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天,顧曉池回學校上課,被王老師叫了過去。
“你搬出宿舍了?”王老師問。
顧曉池點頭。
王老師的臉色有些為難:“我收到匿名檢舉,說你……跟什麽亂七八糟的人住在校外,敗壞校風。”
王老師說得含蓄,顧曉池卻聽明白了。
是程淩菲到校辦檢舉她,被金主爸爸bao*養,住到校外去了。
其實大學生在外租房子的情況很常見,學校大多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收到檢舉,又不能不問一句。
顧曉池說:“王老師,我現在住在校外,幫我租房子的人,是我的資助人。”
王老師舒了一口氣。
她也不想學校的明日之星出什麽岔子。
顧曉池很快被從校辦放走,回到教室,安寒在座位上玩手機等她。
聽到顧曉池的腳步聲,安寒頭也沒擡:“等我看完這個帖子,我們就去食堂吃午飯。”
顧曉池随口問了一句:“什麽帖子?”
安寒神秘兮兮壓低了聲音:“莫珂的八卦新聞。她最喜歡bao*養年輕小鮮肉,年紀從二十六漸漸降到十九,據說和最新一個玩的很開,玩具都用上了。”
“玩具?”顧曉池驚訝。
“這有什麽。”安寒嫌顧曉池沒見過世面:“娛樂圈明星都這樣,亂着呢。不玩開一點,激不起她們興致。”
安寒一副“你懂的”眼神,瞥瞥顧曉池。顧曉池沉默。
下午她坐公交車去了城西。
“顧老師。”一個盤發的女人,四十出頭,把顧曉池迎進去。
一個短發的女孩,帶着厚厚的框架眼睛,低着頭沉默。
女人說:“按她的成績,肯定考不上一本了。早點準備藝考,還有上好學校的希望。”
女人把顧曉池和女孩送進卧室,端上一碟草莓。
顧曉池看着草莓,想起上次被她抹入垃圾桶的草莓蒂,印着葛葦的牙印。
小巧的,整齊的。
顧曉池移開眼神,問女孩:“喜歡畫畫麽?”
女孩直截了當:“不喜歡。”
顧曉池一愣。
女孩少年老成的嘆了口氣:“但是為了上大學嘛。”
又問顧曉池:“顧老師,有沒有那種,讓你的畫看起來酷炫又唬人的小技巧?”
顧曉池很想說沒有。
畫和所有的藝術作品一樣,唬不了人。
只是垂下的眼睛,又掃到桌上放着的一碟草莓,紅豔豔的。
顧曉池說:“我想想。”
因為葛葦現在偶爾會來吃飯,生活費激增。
顧曉池在夜班司機之外,又找了兩份藝考家教的工作。
送顧曉池出門的時候,盤發女人千恩萬謝:“顧老師,您費心了。”
其實顧曉池不過比女孩大兩歲。
她想起女孩的臉,藏在厚厚鏡片後面的眼睛,暗淡無光。
即便考上美院,她也不知道女孩的未來,會何去何從。
顧曉池拉着公交車上的手環,伴着車子啓動和急剎,搖搖晃晃站不穩。車廂裏人擠人的氣味傳來,并不好聞。
顧曉池被擠得難受,眼睛望向窗外。
上好大學,找好工作,然後呢?
顧曉池想起葛葦,每晚靠在奔馳後座的樣子,蒼白的,疲憊的,寂寥的。
她快樂麽?
顧曉池不知為什麽最近想的這麽深,下車的時候,還心不在焉的。
眼睛沒有看着眼前的路,反而四處亂瞟。
“小心!”
顧曉池亂瞟的眼神,落在路邊,看到一個五十餘歲的阿姨,低頭整理着購物袋裏的東西,沒注意到一輛外賣小哥的電瓶車,疾速沖過來。
顧曉池沖過去,把阿姨往邊上一拉。
外賣小哥吓傻了,一個急剎:“阿姨,沒撞到您吧?”
阿姨拍着胸脯驚魂未定:“多虧這位姑娘,不然今天命都沒了。小姑娘,謝謝你呀。”
顧曉池從地上爬起來,擺擺手。
剛才她拉得急,又護着阿姨不讓她摔倒,自己一個沒剎住,跌在了路邊的草坪裏。
右胯骨磕在草坪外圍的水泥臺上,生疼。
阿姨從購物袋裏摸出兩個蘋果,遞給顧曉池:“阿姨剛去搶的新疆阿克蘇蘋果,可甜!”
顧曉池笑着接過。
回到宿舍,遞給安寒一個。
安寒捧着筆記本電腦,在顧曉池的宿舍裏等她。
程淩菲她們還是延續着以前的習慣,去了社團活動,今晚不在宿舍。
安寒接過蘋果,發現洗過,而且水珠都已被直接擦幹,可以直接入口。
顧曉池很會照顧人。
“謝謝呀。”安寒咬了一大口:“好甜。哪兒來的?”
顧曉池說:“路上遇到一阿姨給的。”
安寒大驚:“長得好看還有這福利?為什麽我走在路上只有人給我塞小廣告?”
顧曉池也咬了一口蘋果,在安寒身邊坐下,壓低了聲音問:“那個……弄來了麽?”
安寒一邊吃蘋果,一邊移動鼠标,打開一個視頻。
聲音一冒出來,顧曉池大汗:“快把音量調小!”
哪裏需要她說,安寒已經在狂找鼠标,把音量調到最低。
“你慌什麽!”安寒捅捅顧曉池:“這不是你要看的麽?”
安寒也不知道顧曉池怎麽這麽奇怪。
長得一本正經,平時男生女生表白她都躲開三丈遠。安寒懷疑她是X冷淡,偏偏她又對明星的花邊新聞感興趣。
今天聽到莫珂的事,就起了好奇心,非要補充相關知識。
結果五分鐘後,顧曉池扛不住了:“關了吧。”
安寒直接一把把電腦屏幕扣上,也不顧蘋果已經氧化發黃,拿起來咬了一大口,像是很渴。
顧曉池壓低了聲音問:“現實生活中……真有這樣的?”
安寒把蘋果嚼得嘎嘣響,用以掩飾自己的尴尬:“我也不知道呀!”
顧曉池把安寒送回宿舍,又坐公交車,回了葛葦給她租的房子。
她除了接送葛葦,都不開車,怕廢油。
晚上洗澡,顧曉池總覺得心裏別扭,在蓮蓬頭的水柱下,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敢碰。
浴室的門突然響了,吓得顧曉池一哆嗦,馬上轉身面向牆壁。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我。”
有些暗啞。尾音帶着一點翹。慵懶的發音,卻是性感的,撩人的。
是葛葦。不然還能有誰?
葛葦把門掩着,透過門縫說:“我來跟你說一聲我過來了,怕一會兒吓着你。”
結果把顧曉池吓得更猛,頭差點撞到浴室的牆壁上。
顧曉池說:“嗯。”
葛葦說:“那什麽……我剛下節目,餓了,常點的沙拉店關門了。”
顧曉池:“嗯。”
葛葦關上門,去外面等她。
不一會兒,顧曉池出來了。
穿一套淡粉色的睡衣,小女孩那種,小翻領,圓形紐扣,口袋上還畫着兩只小熊。
直筒筒的,不能勾勒出任何身體的線條。
頭發都沒來得及吹,濕答答的,垂在肩頭。
發尾的水珠,滴下來,在睡衣上浸濕了一片,剛好在X前位置。
葛葦移開了眼睛。
顧曉池剛洗完澡,平時冷白的雙頰,此時紅撲撲的,難得看着有些可愛。她問葛葦:“蔬菜湯?”
葛葦點點頭,很專注的在手機上打麻将。
明明自摸一張八筒,清一色和了的牌,手一抖,卻打了出去。
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麽。葛葦在心裏暗罵。
很快,顧曉池端着一碗蔬菜湯出來,葉子綠油油的,湯色清亮,沒什麽油。
葛葦滿意,拿起勺子,看了一眼在她對面坐下的顧曉池:“你不吃?”
顧曉池搖頭:“我晚上吃飽了。”
葛葦專注的喝湯,應該只放了鹽和胡椒調味,味道卻很好。
顧曉池的手機響了。葛葦埋在湯碗裏的臉上,眉毛挑了挑。
她知道顧曉池沒什麽朋友,平時也根本沒什麽人找她。
顧曉池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是白天救下的阿姨,她女兒打來電話。當時阿姨非要要走了顧曉池的手機號,說女兒一定會想感謝顧曉池。
果然,女兒聽起來都快哭了:“謝謝你呀,你真是我們家大恩人!不然我媽慘死街頭,剩我一人,我真不知道怎麽面對。”
顧曉池笑笑:“沒這麽嚴重。”
“怎麽沒有,你就別謙虛了。”女兒說:“光說邶城,每天多少人因為車禍喪命呀。生命可太脆弱了。”
生命……可太脆弱了。
顧曉池挂了電話,走回餐桌邊的路上,一直看着葛葦。
葛葦低頭喝湯。白皙的後頸露出來,發根毛茸茸的,脖子像天鵝,特別細。
用力一掐,就會斷掉的那種。
顧曉池想起喬羽的那雙眼睛。飄渺的,脆弱的,卻瘋狂的,閃着喪失理智的光。
穿越之前,她把葛葦從樓頂推下,葛葦像一片墜落的枯葉。這一次呢,她會怎樣對待葛葦?
顧曉池不知道這一次喬羽害葛葦的方式,會不會有變化。
她只看到葛葦纖細的脖子,纖細的手臂,處處都透着脆弱。
很容易就會被人結果,生命力一點點流失,像一朵開敗的花,或一只斷了頸的天鵝,垂着頭,頹喪的,滿身死氣。
顧曉池發現自己無法面對那樣的葛葦。
她在餐桌邊坐了下來,突然開口問道:“你想親我麽?”
葛葦喝着湯,嗆了一口,擡起頭問:“你說什麽?”
顧曉池說:“你包我,總不會是為了讓我每次給你做飯吧?”
她托着腮,看着葛葦,臉上的表情很認真。穿着一本正經的淡粉色睡衣,像是在跟葛葦讨論一道數學題。
葛葦的眼睛眯了眯:“你以為我不敢?”
顧曉池搖頭:“我沒覺得。”
葛葦慢條斯理的放下勺子,扯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突然起身,一把扯起顧曉池,推着她後退兩步。
顧曉池發現自己被葛葦抵在了餐廳的牆上。
葛葦今天穿一件白色的高領毛衣,X大腰細,深藍色的緊身牛仔褲,顯得屁股特別翹。
她靠着顧曉池,嘴唇越湊越近。
明明剛喝完蔬菜湯,嘴裏的味道卻特別清新,薄荷似的,像她平時抽的那款煙。
顧曉池有些慌了,微微低頭,卻又看到葛葦身前的洶湧。
顧曉池的眼神沒處落,只好又擡起頭,葛葦的鼻尖,幾乎蹭着她的臉。
葛葦問:“你不是要我親你麽?到底要不要?”
她的手水蛇似的,盤在顧曉池腰上,另一只手越過顧曉池的肩。
在顧曉池的耳朵上,輕輕撫摩着。
食指畫一橫,中指撩一豎。
顧曉池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脖子。
作者有話要說: 葛葦:我A了!
顧曉池:我慫了!
(兩紙老虎,兩紙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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