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成疾
顧延卿一夜吐了很多次,服侍的丫頭忙裏忙外,一宿不得入睡。睡夢中,他低喚過許多人的名姓,有陸曉婉,卻沒有黎文羽。
黎文羽就坐在他的身側,看着這張自己愛到不顧一切的臉深皺眉頭,睡不安心;聽那曾經也短暫癡迷過自己的薄唇,喊出別人的名字。
她的心揪痛到急欲碎裂身外,可她依舊不願将顧延卿叫醒。她只怕,他一醒來,她連這靜靜看着的機會也沒有了。
黎文羽坐了整個後半夜,片刻不離的照顧着,多少人勸都被她趕了出去。
她要看着他,她已經多久沒能看到他了?
于是顧延卿清醒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黎文羽瑟瑟發抖,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她昏睡着靠在床柱上,依舊保持着之前的坐姿。
看到黎文羽,說明他身處的地方非公主府無他了。有些嫌惡的瞥了黎文羽一眼,他便再不願看她。想到前夜酒醉的事,心道:蒙桓這是故意要給他難堪?
顧延卿掀開被子,直接略過黎文羽翻身下床。剛走兩步,卻聽到一聲低吟,夾雜着一絲倔犟的不願讓人聽出的痛苦。他忍不住停住了步子,回頭看到她隆起的肚子。
這個女人,該不會是在這裏坐了一夜?他不過是喝醉了酒,她也有必要這樣整夜看着?
該死的!顧延卿很想罵人,就算她想死,也沒必要拖帶着腹中的孩子吧?那也是他的孩子!黎文羽有什麽資格這麽做?
顧延卿忽然找到了自己的歸屬感,那是他的孩子,他再次認識到這個問題。他想逃避責任,可是逃不開。那孩子的體內終究流着的,是他的血。折回身,他能感受到黎文羽微弱的呼吸,緩緩伸出一口碰上黎文羽的額頭,燙的吓人。
他被燒到般猛地收回手,惡狠狠地罵出兩字:“混蛋!”此刻他再也顧不得其他,打橫将黎文羽抱起放在床上他剛剛睡過的地方,那裏還有他未散的餘溫,可以暖暖她的身子。顧延卿幫她蓋好被子,回身開門而出,“來人,叫大夫!”
黎文羽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在他眼前演這出,想留住他?顧延卿心中冷笑着,她做下那樣的事,還妄想他能原諒她麽?白日做夢!他此刻就算留下了,也不過是為了他的孩子而已,她可千萬別會錯了意才好。
因為黎文羽有孕在身的原因,老太醫長期住在了公主府,這會顧延卿一聲令下便收拾着東西趕了過來。
老太醫一邊把着脈,一邊額上不斷滲出冷汗,元春站在一邊實在看不下去了,才順手遞過去一塊帕子。顧延卿的臉跟着老太醫越來越多的冷汗,逐漸黑成一片。
半響,老太醫顫着身子,對顧延卿躬了躬身,神色為難,“驸馬,公主……公主的情況,不樂觀啊。”
“怎麽個不樂觀法?”顧延卿沉着臉,眼中暗藏陰霾,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副幾欲殺人的表情有多可怕。
老太醫吓得渾身哆嗦,險些雙腿一個不穩就要跪倒再地,好在一邊的元春用手扶托着,“公主上次就動了胎氣,後,後來又整日郁郁寡歡不得朝氣,現在,又發了燒,感了風寒……若不是公主常年習武,身子骨本就硬朗,怕是早就熬成重疾不治了呀。”
“上次?”顧延卿不覺提高了音調。
屋內除了昏睡的黎文羽,忽的陷入了一片安靜。幾個丫頭低着頭,望着腳背不說話。老太醫更是閃躲着目光,胡亂擦拭着額上的虛汗。他這把年紀,哪裏經得天天這般吓唬?
顧延卿自然不知道自己上次絕然離開時,帶給黎文羽多大的傷害,不論是在肉體上的還是在心裏。
最終元春丫頭頂着莫大的壓力,将那日的事緩緩道來。一邊說一邊觀摩着顧延卿的臉色,不過幾句話的事情,卻被她斷斷續續說了許久。
顧延卿沉默了一會,他是恨她,但沒想過真的要她死。何況他的孩子還在黎文羽的肚子裏呆着呢。
老太醫的意思是,黎文羽體虛,想活命肯定得吃藥。但是是藥三分毒,之前就吃了不少,現在再這麽一直吃下去,對孩子的影響是極大的。沒準生下來時,雖不至于缺胳膊少腿,但肯定會有先天的缺陷,只是現在還不得而知。
這件事本就不需要考慮,畢竟只有黎文羽活着,才可能有孩子。可是顧延卿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心中還是顫抖了。他無異于是在将自己的孩子送上絕路。那種感覺很可怕。
老太醫領了他的意思,熟練地開下藥方并随着丫頭去揀藥。公主的藥可是半分馬虎不得的,他每次都要親力親為才能放心。
顧延卿不願意呆在公主府,就算是黎文羽意識模糊躺在床上的時候也不想,反正有的是丫鬟照顧她。退朝後他如常去了軍營,只有在将士們頗有成效的訓練中,他才能找到一絲安慰。
直到天黑,他才再次回到公主府。
黎文羽沉睡了一天,服過藥後,還是沒能醒轉。但她睡得不踏實,顧延卿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聽到黎文羽語無倫次的叫喊聲。他以為是她醒了,但一邊丫頭慌張的神情說明了,她只是在做惡夢而已。
她也會做惡夢?壞事做多了,這是報應吧!顧延卿冷冷一哼,并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孩子……他的孩子……!延卿,孩子……”黎文羽每每做惡夢總是會看見自己的孩子鮮血淋漓的倒在血泊中,毫無生氣的模樣讓她幾盡絕望。那雙本該清澈的雙眸卻猙獰大張着,像是在控訴她的罪孽。
她後悔了,她不想讓自己的罪惡,到頭來負荷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顧延卿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悸。又遠遠看了她一眼,方又确信,黎文羽只是在夢喃。
曾經潑皮無賴,玩世不恭的黎文羽;高高在上,藐視一切的黎文羽;堅強不撓,心狠手辣的黎文羽;或者是妩媚妖嬈,逢迎讨好他的黎文羽。都與現在躺在床上,脆弱到一擊就碎的黎文羽大相徑庭。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她?
或許哪一個都是她,又或許哪一個都不是她。
“驸馬,進去看看公主吧。”元春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側,這一聲顧延卿才回過神。
顧延卿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黎文羽明明就不是個好主子,這些丫頭卻還是死心塌地的跟着她,為她辦事。
“不了。”
“驸馬!”元春苦着臉,着急了叫了一聲,語氣中無意帶着點責備,“公主不論做錯了什麽,初衷都是為了驸馬。現在公主又因為驸馬整日郁郁寡歡,重病在床,驸馬卻連看也不願看一眼。未免太狠心。”元春丫頭向來畢恭畢敬,這會也不知走哪借來的膽子,就敢教訓起顧延卿來了。
她越說眼眶越紅,眼淚抑制不住的滑落出來。她的情緒有些激動,像是壓抑了很久,這一開口一時卻是剎不住了,“就算不為了公主,公主腹中的孩子也是無辜的,更是驸馬的嫡親骨肉。驸馬不顧公主,連自己的孩子也不顧了嗎?”
顧延卿愣了,明顯是意料不到這個平日乖巧的小丫頭也敢來直言不諱的指責他。他突然就不知要如何作答,緊鎖的眉頭宣告着主人目前極度複雜的心情。
不僅是顧延卿,元春說完後自己也愣了。忽然之間又變回了唯唯諾諾的小丫頭,提袖胡亂的擦了擦挂着淚珠的臉,又低下頭絞着衣角,“驸馬,奴婢……”
不就是看看黎文羽,他有什麽不敢的?顧延卿自己跟自己較着勁,元春說的不錯,就當是看看他的孩子罷了。未等元春開口認錯,他便提了步子走進房間,守在一邊丫頭識相的走開幾步,看顧延卿并沒有馬上要走的意思,才關上門退出房間。
黎文羽被裹得嚴嚴實實,剛被擦拭過的額頭又往下滑落汗水。她閉着眼,密長的睫毛不安的細微閃動着。
“熱……!”她難受的掙動着,想從密不透風的被子裏找到一處出口來宣洩因為發燒出汗而燥熱的身體。
顧延卿不耐的走過去,将她好不容易推開的縫隙又緊緊地塞了回去,厚實的被子再次不留縫隙的圈禁着黎文羽的身體。他的手再次撫上黎文羽的額頭,出了汗之後,确實不怎麽燙了。
黎文羽卻因為他的這一下輕微的觸碰,立時便安靜了下來。似乎顧延卿的手有着某種魔力,能讓她瞬間逃離噩夢的糾纏,甚至表情也跟着柔和下來。祥靜的睡容像一個天真的孩子,讓人忍不住想抱着她關懷備至的呵護着。
顧延卿百無聊賴的在一旁呆坐着,想走卻又莫名的怕擔心他走後,黎文羽會再次情緒失控。
這個女人似乎真的有點離不開他。他好笑的發現自己竟然會意識到這個問題。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黎文羽現在這樣,完全就是她自找的。
從她下令毒殺千軍開始。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