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擁吻

邊城中的喧嚣告一段落,洛軍的大旗清一色的被換成了煜軍的旗幟,守城的士兵秩序井然的在城樓上下排列着。這場仗打的實在有些輕松。

傅淩天的屍體被吊挂在城門上示衆,以振軍威。

黑暗偏僻的小徑上,男人避開所有士兵的眼線,并無驚慌的站立着,黑夜中那張俊俏的臉旁看不清晰。似乎在等着什麽人。

不多時,慌慌張張的跑來一個衣着華麗的女子,盡管在夜色中還可以借着月色折射出珠寶的亮色。細細看來,正是那日行刑時軟在洛國皇帝懷裏的美人。

女人在久候男人的面前停下了步子,她回頭張望着有沒有人跟上來,壓低聲音道:“我已經聽你的話,把皇帝引到邊境來,又在士兵的食物裏下了藥,我現在可以走了麽?”

男子莞爾一笑,溫潤的聲音淺淺響起:“你做的很好,該你的東西都為你準備好了,順着這條路直走,有馬車在前面等你。”

女人喜出望外,胡亂的到了兩聲謝,拔腿就走。

男人笑意頓收,閉眼輕輕搖頭,黑暗中立時出現一個黑影,手執明晃得長劍,直接從後j□j女人的身體。血順着劍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清脆悅耳。

長劍拔出,女人甚至來不及閉上眼,人已經倒在了地上,氣息全無。男人這才緩緩睜開眼,看也未看那地上的屍體一樣,“愚蠢的女人,想着逃命還穿成這般模樣。”他提步走回,身後那道黑影再次隐入黑暗中,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黎文羽叫來所有随行的軍醫為顧延卿治傷。可得到的答案全然一樣,那身上的鞭傷可治,這些日來消瘦的身體可以補回來。唯獨那膝蓋骨上的箭傷,要想完全好,至少一年半載,還難免不落下病根。

還有一事,顧延卿體內有軟經散,是長期服用積累下來。也是導致他一直全身無力的根本原因。

然後黎文羽翻遍了全城,把那叫婉兒的女子給拎到了顧延卿的面前。婉兒一身的傷痕,本就瘦骨嶙峋的身體又瘦了一圈。

“別殺她!”顧延卿坐在床上,從婉兒被拉進門的那一刻起,心就跟着跌宕。只是在婉兒的眼裏卻多出了許多與之前不同的,他看不懂的東西。

“顧延卿,你莫不是真的就因為她的名字,而一再犯傻吧?”黎文羽怒道。

“……她只是個小姑娘,不會是她!”顧延卿依然不願相信。

黎文羽忍不住冷笑,“那我就詳細的告訴你,她姓龐,名婉,她還有個哥哥,叫龐鳴!”黎文羽有砸出一個精致的小藥盒,“這是她身上翻出來的,她一介軍奴哪來的這個?分明是上面賜下來,她卻藏着故意不給你用!”

顧延卿心中一驚,龐鳴?曾經洛國的大将。只是上一戰中,死在了他的手上。

那龐婉忽然就仰頭凄笑,原本稚嫩的臉猙獰的可怕,“沒錯,我就是故意的!你殺了我哥,那昏君竟然不顧我龐家世代功績,将我全家發配沖為軍奴!我就算報仇,又有什麽不對?”

衆人皆是一震,有副将湊到黎文羽的耳邊,告知她龐婉的爹娘因為年事已高,已經勞死。

“把她帶下去吧。”黎文羽擺擺手,她不想扯出這些無關的是非。她只是想讓顧延卿知道并非所有的人都如便面那般可信。

“放了她吧。”顧延卿再次開口。

黎文羽猶豫着看了一眼被帶出去的龐婉,“好。”

太醫被留下繼續給顧延卿治傷,黎文羽擡着步子出了門,她招手叫來一邊的副将,“那個女人不能留,和驸馬就說,給了銀子遣出城了。”

“是。”副将面無表情的領命退下。

擡眼看到不遠處點兵的蒙桓,雖然是軍師,黎文羽多少也給了他點權利。以至于這一戰中,蒙桓也出了許多功勞。

看到黎文羽走近,蒙桓遣散眼前的士兵,回頭對着黎文羽行了一禮,“公主。”

從昨日破城,黎文羽還沒和蒙桓說過話,這會她開門見山道:“其實,你早就知道他還活着。”從他見到顧延卿波瀾不驚的表情中就足以看出。

蒙桓點頭承認道,“是。”

“為什麽不說?”黎文羽心裏很不舒服。

“出于私心。”

“私心?”黎文羽不解。

“出于私心,其實臣,甚至并不想救他。”蒙桓依舊鎮定道。

黎文羽忍不住怒意,語氣不善,劈頭問道:“你什麽意思?!”

“臣,喜歡公主。”不救只是想給自己多一點機會罷了。

“……”黎文羽頓時無語,想象不到蒙桓會給出這樣的解釋,“國師收收心吧。”

蒙桓輕笑,竟也道了句:“是。”

“跟洛國皇帝談的怎麽樣了?”黎文羽又問道。

“洛國皇帝貪身怕死,卻也還想做垂死掙紮。”

“好好逼一逼,想必國師拿手的。”黎文羽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吩咐道。他的狠毒和三寸不爛之舌比之黎文羽,恐怕只強不弱。

“是。”

這時有士兵小跑過來,說是在外城發現洛國皇帝妃嫔的屍體,已被守夜的士兵殺害。

昨夜殺死,今天才有人來通報。是哪個不負責的士兵,殺了人就丢着不管了?

也罷。一個無關女人的生死,黎文羽還沒興趣知道,無非就是害怕了,逃走時被發現了。

“加強看管,別讓洛國皇帝和公主逃走了!”黎文羽自然想不到那女人的逃跑是有人從中幫忙,有意為之的。回頭看向蒙桓,“盡快和洛國皇帝把歸屬合約敲定,以免夜長夢多。他若再磨蹭,直接殺了。”

黎文羽再回到房間時,大夫正在給顧延卿做最後的包紮。黎文羽等了一會,待大夫忙完了才踱步走過去,攏了攏他因為包紮傷口而敞開的外衣。

“我想知道王成楠和夫晏怎麽樣了?”顧延卿緩緩開口。這些日子以來,他整日活在在自責中,擔心着他們的生死。是他,把他們送上的絕路。

黎文羽的手一頓,接而又繼續幫他系上腰帶,“王成楠,死在了啓國城下。至于夫晏,還沒有消息。”她沒有說王成楠被發現時萬箭穿心的慘狀,顧延卿會受不了。

捏得發白的指節咯咯作響,顧延卿微仰着頭,閉上眼睛。極力克制心頭陣陣湧上的痛。

“這不是你的錯,啓國受了唆使。況且兩方實力懸殊太大,你也不可能坐以待斃。”黎文羽柔聲安慰道,常年習武并不算細嫩的手輕撫上顧延卿飄散的烏發,動作輕柔的仿佛在觀摩一件絕世的珍寶。

“……有多少幸存的将士?”他鼓起勇氣再次問道。

“五百多名。”黎文羽如實回答,斜着頭靠在顧延卿的肩上,想念的味道充斥鼻息。

顧延卿不再說話了,任由她靠着自己。兩萬将士到最後,就只剩下五百。

“出去走走吧?”驀地,黎文羽擡頭提議道。

“我走不了。”顧延卿低頭看向自己的腿,雖已不比之前那般痛了,但是想恢複到以前一樣幾乎是不可能的了。不能正常的行走,她還有什麽資格做将軍,征戰沙場?

黎文羽提手挽上他的胳膊,“我扶着你,你想去哪,想做什麽,我都陪你。”

時逢百花争豔的季節,黎文羽攙扶着顧延卿,緩慢的行走在一片豔盛的花海中。沒想到洛國邊境內,也有這樣的地方。兩人不約而同的回想起一年前在皇宮相遇的情景,只是此刻安靜的走着,互不道明。

“我們的……孩子?”顧延卿終是忍不住先打破了沉默。他一直想問,只是一直找不到适合的時機。黎文羽重回平坦的小腹,無時不在增長他的疑惑。

他的孩子,怎麽樣了?是生是死,是男是女?

黎文羽微微一笑,扶着他的手也緊了些,“是個男孩,我給他取了名字,叫顧惜。”

“顧惜……”顧延卿心中踴躍的歡喜是不可抑制的,他低聲重複起這個名字,和他一樣的姓。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個名字,但是當時你不在……”黎文羽解釋道。

“我……喜歡。”解釋被顧延卿不由自主的打斷。他喜歡!他的兒子,叫顧惜!

他怎麽可能不喜歡?那是他的兒子!

可是随後他的臉色又一僵,“那你怎麽會帶兵來這裏,他……”在時間上,未免太急了些。黎文羽生完孩子才幾天的時間,就能出征帶兵了?

“我把孩子交給了皇嫂。”黎文羽低頭道。她承認自己是個不稱職的母親,但就算是孩子,也不比過顧延卿來的重要。

“幾天?”

“……五天。”生下顧惜五天後,她就離開了德安。

顧延卿有種說不出的憤怒,不知是因為她狠心的丢下才出生幾天的孩子,還是因為她太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體。也虧得她異與普通女子,否則如何能承受這磨人的車馬勞頓?

“你明明不知道我還活着。”

“我想完成你的心意,然後……”黎文羽頓了頓,眼臉低垂着,妄圖掩飾那絲悲感,呢喃着接着道:“然後去找你。”

“你就沒想過孩子麽?!”顧延卿有些激動地甩開黎文羽的手,但結果反而把自己弄了個踉跄。險在黎文羽即時又抓住了他,才避免了一場美男狗j□j的戲碼。

她的雙手緊緊的環上顧延卿,連聲反駁道:“我想過孩子,但我更想着你!沒有你不會有孩子,也不會再有我!”

背上一痛,顧延卿人已被抵在了一邊的栅欄上,緊接着唇上傳來涼濕的溫度。渴望已久的熱吻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顧延卿片刻的呆滞後,立馬反客為主,竭力粗暴的在對方的口中索取,懲罰意味甚濃。與之前心不甘情不願的顧延卿,判若兩人。

黎文羽同是不甘示弱,她的雙手緩緩勾上顧延卿細長的脖頸,放肆的撫摸那裏手感極佳的皮膚。越吻越深。

“你是不是吻過別的女人?”一吻畢,黎文羽滿足的把下巴靠在顧延卿的肩上,在他的耳邊吐氣如蘭。

“什麽意思?”顧延卿皺眉。

“吻技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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