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得與失

這天夜裏，楚過沒有再做夢，由聶長玦就這麽懷着安安心心的睡了一個晚上。

楚過隐隐知道，這是因為自己今天已經入了一個夢境，自己身旁這人——聶長玦的夢境。雖然這夢不是因他而起，但與他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還有這枕頭底下的簪子，楚過趁聶長玦去洗澡的時候又偷偷拿出來看了，那簪頭竟然又有了變化，原本光禿禿的空空蕩蕩的地方竟然開了一小小的花兒骨朵，和那枯木逢春再綻放新芽的情形一模一樣。他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一個朵兒和似已經抽了一點枝的一片稚嫩花瓣，看了半晌，實在不見什麽其他的變化，小心翼翼的放入枕頭底下了。

第二日醒來，去梳洗時，望着銅鏡中自己額心那深了一瓣又淡了一瓣還了原的花瓣，指尖摩挲着，又怔了許久。

直到聶長玦從背後環住他的腰身，把頭擱在他的肩上，側過頭來鼻尖在他側臉輕蹭。楚過從他懷中掙脫了，卻又一把被聶長玦拉了回來，低頭一下子湊的極近。

楚過以為聶長玦是想親他，掙紮了一下就閉上了眼，心想随他吧，雖然不想承認，但是自己确實也有爽到來着……

可等了半天，也沒感覺到聶長玦有所動作。

偷偷的睜開了一點點眼睛的縫隙，睫毛掃下來遮住了一片陰影，他隐約間看見聶長玦正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的額心，想必是在看那朵花。

楚過：“……”再讓他親了自己就是豬。

聶長玦似乎極為專注，昨日他就看到了楚過額心這與那根簪子頭極為相似的海棠花，但沉浸在另一件事的震驚中，沒有問楚過這花是怎麽回事。今日一看，竟真與那簪子上的花一模一樣，別無二致，仔細看來，竟還有一絲莫名熟悉的感覺……自己是在哪見過呢？他的直覺告訴他，在寶青坊所見的，絕對不是第一次。

楚過的聲音有那麽一點咬牙切齒：“你看夠了吧。”

聶長玦道：“沒有。”

楚過：“……”

直到雙兒進來送早膳，聶長玦才把楚過放開，低頭慢條斯理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衫，自然的去桌上坐着了，無視了雙兒探究的目光。

楚過：“……”

今日備的是正宗的八寶粥，蓮子、芝麻、銀耳、枸杞……都切成了小塊各色散落在糯白的粥裏，看上去勾得人食欲大起。

這兩人看上去都算清瘦，尤其是楚過，聶長玦還是個脫了衣衫有幾兩肉的，楚過是真的瘦，可是卻比一般人要能吃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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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碗粥三兩下就被他們喝了個精光，兩人一瞬間面面相觑了一下。

“雙兒。”楚過動了動嘴。

雙兒一直侯在門口，心裏詫異他們吃的可真快，聽了楚過的聲音就馬上跑了進來沖上去就要收拾桌上的碗筷。

“等等。”楚過扶額，“你，再去多拿一份早膳來。”

雙兒悄悄看了一臉沒吃飽的樣子的聶長玦，心下了然，巧笑倩兮的問道：“再上一份同樣的嗎，将軍？”

聶長玦：“？”沉着臉，點了點頭。

楚過憋着笑，叫雙兒下去了。

兩人再吃了一份同樣的粥，才算是飽了。楚過惬意的眯了眼，突然想起了什麽，問聶長玦：“你是不是喜歡吃芙蓉黃蓮子糕？”

聶長玦道：“你怎麽知道？”

說完後想起來，前日管家來送了吃食點心，自己就匆匆進宮了，回來的時候青玉暗上只有一個空空的盒子。準是讓楚過吃完了的，他斷定。

楚過道：“紅萼告訴我的。”

聶長玦：“……”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麽，我的小祖宗。

“是。”聶長玦有點艱難的承認了，“那時候宮裏人已經不給我送吃的了，紅萼在二皇子母妃那裏做事，常偷偷帶些吃不完的芙蓉黃蓮子糕給我。說來好笑，倒是這二皇子的母妃救了我一命。”

“後來紅萼不在了，沒人給我再送過芙蓉黃蓮子糕。等我自己能夠再吃上糕點時，這芙蓉黃蓮子糕卻再也沒有以前的味道了。”

楚過心想，那時你吃這糕點的時候，心裏是甜的，吃在嘴裏味道自然是不同。

楚過這麽想着，看着聶長玦，似意有所指的說：“你下回叫廚房多放一點糖蜜再嘗嘗。”

聶長玦随口答道“好”，後來偶爾想起來了叫廚房多放了一點糖，真的又像是有了那個時候的味道。

這是後話，而且那時，楚過也不在他的身邊了。

等他得了那舊時人給他的味道，又失了這時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