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下)
莊景玉走到案臺邊,小心挽起了袖子。就在他正準備從清潔鍋碗瓢盆這一項工作開始他今天中午的做飯大業時,身後的黎唯哲忽然高喊一聲:
“啊對了……诶你等等。”
随即他快步走出廚房,彎腰在他們今天買來的那一大包購物袋裏翻找著什麽。
“……诶?”
莊景玉看著黎唯哲的背影覺得很奇怪。他仔細環視了一下整個廚房,甚至還拉開櫥櫃高臺之類的,将腦袋探進去認真了檢查一番──覺得該有的樣樣都有,沒漏掉什麽東西呀……那黎唯哲現在這麽一副著急(其實不如說是激動)的樣子,到底是在找什麽啊?唔……很重要?
“啊!找到了。”
翻了半天黎唯哲終於直起腰來,聲音聽起來戲谑興奮得厲害。右手兩根手指頭随意夾住一張軟綿平扁,類似衣服一樣的淺粉色布塊,慢騰騰邁著兩條筆挺修直的長腿,一副優雅如豹的性感姿态,朝著莊景玉懶懶走過來。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越是往近莊景玉便是越發現,黎唯哲的臉上竟然勾帶著一抹……可謂色光大作的,邪惡笑意。
“呃……”直覺告訴他自己即将面臨重大危機,可是想來想去還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直到,當莊景玉完全看清楚黎唯哲手上拿的東西究竟是什麽以後,謎底才徹底揭開了。
……哦天……是那一條hello kitty的賣萌圍裙!!!
接下來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瞬間切換成電視電影裏常有的,大灰狼手握兇器,惡狠狠威脅著無辜小白兔,要乖乖按照他所說的去做的──那一種狗血俗套之場景。
“來吧,穿上。”黎唯哲張開雙手撐開整件圍裙,面露獰笑,邪惡地逼近。
“不!”莊景玉步步倒退,拼命搖頭拼命拒絕拼命抵抗──好一副铮铮傲骨!
“……給我穿。”來硬的。
“不!”反應模式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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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穿啦。”來軟的。
“不!”反應模式繼續同上。
“你!”來軟來硬都沒用的大灰狼終於危險地眯起眼睛,單從表情上來看,似乎很有發怒和動手的前兆……
碰──
然而天助他也。莊景玉一個沒留神,倒退得太多太快太用力,居然一下子,狠狠撞上了身後硬邦邦的桌臺子。而且還好死不死地,偏偏撞上了最脆弱最敏感的尾椎骨。
“嗷……嘶──!”
疼疼疼疼疼疼疼……!!!
一瞬間莊景玉疼得,好像眼淚水都快要掉下來了似的。……真是悲劇,在大城市裏“養尊處優”得太久,他倒是沒發現,自己居然已經變得如此嬌氣和矜貴了!要知道以前在鄉下他……他可是……哪怕被割豬草的鐮刀給硌到肩打到腳背擦到手指頭……都不會吭氣叫喚一聲兒的铮铮鐵小夥兒一枚啊!
一邊哈著氣輕輕揉搓著自己絕對受傷不輕的小屁股,莊景玉一邊也沒心情再去管黎唯哲和他手中那勞什子的什麽少女系賣萌圍裙了(這兩個罪魁禍首!他現在之所以屁股會這麽痛,全都是這兩個家夥的錯!)。擡起自以為飽含了滿腔怒火,但其實只充盈著滿滿一汪水汽的清澈眼睛,莊景玉那一雙濕漉漉的柔軟目光,隔空仰望,終於濕答答黏在了,正一步一步慢悠悠走到自己跟前來的,黎唯哲身上。
“呵呵,看,不聽主人的話,現在遭報報應了吧?”
莊景玉:“……”──就這麽一小破事兒黎唯哲你上升的高度可真是……
“好了好了別揉了,我看著都滲得慌……你小心把你的屁股揉錯位了。”
莊景玉:“……”──黎唯哲你以為這是在演科幻片還是在演恐怖片?
“哎,過來。”
最後黎唯哲深深望了幾望一臉無語加忍痛的莊景玉,眼睛裏,瞳色深淺不一,眸光閃暗不定,忽然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他伸出手,一把環住對方幾乎瘦到沒有的小細腰,反向一旋,便輕輕松将莊景玉大轉彎兒了一百八十度,背對著,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說,你怎麽就那麽笨吶?”
莊景玉:“……”──這種話,不回答也罷!
“哎,真不敢想象沒遇到我以前你究竟是怎麽活過來的。”
莊景玉:“……”──呵、呵呵,這……這還真是謝謝關心了呢……沒遇到你之前我就是這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活過來的!
“你看你這麽笨,這麽不小心,這麽容易就受傷……”黎唯哲一邊毫不留情地數落著莊景玉點點滴滴的壞毛病,一邊迅速将圍裙高舉過頂挂在了莊景玉的脖子上,随即麻利地在對方後腰間,打了個繁複漂亮,且意味深長的,雙蝶結。
然後便好像畫面被按住了暫停鍵。黎唯哲的動作僵硬在莊景玉的腰椎脊線處,安靜地停頓了幾十秒。忽然間他的兩只手臂整個兒地伸向前,緊緊環住了莊景玉的全部腰身;手掌也看似不經意地,搭在了對方胸腔之下的肋骨兩旁。而在若有若無的一聲輕吟淺嘆之後,黎唯哲眼眸一垂,低低悶笑了句:“你說,你這樣,以後要是沒了我,可要怎麽辦才好呢?”
莊景玉:“……”
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瞬間冒出了頭來,一粒又一粒,一顆再一顆,一層,覆一層。正如同古詩裏所寫的那樣,竟然還真的是,“春”風,吹又生。而在這一大片疙瘩當中,又尤其以腰間,背部,以及耳後,這三個離黎唯哲最是接近,因此也最是理所當然會被他的體溫與氣息傾滿覆蓋的地方,體現得,最為嚴重。
雖然,這些骨肉器官都仍舊長在自己的身上,但是莊景玉卻覺得它們,仿佛已不再屬於這一具身體了。
這種感覺已經足夠奇怪。而比這還要更加神奇的一件事情是,莊景玉無比驚訝地發現自己,面對黎唯哲這一次,明明比起之前兩句還要更加不靠譜的玩笑揶揄,他居然,吐槽不出來了。
【拜托……黎唯哲你怎麽這麽自戀啊?沒了你我當然還是該怎麽活就怎麽活,和現在一樣該吃就吃,該睡就睡;該哭,那就拼命地忍住不哭,該笑,那就快活地放聲大笑。一切都和現在一樣,什麽改變,都不會有】
──本應該是類似於這樣的話。
然而現在,他卻又再一次很沒骨氣地縮回進殼裏,變成了啞巴。
空氣潮濕;微弱細小的暖流在一前一後的兩人之間,暧昧淌過了千千萬萬遍。表面看來風平浪靜,其實早已,大波軒然。
“……哈。你看,連你自己也回答不出話來了,是不是?”最後當然仍是黎唯哲一語劃破靜默,“因為想不出來如果沒有我以後該怎麽辦,所以覺得很可怕,很難想象,是不是?”
上挑著眉,眼角卻是微微下垂;模樣是一副流連風月的花花公子樣;就連口氣也是吊兒郎當劣質斑斑,半是戲谑痞氣的調侃,半是不為人察的浪漫。
雖然現在的莊景玉在表面上,仍然還維持著一張久久回不過神來的迷惑惶茫,但心裏倒是難得一次清明得厲害,腦子也轉得很快。
他在認真思索著黎唯哲的話。莊景玉很清楚情況當然不至於像對方反問得那樣蕭索凄涼。什麽沒了他會很可怕,什麽沒了他會很難想象……這些,都太誇張。
然而情況倒也并不至於只是石沈大海,波瀾不起。
而這,便是最終令莊景玉說不出話來的,真正原因。盡管莊景玉看不到,但是他能感覺得到,它就在那裏;就在那一池,被黎唯哲吹皺攪亂,漣漪圈圈蕩遠的,柔軟心湖裏。哪怕莊景玉從來就沒有自戀地認為過自己現在是正“擁有”著黎唯哲的,可是只要稍微想想黎唯哲方才所提到的那樣一種,所謂有朝一日,自己恐怕将要“失去”他的未來,莊景玉便禁不住一時心神恍惚,竟然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些許微妙的遺憾。
是的,遺憾。雖然這是很一個簡單的詞,但是其中卻包含了太多太多複雜難言的情感。惋惜,難過,驚慌,悵然,不舍,不甘……啊要瘋了。
哪怕只是将思想的觸角小小,小小地,探向那一片名為“可能會失去黎唯哲”的情況領域裏,莊景玉都會感覺到一種巨大,巨大的不習慣,将他,吞沒殆盡。
原來,即使是最壞的習慣,一旦失去了,人也總是會覺得遺憾。
那麽,這世上之所以會有那麽那麽多,無論人們怎樣努力,卻也都戒不掉的東西,其實都只是因為,在他們的內心深處,并不願意戒掉而已。
莊景玉還沒有喜歡上黎唯哲(又或許只是他自己還并沒有意識到罷了)。可是黎唯哲卻已經成為了他一個,永遠戒不掉的東西。
壞習慣。
壞習慣忽然輕輕笑出了兩聲。大概黎唯哲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得到莊景玉的所謂答案。
暖暖濕濕的氣流橫沖直撞鑽進耳朵,莊景玉受不了地往衣領裏縮了縮脖子。第一次,他開始感激這件衣服的領口設計了。
黎唯哲的雙手從他的胸口慢慢退了回去。逐漸消散的被包圍感,令莊景玉有一瞬間的迷離恍惚,若失一般的惆惘悵然。甚至在那一刻莊景玉的腦子裏嘩地炸開了一個驚天奇想:他想要握住這一雙手;然後将這一雙手的主人,留在自己的身旁。
如果要在最前面加一個狀語“一直”,那好像……也未嘗不可。
如此失神了兩秒。然後第三秒:你這是錯覺……錯覺!!!
──莊景玉在心裏如此狂吼著告訴自己。
呼……完了完了真是完了……!看來以前魏嘉說得果真沒錯,男人都一個本性,哪怕再好的也不例外:一旦饑渴了太久,就會化身成禽獸!
不過對於莊景玉來說,或許應該用一個更加文明藝術的講法:如同在某個陰寒黑暗的洞穴中,一只在經歷了被冤枉,被欺騙,最終被抛棄命運的小野獸,獨自默默舔傷了太長時間;所以如今即便只是一點點零星破碎的光亮與溫暖,都足以令他一時失陷,怦然心動。
想人類最當初正是這樣被撒旦引誘,然後直至堕落的。而莊景玉是人類,更何況,黎唯哲還就是惡魔。
“哎,要保護好屁股啊,屁股可是很重要的,”黎唯哲從莊景玉胸前撤回手以後,倒也并不算是完全離開了莊景玉的身體,而是轉而按上了他剛剛被桌臺狠狠撞痛的尾椎末,力道溫柔手法暧昧,輕輕,揉了揉,“很重要……嗯,尤其是對我。”
莊景玉:“……”
他、震、驚、了!
就連像屁股這種,自從五歲以後就再沒被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給碰到過(甚至是爸爸媽媽都沒有!)的私密之處,如今被黎唯哲極盡侮慢之意狎昵之态地挨著了,碰上了,甚至是揉捏了──這樣一份身體上直沖腦門幾欲滅頂的羞恥,卻居然完敗給了,因為黎唯哲末了那一句既色,并且還極不正經的玩笑話而帶來的,心頭間某一份微微顫動,無法自拔的羞澀。
…………
莊景玉站在原地僵直身體,難堪地閉上眼睛,絕望地無話可說。
最後黎唯哲揉夠了,豆腐也吃得差不多了(其實主要是因為黎唯哲深知捉弄人也要有個限度,對於莊景玉來說得寸進尺沒什麽關系,反正他忍功不錯,适當的逆毛捋捋偶爾還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收獲;但如果不知好歹得寸進丈……真把這頭小笨獸給惹急了炸毛了,那也就不好玩了),手腕微一使勁兒将莊景玉倒轉了個方向,讓他再次正站在自己的跟前,同自己面對著面。
“嗯……很好很好。”
黎唯哲往後倒退了兩三步,雙手抱胸,好像登徒子一般地似笑非笑:“OK決定了,以後你來這兒做飯,都必須給我穿上這個。”
“……”
莊景玉幹脆轉過身去,無言準備洗碗。
不過黎唯哲見狀卻既不生氣也不怒惱(所謂偷夠了腥臊吃夠了美味的惡魔啊……的确是該心滿意足了吧)。他伸長手去,最後壞心眼兒地在莊景玉的全身上下,大概也就只有那塊地方才勉強帶點兒肉感的小屁股上,重重捏了一把。
“嗯哼,乖,反應不錯。那我就當你是……默認了啊。”
輕佻上揚的尾音“啊”,讓莊景玉聽得簡直想殺了他。一邊洗碗,一邊腦補了無數種,可以置黎唯哲於死地的惡毒方法。
莊景玉天真地以為一旦開始正經工作起來,自己就可以不用再搭理黎唯哲這貨了。哪知道他雖然在煮飯燒菜沒什麽問題,完全不需要黎唯哲的幫忙,但是他卻含恨,敗倒在了這一間廚房的頂級高科技腳下……各種各樣所謂的全智能自動化,反倒讓他這個“真人”,淪為了徹頭徹尾的白癡傻瓜……
於是此時現場的狀況和最開始依然沒有任何區別:黎唯哲一邊心情極佳地笑眯眯數落著莊景玉這也不懂那也不懂,土裏土氣笨手笨腳;一邊兩手含胸站在一旁,一副沙文主義大老爺們兒似的高高在上樣,頤指氣使指手畫腳地說著什麽:
【诶這個要多切一點,你以為誰食量都跟你一樣小啊?】
或者:
【哎那個要多放一點,放心,這點兒糖不會讓你得糖尿病的!】
再或者:
【哦拜托,你炒鍋的時候就不能小心一點嗎!?看看看看,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這下被油星子濺到手了吧!?……笨!……活該!】
不過──
關於這最後的一點,黎唯哲雖然說是那麽說,口氣也十分的氣急敗壞幸災樂禍;但是在行動上,黎唯哲卻是反應極快的。就在莊景玉本人都還沒能回過神來的時候呢,他便迅速将對方拉到了水龍頭下;然後又毫無商量地就将水流刷刷刷擰到了最大,硬是逼著莊景玉在那兒嘩嘩嘩地,沖涼了整整十分锺。一分一秒,絲毫不差。
半分锺的時候。
莊景玉(吃驚):“喂……我沒事兒的……炒菜被油星濺到,這、這很平常的啊……”
黎唯哲(面無表情):“閉嘴。”
兩分锺的時候。
莊景玉(窘迫):“啊……黎唯哲我真的沒事兒……一點也不痛……一點也不……”
黎唯哲(繼續面無表情):“閉嘴。”
五分锺的時候。
莊景玉(無奈):“哦天哪……黎唯哲你放開我吧,這點小事兒我早就習慣了的……真的!你、你真不用這麽緊張,搞得我好像是得了什麽絕症似的……”
黎唯哲(額頭隐隐有青筋在跳):“閉、嘴!”
七分锺的時候。
莊景玉(著急):“黎、黎唯哲!真……真的夠了!你這也……太浪費水了!”
黎唯哲(神情危險):“先閉嘴,然後,你要是敢再試圖從我的手掌心裏抽出你的手指頭,你信不信,我就把這個水龍天開上一天一夜,嗯?”
莊景玉:“……”
第N次,他、信……
最後,漫長的十分锺終於過去。
莊景玉(心疼得就快要哭了):“浪費了好多水……”
黎唯哲(恢複面無表情):“是啊,都是因為你的錯。誰讓你笨!”
莊景玉:“……”
剝蝦皮是一個既考技術也考耐心的難度活兒。剛剛被黎唯哲給弄到無語的莊景玉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安靜喘息的絕佳機會,便始終悶悶低著頭,專心剝起蝦皮來。
可是黎唯哲怎麽會那麽好心,他想要安靜喘息,就真的給他機會,讓他安靜喘息呢。
仿佛幽靈一般地在莊景玉身後來來回回飄蕩游走了好幾圈,接著,黎唯哲實施了他的第一步擾亂計劃:先将腦袋,重重搭在了莊景玉的肩膀上。
要知道黎唯哲的大頭可不輕。這重量一落下來,莊景玉便忍不住渾身一僵,全身上下哪兒都特別不舒服,非常別扭地往裏含了含。
不過對於身後的罪魁禍首,他到底忍住了沒管。
因為他知道自己如果一管,那麽黎唯哲就又會抓住空當開始得瑟……然後自己就又悲劇了!
“诶……看你的動作,你對剝蝦皮倒是熟練得很嘛。”
──黎唯哲的擾亂計劃第二步。
而莊景玉對此的應付方法是,在心裏瘋狂念經:沈默是金沈默是金沈默是金……
“呵呵,好吧。”黎唯哲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輕聲一笑然後,“……随便你怎麽樣吧。不過你要是再不回答我,那我就要伸手抱你了。”
──黎唯哲的擾亂計劃第三步。
而莊景玉:“……”
還沒有來得及決定到底要不要開口搭理黎唯哲,黎唯哲便果真如他最初料想的那樣,已經趁勢抓住機會,迅速地,往自己身前環過了雙臂!
ORZ……他、敗、了。
第N的N次方次。
一雙充滿了男性魅力,異常好看的大手停在自己的身前,位置是很暧昧的小腹。莊景玉判斷不出來黎唯哲究竟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總之在修長漂亮的十指中,的确是有那麽幾根很不乖也很不聽話的手指頭,一直不停地在自己的下胸小腹之間流連徘徊,像這樣搞了好長一陣,弄得自己既僵硬,又緊張。
不過還好,最終,它們都落在了充滿死蝦和蝦皮的,濕黏黏的案板上。
而眼前接下來的場景,則立馬讓莊景玉看到呆了。
只見黎唯哲忽然兩指一并拈起一只蝦來,修長的手指在半空中簌簌簌翻飛轉動幾下,動作快得直教人眼花缭亂,根本看不清。
最後,案板上多出來了一只,被完美剝掉皮殼的,粉嫩薄軟的小龍蝦。
“你……”莊景玉徹底看傻了。他刷地轉過頭去,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無比震驚地盯著黎唯哲,就連自己因為用力過猛,一個不小心,差點兒将嘴巴擦到了對方下巴的這一種桃色事情,他也都沒心情沒工夫管了,顫著聲音只顧求證,“黎唯哲你……你居然……會做飯嗎!?”
最後的字句簡直就像是從丹田裏驚叫噴發出來的一樣。沒辦法,畢竟大少爺黎唯哲居然會做飯,這個事實對於莊景玉來講,也的确是,未免太過於……“玄幻”了些。
然而黎唯哲面對著破天荒頭一遭,如此震悚失态的莊景玉,整個人卻從始至終都顯得非常淡定(其實不如說是享受)。他只随意拍拍手,輕描淡寫地笑:“嗯……如果你只是指這個的話,那我可不會,”頓了頓,很欠揍地加深笑意,“……哦不對,應該說是以前不會。不過剛剛看你剝了幾個以後我就學到了,然後現炒現賣而已。”
莊景玉:“……”
“喂你要不要這麽吃驚啊,上午逛超市的時候我不是就跟你講過了嗎,”黎唯哲繼續在那兒孜孜不倦地人比人氣死人,“我們黎家從來不會出笨人的。”
呵、呵呵……好、好厲害的一句話……!!!
既高調炫耀地點明了自家強大牛逼的遺傳基因,又隐晦含蓄,一針見血地指出:沒辦法,你莊景玉,天生就是個笨人!
真是,萬箭穿心……!
終於被徹底打擊到的莊景玉,現在,一邊機械地剝著蝦皮,心灰意冷不願去管黎唯哲在自己身前搞的那些,“上下其手”的小動作;一邊也同樣機械地回答著,黎唯哲在終於拿回話語權以後,那一大堆狂轟亂炸下來的無聊問題。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到底會做哪些菜啊?”
“基本上什麽都會做一點吧……”
“哇,口氣這麽大?那,東北菜?”
“嗯……排骨炖白菜,豬肉炖粉條,羊肉冬瓜湯……”
“京幫菜?”
“烤鴨,熏幹,冰糖肘子……”
“江浙菜?”
“醬鴨,醉雞,東坡肉,獅子頭……”
“廣東菜?”
“炸子雞,白斬雞,白灼蝦,姜蔥炒蟹……”
“雲南菜?”
“汽鍋雞和過橋米線……”
“清真菜?”
“手抓飯和大盤雞……”
“四川菜?”
“水煮肉,回鍋肉,棒棒雞,魚香茄子,麻婆豆腐……哦,如、如果買夠材料的話,那……那火鍋,我、我也是可以弄的……”
“嗯哼,很厲害嘛,你,”黎唯哲聽到這裏總算吝啬地給了句評價。然後想了想,換了個領域,“好吧,正菜暫時說到這裏,那小吃呢?”
莊景玉一聽見“小吃”兩個字表情便刷地亮了起來。而這等細小微妙的變化,也理所當然地被黎唯哲,深深看進了眼底去。
“小吃的話,那就更多了……”簡直像一個還不會數數的幼兒園小孩子似的,莊景玉可愛地扳起手指頭,一本正經地算起來,“只要材料給得齊全,那我就能做湯圓,粽子,蒸餃,面皮,涼粉,麻花,油茶,羊肉泡馍,煎餅果子,灌湯包,驢打滾,炸春卷,糊辣湯……啊……好多好多……還有好多呢……”
莊景玉說到後來,那語氣夢幻得,仿佛整個人都陷入了一個,名為“美食小吃”的,狂想世界裏一般。
黎唯哲靠在他的肩頭輕輕笑了。表情寵溺溫柔到要死,不過舌頭倒是依然毒著:“我怎麽覺得你現在不是在說你‘會做’什麽,而是在說,你‘想吃’什麽啊。”
“呃……”
莊景玉一下子清醒過來,臉頰霎時漲得和案板上剝下來的蝦皮一樣紅。什、什麽嘛……他、他就不能既會做……也、也想吃啊!
當然了,如果莊景玉要是知道,正是因為自己今天無意中爆發出了對傳統小吃的愛,因此在未來長達三年的大學生活裏,自己除了“一盒一盒”地收衣服以外,還不得不開始“一箱一箱”地收起食物來!……的話,今天就算是把他打死!他也絕對會克制住,不這樣說的!
是莊景玉自己給自己,在未來,創造出了一個被人叫做“吃貨”的,可悲命運……
黎唯哲的拷問繼續進行。
看來他并不打算就此,簡單地放過莊景玉。
“呵呵,好吧我姑且算是信了。那麽現在我要開始加大難度了哦……嗯,西餐?”
“诶?”突如其來的國界轉變令莊景玉一時沒能切換過來,木了兩三秒锺,口氣逐漸開始變得遲疑,不再像剛剛那麽幹脆流利了,“唔……意、意大利面和……烤、烤牛排……吧。”
說完很費勁地想了想,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決定本著誠實做人的原則,實事求是地補充了兩個字:“勉、勉強……”
然而黎唯哲接下來的變本加厲卻很就快令莊景玉意識到,自己剛剛這麽認真地回答,究竟是有多傻……很顯然,黎唯哲分明就是,故意在整他。
“泰國菜?”
“……”
“越南菜?”
“……”
“土耳其菜?”
“……”
“馬來西亞菜?”
“……”
聽到這些,自己活到現在還從來沒有吃上過一次,并且也不知道自己這輩子到底有沒有機會吃上一次的東西(他估計恐怕是沒有!),莊景玉簡直是囧到無語。
實在看不下去黎唯哲那一張越笑越燦爛,也越笑越可惡的臭臉,莊景玉決定……要反擊!
“印度菜?”
“哼,就是咖喱嘛。”
“蒙古菜?”
“就是羊奶嘛。”
“韓國菜?”
“就是泡菜嘛。”
“日本菜?”
“就、就吃生的嘛。”
“……”
一口氣接不上來,黎唯哲總算被嗆到說不出話來了。他清清嗓子咳了兩聲,慢慢從莊景玉的肩膀擡起頭直起身來,無語地扶住額頭,“……好了你贏了,日本人哭了。”
終於扳回一局……莊景玉內心:【哦也!】
将近兩個小時過去,快一點的時候,這頓午飯總算是熬出來了。
莊景玉最後端上桌的菜是:粉蒸羊肉,糯米排骨,炝炒藕丁,冬瓜悶蝦,雞蛋豆腐,清蒸武昌魚,以及蘿蔔牛雜湯。
餐桌上黎唯哲打趣說莊景玉你可以嫁人了,被莊景玉給狠狠一記瞪了回去。
不過莊景玉吃著吃著倒是驚奇地發現,這些自己做的,曾經已然吃習慣的菜,今天居然變好吃了不少。這不禁讓他回憶起剛剛在廚房時,黎唯哲對自己在調放作料方面上的,所謂“指導”。
扭捏了幾下,莊景玉緊緊咬著筷子,終於再次忍不住開口求證:“喂……喂,黎、黎唯哲,你……真的會做飯嗎……唔!”
黎唯哲拈起一塊粘滿糯米的粉色小排骨直接塞進了莊景玉的嘴巴,高深莫測般微微一笑,學起莊景玉剛才的話來:“哦,我啊,基本上什麽都會做一點吧。”
“呃……”
再傻的人也都能聽得出來,莊景玉的“什麽都會做一點”,和黎唯哲的“什麽都會做一點”,根本,就不在同一條水平線。
蒼天作證莊景玉只是在說做菜這個方面啊!看看黎唯哲自戀到哪裏去了!
結果黎唯哲居然立馬謙虛了起來。
“很多領域我都有所涉及,只除了……”他低下頭,雙肩微微顫動,一副憋笑憋到就快要內傷的樣子,“嗯,只除了生孩子,和做愛當下面那個,以外。”
莊景玉:“……”
他真的沒有奢望黎唯哲能夠解釋到如此細節之上的……前者不用說他也知道,而後者就算說了他也不想知道……!(況且只要是個人大概都沒辦法想象,黎唯哲當下面那個的樣子)
後來吃完飯該洗碗的時候,莊景玉原本已經認命地收拾起碗筷來了的,沒想到黎唯哲坐在位子上靜靜看了他一會兒之後,忽然站起來按住他的手,說:“你去坐著吧。”
“……哈?”
莊景玉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兒,以為自己又哪兒一不小心惹到黎唯哲了,於是多少有些忐忑地:“怎、怎麽了?”
黎唯哲看了看他沒做解釋。低聲一笑,一下子從他手中抽出碗碟,轉身走向了廚房。
“我來洗。”
“……”
莊景玉覺得這應該是夢中的話。
黎唯哲的聲音繼續從廚房裏的嘩嘩水聲之中,恍惚傳進耳朵。
“家嘛。正常的,不就該是哪一個做飯,那另一個就洗碗的嗎。”
莊景玉懷疑自己的耳朵大概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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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