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浪潮

無法躲過寧暮雪肆意放縱的吻，?容淩不得不狠狠一口咬下去。

被侵占的口腔中瞬時彌漫血腥氣息，寧暮雪掐着她腰的手卻收得更緊，絲毫沒有退卻的打算。

等到這個漫長得幾乎讓人快要暈過去的吻結束，?寧暮雪才緩緩起身，?用指腹揩去唇瓣上的血跡，?嗓音低啞：“容淩，你實在是太不聽話了。”

緊接着她便讓容淩見識到不聽話的代價。

偌大的別墅裏，細碎的聲音被淹沒得悄無聲息。

花園外岸邊潮起潮落，?不斷拍打着沙灘，?無情地一遍又一遍将其沖刷，?徹夜不歇。

海浪強勢而有力地拍打着沙岸，似要将其徹底侵占一般。

饒是容淩成仙千年，?為人十世，?也從未覺得有何時何日似今夜這般難捱。

如海浪與礁石撞擊出的浪花般，從始至終，她不受自己掌控，永遠不知何時會有新的浪潮襲來。

無邊的海浪更似不知疲倦般，?一遍又一遍，?力度只重不輕，卷土重來。

似是有鲛人在無際的深海中如泣如訴，?落下珍珠一般的眼淚。

容淩演過很多場落淚的戲，?唯獨此刻，明明一直隐忍着，最後卻幾近崩潰地小聲啜泣。

并非屈辱或是不甘的淚水，而是純粹在無數次頂峰之際，難以抑制地生理性淚水。

若是從前，寧暮雪定然心疼不已，?然而現在她卻一刻不曾停歇，甚至不為所動，只是輕柔地吮幹她臉龐的淚珠：“容淩，你哭起來可真美。”

海潮半分不見減緩。

直到此刻，容淩才徹底意識到，昔日的寧暮雪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在她面前的人，是一個被打碎後重新拼湊起來的寧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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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所不能，無堅不摧，且異常冷酷。

容淩甚至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等到醒來時，見到頭頂的水晶燈，剎那間她微微有些恍惚，才想起自己此刻仍在書房的沙發。

這沙發足夠大，足夠容淩安睡，只不過想起昨夜發生在此間的荒唐，她便一刻鐘也待不下去，忙轉身要起來。

只不過微微一動，腰間傳來的酸楚便讓容淩身形一頓。

她咬牙倒吸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坐起來，腳踩在地毯上。

被扔在沙發下的吊帶裙早已破碎得不成模樣，但好歹聊勝于無，容淩将它套上，艱難地挪動着步伐，順着樓梯向上。

每走一步，她都宛如踩在刀尖的美人魚，腿部的酸軟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她昨夜的瘋狂。

容淩試探着打開書房門。

還好，寧暮雪不至于瘋到就将自己鎖在書房中。

不過旋即容淩又意識到即便出去了，二人似乎也并沒有什麽差別。

反正都是在孤島之上，四面環海，她便是再手眼通天，也插翅難逃，一切都在寧暮雪的掌控中。

打開門，外面傳來電視機播放的聲音。

寧暮雪似乎聽到這邊的動靜，轉眼便出現在容淩面前，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醒了？”

說着，她牽過容淩的手，帶着她朝前走。

容淩自是不願，可惜她渾身軟綿綿地沒有力氣，上半身被牽扯，不願挪動的腳步反倒微微踉跄，眼看着要撞到寧暮雪身上，便被她手疾眼快地接入懷中。

“抱歉……”寧暮雪在她耳邊低聲道，“是我沒有控制住。”

耳廓傳來的酥麻感，叫容淩不禁想起昨夜她也是這般，冰冷的唇瓣貼着自己脖頸處低聲道：“容淩，這三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想這樣做。”

僅僅是回憶，也讓容淩渾身覺得難以忍受。

她擡頭看向寧暮雪：“這就是你的報複？”

“不，容淩，你忘了嗎？我們曾經是朋友，是戀人，我怎麽可能報複我。”寧暮雪再次重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

“呵……”容淩冷笑，“用不着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寧暮雪似乎隐隐嘆了口氣，強行牽着她的手到沙發上坐下：“你知道嗎？在來這裏前，我去精神病院看了次陶然。”

聽到她突然提起這個人，容淩神色微微一頓。

寧暮雪沒有錯過這點細微的變化，掌心握住容淩的手指把玩：“很奇怪是吧？無論怎麽樣，陶然都不肯承認是他推的你，甚至連怎麽進了你房間的都記不得。”

“所以沒辦法，他只能被當做精神病處理，不用坐牢，但得去治病。”

容淩不知道的是，當初這件事一直是寧暮雪在處理，有她時刻盯着，陶家父母不得不硬着頭皮将親生兒子送進精神病院。

說着說着，寧暮雪雙手自身後将容淩環抱：“當初陶然犯事，我們所有人都看在眼裏，你說他為什麽就是不承認呢？”

說到最後時，寧暮雪尾音微微上翹，就像一把鈎子，勾住容淩的心弦。

“所以說……”寧暮雪歪了歪頭，似在她耳邊吹氣般，“容淩，你可真厲害，不單單是陶然，還有我，顧栾，一切都在你的謀劃之中，所有人都像是傻子，被你騙得團團轉。”

容淩目光從始至終毫無波動：“那不過是你們應得的。”

聽了她這句話，寧暮雪甚至都沒有生氣，反倒一幅意料之中，手指點在容淩的胸口：“果然，你的心根本就是黑了，根本就不懂什麽是愛。”

“陶然是你的粉絲，你卻設計讓他背上罪名。”

“顧栾一心提攜你，你卻害他身敗名裂。”

“至于我——容淩，我一直以為你就算不愛，也應該拿我當做朋友。”

“我們所有人的共同點，就是喜歡上了你，所以便要招致禍事，你說對嗎？”這是過去三年來，寧暮雪無數個夜晚夜不能寐，輾轉反側得出的答案。

容淩就像是古希臘神話裏的美杜莎，美則美矣，卻時時刻刻都能化作一條條蛇，要了欣慕者的性命。

容淩不怒反笑，擡眸看她：“你說得不錯，要怪，就怪你們太蠢……唔……”

她話音未落，便被寧暮雪傾身堵住唇。

不過似乎只是為了讓她說不出話來，短暫的沉寂之後，寧暮雪很快就退開，指腹按壓着她柔軟殷紅的唇瓣：“所以我說了，讓你留在這裏最好不過，萬一以後你再害人怎麽辦？”

寧暮雪這句話發自肺腑，像容淩這樣的毒蛇，就應該被拔去毒牙，乖乖呆在她的身邊就好。

容淩不為所動：“寧暮雪，就算你留得住我一時，也留不住一世，總有人遲早會發現我不見了。”

“是嗎？”寧暮雪勾起唇角，略微濕潤的指腹在她臉頰上不住摩挲，“如果所有人都以為，你是自願留在這裏的呢？”

說着，她拿起一旁的手機，屏幕上的畫面正好留在容淩的微博主頁，顯示出她最新發布的一條微博：“喜歡這裏的景色，打算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大家不要太過想念。”

配圖是一望無際蔚藍的海。

不過給她看了一眼，寧暮雪關上手機扔到一旁：“別想了，島上已經沒有網絡，離烏煙瘴氣的娛樂圈遠些不正好嗎？”

而讓容淩久久不能回神的是，寧暮雪居然會有自己的微博賬號。

似是感知到她的詫異，寧暮雪心情愉悅地在她的臉頰處輕啄了下，手攬在容淩的腰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作為公司的幕後股東，我想要拿到自己員工的工作賬號，難道不可以？”

這麽說來……容淩終于徹底醒悟過來：“小張也是你的人？”

如此說來，整整三年，她以為寧暮雪早已永遠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而事實上，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寧暮雪的掌控之中。

容淩突然發現，她簡直是天真得可以。

“嗯……”寧暮雪輕咬着她臉頰的軟肉，漫不經心地回答，“是那個将你照顧得無微不至的小張？當然了，如果不是我的調?教，她怎麽可能那麽稱你的心意。”

“所以……”說着說着，寧暮雪的掌心已經緩緩攀上她的肩，帶着力度向後推去，“承認吧容淩，和我在一起你會很開心，我們之間，用不着別人來代替不是嗎？”

容淩如瀑般的長發在沙發上披散開，再一次被寧暮雪帶着侵略的氣息包裹淹沒。

寧暮雪說到做到，小小的海島上，除了她們二人，便再也沒有第三人。

就連晚上的晚飯也是她親手做的。

容淩就算是和整個世界過不去，也不會和吃的過不去，更何況她累了這麽久，早已腹中空空如也。

只是她只顧着吃飯，從始至終都沒說過半句話。

安靜的餐廳內，只有刀叉相互碰撞的動靜。

寧暮雪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在吃完飯後收拾一切。

容淩無事可做，便到書房裏随便找出本書來看。

正看得入神，身旁的臺燈卻「啪」地一聲被關掉，寧暮雪的身影将人罩住：“淩淩，到睡覺的時候了。”

容淩知道眼下的情況，自己再反抗也是無濟于事。

她合上書站起身，上樓進了自己的卧室。

誰知身後寧暮雪卻跟着走進來：“你手上有傷口，不能自己洗澡，我來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