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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白間和劉盲見張秋醒這副模樣早就慌了手腳,他們百般無策,劉盲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先打電話叫火哥回來看一看。
“現在火哥正在氣頭上,你覺得他會理嗎?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把學霸同學送到醫務室裏面,至于其他事情以後在商量。”白間三兩下便駁斥了劉盲的做法。
掏出手機的動作下意識凝滞,劉盲在原地糾結片刻,手指在手機上面轉動幾秒,最終還是決定播了出去。
“喂?”電話那頭很快便傳來陳炎燚不耐煩的聲音。
劉盲望着前面疼得坐不直身子的張秋醒,低聲說道:“火哥,你快點回來看看吧。秋醒她好像頭疼得要命。”
“你說什麽!”拐了個身,陳炎燚一下出現在了教室裏面。
白間被忽然蹦出來的他吓到,“火哥,你剛剛不是出去了嗎?”
“剛剛我就站在走廊的角落裏面,現在到處上課,我能去哪晃蕩。”陳炎燚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便大步回到座位上,張秋醒抱着腦袋縮在牆角裏面,如果不是劉盲和白間目睹全程,估計也會和其他同學一樣以為她只是在抱着腦袋睡覺。
剛才隔着點距離,陳炎燚以為她只是簡單的頭疼。等到兩人挨近的時候,他清晰看見張秋醒後面的脖子上面滲着一層又一層細密的汗珠,攪和着頭發,濕了半身校服。
他恨自己剛才的沖動,如果當時能夠再冷靜一點,張秋醒就算頭疼也不會過了那麽久才被人發現。
愈是生氣,愈是無力,陳炎燚彎下身子,望着她糾結在一處的眉頭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思緒間,手腕忽然被人攥住。她疼到極致,手心裏面已是滲滿一層粘濕又冰涼的汗液,“陳炎燚……我求你答應我……答應我留下來自習上課……好不好?”
陳炎燚望着她的模樣,心中的愧疚已是一兩句話不能簡單概括。當下哪還想着其他,只願能夠讓她開心,胡亂開口道:“我答應你,答應你。”說罷,他還坐下身來,以示自己說話算數。
腦袋持續的痛楚在陳炎燚答應開口留下的那一瞬間便煙消雲散,張秋醒趴在課桌上,周身還沒有緩過勁來,不停往外冒着冷汗。
陳炎燚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聲問道:“張秋醒,你沒事吧?要不要看醫生?”
意識逐漸回籠,他的話在自己的耳朵裏面形成一個清晰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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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秋醒沒有理他,半眯着眼睛看向窗外,雲卷雲舒,藍色的天空帶着透明的質感。這本是世間最單調的景物,但在張秋醒的眼中卻是另外一種模樣。
她還活着。
這本該讓她欣慰的事實轉念便像個笑話般諷刺。她還活着,可她并不是僅僅只替自己活着。
真TM的好笑!
“張秋醒,你沒事吧?”
心裏的火因為這句話而燒得更加透徹。張秋醒強撐着身子坐起來,臉上還淌着汗,浸濕了身下的本子。
“陳炎燚,你聽好了。”她的聲音嘶啞,但還是繼續撐着說下去,“從今天開始,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以後你不想讓我管的事情,我半分都不會管着。至于我……”她頓了頓,“也不用麻煩你多管閑事了。”
說完這些,張秋醒避開陳炎燚的視線,痛得太久,站起來的時候重心不穩,差點摔倒,幸好她動作快,及時扶住了桌子,成功躲過了一場尴尬。
但視線最終還是撞上了陳炎燚的眼睛,他紅着眼眶,不敢有半分怨言,只不過小心翼翼伸出手,虛托着她,害怕張秋醒摔倒下來。
他這副窩囊樣落到白間和劉盲的眼裏面,又是另外一幅畫面了。在他們眼中,沖動任性的陳炎燚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小心翼翼過,近乎卑躬屈膝地讨好。
“另外,記得跟你爸說我不教了,還麻煩你另尋高就。”說完這些,疲憊就像種子深深紮進張秋醒的心裏,她嘆了口氣,淡淡道:“你讓一讓,我要出去。”
她現在連他的名字都不肯叫了。
陳炎燚默默起身,張秋醒收拾了幾本重要課本,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離去。
白間和劉盲見張秋醒臉像挂了寒霜,看不出半分和緩,所有想說的話都憋在嗓子眼裏面,垂下頭,當做剛才發生的景象全部都沒有看見。
一天很快便到了頭。第二天一大早劉盲和白間便糾結該如何面對陳炎燚和張秋醒。但早讀還沒開始,便有一位穿着簡單質樸的阿姨來到教室門前。
班主任剛來教室,他站在阿姨旁邊,兩人不知道低頭說了什麽。白間再擡眼的時候,便看到阿姨徑直走向張秋醒的課桌。
陳炎燚見有人來,目光閃動,嘴唇動了幾下,最終還是無力地合上。
白間坐在他的斜後面,在這個位置,他可以很清楚看到陳炎燚的表情變化。白間素來機靈,當下知道陳炎燚想問什麽,還沒開口,臉上便笑得比蜜還甜,“阿姨,我們跟張秋醒都是同班同學,平時關系還不錯。今天她那麽長時間都沒有來,問她消息也不回。阿姨能不能跟我們說一下她到底怎麽了,也好讓我們放心。”
李嬸正在給張秋醒收拾東西的手停住,她轉過頭,見問她問題的是個瘦長瘦長的小夥子,鼻梁上面挂着半框眼鏡。一口一個阿姨,在她心裏叫開了花。面對這麽有禮貌的小孩,李嬸毫不吝啬自己所知道的,“秋醒也沒什麽,只不過昨天回家的時候扭傷了腳,來不了學校,所以才叫我來幫她收拾幾本書。”
“扭傷了腳?!”陳炎燚仍不住放大音量,引得前面同學紛紛側目,就連站在講臺桌上的班主任也撇了目光過來。
白間和劉盲心道不好,晃了晃陳炎燚的肩膀提醒他冷靜。
劉盲雖然胖,但長着一張讨長輩們歡心的臉,他當下憨言憨語道:“阿姨你沒被吓到吧?我這朋友就是喜歡一驚一乍,少見多怪。哈哈!對了,大家都很擔心秋醒她的腳怎麽樣?阿姨能說說嗎?”
李嬸見剛來便有兩三個男生關心秋醒,以為只是單純同學關系好,也沒有多想,當下全盤拖出,“我只是她鄰居,具體情況怎麽樣,我也不太清楚。但應該是不嚴重的吧,不然怎麽會只請一個星期的假。”
一個星期!話剛開口,全班咂舌,等她一個星期回來以後也要開始月考了。像現在這樣一分一秒都格外緊張的時候,張秋醒不是拿自己的成績開玩笑嗎?
班級吵嚷,戲谑、佩服,說着各色樣話的人都有,但無一例外都在表達對張秋醒此舉的震驚。如果真要找全場沒有什麽情緒起伏的人,那除了班主任便只有陳炎燚了。
關于張秋醒能不能繼續保持第一這件事情,班主任還真不在意。馬有失蹄時,吃一次虧長一次教訓倒也并不是什麽壞事。
自從跟陳炎燚坐在一起以後,張秋醒在各科老師嘴巴裏面提起來的次數明顯增高,而且還屬于風評不好的那一類。上課遲到,自習早退、還有浪費時間跑去跳舞,不用細想就知道她的心思全然不在學習上面。
班主任揉了揉眉心,想起期中考那會張秋醒跟自己的約定。為了她以後成績的保持,班主任比誰都期待張秋醒這次不考第一。
虧吃得早點,知道了疼,以後才能更好地迷途知返,遠離禍害,心思繼續回到學習上。一次兩次沒考第一有什麽關系,反正她那麽努力又聰明,他不擔心張秋醒成績會差到哪裏去。
李嬸在各人的動作間收拾好了東西,白間和劉盲不敢松開抓着陳炎燚胳膊的手,擔心他一個沖動也不上課直接跟着李嬸沖到張秋醒的家門前。
依照張秋醒的性格,不用想,白間和劉盲就可以預知火哥的結局。
但出乎意料的是,陳炎燚主動從他們手中收回肩膀。
白間心髒猛縮,剛準備開口安慰幾句,陳炎燚便搶在他面前開口,“你們放心,我心裏有分寸。只不過現在早讀還沒有結束,你們攥着我的胳膊,我不好讀書。”
他垂眸側首,這副模樣落到白間和劉盲的眼裏,莫名其妙覺得跟張秋醒有幾分相像。
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冷清模樣。
想說的話在喉嚨裏面打了個圈便又回到個子的肚子裏面,白間和劉盲回到座位上面坐好。李嬸書本收拾得差不多,抱着書包從陳炎燚後面進去。
目光不經意落下,看到剛才還咋咋呼呼的男孩子此刻已經安靜地低下頭看書,全然不管外界事物如何。心裏不禁生起了幾分好感,她雖然沒了解過他們,但總覺得這些孩子們本性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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