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正文完結

2021年春節前後，中國足球再次一地雞毛。

足協發布“限薪令”——本土球員頂薪不得超過稅前500萬元，平均不得超過300萬元，而外籍球員頂薪不得超過300萬歐元。這标志着“用高薪與高額獎金吸引本國人才”“用高水平外籍球員鍛煉本土球員”的這條路并未走通，金元足球宣告失敗。電競選手一躍成為收入最高的運動員。

近些年來各俱樂部一直都是不堪重負。運營一支中超球隊每年至少要花十億，同時，中超一直“僞商業化”——看現場的人少、看直播的人也少，更沒有人購買球衣或者其他周邊商品，這一方面是因為聯賽水平差，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男性消費意願低。過去，企業搞足球大多為政府關系、政府資源，可以叫作“投機足球”，可是這招漸漸不行了。于是，大把資金就只剩下“廣告宣傳”一個用途，也收效甚微，各大企業自然不願年年填補這個黑洞，除了特別財大氣粗的。簡而言之，玩兒不起，每年能掏十個億的本土企業是很少的。各俱樂部無法支付極為高昂的薪金，有些球隊長期拖欠工資、沖突不斷，也有些隊伍宣告解散、退出足球，還有些隊伍自願降到中甲、中乙。另外，因為資金全都用在一線球員的薪水、尤其是外籍球員的薪水上去了，俱樂部也沒有餘力挖掘人才、發展青訓，本末倒置。

限薪，一是鼓勵本土球員多多試試歐洲聯賽，二是希望各大企業不要放棄中國足球，三是“趕走”外籍球星，這樣俱樂部的資金可以培養本國的年輕人，而非全部用來支付球星的薪水。雖然目的有些道理，可政策的再次反複實在叫人有些絕望。

幾個本來在歸化的外籍球員離開中國，包括實力最強勁的。這也沒辦法。可以預見，金元消退，以後中超也不會有高水平的外籍球員了，歸化的路也堵死了，今年這批歸化球員就是最強的歸化球員。

而2021年中超開賽以前，莫名其妙地，足協又出一個規定，“球隊名字不能帶有贊助商的企業名字”，必須改。登時又是一片混亂。足協希望各個球隊學學日本職業球隊，比如“大阪櫻花”“仙臺七夕”“甲府風林”“柏太陽神”，說這樣子富有詩意，可實際上呢，中超變成全運會了，大家直接叫“廣州隊”“深圳隊”“武漢隊”……也有些隊極不走心，比如四川曾經提交了個“四川機器熊貓”，讓人瞠目結舌。

可足協要求的“中性名”似乎并不适合中超。大筆資金贊助足球，卻連名字都不能冠。

同時，足協要求參賽球隊必須清償全部債務，這似乎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多支球隊宣布解散，其中包括上一年的新科冠軍“江蘇xx”，此時，它拿到中超冠軍的時間還不到三個月，隊伍中的核心球員悲傷地說“我們沒有穿過一天繡了星星的隊服”。冠軍解散，史無前例，而其他幾家挺不住的經過政府參與、幹預，才勉強繼續運轉，比如天津xx。

在一大片混亂當中，三級聯賽參賽名單遲遲無法确定下來，足協前後幾次推遲它原定的公布時間。最後一次推遲前夜，四支隊伍同時爆雷：一支是因新投資者炒了全部教練、球員，想把這只中甲球隊所有的人同時開掉，讓另一只中丙球隊所有的人同時過來，搞“借殼”，另一支是參賽前夜要求球員重簽合同，大幅降薪，第三支是球隊老板拒絕支付一直欠的球員薪水，第四支是球隊老板拿着公章蹭蹭蹭蹭連夜跑路……聯賽還有一月開打，參賽名單都下不來，無數的人絕望地道“中國足球爛到家了”。專業人士愈發悲觀：中國足球爛的根源是沒人看也沒人踢，那，這樣的前提之下，不管進行什麽改革最後都會失敗的，沒有成功的可能。

不過，随着中超正式開打，早已習慣這些事的中國球迷再次習慣。

這年唯一的好消息是，憑着幾個歸化球員，6月，中國隊從12強賽的B組當中堪堪出線，無比驚險，進了次年的世界杯[注]。

沈珩記得，客場去打澳大利亞時，在飛機上，望着下面瓦藍的海，他沒忍住，輕輕嘆道：“好美啊……像他的眼睛。”結果幾個隊友齊齊回頭，問：“誰的眼睛？”沈珩吓得趕緊裝死。

…………

12月末，亞洲金球獎頒獎典禮。

沈珩又一次被提名了。

今年已是他第四次順利入圍這個獎項，而前三次他都沒能擠入最終三強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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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沈珩覺得自己有戲。

韓國的xxx、日本的xxxx當然全都非常亮眼，可他也不差啊。

5月英超賽季結束，“國王”最終英超第6，可以參加歐聯杯了，論壇球迷全都大叫“你們現在見識到了社會主義大錦鯉了”“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沈珩一月複出以來，在英超下半程的19場比賽當中出場17場，一共打入8粒進球，是非常高效的一個數字。而上下半程加在一起的10粒進球也讓他在20-21英超射手榜上排到了第22位，要知道，他缺席了整三個月。第一當然是斯湯頓，有26粒之多。

而8月開始的21-22賽季中呢，他在英超的上半程同樣打入8個進球，同時，歐戰賽場上，也就是歐聯杯的小組賽中，他也踢出兩個好球，幫助球隊進了16強。淘汰賽将于1月開始，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在國家隊的層面呢，12強賽的10場比賽他趕上了其中7場，前一半的兩場比賽他打進了一個進球，而後一半的五場比賽則全是在2021年舉行的，他取得了兩個進球，其中一個十分重要，幫助他們壓了韓國。

中國球迷揚眉吐氣，吹他一直吹到現在。在過去整整十年，他們只能看着韓國球員、日本球員大殺四方，一個一個酸溜溜的，然而，自打沈珩出國留洋，他們也有能關注的、能吹噓的了。

他的确是黑暗中的一縷陽光、一個希望，一位英雄。

各大獎項一個一個頒發過去，有男子的，有女子的。

9點，晚會終到高-潮部分。

金球獎。

先開出來的是女子金球獎。

女子金球獎的得主是一個日本的運動員，第二是中國的xxx，第三則是朝鮮的xxx。

最後一個才是男子金球獎。

頒獎嘉賓走上臺子，垂下眼睛，打開信封，用帶着濃重口音的英文說：“The Best Footballer in Asia of 2021 goes to……”頓了頓，又道：“Shen Heng。”

一瞬間，球迷論壇又發瘋了：

【啊啊啊啊！打破棒子的壟斷了！前面6年都是棒子！】

【嗯嗯，中國全村的希望擊敗了日本全村的希望、韓國全村的希望、伊朗全村的希望、沙特全村的希望、卡塔爾全村的希望……】

現在，球迷已經搞出來了各個版本“全村的希望”，有美國版本、俄羅斯版本，甚至有人管斯湯頓叫英格蘭全村的希望。

“……”沈珩整整西裝領帶，走上臺子，接過獎杯、正正麥克，用已經很流利的英文說，“嗯，謝謝大家的認可……這個獎是集體成果，我要感謝國王隊的教練、隊友還有全體工作人員，以及中國隊的教練隊友還有全體工作人員，你們都是最大功臣。我還要感謝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叔叔，謝謝你們最終選擇接受我和支持我。我還得感謝中國、英國、全世界的球迷朋友，你們讓我不斷努力、不斷前進，只為可以真正成為備受期待的我自己。還有，我也要感謝我的好友……Cyrus Staunton。你一直是我的目标，我給了我一個模板，而我登陸英超以後……你的鼓勵、你的幫助，都讓我受益良多，我能走到今天這步，就……謝謝你。”

說到這，沈珩眼睛彎了一彎。

觀衆掌聲久久不停。

…………

晚上12點，會場邊上的某酒店。

斯湯頓也來中國了，因此，頒獎結束以後，沈珩直奔酒店房間。

此時，他穿着雙黑色絲襪，坐在桌上，正在……

因為雙腳已被蓋章整個亞洲最最靈活，他的戀人挺惡劣地一定要他試試這個。

斯湯頓先兩手攏着，帶動對方、教會對方，而後他便垂着一雙眼睛，只用語言命令沈珩，“用腳掌……”，或者，“用腳趾……”。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斯湯頓才微微喘氣，而後猛地又用雙手攏住，沈珩沒大反應過來，便發覺襪子髒了。

而後兩人滾到床上。

到了最後，上巅峰後，沈珩緊緊地被擁抱着，斯湯頓則俯下身子，而後沈珩突然聽見斯湯頓在自己耳邊，輕輕喘着，用非常标準的中文說了一句：“……我愛你。”

沈珩一時沒反應過來。

“……”斯湯頓露出一種十分難得的懊惱，問，“很不标準是嗎？”

“沒，很标準。”沈珩笑了，一手撫着斯湯頓的後腦，一手抱着斯湯頓的脖子，也用中文在對方的耳邊說：“……我也愛你。”

斯湯頓顯然是聽懂了，他扳着沈珩下巴，狂熱地親吻下來。

室內溫度再次升高。

彼此糾纏三次以後，沈珩實在是不行了。他們一起沖洗幹淨，而後回來，準備睡了。

斯湯頓由沈珩身後擁抱着他，一下一下親吻後頸，而沈珩呢，最後看了一眼微信。

結果發現國家隊的隊友發來一個鏈接，還說：【看這個！哈哈哈哈！】

“？？？”懷着好奇，沈珩點開那個鏈接。

是論壇的網友發帖。

題目叫：【我是沈珩高中同桌，大家都有什麽問題？】

“……”沈珩突然有點緊張，趕緊看網友回帖。

最高亮的問題是：【他那時候什麽性格？】

這個“同桌”的回答是：【他很外向也很大方，人緣很好。】

第二高亮的問題是：【他那時候很愛踢球嗎？】

“同桌”的回答是：【很愛。他天天上學的路上都踢着球走，下午去訓練的路上也踢着球走，午休時間必定組織大家踢球，體育課也是。我們學校不讓踢球，他每星期都被學校至少沒收一個足球。我聽他說那玩意兒還挺貴的。還有，他上課時兩只腳還不自覺地扒拉足球，砰砰砰的，老師罵過他好幾次。後來他為了不扒拉足球，球都放我桌子底下。】

回複都是：【哇！】【[拇指]】

“……”沈珩知道樓主是誰了，就，還真的是他同桌兒。

第三高亮的問題是：【你們一起踢過球嗎？】

同桌的回答是：【我不踢球，我是女的。】

這回下面可熱鬧了，論壇球迷一個一個賤嗖嗖地：【那你還愛他嗎？】【那他還愛你嗎？】

同桌則正經回複：【誰都不愛誰。】

話題好像開始歪了。

第三高亮的問題是：【沈珩那時早戀沒有？他那麽帥。】

更加歪了。

同桌再次一本正經地道：【沒有。他就關心斯湯頓。那個時候沒人知道“斯湯頓”這個名字，但是沈珩滿世界找歐洲U17的比賽直播。他一天到晚跟我說，“斯湯頓太厲害了”“斯湯頓太牛逼了”“他肯定是未來的NO.1”“16歲就打U17的決賽還能拿到最佳射手”，我根本不懂，笑死。而後很快斯湯頓就開始征戰英超賽場，打破了五大聯賽最小年齡的記錄，沈珩更是頭號湯吹。我沒聽過他提別人。他還有個論壇小號，專門收藏斯湯頓的相關內容，我看見過。】

下面回複都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湯湯迷弟，不是新聞了。】

“…………”沈珩的臉開始發熱了。

那個小號他還在用。

事實上，他會收藏各種帖子，不過，它确實有一個專門的收藏夾叫“斯湯頓”，裏頭有精彩進球、有技術分析，還有對方在發布會說過的話等等東西。他甚至把一些東西做了備份，放在硬盤裏。是為了學，也是為了別的。

就在這個問題的樓裏面，有些人還在锲而不舍地問：【那他喜歡什麽類型？他跟你們說過沒有？】

【說實話，】同桌道，【個人感覺沈珩慕強。他可能喜歡比他更強的、讓他崇拜的。他沒明說過，但有回大家聊天打屁，幾個男生全都喜歡楚楚可憐小鳥依人的，沈珩卻說這有什麽勁……他的原話我不記得了，反正就是一種感覺吧。】

下面球迷都笑瘋了：

【完蛋！】

【這一輩子打光棍兒了！！！】

【中國應該是不行了，外國有比沈珩更強的女的嗎？歐洲那些？今年那個世界足球小姐行嗎？挪威人吧？】

【樓上，那個世界足球小姐是同性戀……而且她也沒有沈珩強啊？她踢球很男子化，但是體育這玩意兒男女還是不一樣的。】

【那完了，沈珩真要打光棍兒了。】

而後突然有人插科打诨：【不不不，他好基友斯湯頓啊！】【對對，他們兩個基來基去的。】

“……”感受着黑發上面斯湯頓的一個個吻，沈珩舔舔嘴唇，确定自己在用小號，又切回去，第一次在論壇上發言。

他說：

【認識沈珩。樓主猜得分毫不差，沈珩慕強，無藥可救，他真的愛斯湯頓，走火入魔無法自拔。我說真的，不開玩笑。】

打完這句，沈珩放下手機。

沒錯。

沈珩此時無比确定，他真的愛斯湯頓。

或許是在不久之前。

又或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因為對方，他有了他的現在。

也因為對方，他還有無限的未來。

總之，他真的愛斯湯頓。

身後，斯湯頓又動了動，問：“怎麽了？”

“Dear，”沈珩笑笑，轉過身子，說，“其實，你問我們要不要in relationship時，我沒聽懂，亂答應的。”

斯湯頓：“…………”

“所以，你能不能再問一遍？”

“嗯，”斯湯頓吻了吻懷裏面人的額頭，道，“不過，我更喜歡前面一句。”

“是什麽？”

“是……”斯湯頓的眼神溫柔，“Would you do me the honor of being my immortal beloved？”

“嗯，”沈珩望着對方眼睛，撩撩嘴角，很鄭重地回答了他，“Yes， I do. ”

（《全村的希望[足球]》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啦！

還有一個番外，今晚或者明天更新！

【注】：這篇文的大環境（比如本章限薪政策）全部都是真實的，但是英超/中超比賽架空，國家隊的比賽架空。

坑這文時沒有疫情，因此還是2020年歐洲杯，2020年40強賽，2021年12強賽，可實際上到了現在，40強賽也才比一半……

我本來想，歸化球員加入以後，可能中國可以出線，也不太誇張，可是現在我不确定了……因為中超開始限薪，特謝拉等已經離開，而且國外疫情太嚴重了，歸化球員沒有機會進行合練、彼此熟悉，還有就是，歸化球員好像迅速國足化了……非常玄幻，國足能把人帶溝裏去。

PS：

immortal：不朽的。

beloved：被愛的人。

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