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詭谲

顧延卿沒想到的是,垂死的洛軍還不忘作最後的掙紮。适逢那日又是黃沙大起,更為洛賊的計劃提供了地利條件。

煜軍遇襲,大軍都走散了,不少士兵還不行陷進了事先設好的陷阱,被黃沙從頭掩埋。

顧延卿捂着口鼻,艱難的睜着眼睛打量四周。這樣的天氣與他們不利,與對方也是不利的。帶着一衆龍騎精兵,顧延卿挺拔的身軀在前方毅然開路,手下做好随時出擊的準備。

眼前忽然出現一個身影,那人看到顧延卿喜出望外,連忙頂着風沙往這裏跑來。銀白色的盔甲,顧延卿認識,是左旗,當下便放下了戒備。

越到近處,顧延卿卻越覺得不對勁了,他大步迎去,直到那‘左旗’臉色忽變,猙獰着提刀砍向顧延卿,顧延卿才看清楚,這人分明不是左旗,只是着了一身一模一樣的盔甲罷了。

原以為是個難纏的對手,顧延卿卻打得輕松。那假的左旗也注定運氣不好,顧延卿尚未至他于死地,便自己踩中了陷阱,整個人陷了下去,估計這輩子再也上不來了。顧延卿不解憤的拿手中的長期對着那個看似無恙的陷阱表面又戳了一槍。

“将軍?”王成楠不解問道。

“這人不是左旗,假的。”轉而又提醒道,“大家小心,這附近也有陷阱,跨步前先探探。”

只是敵方設定了這麽個假的‘左旗’究竟是什麽意思,而且這‘左旗’的功夫又實在差的出奇,根本就是白來送死的。

顧延卿這次猜的倒是沒錯。

雖然那日遇襲,但煜軍最終還是突破了重圍,拿下了風瓦原,把洛賊打回了自己的老巢。可回營後,左旗是真的不見了,不論派了多少人都找不到。

這時便有左旗一黨的士兵出來指着顧延卿的鼻子說,當時看見是他親手殺了左旗,後來左旗的屍體還陷進了黃沙陷阱中。

“那人不是左旗!”顧延卿再次申明道,他看的真真切切,更何況是那人先提的刀向他看來,分明就是敵人。

“當時黃沙漫天,所有人都沒看清楚,只有顧将軍看清楚了。說他不是左将軍,那便就真的不是左将軍了麽?!”這話說得明白,僅憑顧延卿一面之詞難辭其咎。

顧延卿當時孤身走在最前面開路,就算是随行的王成楠都沒能看清楚,那人究竟是不是左旗。

“我說了,他不是左旗,我不可能殺左旗!”顧延卿反駁道。但他心中知道,在場的除了王成楠基本上都是左旗的人。若這些人下了狠心要定他這個罪,他怕是也難推卸。

“我可以作證,将軍是不可能殺左将軍的!”王成楠看不得人冤枉将軍,立馬站出來打包票道。

“你?你看到那人的臉了?”左旗的副将程闵嗤笑着反問。

“我……!”他确實沒看見,可他知道将軍是不可能做那樣的事的。

“我家大少爺搶了你的差事,顧将軍懷恨在心,借着當時環境惡劣,痛下殺手,回頭再推得幹幹淨淨,有何不可能?”程闵不慌不忙的分析着,雙眼緊緊盯着顧延卿,似乎勢必要讓他承下這個罪。

顧延卿大膽的回視,眉頭深皺,雙雙對峙着。當下多說也無益,沒人能為他作證,而且到處都是左旗的人,他沒有勝算。

緩緩伸出雙手,并攏舉高至身前,眸如鷹銳,“顧某沒有殺人便不會認下這罪名。若是衆位不信,大可以将顧某押回德安,請皇上定奪!”

程闵來者不拒,如今左旗不在,除了顧延卿他的官不用說是最大的。輕笑着,“如此甚好!來人!”

“在!”

“将顧延卿押下去,明日啓程回德安!”言語之中,稱呼也做了改變。

顧延卿面無表情的被帶下去,王成楠急作了一團卻是半點忙也幫不上。顧延卿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顧延卿當真是坐着囚車回的德安,一身威武的盔甲也被迫脫了下來。王成楠的馬就走在顧延卿的囚車旁,兩人暗中小聲的私語着。

“昨夜程闵已經飛鴿傳書回德安了。”王成楠道。

顧延卿靠着牢車,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了。

“将軍,你幹什麽要這樣,你若實在不認,他們也不能拿你怎麽樣的,畢竟你才是主将啊。”王成楠百思不得其解,不禁責怪道。

“軍中裏外都是左旗的人,他們既然算好要把這罪推給我,總會想到別的方法逼我認,到時候你便危險了。”顧延卿淡淡道。

“啊?!”王成楠心中一驚,自己是唯一站在将軍這邊的人,如此說來,還真有這個可能。當下心中感動,差點便熱淚盈眶。

顧延卿白了他一眼。坐囚車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這些人不敢半路使計對他下手。若是他半路出了事,這些人可逃不了責任。

“對了,風瓦原什麽情況?”顧延卿問道,昨日攻下後,也不知程闵是怎麽處理的。

一聽顧延卿問這個問題,王成楠的臉當時就難看了好幾倍,壓抑着怒火,他開口忿忿道:“那個程闵留守在風瓦原的都是龍騎兵的将士,說是龍騎兵個個以一當十,要看看他們究竟有多大本事。”

顧延卿也跟着臉色一變,“留了多少?”

“一百人。”王成楠如實道。

“混蛋!”顧延卿氣得把拳頭捏的咯咯作響。留龍騎兵守城不但是大材小用,而且文不對題!龍騎兵善攻根本沒有守城的經驗,而且只留一百人,是把他們當神了麽?若是洛賊卷土重來,立刻便得全軍覆沒。

“那程闵還說,既然是以一當十,那一百人就相當于一千人,不少了。”

“放他的屁!”顧延卿一個沒忍住,脫口便是髒話罵道。讓這些人帶兵打仗,早晚得亡國。也真難為他們竟然能好好活到現在!

黎文羽靠坐在踏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吃着盤中的點心,那上面的有她特意命令灑上的酸梅,降暑的同時也解了嘴饞。

忽然門外元春丫頭撈着裙擺,急急忙忙的跑進來,喘着大氣道:“公主,公主……”

“喝口水,慢慢說。”黎文羽好心的指了指一邊的雕花瓷杯。

元春看了一下,吓得立刻不喘了,公主喝的杯子她哪敢喝:“驸馬回來了。”

這話一出,那還得了。黎文羽一個機靈從榻上站了起來,到處找鏡子,看看自己有沒有不得體的地方。緊張的像是未過門就要見公婆的小媳婦。

“公主,公主!”元春連忙阻止她,揪着臉,“驸馬他,他不是坐在馬上回來的。”

黎文羽忽然便停了動作,幽幽轉頭,問道:“你說什麽?什麽意思?”

“……具體的奴婢也不知道,但所有人都說,都說……”元春絞着衣角,遲遲猶豫着不知如何開口。

“都說什麽?!”黎文羽語氣一沉,冷聲道。

元春咬咬牙,“都說,驸馬是坐着囚車回來的。”

“囚車?”不知為何,黎文羽心裏卻突然松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搖搖頭,他怎麽可能死呢?“怎麽會坐囚車?”

“奴婢不知,但是,左将軍死了,說是屍骨無存。”

“左旗?”黎文羽很久沒有思考過這麽複雜的問題,還是一個接一下,當下一陣頭疼,扶着桌案又坐回了榻上。

“你找人出去打聽,務必把這件事打聽清楚了!”黎文羽命令道,元春剛要領命下去,黎文羽又追加道:“我今天就要知道!”

顧延卿剛到德安就有現成準備好的牢房等着他入住,明顯是早就安排好的。看來皇帝已經知道了。

坐在髒亂的牢房裏,顧延卿回想着發生的這一切。現在看來,那個假的左旗并不是洛國人,還是程闵這一隊‘自己人’幹的好事。他雖然束手就擒,卻是沒能想好退路,現在想來能将自己從如此處境中救出去的人,能有誰呢?

黎文羽?他的腦中第一時間出現了這個名字。不禁苦笑,現在有這個能力的人除了她好像确實沒有別人了。

但是,他不稀罕!

若是那樣,他寧願死在這牢中,也不屑她的施舍!

昏暗的牢房裏,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身前突然灑下一片陰影。顧延卿動了動眉目,緩緩睜開眼,沒想到前一刻還在想的人,此時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那絕美英氣的女子笑靥如花的看着他,嘴裏深情地說着:“我愛你。”顧延卿愣愣的不知如何回應,他對她滿滿的都是恨,但他又知道這個女子對他的好。只是她對他‘好’的手段,他無法接納,也無法忍受!

耳邊響起了“哐哐——”的敲擊聲,顧延卿一驚,才發現剛才自己竟是睡着了。這些日子,他似乎總是夢到黎文羽。

“顧将軍,有人來看你。”那牢頭帶着一絲恭敬打開牢門,也不擔心顧延卿會借機逃走。

來看他?顧延卿有些疑惑的蹙起眉目,直到那熟悉的身影緩步踱至他的身前,居高臨下。

四目相視,持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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