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樂離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狐貍回到了李瑾的手中, 又拿捏着李瓊的把柄,不怕李琰那邊翻舊賬,李瑾也可以好好盤點這些事情。
鄧耀如今成了李琰的人, 這次李琰能用樂離來拿捏李瑾, 鄧耀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李瑾當然留不得這個人在大理寺為李琰效命。
在京城裏,鄧耀算得上出類拔萃的年輕公子,因為尚未婚配, 喜愛他的女子不計其數, 就連南華公主都對鄧耀有意。
若不是南華公主看到鄧耀失了理智,樂離也不至于這麽輕易讓他們帶走。
李珏道:“南華最近越發目中無人,這件事情肯定也有她一分動作,從前她很少來東宮,少了她這個環節, 李琰也很難将事情辦成,除了将鄧耀流放外, 皇兄,也該敲打敲打她了。”
李瑾淡淡一笑:“畢竟是兄妹,孤給她留幾分情面。”
李珏用扇子捅了下李瑾的肩膀:“皇兄,你這次有福了, 那只狐貍是不是挺好看的?”
李瑾反手将李珏的扇子拿到手:“先将你的事情給忙完,近來是事情不夠多?嗯?”
李珏被扇子敲了幾下,額頭都紅了, 擡眼的時候,李瑾已經将扇子歸還自己, 出門離開了。
李珏搖了搖頭:“真是的……喂,老七,你有沒有發現, 皇兄心情不錯?”
“沒有。”李義道,“你該走了,竹渲,送客。”
李義身邊的太監一伸手:“五皇子殿下,您這邊請。”
李瑾回去之後,自然在怡景宮見了李瑜一面。
雖然李瑾被立為太子,但朝臣知道,皇帝中意的人選其實并不是李瑾,而是皇貴妃所生的齊王李瑜。
皇後的母家勢力不容小觑,李瑾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麽大的過錯,一舉一動都是衆皇子的楷模,無緣無故,皇帝也不能像個昏君似的廢了李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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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皇帝喜愛皇後的程度雖然不像喜愛皇貴妃那麽深,但皇帝仍舊将李瑾當成親骨肉,沒有要除去李瑾的想法。
朝堂衆臣如今就分為了三派。
一派是□□,勢力最大,擁護太子擁護正統,對李瑾忠心耿耿。
一派是齊王黨,因為前朝有出現皇帝偏愛寵妃之子,臨死寫下聖旨廢除太子,立寵妃之子為皇帝,這部分人覺着以皇帝對皇貴妃的寵愛程度,但凡太子做錯了任何事情都會下臺。就算太子不做錯事情,說不定皇帝也會主動挖陷阱讓太子入。
最後一派就是楚王黨。李琰雖然沒有強有力的外戚,也沒有傾國傾城的母後,但他軍功無數,頗得民心。北疆幾百萬百姓都知道是楚王殿下沖鋒陷陣奪回失地,保他們平安。不少大臣認為李琰才是有真才實幹,加上李琰掌着部分兵權,就連皇帝都忌憚,這些大臣心裏也有一些想法,認為但凡楚王造反,京城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攔。
李瑾表面上和他們兄弟情深,實際上暗鬥不斷。他并不喜歡李瑜,其中一部分原因是皇帝的偏心,另一部分則是李瑜太過投機取巧,很多時候看似是小聰明,實際上心機頗深。
在怡景宮中談至深夜,李瑾才回了東宮,他喝了一點酒,入睡時腦海中無端浮現了樂離的面孔。
不知道樂離現在是怎樣的情景,李瑾其實也想帶樂離到東宮,只是這邊人多眼雜。
此時,樂離的房間一片寂靜,侍女并沒有在裏面守着照顧,人都在外,因而房間裏只有樂離一個人。
床上算是細細密密的狐貍毛發,銀白色的狐貍皮毛一直往下鋪,尾巴一條一條的展開。
樂離坐在床上,汗水打濕了衣物,薄薄衣衫緊緊貼在肌膚上,他眼睛合着,眼睫毛浸了汗水,也是濕潤的。
妖氣逐漸在彌漫,樂離出了太多汗,口有些渴,但他沉陷在夢魇中,尚且不知道自己身體的變化。
次日下了早朝,李瑾就找了借口随着李義一起出來。
早朝之後時間還早,太陽剛剛升起來,清晨的霧氣還沒有消散,李瑾知道這個時候樂離大概率還沒有睡醒。
他去府中的時候,府裏安安靜靜,侍女還在打掃庭院,春日院中種了不少花草,侍女忙着給這些花草澆水打理,看到李瑾過來,才匆匆起身行禮。
房間隔音效果不大好,李瑾擔心吵到樂離,擡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直接往裏走去了。
富貴看着太子挺拔清瘦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才低聲去訓斥外面這些侍女。
李瑾一開門,就嗅到空氣中一縷淡淡的甜香氣息,這種氣息并不算陌生,樂離身上的味道和這個就有些相似。
他往床邊走去。
床幔層層疊疊的垂了下來,深青灑金的床幔上刺繡精細,李瑾擡手掀開床幔,樂離還安睡在其中。
樂離應該出了一身的汗,香汗淋漓,銀發絲縷貼在了他的身上,李瑾摸了摸樂離的衣物,衣服也是潮濕的。
房間可能太暖,樂離晚上睡得太悶,所以才會出一身汗。
不經意的觸碰到樂離的肌膚,李瑾的手剎那間離開。
肌膚細膩如玉,比綢緞更為絲滑,碰觸時的感覺溫熱,很容易便讓人心猿意馬。
樂離緩緩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張清俊貴氣的面容,和重霄并沒有太像,但李瑾很有可能就是重霄的轉世,某些神色實在相仿,樂離一時間沒有思考過來,喊了一聲“重霄”。
李瑾眯了眯眼睛:“什麽?”
樂離緩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他搖了搖頭:“有些口渴。”
李瑾拿了桌子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
水略有些冰涼,是昨天剩下的,李瑾嘗了一口:“孤讓侍女送新的過來。”
“不用。”樂離道,“我只潤潤嗓子。”
他湊着李瑾的手嘗了一口茶。
上好的敬亭綠雪,清涼甘甜,樂離抿了一口:“這麽早,你怎麽過來了?”
“孤和李義有事要談,順路過來。”
樂離搖了搖頭:“昨晚是想了我一夜。”
李瑾狹長的丹鳳眼看了樂離片刻,他盯着樂離,樂離倒沒有避開,而是擡起臉讓李瑾去看。
李瑾捏住樂離尖尖的下巴,少年下巴弧度柔美,唇瓣沾了水後更顯柔軟,眼尾處倒有些尖翹,這樣一張精致面孔,确實讓人魂牽夢繞。他眸中淬了一些笑意:“你是孤的愛寵,孤挂念自然應該。”
樂離湊到了李瑾的懷中:“是嗎?”
李瑾按住樂離的肩膀:“你現在是人,不可随意撲在孤的懷裏撒嬌。”
倘若樂離是個女人,李瑾說不定還能把樂離看成是一只狐貍。但樂離此時卻是一名少年,面容恰好長在了李瑾的審美點上,李瑾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樂離更合自己眼緣的人。
“我不是人。”樂離枕着李瑾的肩膀,“我也不想變成人,但現在還變不回去。”他的呼吸噴薄在了李瑾的脖頸處,癢絲絲的感覺。李瑾閉上眼睛,勉強将樂離想象成狐貍的模樣,但睜開眼睛,對上這雙水汪汪又勾人的眼睛時,李瑾的心卻漏跳了半拍。
李瑾道:“終究還是不能将你想象成狐貍。”
樂離挂在李瑾的身上:“我想洗個澡。”
昨晚他好像做了噩夢,出了一身汗,現在身上也黏黏膩膩的不夠清爽。
李瑾無奈的抱起了樂離,好在樂離的重量很輕,給人的壓迫感不重。
熱水準備好了,樂離在水中泡着,昨晚修煉的效果并不大,修煉是長期的事情,樂離不走捷徑,卻也不會繞路前行,他會走一條相對更适宜的。現在他妖力微弱,等再強大一點,就能打開靈界,樂離的靈界中有他父王傳給他的許多修煉手冊,這些手冊從未打開過,要是靈界有灰塵,恐怕布滿灰塵了。
樂離的眸子突然閃爍了一下,如果按着他慢慢養傷修複狐元的速度,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到開靈界的程度,現成可有一份寶貴的藥材——李瑾的血。
李瑾很可能就是重霄的轉世,只需要李瑾一些血,他的妖力就能修複許多。
關鍵是,樂離不可能這個時候恩将仇報去傷李瑾,他被樂青掠奪了許多狐元妖力,不會走歪魔邪道榨幹李瑾的血。
他只要一點點。
樂離擦幹後披着衣服出來。
李瑾拿了一套新的衣物:“這是李珏之前制的新衣,他前幾年和你差不多身形,你穿上試一試。”
樂離看了看這身衣物,象牙白的錦緞,他接了過來,指尖若有若無撩撥過李瑾的手心:“我想要新的。”
李瑾道:“挑剔,這身也是新的,他沒有穿。改日孤讓人給你制新衣。早膳準備好了,快點換衣,換好了去吃早膳。”
用早膳之前,樂離要先喝藥,藥熬了一晚上,濃重的苦味兒。
李瑾道:“先喝藥,喝完了再吃一顆蜜餞。”
樂離皺着眉頭喝了一小口,手輕輕一抖,想假裝不小心将這碗藥給打碎,李瑾看透了樂離的想法,握住藥碗,強硬的喂樂離喝了下去。
漆黑的藥汁順着樂離的唇角往下,樂離皺眉:“好苦。”
李瑾捏了一顆蜜餞:“吃一顆糖。”
樂離眉頭輕輕蹙起,踮腳摟住了李瑾的脖子,親了李瑾。
似乎在賭氣,想讓李瑾也知道這碗藥有多苦。
李瑾知道這只小狐貍幼稚,現在看這些幼稚的舉動,本該溫柔的推開樂離,但他卻忍不住,心底被壓抑的一面突然破土而出,李瑾按住了樂離的肩膀,撬開了樂離的齒關。
确實很苦的一碗藥,樂離的舌尖都是苦澀的,李瑾卻沒有顧及這一點滋味兒,只想吻得更深。
樂離咬了李瑾一口,被咬出血,李瑾非但沒有松開,反倒糾纏得更緊,将樂離抱到了自己身上。
樂離環住李瑾的脖頸,原本藥汁的苦澀被鮮血的甘甜取代。
李瑾并不在意這一點點疼痛,小狐貍的牙齒尖也不是什麽稀罕的事情,只出了點血而已,他把樂離放在自己腿上,強行桎梏了一截頗為柔軟的細腰,低頭輾轉着去親吻樂離。
平日裏李瑾從未有過這般出格的舉動,他身為太子,舉止端方,待人溫和,從來不近美色。
感情和欲望似乎一直都在遠離李瑾,李瑾并不是會被這些約束的人。
然而,此時此刻,李瑾的眸底少了平時常見的溫柔,多了幾分罕見的占有欲望,似乎隐隐帶着一絲情‘欲。
樂離嘗到了血腥,心滿意足的趴在李瑾的懷裏。
李瑾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手輕輕摩挲着樂離的背:“好大的膽子,連孤都敢親。”
樂離舔了舔唇角血跡,略有些餍足,聲音也懶洋洋的:“我狐貍形态的時候,你天天都要抱着我親,現在我喝了苦藥,你倒是不樂意了。”
“孤在意的并不是藥。”李瑾修長手指卷了樂離一縷頭發,“傻狐貍。”
銀色的長發和尋常人的發色不同,這種銀色又不是老來遲暮那種顏色褪盡沉沉的白,而是有如珍珠貝殼般的色澤,特別漂亮。
樂離被他撩撥得舒服,在李瑾懷裏也不願意動了,尾巴輕輕卷着李瑾的腿,撒嬌似的蹭蹭。
李瑾喜歡樂離這樣粘人的姿态,但他不能一直讓樂離一般,樂離化為了人形,總要有人的樣子。
“以後不許随便冒犯孤。”李瑾捏了捏樂離的鼻尖,“聽見了沒有?”
樂離鼻尖被捏紅了,看起來頗為可愛,李瑾啄了一下他的鼻尖:“起身吃點東西,有你喜歡的粥點。”
樂離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你喂我,我手臂有點酸痛,不想動。”
他可是才吃過牢籠之苦的傷號。
李瑾從不伺候人,他太子之尊,只有旁人伺候他,沒有他伺候旁人。可懷裏的這只是狐貍主子,又不是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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