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重逢

容淩這一覺,?睡得直到大中午時才醒。

一場噩夢被從窗口吹進來的海風吹散,她翻身從床上起來,赤腳踩在木地板上,?有些奇怪怎麽沒人叫醒自己。

打開卧室門,?整幢別墅裏依舊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

“小張?”容淩扶着樓上的欄杆喊了聲,?沒有任何回應。

興許他們都出去玩了也說不定,容淩自己下了樓,?才發現房間空蕩得似乎連自己呼吸時的回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她來不及多想,?便在饑餓的驅使下走進廚房,?打開冰箱。

好在冰箱裏滿滿都是食物,容淩随便吃了兩片面包喝了兩杯牛奶後,?又在一樓轉了圈,?确定屋子裏除自己之外沒有其他人。

戴上遮陽帽,她決定出去看看。

走出別墅的大門,不遠處便是沙質細膩柔軟的沙灘,容淩連鞋子都沒穿,?赤腳走在沙灘上,?任細沙在自己的指縫間游走,無比惬意。

直到轉了許久,?也沒看見半個人影,?更不曾聽見半點同類,容淩才終于察覺到不對勁。

她回頭望去,藍白相間的別墅早已被抛在身後許久,靜靜矗立在原地的房子對着容淩的方向閉緊窗戶,而窗後的黑暗中,無形中似有一雙淡漠的目光正在注視着自己。

潮水漲起,?漫過容淩的腳踝,又迅速褪去,只留下順着肌膚蔓延而上的涼意。

青天白日,她卻莫名嗅到一絲詭秘的氣息。

而眼下除了回到別墅,容淩別無選擇。

再者最差的情況,不過是真出現了什麽怪力亂神,而容淩自己本就是游走在這幻境中的幽魂,又有什麽好怕的。

只是回到別墅內,一切與她離開時并無二致,屋子裏并未出現容淩想象中的鬼神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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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只能是人搗的鬼了。

容淩回到卧室拿起自己的手機,發現果真是半點信號都沒有,消息全都發不出去。

她試着撥打同組工作人員的電話,得到也是沒有溫度的電子女聲:“抱歉,你當前不在服務區……”

海島之上,沒有信號再正常不過。

容淩将手機扔到一旁,靜靜思索起來。

然而還不等她思索半分鐘,肚子裏咕咕的叫聲便打斷了容淩的思路。

行吧,容淩嘆了口氣,決定既來之則安之,先填飽自己的髒腑再說。

她下樓給在冰箱裏翻了半天,給自己煎了份牛排,又順便看了眼冰箱裏的食材,足夠自己一人吃半個月。

容淩一邊吃着東西,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竟然屋子裏只剩下她一個人,那對方肯定是沖着自己的來,搞不好是公司突然接的什麽真人秀也說不定。

反正只要她按兵不動,對方的耐心遲早會有耗盡的那刻。

思索清楚這一切,容淩反倒不急不慢,又在花園裏溜達了圈。

此處遠離喧嚣,景色宜人清幽,倒真是個度假的好地方。

容淩甚至在樓上的雜物間裏找到一根魚竿,提上水桶,在日頭不那麽旺盛之時,出門釣魚。

晚風輕拂,滿載而歸,竟然是前所未有惬意的一天。

畢竟仙者向來都是孤身一人,在仙境之中,嘗嘗閉關都能夠數年乃至百年之久,短短一日又算什麽。

容淩挑了些眼熟看起來能吃的魚,随便煮了鍋,當做晚飯。

因為是新鮮的,味道說不上好,但也不算差。

直到天色再次暗下來,萬籁俱靜,唯餘波濤,本該睡覺的時候,容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昨夜自己的遭遇,究竟是噩夢,抑或是真實發生?

如果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着這間偌大的房子裏還有其他人。

思及至此,容淩睡不着了,她決定在別墅裏仔細勘察一番。

先是隔壁的卧室門就推不開,容淩只得放棄,轉而下樓,最後她在客廳的櫃子後面,發現了另一扇門。

推開門,順着眼前的樓梯視線往下,竟然是一間堪比圖書館的書房,和天花板一樣高的書櫃上琳琅滿目盡是書籍,水晶吊燈散發出柔和明亮的光芒,書房正中間還擺放着寬敞的沙發。

容淩不由看得有幾分失神,伸出腳向下走,卻一時不備踩空,竟直接從樓道上滾了下去。

手足無措中,她的頭頂撞到堅硬的牆壁上。

随後容淩便悶哼一聲,暈死在書房的地面。

鮮血順着她後腦勺的位置無聲流淌開,将地毯暈染成深色。

整個世界都在剎那間變得安靜。

黑暗之中,似乎有人腳步急促地朝着容淩的方向奔來,握住她的肩頭想要查看她的傷勢。

就是現在,原本應該在昏迷中的容淩陡然反手抓住對方的手腕,另一只手亮出不知藏在何處的水果刀。

只不過在睜眼的瞬間,容淩眼底的兇狠與防備瞬間被驚愕取代,她不禁出聲道:“是你?”

也只是剎那,寧暮雪便明白了一切不過是她的詭計,原本寫滿焦急的神色化作一片冰冷,嗓音帶上譏諷:“容淩,還真不愧是你。”

一別三年,容淩倒真沒想過自己會和寧暮雪在此情此景相見,她唇角一勾:“彼此彼此……”

不過話音未落,容淩便意識到自己輕敵了。

寧暮雪反握住她的手腕,帶着力度一捏,容淩手中的小刀便應聲而落。

她原本就是躺在地上,此刻更是雙手都被禁锢住,無法動彈。寧暮雪的發絲自肩頭垂落,落在容淩臉頰處,帶來癢癢的觸感。

寧暮雪這才注意到鮮血究竟從何而來,竟然是容淩用刀割破了手臂,此刻鮮血依舊從她白皙的手臂之上流出,趁着雪白的肌膚,分外紮眼。

而容淩面上甚至不見半分痛色,反倒是挑釁的笑意。

她咬牙道:“容淩,你真是個瘋子。”

話雖如此,她卻收起地上的刀子,起身取來醫藥箱,從中取出包紮的紗布。

容淩當然不可能乖乖讓寧暮雪包紮,不過她身上有傷口,再加上力氣本就比她弱,很快二人在對峙中,她就被按在沙發上,動彈不得。

從始至終,寧暮雪冷着臉沒有多說一句話。

“你放開我……”容淩仍不願受制于人,更何況對方是寧暮雪。

寧暮雪眉頭皺了皺,索性拿包紮傷口的醫用紗布手疾眼快地将她雙手手腕纏到一起,把容淩的雙手按到頭頂。

“放開你……”寧暮雪貼近她,冷冷笑道,“容淩,你還以為自己能夠逃脫嗎。”

她說話時呼出的氣息,拂在容淩的臉頰處,帶來無比的侵略感。

随後寧暮雪便坐在容淩腰上,一言不發地替她包紮傷口。

止血的藥粉灑在傷口上,容淩沒忍住嘶了聲,她甚至擡頭看着寧暮雪光潔的脖頸,思索要不要一口咬下去解恨。

容淩沒注意到的是,在聽見她的動靜後,原本舉止生硬的寧暮雪抿了抿唇,将動作放緩了些。

就在二人無形的僵持中,容淩手臂上的傷口被包紮好了。

只是在一番掙紮中,她身上原本就只是薄薄一件裙子也亂得不成樣。

寧暮雪目光微微略過,短暫停頓後,随後便別過臉。

不過即便是這點小反應,容淩依舊沒錯過,她不屑地輕笑一聲:“怎麽,昨晚敢偷偷到我房裏來,現在又裝什麽清清白白了?”

寧暮雪的眸色暗了幾分:“你都知道了?”

“我不該知道嗎?”明明她才是被桎梏的那個,容淩卻仰着頭,目光直射寧暮雪,宛如蓄勢待發的箭,“你将我騙到這種地方來,不就是為了滿足你的一己之私,想将我變成你的禁?脔,任你為所欲為。”

“是啊……”聽完她的話,寧暮雪不怒反笑,“容淩,你一直都很聰明。”

“不然怎麽可以騙過所有人,對吧?”

容淩面色沉下來,聽出她話中的深意。

“不高興什麽。”寧暮雪反問,冰涼的手指落在她的額頭,替容淩整理方才弄亂的發絲,就像是情人般的低喃,“你真聰明啊,騙過了所有人,又何止是我。”

“不過你剛才說錯了,我怎麽會為了一己之私就将你關在這種地方呢?”寧暮雪又道,“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好。”

明明與寧暮雪交手過無數次。唯獨此刻,她用溫和的語氣深情款款地說話時,容淩卻覺得不寒而栗:“你什麽意思?”

此刻的寧暮雪,就像是受到什麽蠱惑般,自顧自道:“你太不乖了,應該被管管,不然又會到處去害人,對嗎?”

若是寧暮雪直接報複,容淩倒還可以義無反顧地反擊,只是她這般表現,容淩甚至有微微恍惚,她實在是受不了寧暮雪這如密網般令人窒息的親密,扭過臉想從她的懷中掙脫。

然而無濟于事,寧暮雪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甚至伸手揉了揉她的長發:“乖乖聽話,不好嗎?”

好個屁,容淩終于忍無可忍,一口咬上她的手。

随後容淩便看見寧暮雪眼底被眸中異樣的色彩所侵占,幾乎是不假思索,她在抽開手的同時,便堵住了她的雙唇。

雙手仍被按在頭頂,容淩猶如一尾脫離了水的魚,掀不起半天風浪,被寧暮雪欺負了個夠。

往日二人也并非沒有親密過。唯獨此刻,容淩才意識到,昔日的寧暮雪與現在她相比,尚不及十分之一的兇狠。

僅僅是一個吻,便幾乎讓容淩在窒息中差點喘不過氣來,暗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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