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邵友名的床真像棉花團,又軟又香,绉飛有些迷糊,閉着眼睛,但意識已經依稀發覺自己不是睡在自家床上。

有什麽關系呢?這裏更舒服,反正沒人趕我……

然後,他更加放心地昏頭大睡。

邵友名半躺在旁邊,一支煙接着一支煙抽,快速盤算着弄死喻陌的一百種方法,腦子正處于活躍時期,手也不自覺地滑滑滑,滑到绉飛臉上觸了一下,啧,皮膚不錯。他俯身嗅了嗅绉飛的臉,忍不住揚嘴角:傻小子這幾天一直在用催情香薰,那麽多浴鹽,怎麽偏偏對這種味道情有獨鐘?骨子裏犯騷呢吧?

邵友名就這麽隔着零點零一公分的距離,在绉飛臉上吻了吻。這樣的感覺很好,氣氛暖暖甜甜的,燈光昏暗,兩個人的體溫帶着暧昧的氣息,還有一絲撩人的催情香薰,邵友名不敢冒然侵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撐着上半身細細碎碎地從對方的額頭到嘴唇隔空親了一個遍,心裏正溫純着,再一想剛才發生的事,不由驀然失笑。

绉飛臉上有些癢,抓了抓,繼續睡。

清晨,天剛亮,兩個人都醒了。绉飛赤裸地裹在被子裏,露出一雙帶着驚慌情緒的眼睛望着身邊的邵友名,眉頭緊鎖。

這不是醉酒亂性之後的标準場面麽?他媽的,你沒醉,老子也什麽都沒有幹啊!邵友名有些尴尬,故作輕松地露出一個笑臉:“醒啦?”

绉飛咻地把腦袋鑽進被窩裏,許久沒有動靜。

邵友名心跳加速:難不成昨晚我親他的時候他沒睡?那也太虧了,我沒親到唉!

過了幾分鐘,绉飛頂着一頭亂翹的短發冒出頭來,一臉委屈,欲言又止。

邵友名緊張地坐起來,立刻做好心理準備,绉飛如果微微意識到他的心意,那麽,将會回應兩種态度,一種是消極反應,指不定绉飛下一秒就會跳起來對他大打出手。

另一種是積極反應,傻小子會羞羞澀澀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怎麽睡在這了?

那還真是可愛呃……邵友名心裏樂開了花,自個兒在那幻想呢,绉飛挪過來,一字一字地說:“我硬不起來了!”

邵友名嘴角抽搐:我……是不是聽錯了?

沒聽錯,绉飛的小兄弟經過一晚耗時持久的折騰,軟趴趴地縮兩腿間——它原本可是每天早上都精神抖擻昂首挺胸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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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面對面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绉飛眼巴巴地瞅着邵友名,“怎麽回事?”

邵友名的眼神不斷游移在绉飛結實漂亮的小腹和胯下蔫蔫的小肉蟲上,那麥色肌膚瞧着口感不錯,尤其是大腿內側細膩的皮膚,啧……真想摸一把試試。

“怎麽回事啊?”绉飛又問。

邵友名回過神來,“呃……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受了點刺激……”

“會怎樣?”绉飛咬着嘴唇:別這麽年輕就陽痿啊!老子還沒讨媳婦呢!

“過幾天就好了吧。”邵友名斟酌着說。

“真的?”绉飛歪着脖子。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邵友名心虛氣短地安慰道:“應該是,你別擔心,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绉飛松了好大一口氣,從床上爬下來,“那我上樓了。”

“啊啊?”邵友名想挽留他,“還早呢,不睡了?”

總不能一直光着屁股睡在別人床上,绉飛披上自己帶來的毯子,揉揉鼻子,“我回去睡回籠覺。”

邵友名心裏癢癢的,真想把他按回床上去蹂躏一通,但想歸想,真這麽做可得準備好幹一場硬仗!硬來不行,還是繼續懷柔政策比較靠譜,邵友名盡可能笑得真誠友善:“嗯,去吧,我做早飯,你想吃什麽?”

“嗯嗯,随便。”绉飛摸摸臉,不知為什麽,臉有點熱。

窗外下起綿綿細雨,秋天下一場雨涼一截,邵友名站在電磁爐前,用長勺在鍋裏攪動,目光透過玻璃窗望向院子裏的那棵半片葉子都沒有長的樹棍,深深地懷疑绉飛拔回來的或許只是一根晾衣叉。

大雄在樓上嘶吼,它不能出去溜達,心情很不好。绉飛只不過是想睡個回籠覺而已,但大雄明顯沒有這個閑情逸致,它想拉屎撒尿,想立刻就奔到樓下去解決問題,它的前爪趴在床沿,沖绉飛的耳朵一連串吼道:“嗷嗷嗷嗷唔(憋不住了啊)——”

绉飛用毯子裹住腦袋翻個身,假裝沒有聽到,這種天氣最适合睡懶覺,全身骨頭都軟綿綿的使不上勁。

大雄跳到床上在绉飛的腰上背上亂踩:“嗷唔!嗷唔嗷唔(操啊!我要尿尿)……”

绉飛很享受地攤開四爪:哎呦喂泰式踩背啊,再用點兒勁……

大雄出離憤怒了,憋無可憋則無須再憋,它在床上團團轉,最後對着鋼絲彈簧床的床頭杆擡起後腿。只聽嘶啦啦的聲音暢快愉悅,绉飛還在雲裏夢裏,懶懶地撐開眼皮一瞥,差點昏過去,床腳的褥子和毯子濕了好大一塊,大雄挪到床腳做出拉屎的預備動作,正在用力——嗯——嗯——

绉飛一躍而起,怒不可遏地揪住大雄:“下去——”

大雄巍然不動:嗯~不要嘛,人家都快拉出來了。

绉飛掐住狗脖子搖晃,又使出蠻力抱它:“下去下去快下去!”

大雄牢牢地蹲死馬步,咂吧咂吧嘴,那小眼神可憐見的:馬上,馬上,嗯——嗯——

绉飛淚奔:好讨厭的感覺啊!

邵友名做了一鍋香菇肉末粥,點兩滴麻油,香噴噴地擺上桌面,正要上樓去叫绉飛,绉飛自己下來了,站在門口,要哭要哭的一副嘴臉。

“你怎麽了?”邵友名納悶。

“大雄……在屋裏拉屎尿尿了……”

“啊!抱歉。”邵友名拍拍他的肩膀,“吃完飯我上去掃幹淨。”

绉飛抽噎,“它拉在我床上,我就只有那麽一床褥子和那麽一條毯子……”

邵友名:“……”

“我把褥子和毯子塞洗衣機裏了……”绉飛愁眉苦臉地望向窗外:“可這天氣……什麽能時候幹啊?”

這遭遇實在悲催了,連叮當都為之默哀,靜靜地站在鞋架子上同情地注視他,杏仁也不吃了。

邵友名一聲不吭地回頭從牆角操起掃帚,绉飛惶恐地拉住他:“你幹什麽?”

“揍大雄!”邵友名裝腔作勢地撸起袖子。

“咔咔咔!”叮當揮舞爪子助威。

“別啊!”绉飛手忙腳亂地攔腰抱着他,“它只是一只狗,不懂事!”

揍大雄?開玩笑,誰敢動邵友名的寶貝狗兒子一根毛,他非把人踹殘了不可!不過此時他氣勢洶洶地做足了樣子,“別攔我,我揍它一頓它就懂事了!”

绉飛奪過掃帚,陪着笑臉勸慰:“別別別,拉都拉了,你揍它也不頂事,再說我也有錯,它一大早就吼我帶他下去拉屎了,我沒理它……”

邵友名餘怒未消:“可它也不能拉在床上啊!混蛋!”

绉飛苦笑,“嘿嘿算了吧……”

邵友名順着臺階下,果然不再提揍狗的事,話題一轉,“那你今晚睡什麽?”

绉飛沒想法。

大雄你真是我的福星啊今天給你買條肉吃!邵友名平靜地心花怒放了,絕口不提他的洗衣機有烘幹功能,臉上依然深沉且悲痛,緩緩說:“不然你睡我這吧。”

绉飛:“呃?”

邵友名不容他質疑,“都是我給你造成的麻煩,真是很抱歉,你覺得不方便的話,我的被子和褥子借你啊。”

绉飛連忙擺手,憨笑:“沒什麽不方便的……”

邵友名故作親熱地搡他一把,“就是,你昨晚不也在我這睡得好好的麽!等天氣好起來,毯子褥子都曬幹了你再回去睡。”

绉飛十分感動,無奈腦子裏詞彙不多,琢磨半天冒出一句江湖臺詞:“好兄弟,講義氣!”

“那是那是!”邵友名心說:兄弟個頭,義氣你妹吖!

叮當很失望,垂頭喪氣的:“咕咕咕……”

大雄得到了嘉獎,邵友名趁绉飛去烤鱿魚之時,撐把傘牽着大雄在院子裏散散步,然後給它洗了個香香的澡,接着,蜜汁紅燒三層肉拌飯裝了好大一盆放在它面前。

邵友名摸着大雄的腦袋,笑容可掬:“大雄,吃啊。”

大雄連打三個寒顫,嚴重懷疑主人這是給它吃最後的晚餐,吃完後自己就要面對人道毀滅。

邵友名笑吟吟地若有所思,忽而不知想起了什麽,拎起澆花的噴壺上樓,熟門熟路地走到绉飛的陽臺上,對着晾挂的被子和毯子裏裏外外均勻地噴了個遍:嘿嘿,每天一噴,諒你就是大晴天也奈我不得啊~

這些陰險小手段做的光明正大,叮當和大雄都看着呢,只可惜它們不會說話,沒法告狀。

“五串烤鱿魚。”

绉飛聞聲應了一句,漫不經心地擡起頭,看到了喻陌。

喻陌的鼻子做完複位手術,休息了一段時間,現在已經基本好了,他常照着鏡子自戀地感嘆自己的鼻梁又挺拔不少,簡直是帥得人神共憤,我見猶憐!

绉飛認得這位邵友名的損友,對自己那一拳很是內疚,點頭哈腰地打招呼:“你好啊哈哈……”

“你好你好,哈,想不到是你啊。”

“是我是我。”绉飛抓緊機會道歉:“上次真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沒關系。”喻陌也笑容滿面:“真是巧啊!”其實一點都不巧,喻陌就是特地繞過來,打定主意吃白食的。

“我天天都在這裏,”绉飛說完,還添上一句:“如果沒有城管抓的話。”

“呵呵,那五串烤鱿魚加甜不加辣。”喻陌一挑眉毛,瞥到绉飛的手表,心下大罵:操的啊,邵友名這混蛋借花獻佛,自己要送東西給情兒,也不用敲詐我的吧?真是!老子這麽有品的手表戴在這歪脖子腕上和地攤貨沒區別了,簡直是暴殄天物!

绉飛麻利地烤完鱿魚,附加三串羊肉三串牛肉,打包好遞給喻陌。

喻陌接過來,假模假樣地做掏錢包狀。

绉飛忙阻止道:“別啊,我請的,算是賠罪。”

喻陌一臉正氣凜然地使勁掏錢包,掏了半天連塊錢包皮都沒掏出來:“那怎麽行,不好不好。”

“你別客氣,真別客氣!”

“不行不行……”

兩個人正推脫拉扯着,邵友名幽靈一般出現在喻陌身後,怪聲怪氣地說“呦,這不是喻公子麽?”

喻陌渾身打個激靈,“啊,邵公子,幸會,幸會。”

“五串烤鱿魚二十塊,肉串十八塊,一共是三十八。”邵友名把手伸進他的口袋裏搜了搜,“呀,你只有三枚硬幣唉。”

喻陌大驚小怪:“啊?我的錢包呢?明明剛剛還在的,難不成是被人偷了?”

“哦,你的錢包剛剛還在啊,這麽說這個不是你的咯。”邵友名慢悠悠拿出一個錢包,“我的一位朋友說昨晚有個人逃的太急,錢包忘帶了,不知怎麽的也不敢回去拿……”

喻陌一把奪過自己的錢包,翻開一看,目露猙獰之色:“操,只給老子留五十塊,他把嫖資扣下了?”

邵友名嗤之以鼻:“這種這話留着自己去和他說,給我把錢付了再滾。”

喻陌手指绉飛:“他說請我的!”

绉飛不住點頭:“對對,請的……”

邵友名一點面子都不給绉飛,攥住喻陌:“給錢!不然別想走。”

绉飛怯怯地在旁邊嘀咕:“我請了還不行嗎?”

“就是,他請的,關你屁事!你算老幾?給我松手!”喻陌狗仗人勢地叫嚣。

“想動手?”邵友名的拳頭捏得咔咔作響。

喻陌識時務地蔫了,哆嗦着把最後的五十塊遞給邵友名,邵友名接過來,滿意地笑笑:“剩下的是小費,不用找了。”

目送走喻陌,邵友名對绉飛說:“下次他還敢靠近你,別對他客氣!”

這口氣真詭異……绉飛腦袋裏混混沌沌一團糟。

邵友名撥通雷粵的手機,挑撥離間:“雷粵,我把錢包還他了……哦?他說什麽?他說全當嫖資給MB扣留了。”

雷粵一窒,額上青筋暴起,勉強扯扯嘴角:“喻陌,你夠可以的,給我等着。”

邵友名合上手機,哼哼哼地冷笑幾聲,直笑得绉飛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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