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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菲聖母病發作,竭盡全力地試圖說服李亦非,人生在世比裝逼更重要的事是攢錢。而攢錢的主要途徑就是首先從不去商場做起,需要什麽可以采用網購。

她從客廳搬過來一把椅子把李亦非按坐到自己旁邊,采用半強迫手段令他的臉對着自己電腦,然後一步步教他淘寶。他只要稍微不耐煩地轉一轉頭,她就會問他:“今天晚上是不想吃飯還是想繼續刷碗?”

李亦非就會撇着嘴沖她冷哼一聲“小人得志”,然後不甘不願地轉過臉繼續對着她的電腦。

教完整個網購流程以後,錢菲告訴李亦非:“這只是開始,因為還不了解彼此也許你對我大淘寶還充滿抗拒,可是你要相信我,假以時日,你會像愛人民幣一樣愛上它的!你再也不用像個挨宰的棒槌似的花可老多的錢去買你的高仿了,淘寶能以最低的價格滿足你所有裝逼臭美的要求!”

李亦非對她嗤之以鼻,“你做投行之前去買過安利吧?”

他擡起屁股就走了。

雖然他走得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可是當兩天後那件淘寶造金扣子襯衫郵到家的時候,他的臉色變了。

“這特麽除了扣子是鍍金的之外,跟我那件簡直沒區別!這麽什麽作坊做出來的,簡直逆天了!假得這麽真,警察叔叔都不管的嗎?”

錢菲在一旁止不住地陣陣呻吟:“就跟你那件不是仿的似的,警察叔叔就是抓也先抓你那家!”

後來幾天錢菲發現家裏快遞持續增多……

全是李亦非買的衣服!

她有點崩潰了。

李亦非從此每天都換一身新衣服,見天花枝招展地去上班。

他的模樣本來就好,再加上那副臭不要臉的“天下我最帥”的自信,把酒店的小姑娘迷倒了好幾個。

有一天錢菲終于忍不住問:“李少爺,是誰嫌棄淘寶的衣服太便宜沒法穿的?現在怎麽一件一件買起沒完了啊?做人還能不能有點堅定的立場和始終如一的節操?”

李亦非就挑着眉,對她說:“衣服是糙了點,可是沒辦法,誰叫少爺我天生身材好,穿什麽都帥,怎麽穿都有型!”說到最後,他還用手扒拉了一下頭發,眯起眼沖她耍酷,“知道什麽叫帥到沒朋友嗎?說的就是我!”

錢菲看着他,差點吐了。

※※※※※※

早上上班的時候,在地鐵裏,錢菲本來想試探性的跟李亦非說一下讓他另找房子搬出去的事。結果收到胡梓寧的一條微信。她看着微信就把這事給忘了。

胡梓寧告訴她,他出差回來了,問她晚上有時間嗎,想一起吃晚飯。還說想她了。

錢菲回複他好的。

回完一擡頭,看到李亦非正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機。

她有點不樂意,“你怎麽看我!”

李亦非沒有正面回答她,“那我晚上怎麽吃飯?”

錢菲白他一眼,“這才哪到哪啊,你就賴上我了?照這麽來,要是哪天等你搬出去了,你還不得餓死?”

李亦非看着她,說:“要不晚上你們吃飯也帶上我吧,我幫你看看他是真想你假想你!”

錢菲差點嗆着,“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看上我男朋友了!自己回家泡方便面去!”

李亦非斜眼看了她一會兒,沒說話。

晚上吃飯的時候,錢菲總覺得和胡梓寧之間有些怪怪的。她想也許是好多天沒見了的緣故。

胡梓寧倒是挺開心的,說去了趟馬來西亞,還給她帶回來一個小禮物。

錢菲把禮物拆開,是個毛衣鏈,挺漂亮的,是馬拉西亞雙子樓的造型。就是她仔細看的時候,發現雙子樓的背面底部好像刻着madeinchina。

她一時也沒多想,覺着挺有意思的,就笑着指出來給胡梓寧看,“之前我同事說全世界的小商品市場都被中國占有了我還不信,看到這個我信了!這就是出國反內銷的典範啊!”

她說完還忍不住樂,一擡頭卻看到胡梓寧臉色非常難看。

她腦子裏好像“啪”的響了一聲,那根大條的神經斷掉了……

胡梓寧看着她,問:“菲菲,你是不是懷疑我是在國內買的它?”

錢菲趕緊解釋:“梓寧,你別多想,我沒有其他意思,我是真覺得出國返內銷挺好玩的!”為了打消胡梓寧的疑慮,她直接把鏈子套在了脖子上,問,“怎麽樣,好看嗎?”

胡梓寧臉色漸漸恢複到肉色,看着她,笑着答:“好看!”

錢菲覺得胡梓寧對面部肌肉的控制真不是蓋的,表情間的轉換當真是随心所欲收發自如。

她覺得這樣也好,起碼哄起來倒不費事。

吃完飯兩個人沿着街邊散步。胡梓寧牽着他的手。

“菲菲,”走了一會後,胡梓寧叫住她,“我和你說個事,你幫我拿個主意。我們部門要選個新的主管,我和另外一個同事是候選人,我們倆說不準誰能上。菲菲你正在幫我們酒店做上市,平時能接觸的都是我們酒店的高管人員,你看看能不能找機會幫我争取一下?”

錢菲迎視着胡梓寧熱切的眼神,她覺得自己都快被這眼神給蒸熟了。

在別人心懷着最熱切的希望時,她說什麽也做不到潑一盆涼水下去這種殘忍的事,況且這人現在還是她男朋友。

錢菲回答胡梓寧:“那我明天試試看!”

胡梓寧高興地對着她的臉頰親了一口。

第二天,錢菲跟證券代表委婉地說起胡梓寧的事情。證券代表正好也負責人力資源這部分工作,平時和錢菲處得也不錯,知道她和胡梓寧的關系之後,很爽快地應下了這件事。

錢菲千恩萬謝,表示日後一定重重答謝。證券代表笑着告訴她:“先別謝我,我這裏是沒問題,可是最後拍板定案的還是董事長!等事情徹底定下來了你再謝我吧!”

晚上錢菲把這個消息告訴給胡梓寧,胡梓寧高興得不得了,笑逐顏開地一邊叫着她寶貝兒一邊兒不住地親她。

可是三天後,錢菲卻聽到一個壞結果。

主管的位置最終被另外一個人占了。

證券代表中午時私下來找她,跟她透了底:“錢菲,這事我挺抱歉的,本來都答應你了幫你男朋友一把!可是吧,另外那人是董事長的人,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現在這事已經成定局了,再過兩天就會公布結果。錢菲啊,挺對不住的,沒幫上你!”

錢菲依然鄭重謝過證券代表。她覺得這事怨不得人家,只能說是自己和胡梓寧的運氣不好。

下了班,她硬着頭皮把這個結果告訴了胡梓寧。胡梓寧一聽完臉色就變了。錢菲看得出,他很不高興。

默了一會,胡梓寧鐵青着臉,問她:“你不是挺得我們董事長的喜歡的嗎?你當初怎麽沒直接找董事長問問這事?”

錢菲有點生氣。她就被董事長要過一次名片,可能那個林董現在連她長什麽樣子都忘了,她憑什麽大言不慚地去找人家走後門。

她平複了一下情緒,告訴胡梓寧:“我就算找了你們董事長也沒用,因為你那個同事人家是走董事長的關系來的!”

胡梓寧不再說話,只是臉上依然難看。錢菲覺得這樣面對面坐着挺沒勁的,于是連飯都沒吃就和他各自回了家。

第二天下午,錢菲正在整理資料,證券代表來找她。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兩個人出了辦公室,走到沒人的地方,證券代表沉着臉問錢菲:“錢菲,現在酒店的人都在傳那個同事能當上主管是因為他是董事長的親戚!這件事就我知道,而我只告訴了你!現在我想知道,它是不是從你那裏傳出去的!”

錢菲覺得自己像被雷劈了。她臊得恨不得找個地方把臉埋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她不住道歉,“這事應該是我不小心說漏了給傳出去的!對不起啊代表!這事不會對你有什麽不好的影響吧?”

證券代表無奈地嘆氣:“有沒有影響也已經這樣了,錢菲啊,不是我說你,你以後真不能這麽辦事,這樣會叫中間人很難做!”

錢菲不住口地道歉,道到最後幾乎快要哭了。

證券代表走後,錢菲打電話問胡梓寧,是不是他把這件事傳出去的。

胡梓寧在電話裏義憤填膺,“是我說的!誰叫他勝之不武,我就得讓人知道,他是靠董事長的裙帶關系才當上的主管!”

錢菲有點生氣,“你怎麽能這樣啊!你這樣會讓中間人很難堪的啊!”兩個人在電話裏不歡而散。

下班後錢菲告訴李亦非,今晚不出去吃了,打算買菜回家做飯。

李亦非知道她要做飯,似乎很高興。

“今天少爺我終于不用下館子了!”李亦非扒拉着頭發耍着帥說,“我發現吃慣了你做得難吃的菜,還吃不慣外面的山珍海味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錢菲看着他,惡狠狠地告訴他:“你這不奇怪!叫賤!”

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錢菲覺得有點郁悶,就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跟李亦非講了,問他:“你說,這事到底應該怪誰?”

李亦非放下筷子,斜睨着她,“怪你,你比我還賤!”

錢菲癟着嘴巴不說話。

李亦非看着她,忽然有點煩,沒好氣地說:“錢菲我求求你改改爛好人的毛病行嗎?你天天這麽聖母又沒人給你發錦旗!”

錢菲真誠地看着他,“好的我會注意!”

李亦非沒好氣地說:“你能每次生氣的時間長一點做人有個性一點嗎!”

錢菲真誠地看着他,“好的我會努力!”

李亦非沒好氣地說:“胡梓寧這個人不适合你!”

錢菲真誠地看着他,“好的我會考慮!”

李亦非沒好氣地說:“我看你就是典型的記吃不記打!”

錢菲看着他,真誠得天可崩地可裂,“我樂意!”

☆、22 快變成賤人

酒店的項目現場工作部分完成得差不多了,錢菲和李亦非各自回了自己的公司,兩家公司将根據分工各自完成後面的工作。

錢菲的工作內容只是負責整理工作底稿,寫材料的事情是沒有她的份的。

回到公司她看着項目組裏別的同事一起讨論怎麽寫招股書,而她只是守着一堆的資料夾在一旁打下手,她就莫名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還和以前一樣,是游離在項目組外的特勤服務人員。

越看着劉一峰他們幾個人熱火朝天地讨論,這種游離的邊緣感就越強烈。

尤其看着項目組裏的小張時,她覺得自己這幾年算是白活了。

她和小張差不多同年進的公司,她進了後臺服務部,小張直接進了項目部,兩個人月薪都是四千。幾年過去,當她終于從後臺服務部拼到項目部月薪八千多時,小張已經是月薪幾萬的準保了。同樣是二十六歲,人與人之間卻已經有了這樣的差距。

錢菲想,那句話說的真不錯,有些人,就輸在了起跑線上。當初她要是一開始也進了項目部,現在說不定她也可以拼到準保了,哪至于像眼下這樣,人家寫招股書,她整理工作底稿,人家與企業領導吃飯打球,她整理工作底稿,人家準備到證監局報輔導材料,她還是在整理工作底稿。她永遠都在整理工作底稿,什麽也鍛煉不到。

想當初想當初,想當初都是為了汪若海,她才選擇進了後臺服務部,因為汪若海不想她進了項目組以後天天出差,他說他想要的是“家”的感覺,是下了班回了家桌上就能有熱氣騰騰的飯菜的感覺。

她于是就可了命的為他營造“家”的感覺,把自己對人生的訴求完全抹殺掉,把他變成自己生命裏唯一的訴求。結果現在想想,自己的待遇哪裏是什麽女朋友,說白了就是個老媽子。

她眼熱地看着其他人讨論問題,她很想在裏面插一腳。她聽到他們讨論有些問題時,很多細節似乎敲不準,她就很想過去告訴他們,這些細節她都清楚,比如環評具體是哪一天過期,比如每一個擔保函上的數額具體都是多少,比如采購銷售的前十大客戶都有誰、他們占了總量的百分之幾。在整理工作底稿的時候,這些東西在被她錄入電腦的同時,也被她錄入了自己的人腦。

晚上回家,她悶悶不樂。吃飯時她把自己的情況講給李亦非聽,問他:“我不想一輩子都整理工作底稿,我想做更多的事情,可是我該怎麽去争取呢?”

李亦非沉吟一會,告訴她:“錢菲,你最大的問題是不知道展現你自己。既然你說你同事他們拿不準的那些你都知道,為什麽不讓他們曉得你的這個能力呢?所以有時候我真的讨厭中國的傳統教育,一味地教人做人要謙虛不要臭顯擺,直到把人教得連正常展現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了,本來是個鳳凰,最後卻變成一只弱雞!”

錢菲聽着前邊的話覺得還挺有道理的,聽到最後一句時,她先為“鳳凰”倆字美了美,随後聽到“弱雞”倆字時她拍案而起,“你說誰是雞?你才是雞!”

李亦非沒好氣地白她一眼,“大姐請你抓住一段話的重點和中心思想好嗎!”他又白她一眼,“再說我說你是雞了嗎?瞎咋呼什麽!我說你的明明是‘弱’雞!”他使勁強調了一下“弱”字。

錢菲讓他氣得差點把飯吐出來。剛要發作,沒想到李亦非又先發制人,“能不能不鬧,好好聽我把話說完!還想不想讓我出謀劃策了?”

錢菲面部表情有些扭曲,“你接着說!”

她盯着李亦非的臉,幻想着自己已經扇了他千百個嘴巴子。

她覺得舒服了很多。

李亦非整了整神色,很認真地對她說:“我覺得你可以直接找你們公司的項目組負責人劉一峰談一談,跟他直說你想一起寫招股書,把你知道的那些東西都告訴他,讓他知道你有這個能力。錢菲你得知道,有本事揣着不說,那在別人眼裏你和沒本事是一樣的,所以不要怕被人說顯擺,因為總比被人說成沒本事要好。”

錢菲覺得李亦非的這番話很有道理,她聽完覺得自己在某種程度上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她看着李亦非,由衷地表達謝意:“謝謝啊!想不到臭美騷包嘴毒的你也不是一無是處!”

李亦非看着她,張揚地挑起眉梢,“想不到你們村就是這麽謝人的!”

※※※※※※

第二天,錢菲鼓足了勇氣,去找劉一峰談。

她按李亦非說的,好好的展現了自己一番。

說完她覺得劉一峰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點變了,“錢菲,沒想到啊,你把材料了解得門兒清!我以前還真是小瞧你了,以為你是從後臺部過來的,只敢讓你做些偏文秘類的工作。這樣吧,從今天開始,你也跟着我們一起寫招股書,等寫順手了,以後的申報材料你也跟着一起弄!”

錢菲喜出望外,對劉一峰感激不盡。

她沒想到自己一直糾結的事情,會這麽輕松就搞定,幾乎沒走任何彎路。

晚上她特意做了幾個硬菜,打算好好答謝一下李亦非。

結果飯菜都上桌好一會了,李亦非還沒回來。

她拿起手機發了條微信給李亦非:什麽時候回來?

過了一會兒,她收到回複:有事?

她發:你在外邊玩呢吧?那玩吧,我沒什麽事,就問問

一分鐘後她收到李亦非回複:忘告訴你一聲了,今晚別帶我的飯。Sorry。

錢菲盯着屏幕愣了愣。這小子居然也會說對不起?這少爺是不是轉性了?

她擺了自己的碗筷準備吃飯。望着一桌子的菜,她嘆口氣。早知道提前問他一聲好了,做了這麽多,她哪吃得完,真是浪費。

她擡起筷子打算夾菜的時候,放在一邊的手機“叮”的一聲響,又進了一條信息:飯菜給我撥出來留着,我回去當宵夜。

錢菲呵呵呵地笑了。她覺得這少爺還是個少爺,之前覺得他轉性了只是她一時神智錯亂的錯覺。

他回來宵夜,還不得她來熱飯熱菜,她是該他的麽……

※※※※※※

某俱樂部裏,大軍看李亦非一直鼓搗手機,就湊上來沒好氣地說:“嘛呢嘛呢!哥們今天大出血撺這個局叫你出來是讓你找樂子不是讓你玩手機的!我可跟你說,我今天給你約這小姑娘絕對是冰清玉潔的長發軟妹子,影視專業的未來之星,正得我都差點違背朋友妻不可欺的偉大信仰先下手為強!那身段子軟的,什麽造型都能凹,這要是娶回家放在床上可有福享了,以後過日子指不定多!等會人就到了哈!唉,你也是時候把你那小真愛徹底翻篇了!不是我說你這是跟誰發信息呢,叮叮叮響個沒完沒了的?”

大軍一邊說着,一邊把腦袋湊過來看。李亦非一手蓋在他臉上用力一推,“滾,什麽都看!”

大軍像吃了死耗子似的,把驚恐的表情發揮到極致,“李亦非!你居然跟女漢子說sorry?你是不是被什麽人魂穿了啊?你還是你嗎?當年上小學那會兒你把我鼻子都打斷了,你也沒跟我說過一聲對不起啊!不行我要跟你絕交!我要把軟妹子據為己有!”

李亦非關掉微信上“女漢子”的界面,踢了大軍一腳,“滾蛋!”他面容一整,有點不高興的樣子,“那女的到底什麽時候來?她給誰擺架子呢,你當少爺我是等女人的人呢是嗎?”

說完他起身要走。

大軍急了,一邊扯住他,一邊髒字都蹦出來了,“我操!你不是吧,這局給你撺的,你嘛去啊!”

李亦非滿臉不耐煩,“回家吃飯!”

大軍面現癡呆。

“李亦非你別告訴我你看上你們女漢子房東了!”

李亦非白他一眼,“我是單純看不上用遲到彰顯驕矜的女人!你還真別說,我那女漢子房東就從來不幹遲到這種事!”

兩人正說着,一連串的“對不起”傳了過來,聲音又軟又甜,膩呼呼的像有只白嫩嫩的小手爪在摸人的臉。

李亦非和大軍停止拉扯,一起回頭看,一個長相甜美的長發女孩正不停彎腰道歉:“對不起我來晚了!這個時間長安街實在太堵了!”

李亦非瞅了瞅那女孩,又轉回頭瞄了大軍一眼。

大軍沖他使着眼色,笑得跟胡漢三一樣,小聲問:“怎麽樣,還是值得一等的吧?”

李亦非半推半就地被他拉着,坐回到沙發上。

“你能別把介紹對象這種事搞得跟拉皮條一樣龌龊嗎!”他對大軍沒好氣地噴。

大軍對他“切”了一聲,沖女孩招手,“金甜,過來過來,給你介紹下我哥們!”

李亦非看着朝自己笑得很甜的漂亮女孩,想了想,給錢菲快速回了條信息:飯菜給我留着,我回去當宵夜。

※※※※※※

李亦非回到家的時候,看到客廳的圓桌上擺了一桌子的菜。

這一晚上,他本來跟新認識的女孩相處得很愉快——那姑娘又甜又懂事,深得他心;可是這種愉快在他看到滿桌已經涼掉的菜時,不知怎麽,竟蒙上了幾絲愧疚。

他去敲錢菲的門。

這會兒錢菲已經看完了一章注會,正打算洗漱睡覺。聽到敲門聲,她從衛生間跑出來,一打開門就聞到了李亦非身上有淡淡的酒氣。

“幹嘛?”她有點沒好氣地問。

李亦非居高臨下地瞧着她,指了指桌上的飯菜,倨傲地說:“幫我熱宵夜。”

錢菲氣不打一處來,“你真當我是你老媽子啊?自己熱去!”

她說着要關門,卻被李亦非探過來的一只腳卡住。

“再不收回去我給你夾殘廢了你信不信?”她擡頭恫吓李亦非。

他順勢往前一沖,歪着頭睨着她,“夾呗,反正夾完你得賣房子給我看病。”

不知道是不是他喝了酒的緣故,錢菲覺得他的眼睛精亮得吓人,給他這麽盯着一瞧,她覺得自己莫名開始心虛。

以前她真沒發現,他個子還挺高的,比號稱一八零标準身材的汪若海還要再高一點點,自己一米六五點五的身高按說在女孩子中不算矮,可是這麽一面對面地跟他對峙,她還是不得不仰起腦袋。這樣的俯仰位差一拉開,一下就把她豪氣萬千的氣勢搞弱了。

她有點不耐煩地推李亦非,“閃開閃開,大半夜堵女房東門,也不怕我尖叫一嗓子明天你就上小區頭條!”

李亦非紋絲不動,堅定不移地杵在那,問:“你今晚為什麽做這麽多菜?”

錢菲沒好氣地答:“就是劉一峰讓我跟着寫招股書了,我想謝謝你呗!沒問題了吧?沒問題了就趕緊惡靈退散,姑奶奶要睡了!”

李亦非低頭看着她,看着看着,慢慢收了腳。

他走到客廳的圓桌前坐下,對錢菲招手,“我賜予你謝謝我的機會,快來熱菜!”

錢菲看着他厚顏無恥地坐在那沖自己招手,真恨不得把拖鞋脫了飛到他臉上去。

她咬着後槽牙去熱了菜。

熱好了,李亦非拉着她一起坐下。

她坐在對面,沒好氣地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去睡覺?”

李亦非看着她,不說話,直到把她看得眼裏直噴火,他才慢聲慢氣地說:“好了錢菲,現在我感受到你的謝意了!”

錢菲沖他嗤的一聲,“這眼神瞎的,得錢治了!”她眼中明明只有怒沒有謝好麽!

李亦非沒理她,慢條斯理的夾着菜,話鋒一轉:“不過錢菲啊,你之前答應我什麽來着?不是說以後不當聖母了嗎?不是說以後要有點脾氣有點個性嗎?怎麽別人叫你半夜熱菜你還照熱呢?你說你什麽時候能有點長進呢?”

錢菲真的是再也忍不住了。她從腳上扒下一只拖鞋朝李亦非臉上奮力pia過去,“李亦非你不得便宜賣乖會死是不是!!!”

※※※※※※

臨睡前,錢菲給姚晶晶發微信:妖精,你說該怎麽對付厚臉皮的賤人?

姚晶晶回答她:別人興許還能對付,你就算了。你不知道嗎?厚臉皮賤人專克沒長心聖母!

錢菲覺得自己在慢慢裂掉……

※※※※※※

臨睡前,李亦非給大軍發信息:老子特麽今天居然被黃臉女漢子把拖鞋甩臉上了!

大軍極速回複:操,你不會殺了她吧?你冷靜啊冷靜,告訴我地址,我現在就穿衣服過去!

李亦非失笑,回他:你來個屁!我沒怎麽着她!我就是想問問你,你說我今晚被女漢子甩完拖鞋以後,不但沒生氣,還忍不住樂來着,你說我這是什麽情況?這他媽還是少爺我幹的事嗎!

隔了差不多一分鐘,大軍才發來回複:哥們,我看你還是盡快找房子搬出來吧!再和那女漢子住下去,你都快變成賤人了!

李亦非“靠”了一聲,把手機甩到了一邊去。

☆、23 希望你還好

劉一峰讓錢菲先從招股書簡單的部分入手,讓她負責寫發行人的情況和歷史沿革等。錢菲的文筆很好,措辭簡練精準,對底稿的每一個細節又都心中有數,相應的對企業也是了解透徹,很快她就出色地完成了任務。劉一峰看過她寫的材料後,表示非常滿意,又有意無意地多問了句:“你財務方面怎麽樣?”

錢菲很謙虛地說:“上學時候學過,但是沒考過注會,不過分析財務報表什麽的沒問題!”

劉一峰沖她點點頭,“等下開會你跟着一起讨論一下財務方面的細節!”

錢菲心頭一熱,覺得自己像中了彩票。

她終于可以漸漸切入項目的核心了!

她默默地想,自己能有今天,也多虧了李亦非的指導。這麽一想,她不由覺得,要不就讓李亦非再蹭一段時間的飯吧。

※※※※※※

因為胡梓寧從前一陣開始就又出上差了,所以周末的時候,錢菲基本沒什麽事做。而這個周末她本想白天呆在家裏看書,晚上做幾道硬菜好好答謝一下李亦非讓她終于有機會切入到項目的核心裏,中午卻意外收到小媛的電話。

小媛告訴她一個消息:“菲菲,孔總昨天下樓的時候摔了下,腿摔骨折了,金姐得了消息,我們後臺服務部上午已經去看過他了。你們項目部那邊應該還沒有人知道呢!金姐下鄉去了,她讓我告訴你一聲,說要不你買個花籃去看看孔總吧!”

錢菲謝了小媛,挂了電話。

她明白金姐讓她去看看孔總的意思——她能進項目組,多虧孔總的一句話。

同時她也覺得特別感謝金姐,有什麽事都惦記着她。

她覺得自己這半年來真是時來運轉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工作漸漸上了軌道不說,身邊還總有人能為她出謀劃策,比如金姐,比如……

想到那個傲嬌少爺,第二個比如在錢菲心裏戛然而止。

她穿好衣服準備出門,路過客廳時,看到李亦非正像條蟲子一樣滾在沙發上看電視。

見她出來,他随口招呼着:“怎麽你要出去啊?”

錢菲“嗯”了一聲答應着。

李亦非坐起來,“那你什麽時候回來?不是說今天要做幾道硬菜答謝我嗎!少爺我可是為了你這頓硬菜推了好幾個局兒!”

錢菲走到門口,一邊穿鞋一邊說:“我們領導腿摔斷了,我去探望一下,晚飯前準回來了,放你的心哈!”

李亦非看了看她,問:“你就這麽空手去?”

錢菲說:“我出去到花店買個花籃。”

李亦非說:“你等會!”他站起來踩着拖鞋趿拉趿拉地進了卧室,又趿拉趿拉地走了出來,遞給錢菲一瓶礦泉水。

礦泉水瓶子上都是外國字,錢菲一個字都不認識,就看出來這堆字應該是隸屬于法國。

“帶着這個,路上用得着。”李亦非說。

錢菲看着礦泉水瓶子,一臉疑惑,“你這是跟我炫富呢嗎?想法設法地告訴我你平時都喝什麽水?”

李亦非歪着嘴沒好氣地笑:“別當我是給你準備的?少爺我憐惜的是嬌花!”他看着一臉不解的錢菲,搖頭嘆氣,“你說我現在心腸怎麽變得這麽好呢?連這麽無知的你我都忍受得了!你啊,就帶上這瓶水,我保證你路上肯定用得着!”

他說完就窩回到沙發上像個很欠被踩死的大毛毛蟲一樣繼續看電視。

錢菲想着一瓶水又不沉,就放進包裏裝着了。

她到花店買完花籃,打了輛車直赴醫院。

趕上星期天,出行的人多,錢菲從坐上車就開始堵,堵了快一個小時還沒到地方。她低頭看看抱在懷裏的花,花瓣上那些彰顯水靈的水珠早就幹了,再經過車裏的空調一吹,嬌花們現在已經走上了發蔫的道路。

她不由有點急。這麽蔫巴巴地拿去探望病人也太難看了點。

忽然手機響了一聲,她拿起來看,是李亦非發給她的一條微信:堵車呢吧?花蔫了吧?着急了吧?

錢菲覺得這個時候的李亦非真是欠踹指數直線升高。

她回複:想死了吧?

手機跟着“叮”一聲,李亦非:你急什麽啊,能聽爺把話說完嗎?你不是帶着瓶水呢嗎,拿出來用吧!

錢菲忽悠一下想起來,自己包裏那瓶水。

她立刻掏包拿水,擰開瓶蓋,把水倒在手心裏,再一點一點地揚到花上。

司機從前排看到這一幕後,由衷感嘆:“嘿!別說,你招還挺多!”

錢菲沖他笑起來。

從醫院看完孔總出來,錢菲心情一好,比原定計劃又多買了兩個菜。

她洗菜切菜的時候,李亦非湊到一旁問她:“怎麽樣?今天看你領導還順利嗎?”

錢菲點頭,“不錯!”

李亦非在一旁臭不要臉地扒拉頭發,“不打算誇誇少爺我神機妙算什麽的嗎?”

錢菲白他一眼,但是卻忍不住充滿好奇地問:“你怎麽知道會堵車的?還有,你怎麽想到讓我帶一瓶水的?你說你,平時連碗都不洗,怎麽會懂這些呢?”

李亦非哈哈笑了兩聲,跩了吧唧地說:“這些是我作為一個京城富二代必備的常識啊!你說我打小就在北京混,能連哪兒、什麽時候最愛堵車都不知道嗎?至于讓你帶瓶水這個嘛,是我跟一個臭老頭的秘書那學來的。”

錢菲停下菜刀,直起身看着李亦非,“啧啧!一天不裝富二代你鬧心是不是!”她一邊說着,一邊把旁邊裝胡蘿蔔的袋子甩給李亦非,“別臭白話了,去把這個洗了,等下我炖魚要用!”

李亦非手忙腳亂地接住胡蘿蔔們,很不高興地撺起了眉,“錢菲你夠了啊!逼我買菜刷碗你已經很過分了,不要再妄想壓迫我給你洗菜!”

錢菲沖他晃晃明亮的菜刀,“你洗不洗?”

李亦非“靠”了一聲,走到水池邊,“我跟你說,就這一次!再也不要想我會給你洗第二回菜!以後你要敢再使喚我幹活,別說我不客氣!”

錢菲把菜刀切透了菜敲在菜板上,震出一片“铛铛裆”的聲音,“李亦非,你說我菜切得這麽快,手裏這菜刀會不會哪個不小心握不穩就朝你飛出去了?”

李亦非那邊沒有了廢話聲,只有嘩嘩的流水在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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