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8)
你房東啊!我地位比你尊貴崇高啊你知道不知道!”
李亦非把她甩到床上,“睡你的吧!”
錢菲手還扒着他的胳膊,一下把他也帶得趴了下來,正好壓在她身上。
一瞬間兩個人的臉離得無比的近,李亦非差一點親到她。
錢菲稀裏糊塗地扒拉着他的臉,“汪若海你給我一邊去,大半夜的玩什麽棒子劇情節!姑奶奶要睡覺了!”
李亦非怔了怔,爬起來,看着床上攤成一個大字的錢菲,無比确定剛剛稍稍起的那麽一點點點點覺得她其實長得還不錯尤其嘴唇很粉很潤的小錯覺,絕對是酒!精!的!作!用!他想剛剛就算他壓倒了一只母豬,可能看着粉嫩嫩的豬鼻孔,也會有覺得它挺好看的錯覺的!
他看着已經閉上眼睛的錢菲,長噴一口酒氣。
這就是個朽木不可雕的超級無敵女漢子!
“你呢,都被人劈腿過一次了,就睜大眼睛長點心吧!”
錢菲咕哝了一聲,睡着了。
第二天錢菲醒來的時候,已經中午了。她呲牙咧嘴的揉着腦袋,覺得頭疼得快要兩瓣了一樣。她發誓以後再也不跟人這麽喝酒了。
起來喝了杯水,她忽然想起昨天臨睡前李亦非好像跟她說了句什麽。
可是他說的到底是什麽來着?
她死活也記不清了。
※※※※※※
李亦非把錢菲扶到床上又幫她蓋了被子閉了燈關了門後,回到自己房間。
他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着無數個大軍的未接來電和情緒異常激動的數條微信。
“禽獸你好人做到底啊啊啊啊!你終于為我請了一周假可不能這麽半途而廢啊啊啊啊啊!!!!!今晚說好了你幫我通關的啊啊啊啊啊!可是你人在哪啊啊啊啊!!!!!!!”
“畜生出來啊!!!!不要讓我們一個星期的努力功虧一篑啊啊啊啊!!!!!”
“李亦非你這個大賤人!!!!你再不出來我就要被打回到解放前了啊!!!!!”
“李亦非你就是個大牲口!!!!我被爆裝備了啊啊啊啊!!!!我恨你一萬年!!!!”
“你下周再請一周假!!!陪我重新通關!!!!不!然!就!絕!交!!!”
李亦非躺到床上,慢條斯理地回了條微信過去。
“那就絕交吧。”
☆、19、苦逼的房東
那一夜暢飲之後,在錢菲看來,李亦非總算恢複了正常人的樣子。周一早上上班,錢菲照例要先走,在門口卻遇到已經把自己收拾整潔人模人樣的李亦非。
“一起走吧。”他說了這麽一句。
錢菲不解:“為毛?在家待了一星期待蠢了,不認識上班的路了?”
李亦非斜睨她一眼:“大姐我說你能積點口德嗎?”
錢菲呵呵一笑:“別,別叫這麽親,我可受不起!我家可養不活你這種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她頓一頓,有些奇怪的問,“你說你這性子是因為你從小沒有媽媽被你爸慣出來的嗎?”
李亦非點頭,不可一世大言不慚的說:“你家要是有個粉雕玉琢又聰明絕頂的小男孩,你也會忍不住打小就往死裏慣他的。”
錢菲沒忍住,“我呸!你的語言體系還能再臭不要臉點嗎!我可真替你爸叫屈,就這麽慣你還把你慣得他讓你往東你偏往西,白眼狼!”
李亦非白她一眼,“老頭子人格比較複雜,很多事不是以你的智商可以參透的。我說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可遲到了!”
錢菲趕緊收起耍貧的嘴,兩個人一起出了家門。
去地鐵的路上,錢菲在街邊小攤買煎餅果子,李亦非一臉嫌惡的在旁邊等。
錢菲扭頭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哼了一聲:“我就說我家養不起你這樣的少爺吧!老瞧不起勞動人民最樸實的食糧!”
李亦非看她接過一套煎餅果子就要走,攔住她說:“你就買一套?我的呢?”
錢菲讓他搞迷糊了,“不是,你剛才看着煎餅果子時臉上那副德行難道不叫嫌棄?”
李亦非嗤了一聲說:“我剛剛的嫌棄針對的不是煎餅果子,是沖着你想挑個大點的雞蛋都快給老板跪下了的醜态!”
錢菲把煎餅果子照着李亦非的臉飛了過去,“別把你噎死了!”
※※※※※※
地鐵上照例還是能把人擠懷孕還不知道孩子爹是誰的節奏。
錢菲覺得自己都快被擠變形了。
到了國貿站兩個人去換乘一號線。往一號線上擠的時候,錢菲對李亦非說:“我每天坐地鐵上下班的時候,都有一種不想活了的沖動!”
李亦非看看她說:“我每天擠地鐵擠到不想活的時候,一想到你這樣的都還活着呢,我就不想死了。”
錢菲擠上了一號線,反手推李亦非,“滾!你等下一趟吧,我瞅見你就鬧心!”
李亦非順勢扯着她的胳膊也硬生生擠了上來,“放心!為了讓你一直鬧心下去,我會好好活着!”
錢菲服了。這特麽像是剛失戀的人嗎?還是說一場失戀徹底挖掘出了他內心裏的黑暗面,他開始要盡情禍禍人類了?
車門慢慢關上。車門開着的時候,錢菲和李亦非還能保持點距離,車門一關上,空間頓時狹窄得像加了強壓随時會爆炸一樣,她和李亦非緊緊貼在了一起。
錢菲後邊還有人一直不停的拱啊拱,一邊拱一邊問:“下站下車嗎?”
後邊的人每拱一下,錢菲都不得不往李亦非身上用力貼一下。
錢菲忍不住擡頭沖李亦非說:“我怎麽感覺跟投歡送抱似的?這麽別扭呢!”
李亦非耷拉着眼皮向下瞅着她,“別有心理負擔,在我眼裏你是一條真漢子!”
錢菲恨不得吐他一臉煎餅果子。
車又到了一站,很多人往門口擠着要下車,錢菲被刮得東倒西歪。差點就站不住的時候,她被李亦非用手臂一攬,帶到了車廂角落。
他擋在她身前,把她圍在他和車廂的小小空間裏,隔斷了他身後的人挨人的擁擠世界。
錢菲仰頭看着李亦非,眼底朦朦胧胧的。
李亦非沖她一挑眉:“可千萬別跟我說我太帥了你要以身相許!”
錢菲眼底的朦朦胧胧刷地退散一光。
她朝他使勁“呸”了一下,低下頭。
“你讓我想起我以前的男朋友了。
李亦非低聲“靠”了一句。
※※※※※※
兩個人面對面地站着,錢菲覺得不說話有點尴尬,于是開始沒話找話。
說着說着,話題不知道怎麽拐到了胡梓寧身上去。
李亦非問她:“最近好像沒見你跟你現在的男朋友出去?”
錢菲說:“我們聯系了幾次,他一直在出差呢,說等出完差就來找我。”
李亦非看了看她,忽然說:“全酒店感覺董事長都沒他忙。”
錢菲說:“人家胸懷大志不行啊!”
李亦非瞥她一眼,“說不定也是胸懷大姑娘呢!”
錢菲呸他:“你當都跟你似的!”
李亦非說:“你找機會問問證券代表,你男朋友是哪個部門的,怎麽老出差呢!”
錢菲有點費解:“李少爺,你怎麽這麽八卦呢!”
她有些懷疑是不是他自己分手了,于是開始懷疑天下間一切男女的情感都有問題。
她想想又說:“我覺得吧,就胡梓寧那個級別,可能證券代表都不知道他是誰。哎不過你還真提醒我了,你說我要不要幫他擴大一下在領導層的知名度為他以後的職業生涯鋪鋪路?”
李亦非立刻斬釘截鐵地回答她:“不用。”
錢菲納悶地問:“為什麽啊?”
李亦非耷拉着眼皮向下睨着她,“證券代表要和我們對接工作,人家那麽忙,你就別拿這些無聊小事煩人家了好吧!”
錢菲被他搶白的有些悻悻的。
明明是他挑起胡梓寧來說的,最後卻是這麽一副冷冰冰的嘴臉,真是神也是他,鬼也是他。
※※※※※※
錢菲的日子漸漸恢複到以往那樣,早起上班,中午鬥地主,晚上下班回家。
不過也有和以前不同的地方。每天早上李亦非開始和她一起上班,晚上他如果沒有飯局不出去玩也會和她一起下班。
錢菲覺得李亦非這是一種病态的表現,缺乏母愛的他應該是在遇到挫折以後把渾身充滿了母性光輝的她當媽了。
自從閉門那五天之後,李亦非開始蹭她的飯。這一點她倒也不在乎,一個人吃和兩個人吃相比,也不過就是多一雙筷子。
只是李亦非的吃飯習慣非常獨特又讓人讨厭。他總是在菜端上來的時候,先撥一半到自己盤子裏。錢菲覺得他這種吃飯方式應該和“吃獨食”有點貼近,李亦非卻大言不慚地說這叫“講究衛生”。
錢菲也懶得和他計較,随他去講他見鬼的衛生。
只是錢菲本來覺得再和李亦非住在一起挺不合适的,想找個機會和他說讓他找房子搬出去。可是顧忌着他剛分手沒多久,受傷的玻璃少爺心還沒恢複太好,說出這話來會讓他心懷怨恨報複社會,她只好壓下了念頭,想着等他的狀态再好一點再攆他出去。
和姚晶晶通話的時候,她問:“妖精,你說我這個做法還是對的吧?是充滿了人道主義精神的吧?”
姚晶晶說:“狒狒我說你可真是祖國第一大聖母!連人家心理你都得照顧着!要我看你丫也別擔心什麽時候攆他走了,沒準過一段時間他恢複得差不多了又領回來一個新女朋友呢!”
錢菲表示震驚:“他不會這麽随便吧!”
姚晶晶恥笑她:“就你給我學的那小子的種種小做派,不會才怪!”
※※※※※※
自從上回錢菲用垃圾袋收拾桂黎黎的物品時,順帶着非故意地給李亦非歸置了一次房間以後,李亦非就食髓知味上了瘾,每次房間一亂他就找錢菲幫忙拾掇。
錢菲很憤怒地問他憑什麽,他說:“反正我無所謂,到時候房間裏生蟑螂是要到處跑的,這可是你的房子!”看着她一臉扭曲,他挑了挑眉又說,“我不讓你白幹,給你漲房租!”
錢菲被他的臭無賴徹底打敗,只能不甘不願地幫他收拾着。
有時候錢菲非常懷疑李亦非他爸是怎麽把他養大的,這小子懶得恨不得連內衣內褲都拿出去幹洗。錢菲問他:“你是沒長手還是沒長腦子?洗衣服有那麽難嗎?像這樣,把衣服丢到洗衣機裏,倒點洗衣液或者洗衣粉,再通上自來水,再按個按鈕,之後就什麽都不用你管了,這麽簡單你都做不到嗎大哥?”
李亦非卻對着洗衣機嗤之以鼻:“這種活哪是少爺我幹的!”
錢菲真想糊他一臉洗衣粉。自己叫自己少爺,他也真不怕寒碜下得去口。
後來她還真不敢再教李亦非用洗衣機了,因為有兩次李亦非不知道中了什麽邪,居然勤勞的自己動手要洗衣服,結果兩次都沒把下水管插好,等錢菲發現的時候,滿廁所的水都快漾出到客廳了。
她抓狂地收拾殘局的時候,那位少爺卻笑容滿面地站在一邊用事實跟她力證着:“你看,我就說了,少爺我就幹不了這些粗活!以後你洗衣服的時候就一塊幫我也洗了,我給你漲房租!”
錢菲氣得一丢拖把,終于忍不住把一直憋在嗓子眼的那句話給說了出來:“少爺,我能求求您換個地方住嗎!您發發善心高擡貴手,別可我一個人禍禍了成嗎!”
李亦非看着她愣了愣,然後臉上的笑漸漸收起來,啞着聲音說:“我媽很早就去世了,是我爸把我帶大的,本來我們倆相依為命,可是因為一女的他跟我斷絕父子關系了,可笑的是內女的最後也跟着別人跑了,而我連衣服都洗不好,你說我做人是不是很失敗?”
錢菲讓他叨念得膽戰心驚的,真怕自己接下來不小心說錯一句話就會把這倒黴孩子給逼上絕路。
從此錢菲聖母等級再進一階,不僅要幫李亦非收拾衛生,還要幫他洗衣服。
她給李亦非洗衣服的時候,發現衣服的商标都是國際大牌子。要是一件是名牌,她也就覺得它确實是名牌了,可是件件都是,錢菲覺得有點不可能。
她問李亦非:“你這衣服,得有四分之三都是高仿的吧?”
李亦非就挑着眉問她:“你是怎麽判斷的?”
錢菲說:“都是真的這不科學啊,這跟你租房子住的身份嚴重不搭啊!如果是真的,這些衣服就夠付個小loft的首付了!你何必還跟我這住着啊!”說完一邊拿着衣服看一邊啧啧的感慨,“真行!都仿得跟真的似的!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心态可真夠好的!可以穿着高仿充正品混在一群有錢人裏氣定神閑地亂晃,真有道行!”
幫他洗衣服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一邊把衣服丢進洗衣機裏一邊教訓他:“死敗家子兒!窮白菜幫子非硬裝嬌生貴養的大少爺!天天租房子住還這麽愛慕虛榮,你這天天收拾得花枝招展的到底是想幹什麽啊!”吐槽完他又忍不住吐槽自己,“我就是賤!還居然幫你洗!就應該讓你拿出去幹洗,窮得你沒飯吃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花錢窮臭美!”
她這麽叨念着的時候,李亦非正跟個大爺似的靠在沙發上看着財經頻道。
“房東,別鬧,讓我看完這傻逼對股市的分析,明天我得去貼吧噴死他!”李亦非握着遙控器調大音量,“好好洗,我給你漲房租!”
錢菲看着他一臉專心地撲在電視機上,對自己的厭惡感鋪天蓋地地翻湧。她要是但凡就點脾氣,這個時候就該沖上前去奪下遙控器指着那敗家玩應的鼻子告訴他趕緊給我搬出去;可是她發現自己只有這樣的想法,完全沒有實施它的行動力。于是她總結出來一句話,她這勞碌命純是自己犯賤賤出來的,誰也怨不了。
後來有一次李亦非拎着一件衣服跟她說她洗衣服的方法不對,不應該放在洗衣機裏一起攪,應該拿出來單獨手洗。
她立刻對他的意見怕案而起順便嗤之以鼻:“一個高仿至于這麽當真麽,咱能不這麽矯情嗎!坐享勞動果實還這麽多挑揀不怕下雨天出門遭雷劈嗎!”
李亦非看着她,面部表情微微扭曲。
她以為他是因為再一次被她戳破高仿的真相而覺得難堪,就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行了行了,別愁眉苦臉的了,我看你最近也不容易,以後就容你在我面前做做富二代的夢,成了吧?不過說真的,你真該攢點錢了,這高仿也不便宜吧?”
她的話匣子還沒怎麽打開,教育工作還基本沒有展開,李亦非就拉着一張臉扭頭走了,留她一個人對着洗衣機翻白眼。
有天李亦非從外面買了一個很高檔的電熨鬥回來。看着那個玩意兒的時候,錢菲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慌很亂。
果然李亦非把身上穿着的襯衫一脫丢給她說:“最近手頭有點緊,雖然這衣服比其他衣服都嬌貴我也不拿去幹洗了,你就洗完幫我熨一下吧!別瞪眼了,給你漲房租!”
錢菲真想用電熨鬥把他的厚臉皮熨薄一點。
自此錢菲的勞動項目裏又添加了一項熨衣服。而支撐她做這一切的動力就是李亦非那句話:我給你漲房租。
不過後來她的勞動項目裏又豐富了條內容。
說起來這個內容就更過分。
有天李亦非來敲她的門,敲門節奏就像火燒屁股了一樣急促。她把門打開,還來不及問什麽事,李亦非丢下一句“借你廁所用用”就沖進了衛生間。
她愣了好幾秒神,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跟到衛生間門口拍門問他:“大哥外面不是有你專用廁所嗎!”
李亦非在裏邊沖她說:“那個太髒了,我下不去腳。”
錢菲就跑到他的廁所去看了看。看完差點連隔夜飯都氣得噴出來。
比喝多那天更髒亂差得不是一星半點!怪不得李亦非從來不在家上大號,都是上班以後在酒店解決。
她是真真正正有了想shi的心了!
正好李亦非解決完畢從她房間出來,看着她就說:“幫我收拾一下吧,我給你漲房租!”
錢菲真想撿起地上的皮搋子搋他臉上。
“怎麽不把你懶死嬌氣死啊?你還真當自己是少爺了啊!”
從此以後,錢菲上了班是菜鳥小白領,下了班就淪為苦逼老媽子,她覺得人生在給李亦非做飯打掃房間洗衣服收拾廁所中,變得暗淡無光。只有收房租時李亦非主動多交了三百塊錢的那一剎那,才又讓她感覺到了一絲人生希望。
然而——
“這是每個月要多給我三百呗?”她心花怒放地問。
“不,這是一個季度的!”對方誠懇無害的答。
錢菲就此痛下決心,再過幾天,一定要把這個臭不要臉的寄生蟲掃地出門。
☆、20、淘寶有同款
到了星期六,李亦非拿出一件黑襯衫給錢菲,“加急件,明天我要穿着它參加朋友的婚禮。”
錢菲立刻叉着腰怒發沖冠,“李亦非,你是不是真當我是你老媽子了啊!”
李亦非拍拍她的肩膀,道貌岸然地笑:“別把我們之間的關系說得那麽功利!我們之間可是真感情!”
錢菲拍掉他的爪子,“別動手動腳的,我跟你也不是很熟!”
李亦非看着她負隅頑抗不想為自己服務的樣子,眼珠一轉,忽然說:“你把茶葉還我吧!”
錢菲噎了一下,“什麽茶葉!不是,你什麽人啊,怎麽都這時候了才想起來往回要啊!”
李亦非瞄着她,“拿去送禮了是不是?還不回來了是不是?”他把衣服往她懷裏一塞,“大姐,我沒讓你欠債肉償不錯了,快幫我把衣服洗了!”
錢菲咬着後槽牙問:“你怎麽知道我拿去送禮了!”
她看到李亦非憋不住在笑,笑容裏有顯而易見的鄙視,“你這是什麽酒品?喝完酒之後說過的話就可以不負責任地全不記得了嗎!”
錢菲憤憤地回他:“大哥那叫酒量不好,不叫酒品不好,我謝謝你啊!”
她拿着衣服嫌惡地看了看,轉頭對李亦非惡狠狠地說:“想讓我洗衣服也行,你下樓去買菜!”
李亦非理所當然地拒絕:“你洗完衣服可以自己去買。”
錢菲把衣服甩回給他:“洗衣服和買菜,你必須選一樣!”她頓了頓,氣不打一處來,“我說李亦非,做人也不能太少爺吧?”
李亦非把衣服又推到她懷裏,拿腔拿調地說:“那成,我去行吧!錢菲,我跟你說,你今天可太有福了,少爺我還沒買過菜呢!我們家那老頭子要知道我這人生第一次獻給了你沒他什麽事,不定得多心梗!”
錢菲差點吐了。
不就跑個腿買個菜嗎,至于把事情架到這麽高的高度?連家裏斷絕關系的那口人都擡出來了。
“少廢話!”錢菲把他掃地出門,“你吃姑奶奶的飯穿姑奶奶洗的衣服享受姑奶奶的老媽子伺候,你可勁地像使喚驢似的使喚我,這事要讓我媽在天上看着,她不定多心疼呢!沒準今天半夜就得找你談話!”
李亦非“切”了一聲抖了抖出了門。
錢菲看看手裏的衣服,黑色襯衫金色紐扣,衣服上的标簽,又是印的國際大牌子。她咧了咧嘴,把這打了高仿标簽的襯衫抛進洗衣機裏,毫不吝惜地開始轱辘。
等衣服都洗好了,李亦非還沒有回來。錢菲懷疑這個蠢貨是現種菜去了。
她把衣服從洗衣機裏拿出來的時候,發現衣服扣子的顏色沒有之前那麽鮮亮。
她正研究着的時候,李亦非終于回來了,手裏提着家樂福超市的袋子,裏面滿滿都是菜。
錢菲已經不想吐槽他放着菜市場便宜菜不買非去家樂福買貴的了。她覺得以他在生活上的超低智商他是駕馭不了這個問題的。
“排隊結賬的人也太多了!等得我腳後跟疼!”李亦非一邊說一邊把菜送到廚房,洗了手出來問錢菲,“你跟相面似的,看什麽呢?”
說着一轉頭也跟着看自己那件衣服。
只看一眼他就大嚎了一聲。
“錢大姐!你不是吧!你就這麽把衣服丢進洗衣機裏洗了?”他看着烏突突的扣子叫。
錢菲白他一眼,“怎麽?不放洗衣機裏洗難道還得我用舌頭把它舔幹淨?”
李亦非擡手拍着自己額頭,“我得冷靜!”然後微微彎腰,握住錢菲雙肩,看着她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大姐,洗這衣服呢,要先把這些金扣子都剪下來,等洗完幹了之後再釘上去!這樣不會讓洗衣液洗衣粉那些化學物質損傷扣子,也省得扣子劃破衣服!我以為這是人人都懂的常識啊!”
錢菲左一扭右一扭,掙開他的手,“滾!一個高仿的,你至于這麽矯情嗎!”
李亦非從她手裏抽出衣服,信誓旦旦拿給她看:“你看清楚了,這是純金扣子!這是真商标!”
錢菲一擡手扒拉開他的爪子,“別逗了!我才不信是真的呢!要是真的也不至于洗一水扣子就沒光了!這要是真的,這衣服得多少錢?你有個十件八件這樣的衣服,都可以把loft從五環提到四環來了,何必還跟我這租房子啊!你就死要面子裝吧!你說你活得這麽虛榮累不累啊!”她看着李亦非黑着的一張臉,想了想說,“你也別拉着臉了,回頭我從淘寶給你買件一模一樣的算賠給你,總行了吧!”
李亦非看着她,表情從扭曲到無奈,從無奈到漸漸苦笑起來。
他把衣服塞回給錢菲,“這輩子能把我氣笑的人,除了你還沒有別人呢!”
錢菲翻他一個白眼,“謝謝你啊,可我一點沒覺得榮幸!”她轉身去晾衣服。
晚上的時候,衣服幹了,錢菲把衣服熨好給李亦非送過去。
她開始去準備晚飯。
飯好了,她去叫李亦非。
李亦非的房間門沒有關,她站在門口,看到他正低着頭用一種很拙劣的姿勢很蠢很扭曲地在……好像是在釘扣子!!!
錢菲驚了驚,她沒想到這小子也有自力更生的時候。
她走過去,叫他:“幹什麽呢?先吃飯吧!”低頭一看,瞬間張大了嘴巴。
原來他是在把另外一件襯衫上的扣子剪下來往新洗好的這件上挪。
她看着他正在釘的那顆扣子,那屎一樣疊在一起的針腳紋路,把她刺激得差點淚流滿面。
“大哥你有點理智好嗎!你釘成這樣,還不如原來烏突突的呢!”她想了想,忽然話鋒一轉,“哎,不對啊,你怎麽沒壓榨我幫你釘呢?你是怕我一直揪住你高仿的話題不放傷自尊嗎?”
李亦非停了針,擡頭看她,“不是,我是怕你等下吃完飯讓我洗碗做交換!”
錢菲愣了一下,開始哈哈大笑:“孩子恭喜你,你都會搶答了!既然你都想到了,那不如幹脆就這麽辦吧!得了得了,你放下吧,吃完飯我幫你釘!你再鼓搗一會,這衣服我算白洗白熨了!”
吃完飯,錢菲把碗筷朝李亦非一推,“去洗碗吧!”
李亦非說:“我寧可回去釘扣子!”
錢菲說:“今天你要是不洗碗,我把你所有衣服的扣子都剪下來,全釘你那件高仿上!”
李亦非咬牙:“錢菲你太狠了!那句話怎麽說來着?最毒婦人心!”
錢菲把碗直接摞他手裏,“少廢話!吃了這麽久白食,你也該貢獻一下勞動力了!”
李亦非垂死掙紮,“我跟你說,我真沒洗過碗,要是沫子沖不淨你因此中毒死掉可別後悔!”
錢菲推他進廚房,“不就一死嗎?自從當年高數老師期末考試前臨時變卦不給我們劃題讓我們生不如死地上了考場之後,姐姐我就把生死這事看得很淡了!別怕,去吧!我保證舔着沫子的時候視死如歸!”
她看着李亦非不情不願唧唧歪歪地扭開水龍頭,沖着他淫邪一笑,進屋去釘扣子了。
※※※※※※
李亦非參加的是大軍表哥的婚禮。
在婚禮上,大軍一看見他眼睛就抽了。
“帥哥?什麽情況?我記得這襯衫當初買的時候不長這樣啊?那些金光閃閃的牛逼扣子去哪了?沒了那些金鈕扣,這衣服你居然還能忍着往外穿,你的嬌毛去哪裏了啊喂我的少爺?我靠我這是見證奇跡了吧!”
李亦非哼唧一聲:“這才哪到哪啊,我要是告訴你我連菜都買了,連碗都洗了,你是不是得尖叫着去跳樓?”
大軍錘了他胸口一拳,“壞蛋!別逗了!你這大少爺的手爪子除了摸小妞哪還幹過力氣活!當年你說你給你家老爺子燒了壺開水都給我驚着了!”
李亦非看着他,認真的說:“我真買菜洗碗了。”
大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為誰?你那小真愛?不對你跟我說你已經和她分了;那是你家老爺子?也不對你們倆掰得更早!那是誰?”
李亦非白他一眼,沒搭腔。
大軍自顧自地叽叽喳喳停不下來,“你說你家老爺子以後要知道你的第一次是獻給了別人,他得多傷心啊!”
李亦非還是不理他。
大軍想了想,換了個話題。
“你還在外邊租房子不回家啊?不是都跟你那小真愛分手了嗎,還要跟老爺子鬧到什麽時候啊!”
李亦非看着他,故作深沉地說:“孩子,你不懂!我跟老爺子鬧,其實主要不是因為他擋着我不讓我交女朋友的事,而是他瞧不起我,他覺得我離了他就什麽事都不行。我還就想跟他争這口氣,大家都姓李,我不能讓他看扁我!”
大軍哼唧了一聲:“也不知道你這是跟誰較勁呢!那你不回家也成,搬出來租個單間,哥幾個沒事還能去喝個通宵耍一耍。現在你那還住着個女房東,太礙手礙腳了,再說哥們,你不覺得你們孤男寡女的在一塊合租不方便嗎?”
李亦非笑得有些賤,“方便啊!我住得爽着呢!”他沖着大軍挑眉,“你是不知道我那房東有多好用!做飯收拾屋子洗衣服打掃廁所,比老爺們還抗使喚!”
大軍哆哆嗦嗦的笑:“我靠原來這麽多年過去,你依然還是個人渣!”
※※※※※※
看完新人行禮,大軍拖着李亦非去酒席吃大餐。
飯桌上,大軍推推李亦非,“你告訴我你衣服到底是怎麽回事?活不下去把扣子剪下來拿去換錢了還是怎麽?你要是真活不下去了就跟哥們說一聲,哥們給你沖個百八十萬的話費不成問題!”
李亦非噴了他一句:“滾!”然後把扣子讓錢菲洗殘了的事說了一遍。
大軍張大了嘴巴看着他,“你把衣服拿出去幹洗會死啊!窮成這樣就別和老爺子鬥了不行嗎!”頓了頓,又說,“不過這不是你風格啊,你對女人沒這麽大容忍度來着,她把你金扣子都洗殘了,你居然沒修理她?”再頓了頓,他一拍大腿,叫,“你那買菜刷碗的事,不會也是跟着她幹的吧!”
李亦非看着他,邪佞一笑,點頭。
大軍抽了,“媽蛋!別告訴我你看上了一個爺們!”
☆、21 他不适合你
大軍抽了,“媽蛋!別告訴我你看上了一個爺們!”
李亦非給他吃了顆定心丸,“看上是絕對不會,少爺我還是喜歡長發大眼白嫩美麗溫柔易推倒的小美女,”他夾了顆花生豆丢進嘴裏,“不過這姐們是真的挺有意思的!”
李亦非參加完婚禮回家到家的時候,錢菲正在房間上大淘寶。
看見他回來,錢菲隔着敞開的房間門沖他興奮地擺手,“快過來快過來!”
李亦非一邊換鞋一邊跟她逗貧:“你怎麽不捏塊手絹?”
錢菲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說什麽,立刻橫眉立目,“滾!我就捏着手絹也不沖你甩啊!我沖有錢的大爺甩!”
李亦非一邊往她屋裏走一邊譏諷她:“你不會跟我們公司前臺似的,總裁小說看多了,天天做夢想嫁給我們總裁呢吧?”
錢菲一臉認真地看着他,對他晃晃手指,“no!其實和總裁比起來,我更喜歡廠長!質樸!”
李亦非站定在她面前,“什麽口味?”又問她,“叫我幹什麽?”
錢菲立刻又興奮起來,指着電腦,對他說:“你看!你金扣子同款,一模一樣!才賣一百塊錢,還包郵!我已經拍了,我這麽一言九鼎的人,說賠你一件就絕對不會假裝失憶!小夥伴們再也不用擔心你的襯衫沒有金扣子了!”
她說完笑嘻嘻地看着李亦非,在她那副刺眼的求贊美的笑容裏,李亦非的表情漸漸扭曲。
他深吸一口氣,擡手指着淘寶上那件衣服,“這麽便宜的衣服,你叫我怎麽穿?”
錢菲笑容一收,“kao!李亦非你不裝會死啊!上了三位數還叫便宜?你說你平時得多敗家吧!你就不能省着點花攢點錢買個房子搬出去嗎?哪怕你買不了大的就先買個小的啊!”
李亦非白她一眼,氣定神閑地說:“我只買別墅。”
錢菲忍不住“呸”他一口:“我看你還是先買點藥吃吧!你這少爺病得錢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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