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為什麽太子永遠都在得到, 從未失去。就因為他是太子，出生時就占據最好的身份，不用付出就有收獲。

李瑾所擁有的, 都是李琰沒有的。甚至, 李琰所失去的，都到了李瑾的手中。

李瑜彎了彎唇:“兄弟之間開個玩笑而已, 三弟, 你別總是太端着。”

······

李瑾還要吩咐一些事情，就将樂離交給了一名侍衛，讓侍衛把樂離帶回營帳中去。

這只豹子出現得蹊跷，且傷到了皇子，必須徹查一番。

樂離先回了營帳中。

騎了很長時間的馬，樂離累得骨頭都要散架了。營帳中并沒有床, 地上鋪的褥子不算太厚, 睡起來也沒有在東宮裏舒服。

不過這邊是在宮外, 獵場給樂離的感覺比宮裏更好, 這邊沒有宮中那麽壓抑。

等侍衛離開了營帳，樂離化成了人形。

他身上還套着那件太監的衣服, 深藍色的袍子寬寬松松, 樂離解開了一部分，頭發也放了下來。

銀發變成黑發後仍舊是好看的。

他膚色白，長發如緞子一般光滑散在褥子上，顏色相映襯, 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讓人離不開視線。

聽到外面細微的腳步聲時，樂離想着是李瑾來了，李瑾身上的氣息很是熟悉, 樂離能夠感覺出來，他閉上了眼睛裝睡。

淡淡的檀香氣息，冷淡中透着幾分溫柔，樂離眼睫毛顫抖了一下，耳畔聽到并不算熟悉的聲音:“你怎麽睡在太子的營帳中？”

樂離擡眼，詫異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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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的人不是李瑾，而是李瑜。

李瑜并不知曉樂離的身份，他縱然聰明，也沒有貿然看到一個美人就想着是狐妖，更何況，樂離此刻化為人形後身上沒有一點妖氣。

反應了半天，李瑜這才琢磨出了緣故。

他細細打量了樂離一番。

李瑜對美色不感興趣，他和李琰還有李瑾不同，李琰和李瑾不感興趣，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沒有遇到他們一見面就傾心的對象，李瑜則是覺得這世上不可能會有比自己更好看的人。

說實話，李瑜這次覺得自己終于遇到了這樣的人。

樂離身上穿着再普通不過的太監衣衫，深藍衣袍并不好看，然而他的五官實在讓人感覺驚豔，無論是冰肌玉骨，還是秀麗如山河般的眉眼，或者秀挺的鼻梁，柔軟上翹的唇瓣，都讓人有種心跳停止的感覺。

李瑜鳳眸掃過樂離，看了又看:“伺候太子的？”

樂離并不會做小伏低，他身上沒有宮裏多數宮人那種奴性，所以回話的時候，樂離并沒有那麽謙卑。

樂離同樣看了回去，李瑜打量他的臉，他也把李瑜白玉般的俊美面孔給細細看了一番，現在李瑜問他，他只道:“這裏是太子的住處，你闖進這裏，不怕太子問罪。”

李瑜笑了，他指了指自己:“你在說本王嗎？”

“不然呢？”

李瑜在裏面四處看了看:“你有沒有見到一只小狐貍？白色的，皇兄讓本王過來，給他帶過去。”

樂離知道李瑾絕對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上次南華郡主的事情已經讓李瑾損失頗多，李瑾再也不會讓人抓他這個把柄了。

四下都沒有，李瑜将目光放在了樂離的身上:“你不會是狐貍變的吧？”

樂離坐了起來，喊了一聲:“來人，有刺——”

“客”字還沒有說出口，李瑜已經捂住了樂離的嘴巴，樂離甚至都沒有看清李瑜是怎麽到自己身邊的。

李瑜靠着樂離的背，懶洋洋的笑了笑:“行刺你嗎？”

樂離被李瑜緊緊桎梏着，一動也不敢動。

李瑜的手探到了樂離的腰部:“好細的腰。”

樂離渾身僵住了。

重霄在樂離的眼中不是流氓，李瑾和李琰都算得上正經，從不主動調戲樂離，哪怕樂離一再誘惑。相對而言，李瑜太不正經了。

李瑜的手在樂離腰上握了握:“以前從沒有見過你。”

樂離的嘴巴讓他松開了。

李瑜語調如常，卻威脅樂離:“再喊一聲，本王廢了你的嗓子。”

樂離本想凝一些妖力，教訓李瑜一頓，指尖擡起的瞬間，他又停下了。

李瑜的身手應該不比李瑾差，樂離現在的狀況對付一個普通人還可以，對付李瑜這樣的高手，只怕會讓李瑜發現自己的身份。

而且，從李瑜和李瑾的談話中可以看到，李瑜對李瑾并沒有太多尊重，兩個人碰到一起，一向喜歡僞裝的李瑾連裝都不屑裝，李瑜有皇帝寵愛，就算真廢了樂離的嗓子，李瑾也不好讨公道。

樂離不動了，話也不說。

李瑜勾唇:“這才乖，本王最喜歡聰明的人。”

李瑜看着那只小狐貍被帶了進來，卻沒有發現身影，營帳裏只有樂離，樂離是什麽不言而喻。再回想起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還有李瑾爽快答應幫助林家，李瑜心裏也有了答案。

可惜的是，李瑜身上并沒有帶捆妖繩，不然能好好逼問樂離一番。

外面已經傳來了腳步聲，李瑜松開了樂離。

李瑾走了進來，富貴正要給李瑾解了披風，兩人擡眼一看，看到了李瑜就在面前。

李瑾面色冷了:“你怎麽在這裏？”

樂離從李瑜的身邊離開，躲到了李瑾的懷裏。李瑾知道李瑜行事陰險，樂離方才不曉得有沒有在他手中吃虧，将樂離抱在懷裏摸了摸頭。

李瑜道:“想不到太子居然金屋藏嬌，出來狩獵都要帶在身邊。我來看看太子有沒有回來，恰好看到了裏面這個小美人。”

樂離确實是個小美人，墨發如瀑布，一雙漂亮的眼睛像受了什麽驚吓，臉頰嫩得能掐出水。

樂離讨厭李瑜，現在看到李瑾回來，他終于有機會挑撥:“他非禮我。”

李瑾臉色沉了下來。

樂離道:“他摸我的腰，說我腰細。”

李瑾眯了眯眼睛，拔出腰間的劍指向了李瑾:“齊王，你好大的膽子。”

李璨等人也回來了，還有兩個更小的皇子跟着他，他今天收獲頗多，聽說李珏受傷被帶走了，就來李瑾這邊過問情況。

掀開帳子後，李璨看到李瑾拿劍指着李瑜，他愣了愣，一時有些沖動自己闖了進來。李璨其實不想攔着李瑾，但大家都是兄弟，他又不得不攔着:“皇兄，有話好好說，二哥，你做了什麽事情，居然惹了皇兄生氣？”

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都與李瑜要好，看到李瑾拿劍指着李瑜，十二皇子跑了出去:“八哥！九哥！太子要殺二哥！”

所有在這邊的皇子都被驚動了。

李瑾把劍收了回來:“若有下次，孤不會輕饒你。”

李瑜面不改色:“太子，這只妖物的一面之詞，你也相信？”

李瑾道:“強迫不得就誣陷它是妖物？李瑜，孤看你才是妖物。”

李瑜似笑非笑的看向樂離:“小狐貍，別讓本王抓到你的把柄。”

樂離吐了吐舌頭，給了李瑜一個白眼。

李瑾低頭時，樂離已經恢複了平日的乖巧，蹭了蹭李瑾的手。

“不用怕。”李瑾道，“有孤在，他威脅不到你。”

十二皇子在外面一喊，不僅八皇子和九皇子過來了，李琰等人也來了。

八皇子和九皇子同李瑜要好，自然是關心李瑜有沒有受傷，李琰身後的李珉和李瓊等人則是唯恐天下不亂，生怕太子和齊王沒有打起來。

李瑜看到這麽多人過來，面子有些挂不住。

倘若是旁人誣陷他非禮，李瑜還能嘲笑一句自己看不上，京城人人都知道他齊王俊美出塵無人能及，偏偏樂離長了一張容易被非禮的臉，而他剛剛的确捏了樂離的腰。

李珉探身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話一出口他覺得自己語氣似乎太過歡快了，咳嗽了一聲:“我聽說大哥要和二哥動手，小十二，你剛剛是這麽喊的吧？”

十二皇子道:“我只喊了八哥和九哥過來……”他也沒有想到，這些人都喜歡湊熱鬧，一股腦的都來了。

李琰寒聲道:“太子，齊王，發生了何事？”

李瑾把樂離攬在自己身後:“孤帶了宮裏人過來，方才齊王闖進孤的住處，想要非禮孤的人。”

李瑜聲名掃地，也不再辯解了，“呵呵”冷笑兩聲:“本王喝醉了。”

十二皇子也沒有想到局面居然是這樣，李瑜看起來就不像醉酒的樣子，也沒有時間給李瑜喝酒。這麽多人圍觀，他總要找個臺階下。

十二皇子道:“二哥确實喝酒了，剛剛我給的酒。”

李瑾目光掃向十二皇子:“哦？”

他的目光太過淩厲，十二皇子年紀小，平日裏見李瑾和藹可親，頭一次看到李瑾冷眼待人，往後退了退，不再吭聲了。

李琰道:“沒有其他事情都散了吧。齊王，你既然喝了酒，就讓老八扶你回去休息。”

八皇子上前扶住了李瑜。

李瑜走了兩步，又回眸看了李瑾:“太子，他長得确實不錯，改日你若是膩了，可以直接送給我。”

各個皇子之間互換娈童也算正常，不過李瑜此時說這些過于挑釁人。

李瑾摸了摸佩劍，八皇子看着情形不對，趕緊拽着李瑜跑了。

九皇子和另外兩個小一點的皇子也趕緊退出去了。

出去之後，九皇子訓斥十二皇子:“芝麻綠豆大的事情亂嚷嚷，這下好了，四哥和六哥兩個嘴巴大的知道，整個京城都知道了，幸好五哥受傷不在這裏，不然，他那張嘴巴，非要全天下都知道咱們二哥是個色狼。”

八皇子道:“二哥，你怎麽能對太子說這些話？也就他脾氣好，換做三哥……”

八皇子想了一下，倘若李琰得到了一個美貌的小妾，李瑜上去把人家小妾調戲了一番，最後再大言不慚的說“這人長得好看很不錯，你玩膩了給我也玩玩”，以李琰的脾氣，不會讓李瑜豎着走出去。

九皇子回想了一下:“沒想到太子喜歡男的。他應該只喜歡男的，從沒聽說他和宮女有過什麽，二哥，從小到大你都和太子的喜好相似，你該不會也只喜歡男的吧？皇貴妃不是有心讓你表妹給你當側妃麽？”

李瑜道:“閉嘴。”

九皇子乖乖把嘴巴閉上了。

李瑜回想起了方才李琰的表情，眯了眯眼睛:“你聽沒聽說過前朝有個美女，叫做蓮姬。”

九皇子道:“那不是民間瞎傳的麽？蓮姬美貌，兩位王爺都喜歡，互相争奪，皇帝為了讓兄弟和睦，下令斬了蓮姬，結果蓮姬的頭滾落到了地上化成了狐貍頭。”

李瑜道:“倘若太子和楚王都争奪今天看到的那名少年，你說，他的下場會不會和蓮姬一樣？”

九皇子點了點頭:“倘若他是女的，或許父皇最後得了便宜收進後宮，可惜他是男的，只怕和蓮姬下場一樣。”

李瑜并不厭惡樂離，相反，李瑜很喜歡，盡管這個小家夥今天害他顏面掃地。

回想起那把纖瘦的腰肢，和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李瑜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或許本王會從中得利。唯一不好的就是性格，本王喜歡聰明狡猾一點的美人，這個小家夥看起來有點笨。”

八皇子苦笑:“二哥，這件事情不好辦，您還是別算計了，一下子兩個，弄不好他倆一起對付你。你又不是特別喜歡那個位置，讓他倆一起争來鬥去不好麽？”

李瑜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中，今天所有人打獵收獲都不多，晚上還有篝火晚宴，幾個兄弟還會聚在一起，雖然皇帝沒有過來，這邊卻也有皇帝的人，今天的事情恐怕已經傳到了宮裏。

他倒是不擔心皇帝，宮裏有皇貴妃在，這件小事自然會化解。

李瑜的人散了之後，李瑾也将劍收了回去，李琰的人都知道樂離的身份，李珉道:“大哥，我們保證不說，二哥會不會發現，他說不說，那就是他的事情，不關我們的事。”

李瑾道:“你們都離開吧，累了半天，也該回去休息一下。”

李琰轉身離去，走了兩步，他回頭，恰好看到李瑾把樂離摟到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