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我睜開眼。
可是綠色怎麽消失了,媽媽。
我看到流動的水,這裏是異樣的紅,紅得發黑。我想要打個滾,撒撒嬌,讓你抱抱我,媽媽。
要到什麽時候,你才會把我生出來呢?
忽然地。仿佛有什麽人扼住了我的喉嚨,我驚慌失措地撲騰起來,我因為窒息而無法呼吸,我嗆咳着,眼淚狼狽地流出來。
你一定難以想象吧,我溺斃在這裏了。從出生,我就開始死亡了。
“我們到了。”林栖睜開眼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在耳邊這樣說到。
他發現自己身處于一片桃林之中,目光所至之處盡是無邊芳菲。不過這顯然不是他門前那個無比熟悉的地方了,這是混沌之境。
如願似償,他死掉了。可他似乎并不開心,木然地“哦”了一聲。他好像在尋找什麽,可他不清楚自己要找什麽,他的目光漫無目的地四處搜尋着,卻一無所獲。
蔣修思躍上一枝長長的桃枝,靜靜地欣賞這裏的景色。幸好在書裏他是無所不能的一方大能,還能夠在魂魄離體時用全部的修為緊緊抱住林栖的魂魄,跟随他來到這裏。
他并不期待在這個世界裏屬于他的那個混沌之境。
樹下的人看上去無助極了。他好像對眼前的一切接受無能。除了桃花就是桃花,有什麽意思呢?
他們彼此沉默無言地在這裏待了許多天。
說是天,其實這裏沒什麽時間流逝的痕跡,只不過憑着在塵世生活的經驗算出了一些日子。
林栖枯坐在樹下,任憑有些果子“死亡”,它們砸到他身邊,他就看着那些記憶化作輕霧消逝。
樹上的果子越來越少了。漸漸地,林栖感到自己越來越麻木,他想不起來記憶深處的任何或感動或難過的事情了。
有一天,他睜開眼,發現只有最高的那棵樹上還有果實了。他一下子站起來,走到最高的那棵樹下,凝望着那只結得最大色澤最豔麗的桃子。
不知道何處來的啓示。蔣修思走過去,抱着他飛起來,兩個人像很久以前一樣,坐在一枝桃花上,林栖伸手想去觸摸那只最美的桃子。
“我都快要忘記你的名字了。”林栖忽然說。
蔣修思一笑,側頭在他臉頰上親了親:“忘了就忘了吧。”
“但我還記得見到你的時候那種感覺。”他任由蔣修思吻自己,又看向他的雙眼,“好像是心動。”
原始的、毫無來由的心動。
可是愛恨全都消弭了。
他不再說話,摸上那只桃子,最後一次想要觸碰自己的記憶。
指尖觸上桃子皮的那一刻,他仿佛聽見一陣驚心動魄的聲響,無數的刀刃落下,毫不拖泥帶水地将那桃子皮削下,露出晶瑩剔透的果肉。他感到痛苦,接着,刀刃轉平,直直砍進果肉之中,汁水四濺!還沒等他喘口氣,刀刃便碰到果核了,它們改變路線,再次豎立,齊齊滑下。
林栖只覺得皮膚和骨骼被暴力捶打,他感到痛不欲生。或者說是,痛不欲死吧。
這是什麽時候的記憶呢?讓他如此疼痛。
耳邊突然灌入潮水般的聲響,嘈雜的聲音頓時讓他頭疼起來,所有的聲響混到一起。人聲、車輪聲、喀嚓聲、敲擊聲……這是什麽地方?
他忍受着這紛繁的複雜聲響,恨不得要把頭劈成兩半了。
忽然之間,周圍靜了下來,他聽到一聲響亮的擊板聲,同時一句極度清楚的“Action!”鑽進他的耳朵。
林栖猛地睜開眼。
這是他拍的第一場戲。
攝影棚燈光大亮,他看到演對手戲的那個演員,帶着令人愉悅的笑容,向着他走來,伸出右手:“歡迎來到這裏。”
那個電影是說什麽呢?啊,想起來了。他扮演一個新上崗的雜志小編輯,冒冒失失,每天都有無數個問題要問主編。
他的問題并不總是能得到答案。
主編總是在喝得醉醺醺的時候,摟住他的肩膀說:“做文字工作的,更不要迷信文字。”
他總是不明白。他總是想在書本裏獲得、給出關于某些東西的真相。
那部電影的結局是什麽呢?
小編輯站在海邊,一本接着一本地點燃他的書,看着飛灰沉入大海。最後一個鏡頭裏,岸上已無人跡,海面上陣陣漣漪。
海水聲成為世界最後的唯一的聲響。
林栖冷汗涔涔地收回手,他全身顫抖着,無力地倒向蔣修思。命運捉弄的手掌終于從他頭上移開,但他感到焦渴乏力至極。
“我太脆弱了,”他虛弱地說着,“脆弱得不堪一擊。我媽媽生前最大的心願是我能夠好好長大,認真生活。”
蔣修思攬住他,看着眼前美如煙雲的桃花,輕聲說:“你哪裏又不認真生活了呢?”
林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覺得我很盲目,并且可能會一直盲目下去。”
他頗為洩氣地再問了一個問題:“你會覺得我可笑嗎?所有的樣子都被你看到了。”
一只手珍重地撫摸上了他的臉頰,林栖順着那力道側頭去看向蔣修思。桃枝重重疊疊地在身後,眼前是蔣修思完美到極點的臉。
林栖死寂的心又跳動了一下。
而後,他的嘴唇被輕輕一吻。
蔣修思的聲音十分真摯:“我不覺得你盲目,也不覺得你可笑。我只是覺得你不像我見過的任何人。”
林栖微微仰起臉。在桃花的香氣裏,他好好地感受了一下那個吻。他不禁問:“不同在我特別天真?”
蔣修思沒有回答。他問林栖:“這個世界的答案讓你感到痛苦了嗎?”
林栖思索了一番,或許是因為方才那個吻,他感到這個世界的答案仿佛也不那麽苦澀了。
随着這樣的思緒落下,天地忽然急劇變化,地面瞬間裂開,形成無數深不可測的裂縫。海水上湧,不斷吞沒陸地,頃刻間就讓這處變成了汪洋大海。
桃樹被水流沖倒,桃花四散在海面。蔣修思和林栖抓住了所在的那棵桃樹的樹枝,站在了上頭。
他們游蕩在這無邊無際的海上。
遠處湧現出一輪金光燦爛的落日,它正向着海面緩緩下沉,光亮灼眼。等到它不再照耀之時,書頁上的字就将會被黑暗吞沒。
海風在耳邊呼嘯。
世界此刻是無比的寧靜。
一枝桃花從手裏滑了出去,那只不務正業的手拉住旁邊一只正攥着桃枝的手。
又一枝桃花俏生生地在海上自由呼吸了。
林栖忽然輕松地笑了出來,他回答了蔣修思那個問題:“不痛苦,這只是一本書而已啊。”
醫院裏,外婆往花瓶裏換上一束新鮮的百合花。
插好花後,她用手帕細細擦拭幹淨手上的水漬,再将手帕認真疊好了。正要回頭,卻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
她一怔。
身後響起伸懶腰時那種骨頭格格響的聲音。
她一下子扭過頭。
病床上半坐起的人朝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外婆,早安!”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寫得費勁,前期大綱沒做好,後面直接脫綱了,導致結構和節奏都有些問題。我沒能夠把想表達的東西講好,千言萬語在心頭,下筆卻變得拙劣淺薄。最後還是寫成了這樣,影響讀者觀感了,非常抱歉。
不過我也從中總結到一些經驗啦,寫這篇文的時候也接觸到更多思考,對于我自己來說非常重要。希望下本更好,也希望我下本能寫得有趣。在新年第一天展望未來嘿嘿!
這篇寫到這裏,從整個故事上來講差不多就完結了。後面還有一些內容,專門讓他們談談戀愛,希望大家喜歡~
再次祝大家新年快樂!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