞進手裏面，陳炎燚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觀察那些人是什麽表情。他最後來到那個不起眼的角落裏面。

燈光很暗，能分給她的并沒有很多的光亮。但饒是如此，陳炎燚也不願意放過關于她的一分一毫。尖細的臉蛋因為跳舞早已經漲得通紅，汗水像雨水般暢快地從她臉上滑落，竄進衣服裏面，逶迤成一條不規則的曲線。

陳炎燚伸出便當，東西相接，兩人的手指不經意觸在一塊。

“放心，這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過了那麽久才開口的話，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張秋醒打開便當盒，裏面餘溫還在，班裏的人圍坐成一個圈，陳炎燚就在她的旁邊。

“炎燚，你怎麽放學沒有回去？說實話，是記挂着我們這裏面的誰？”晚飯下肚，氣氛也比之前活躍了許多。節目裏面有些男生跟陳炎燚關系不錯，說起話來難免就沒有計量。

男生比不得女生心細，旁人沒發覺，但張秋醒卻明顯看到劉碧雲的臉蒙上層薄紅。

上輩子的時候，陳炎燚每場戀愛都談得高調。基本還沒牽女孩手的時候，年段裏面就已經傳得有鼻子有眼。關于別人張秋醒可能只有個大概的印象，但劉碧雲，張秋醒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按時間來說，這個時候兩個人已經好上了。在五四青年節的節目表演當天，劉碧雲不小心在舞臺上面扭傷了腳，還在觀衆席上的陳炎燚忽然一個健步沖到舞臺上，抱着人家姑娘高調下臺，只留下全校驚嘆沒有回過神來的各路師生。

好像當時還是公主抱。

張秋醒忽然想到自己當初中暑暈倒的那一天，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爛大街的公主抱！

“炎燚，你給我們拎了那麽多，那你的呢？”劉碧雲溫柔開口，棉花般輕柔的口吻跟陳炎燚來之前是兩種不同，“你胃不好，千萬別餓着了。”

她話說得半明半暗，似乎并不介意會有人誤會兩人的關系。

陳炎燚剛想開口回答，只聽見旁邊傳來很細微的“啪嗒——”聲。

偏過頭去，看到張秋醒将盒飯随意地扔在塑料袋裏。

“副班，吃完飯我們還要繼續排練嗎？”她聲音冷清，一本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