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這次都不用師飛羽開口,他身後有三人當即縱馬追了出去。
那幾個厲深派來的地痞,一開始見裴涼攔住軍隊就察覺不對,待到兩個火頭兵被利落處決,哪裏還敢留?
當時就吓的魂飛魄散掉頭往回跑。
見後面有人騎馬追來,當即沖下官道,往那兩側的稻田和草叢內鑽了進去。
三個士兵不好再追,幾個無賴而已,不值當妨礙行軍進度。
裴涼也滿意這樣的結果,老實說如果那幾個混混就這麽被砍了,倒更麻煩。
人死在城外厲深肯定會徹查,這會兒周圍沒幾個目擊者,讓他查到裴富貴兩口子在老家就不怎麽美妙了。
還是讓幾個混混親眼看見他們一家三口随軍離開後患更小。
如她所料,幾個混混狼狽逃回城內,将裴家三口搭上剿匪軍離開的事告訴厲深。
厲深雖然深恨這女子狡猾,但也無可奈何,只得冷笑道:“她除非這輩子別回京城。”
而此時正值午時,師飛羽也下令停頓休息,開始埋鍋造飯。
這裏已經離京城快三十裏,算遠了,師飛羽這才命人将裴涼和那對夫婦帶上來。
他審視了這三人一眼,那對夫婦反應倒是正常,畏畏縮縮神色惶然,跟着走了這麽久也不敢抱怨,看向裴涼的眼神也充滿悔意。
據親信一上午的觀察,還有三人偶爾的對話來看,這二人實際與那女子并不熟。
師飛羽便問:“你們不是一家人?”
“不是。”
裴涼道:“我家業敗落皆因父親好賭,如今一家無法在京城立足,小女子便打算南下投奔同門師叔。實在不忍父母一起千裏奔波,便将二人安置在鄉下老家。”
“只是害怕小人報複,便與族中長輩商量隐瞞行跡,又雇傭這二人僞裝我雙親同行,好叫仇人看見我們一家離京。”
師飛羽從早上這女子當衆告密便看出是個心思細密膽大妄為的,這會兒聽了她的解釋,更是應了判斷。
寥寥兩句透露的信息可不算少,有那敗事有餘的父母,禮法上一介女子無可奈何,但此女轉頭就拉出宗族長輩替她卸了這包袱,又借他們的勢雇人僞裝成一家三口,杜絕仇家追擊報複。
天香樓昨天才易主,這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幹脆利落的擺脫常人無可奈何的兩重困境,倒真是了得。
這缜密的心思和大膽的決斷,要說她是在酒樓裏聽到老二那蠢貨洩露的只言片語,從而串聯起來知曉整個陰謀,倒也證明了她真有這能耐。
師飛羽眼神一閃,此女倒是個可用之才。
他又問了些問題,裴涼照舊對答如流,沒有絲毫捏造痕跡。
師飛羽也明白以此女的心計,是不可能在這些問題上露出破綻的。
他眼尾一壓,不複上一秒嚴肅問話的氛圍,裴涼頓時有種榨幹問話價值,被殺意籠罩的感覺。
師飛羽用看死物一樣的眼神看着他們三人。
那兩口子已經吓得腿軟跪地,連忙再次道明來歷,苦苦求饒。
師飛羽視線始終在裴涼身上,他沉聲開口:“你雖然話中不露破綻,但此時遠離京城,到底無從求證。”
“便是你身份來歷都是真的,這般巧合殊知不是老二知曉分配火頭軍不得信任做的局中局?”
“索性求證麻煩,為了杜絕隐患——”
他說着話,身後的近衛已經開始抽刀了。
那兩口子吓得快暈過去,裴涼見狀懸着的心卻落了地。
師飛羽說得沒錯,他處境複雜,身為家裏嫡長子,卻生母早逝,生父厭棄。繼母進門後更是多有苛待。
如今長大成人,又占着嫡長的名分,師飛羽的父親便是偏心,但在他無大的過錯前提下,爵位家業還是得叫他繼承。
此次師飛羽奉旨剿匪,若讓他立下功勞回來,怕是直接一道聖旨,師夫人與二公子的謀劃便成了空。
為了杜絕這種事發生,母子倆的手段可謂又蠢又毒,全然不顧大局。
師飛羽為人謹慎,原著中确實有驚無險,避開了陰謀,最終也揪出了兩個奸細。
真如他所說,如果裴涼是針對他的性格設的局,直接犧牲那兩個火頭兵博取他的信任倒也合理。
但裴涼和他自己都清楚,師夫人和師二母子若有這腦子,怕師飛羽也長不大了。
并且師飛羽所圖謀的,根本就不是剿匪這點區區功勞。
如今京誠與江南這等富庶之地雖然歌舞升平,但實際上整個王朝已經走向末路。
近年各處連年災害,百姓民不聊生。多地出現落草為寇,占山為王的現象,甚至已經出現過好幾撥農民起義。
而師飛羽因為種種原因,對當今皇族沒有任何忠誠可言,而是在天下大亂之際看到了機會。
此時的師飛羽,連自己都覺得自己那深不可探的野心是癡心妄想,卻本能的在收攬一切有利用價值的人和事。
這人殺伐果斷,裴涼承認自己有賭的成分。但如果他現在真的想殺人的話,這會兒他們三人已經像剛剛的火頭兵一樣被抹脖子了,哪裏慢吞吞作秀一樣抽刀,擺明吓唬人。
裴涼開口道:“可中途師将軍不是已經派人快馬加鞭折返京城查明此事了嗎?算算時間應該也快回來了。”
“貢道沿途匪患由來已久,便是緩慢行軍,那些匪徒也不會跑。但師将軍不肯耽誤一刻,想來是擔心晚一分則有可能多一無辜百姓或過往商隊遇害。”
“小女子相信如此愛民恤物之人不會濫殺無辜。”
師飛羽笑了:“尋常女子可不會像你這般心思深沉,膽大無畏。你毫不藏拙,處處展露聰明,冒着讓我疑心加重的風險也不收斂。如果只是想借勢逃離是非,便是多此一舉。”
師飛羽一手支着下巴,腦袋微偏,如墨的發絲傾瀉下來——
“你想跟我們一起走?”
裴涼又懷念自己無所不能的富婆身份了,艱難的将視線收回來,當即承認道:“沒錯,我仰慕師将軍已久,先前被家業所困,行事不敢偏離。”
“如今一無所有,倒是給了我随性而為的機會,此次打算下江南,一為磨煉技藝,二為出人頭地。我優點不多,但心思頗為細密,若師将軍看得上眼——”
此時那些近衛已經将刀收回去了,聽到裴涼這番話即見怪不怪,又頗為新奇。
因他們主子長相俊美,有天人之姿,多的是女子明裏暗裏示愛。
只不過以此為突破的倒是少,畢竟閨閣女子,敢獨自出門的都不多,更何況豪言壯語的将野心表露無疑。
幾人忍不住偷看主子的反應,卻瞧不出所以然來。
片刻後聽到他們主子點了點頭:“那你便暫時跟着吧。”
師飛羽并不需要多做糾結,此女從露面開始到現在的表現,足以證明她心細如發,膽魄計謀野心都有。
從回來的探子打聽到的情報看,來歷背景都沒有假,便是不能證明這就可信,但從她只言片語就能窺破陰謀,又能瞬間串聯起自己掌握的任何消息為自己所用,輕松利落掙脫困境。
假以時日,只要運道不差,不愁出人頭地。
而此女也很清楚自己現在空有膽魄野心,卻只是一介孤弱女子,如果沒有人保護,此去江南,懷揣巨資,本身又長得美貌,怕是能不能平安抵達都說不定。
這種心機深沉,志向遠大的女子說什麽仰慕都太虛了,不過一介平民,又在京城樹敵,依附一個前途可期的權貴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在展現自己的價值,或者說是期待值。對方好像從一開始,便隐隐能跟自己從未暴露的野心同調。
左右來歷幹淨,師飛羽也認可對方的不同尋常之處,捎上一程順手的事,若真有那個可能一飛沖天,倒是讓人期待。
裴涼見對方同意給予保護,便大方道:“那請師将軍将這兩人放了吧,他二人确實與我素不相識。”
師飛羽點點頭,那兩口子如蒙大赦,爬起來就準備走。
裴涼連忙叫住,給了商量好的價錢的兩倍,嘴上抱歉道:“二位遭我拖累,受驚了,這是酬勞。”
“您二人走之前最好将衣服換下來銷毀了吧,方才也看見了,我是為了躲避仇家,如若露了破綻,恐遭大禍。”
兩口子還真有白撿一身衣服的心思,畢竟裴家有錢,裴富貴兩口子錦衣玉食,那兩身衣服當了就是一筆錢。
經裴涼提醒,兩人再沒了貪小便宜的心思,自知回去後這事捂爛在肚子裏才安全,接過錢換了衣服後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師飛羽見對方缜密之餘将他人處境也考慮得面面俱到,心下評價又高了一分。
此時将士們已經壘好竈,取來清水煮開。
裴涼道:“我是個廚子,倒是可以接那兩個火頭兵的活兒。”
師飛羽一旁的近衛邱三響翻個白眼道:“你還沒那麽可信呢。”
另一邊出身不錯的應四季笑了笑:“裴小廚的手藝自是沒得說,不過行軍打仗,吃食粗糙,沒那五花八門的調味,又時間緊湊,您便是十成本事也發揮不了半成,差不離就行了,沒必要折騰。”
他們幾百人輕裝出行,每人只帶了半個月的口糧,均是行軍打仗的基本配置。
炒米炒面合計十五斤,配定量鹽鹵、幹豆豉還有用醋反複浸曬的蒸餅,這玩意兒曬幹後,每次取黃豆粒大小,便可做調味。
這會兒剛剛出京,還帶了些便于保存的臘肉菜幹等零散之物。因到了匪患之地可以補給,并未攜帶太多影響腳程。
到了驿站城鎮等地可稍稍改善,不過荒山野嶺就不要想着飲食質量了。
裴涼也出來得急,并未帶多少幹糧,邱三響嘴上不客氣,卻也将被處決那兩個火頭兵的其中之一的口糧給了她:“喏,自個兒解決吧,大廚。”
裴涼沖他笑着道了謝,這清秀的傲嬌少年臉一紅,哼了一聲轉向別處。
水已經燒開,将士們取來自己碗沖好炒米糊,佐以調料再切點臘肉進去,還有就地取材的野菜跟喂馬的時候從河裏順手撈的魚蝦熬制的湯,便開始就着用飯。
裴涼找了個已經用完的鍋,取出自己的刀飛快切了幾片臘肉下來,扔進鍋子裏。
尚架在火上的鍋子立馬發出呲呲的聲音,臘肉的油脂被煸了出來,裴涼下了小撮随着野菜一起被挖回來的野姜末進去,油脂中的膩味立馬被中和,再是一把山蒜下去混合煸炒。
一時間空氣裏飄散着臘肉特有的煙熏香味被激發到極致,焦香嗆鼻,讓人拼命分泌口涎的香氣。
原本呼嚕嚕吃飯的人動作慢了下來,鼻子前跟被人栓了繩一樣不約而同的往裴涼的方向拽。
她動作快,沒一會兒一道山蒜炝臘肉就出鍋了。
而鍋裏此時留了一點點底油,她手裏不知道何時多了幾只蝦子,不到十聲的時間便利索的将蝦頭取下,扔進鍋裏,用自己包袱裏的鍋鏟按壓,空氣中又多了股鮮香四溢的蝦油味。
接着她撈出蝦頭将炒米磨成的粉倒進去翻炒,期間扔了點不知什麽東西進去,總歸是那堆囫囵摘回來的野菜了裏的,待倒顏色微黃蝦油徹底被吸收才盛出來。
她翻炒掌勺的技術一流,待炒米出鍋後,不管鍋內還是鍋鏟上竟沒有沾上一絲一毫。
但此時鐵鍋油亮如鏡,攤個雞蛋上去都不會粘鍋。
裴涼這才舀了一瓢水并撒了幾粒野姜碎進去,待燒水之際,起身往河邊一塊滑膩的大岩石走去。
上面滿是青苔,她随時就薅了一把,在河邊三兩下洗淨,回來的時候水正好開始起氣。裴涼便将先前煸蝦油撈出來的蝦頭并剛在沒用着的蝦肉一塊下進去,又放下那翡翠般晶瑩剔透,彈性十足的‘青苔’下去。
接着将之前炒好的米面壓成餅攤在水面上的鍋邊,待‘青苔’鮮蝦湯燒開後,那餅也微焦成型。
整個過程耗時極短,甚至這會兒有些人還沒有完全沖好糊糊。
裴涼用自己随身帶的碗盛了一碗湯,小口喝下去,鮮香開胃,熱氣瞬間傳達四肢百骸。
她從昨天下午開始就沒睡過覺,并且一直再趕路,穿來之前原主便已經耗費心力的做過十道大菜,可以說是非常疲憊。
裴小廚從小學藝,其實體能并不差的,甚至可以說超過尋常男子,否則那繁重的後廚工作,耗費體力的颠鍋掌勺如何駕馭?
但畢竟不是鐵打的,此時小半碗湯下去,整個人輕松了不少。
她又咬了一口外焦裏酥的餅子,就着山蒜炒臘肉吃得香甜。
裴涼吃相雖然優雅斯文,但并不慢,看起來卻讓人食欲倍增。
原本就被這數道香味勾得腹中饞蟲造反的衆人,此時還吃着飯呢,卻不知道是誰先開始。
腹中發出一聲雷響——
“咕哝~~~”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