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趙一麥擔憂地望着旺福,猶猶豫豫道:“旺福害怕大黑,要不我還是把它寄放在朋友家好了。”
杜賓犬從進門後就一聲不吭,貼在主人身邊一動不動地站着,橢圓形的眼睛不經意間瞥過吓成毛線球的泰迪,随即淡漠地移開視線。
祁念撫摸兩下狗子的背毛,緩緩說道:“沒事,你看它叫得多開心。”
林語:“……”
趙一麥:“……”
你确定它是在開心嗎?
既然祁念堅持讓大黑留下,趙一麥便沒多說什麽。他把大黑常吃的狗糧、零食還有玩具交給祁家的傭人,和老板簡單說了幾句它的生活習性還有進食時間用量,就動身要回去了。
大黑跟着他走到門口,褐色的眼睛緊緊盯着他,透出濃濃的不舍。趙一麥拍拍它的腦袋,囑咐道:“要和旺福好好相處,它是小妹妹,你不能吓它,更不能欺負它聽到沒?放心,不是不要你了,我一個星期以後會來接你。”
杜賓轉動腦袋蹭過主人的手掌,表示自己收到了指令。
趙一麥和大黑道別後,它挺着健壯的身體坐在玄關,直直地盯住大門,久久不動。
林語見大黑走出客廳,立刻掙紮着從祁念懷裏跳出去,用百米沖刺的速度跑上樓,躲到了自己的房間裏,腦袋頂着門板将門重重關上。
覺得暫時安全了,林語呼出一口氣,忿忿罵道:祁念這個混蛋!
樓下大黑守着大門,樓上林語守着房間門,兩只狗狗就這樣在各自的領地裏呆坐了一整天。
午飯時間,祁念有事出門,女傭面對杜賓犬有些發怵,将它的食盆裝滿狗糧放在幾米之外的地方就不敢靠近了。
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還是旺福可愛一點。
“旺福,吃飯啦。”
傭人喚了幾聲都沒有見到小泰迪的影子,去到它的房間,別墅裏唯一不會關的門居然關上了。
女傭敲敲門,喊道:“旺福你在裏面嗎?”
林語神經緊繃,害怕外面的人一開門,黑色的怪獸就會一起進到她的地盤,然後她就要被迫讓出自己的房間,零食櫃還有肉罐頭。
絕對不要!
一頓不吃也沒關系,做狗也要有骨氣。
“少爺說今天可以吃肉罐頭哦,還有廚師熬的骨頭湯,可香啦。”
“汪汪汪。”我在我在。
骨氣這種虛無的東西,遠沒有骨頭湯來的吸引狗吶。
女傭聽到狗子的叫聲,連忙開門将它放了出來,驚訝道:“你真的在裏面啊,被關住了怎麽不叫人。”
“汪汪汪。”骨頭湯吶,肉罐頭在哪裏。
“你的午飯我放到樓下的食盆裏了。”
話說到一半,林語就不見了蹤影,四條腿齊發幾乎是飛下了樓梯。
沖到樓梯口時,她放慢了速度,探頭探腦地望向玄關。大黑還在那裏坐着,它的食盆裏裝滿狗糧,裏面夾雜着大塊的炖肉。
林語注意到它的大肉塊午餐,此時肉罐頭,骨頭湯什麽的逐漸從她腦海中淡去,眼裏只容得下那邊香噴噴的,熱騰騰的炖肉。
是肉啊。
是真正的大肉肉啊。
肉罐頭雖然也很香,但是冷冷的,吃起來肯定沒有熱食好吃。林語做夢都在想着炖排骨,紅燒肉之類的美食,奈何每次祁念吃午飯的時候都會單方面隔絕她,一點肉渣也不給。
吸溜回流到下巴的口水,林語戰戰兢兢,顫抖着伸出一只爪子懸在半空,遲遲不敢落地。小眼神不停瞄向大黑,後肢緊繃,随時準備逃跑。
在牆邊自己演了幾分鐘的內心戲,發覺大黑完全沒有反應,終于壯着膽子邁出了一步。
踏出第一步後面就好辦了,林語一點點接近狗盆的位置,在還有幾厘米就可以叼到炖肉的時候,大黑突然回過頭“汪”地警告她一聲。
滾開。
與泰迪奶聲奶氣的叫聲不同,大狗的聲音渾厚,充滿威懾力。
林語魂都要吓飛,撒開腳丫子幾步跑不見影子。
媽媽呀,有怪獸在瞪我啊啊啊,它還讓我滾開啊啊啊啊啊!
他大爺的,這明明是我家哇!
杜賓犬嗅覺和聽覺十分敏銳,泰迪的腳踏到一樓地板的瞬間它就注意到了,原本并不想搭理沒成年的狗崽子,沒想到它竟然有膽子觊觎自己的食物。
褐色的眼珠平靜地随着腦袋的轉動移開,居然連對峙都不敢就逃走,真沒用。
林語閉着眼睛飛速跑回房間,還想躲進裏面把自己關起來。
然而沖進房間後,發現門推不動了。
原來盡責的女傭小姐姐擔心它下次還會被關,特意将門抵到門檔器上,這樣如果不用力拉門的話,門就不會再自動關上。
當然,狗子也推不動了。
“……”
活着好難。
林語不死心地跑去別的房間,別墅有三層,一樓暫時不敢去,二樓和三樓所有的門都是緊閉着的。偶爾有沒關門的房間,裏面也有人在打掃,傭人察覺狗子偷偷摸摸地想溜進房間就忙将房門關好,不允許它進去搗亂。
仔細回憶一下,祁念好像說過,為了避免它四處禍害家具,隔幾天就要拆一個房間,除了狗子自己的窩,其它所有的門都要随時關緊。
此時此刻,年僅半歲的狗子明白了“出來混遲早要還回去”的沉重。
林語蜷起四肢,委屈巴巴地靠在二樓走廊牆邊,這麽大的別墅竟沒有她的容身之處。跑得太快忘記自己下樓的初衷是要吃午飯,現在炖肉沒偷到,骨頭湯也沒的喝。
嗚,她為什麽會這麽慘,骨頭湯一定特別香,肉罐頭也很久沒吃了,嗚嗚嗚。
長的大了不起哦,還叫她滾開……
滾開?
林語眨眨眼睛,她怎麽會聽懂大黑說的什麽。
誰也沒猜到家裏的狗子會沒吃午飯,傭人們平時打掃整理各個房間忙得團團轉,雜七雜八的工作很多,沒有時間注意旺福食盆裏的食物消沒消失,也沒人想到它會因為妄圖偷吃大黑的食物而被恐吓。
林語餓到下午,眼前出現一顆顆小星星繞着她打轉,睡也睡不着,房間又沒有安全感,樓梯也不敢下,凄慘的一批。
直到負責清潔狗子用具的阿姨去收狗盆的時候,才發現裏面的食物一點沒動,頓覺詫異。平時來拿的話,旺福能把狗食盆舔到反光,她只需要稍稍刷一下就好。而今天裏面居然裝滿了食物,還是它最愛的肉罐頭,就連放着骨頭湯的碗也裝得滿滿的。
阿姨招手叫來在附近打掃的女傭,問道:“今天旺福這小家夥怎麽沒吃午飯?”
女傭剛巧是中午喊旺福吃飯的那一位,她聽到阿姨的話,驚詫道:“诶?怎麽可能,它明明很早就下樓了啊。”
“你看看這兒,”阿姨指了指地上的食盆,“是不是沒吃?”
女傭一臉疑惑:“奇怪,不應該啊。”
忽然,她想到趙一麥送來的新成員,大叫一聲:“糟了!”
阿姨被她吓的一哆嗦,略帶埋怨道:“小姑娘怎麽咋咋呼呼的。”
“它會不會吃了大黑碗裏的肉啊,旺福現在可不能吃那個。”
阿姨上午不在,沒見到杜賓犬,追問道:“大黑是誰?”
“趙先生的狗,”女傭着急忙慌地離開,提起裙擺快速跑向玄關。
杜賓依舊守在大門前,身體側卧于地面。和泰迪卷卷的長毛不同,杜賓的毛短而黑亮,軀體線條修長健壯,像是最勇敢的士兵守衛領土。
不敢靠近它,女傭遠遠看了眼大黑的食盆,也是滿的。
“……”
你們別是約好了一起減肥吧。
少爺回來看到兩只狗子都沒吃東西肯定要責問她們,那張俊臉生氣起來吓死個人。
女傭急忙跑上樓梯,本以為狗子是在房間睡覺,沒成想在走廊上就遇到了可憐巴巴,仿佛被人遺棄的狗子。擔心它不吃飯是因為腸炎沒有恢複好,忙問道:“哪裏不舒服嗎,怎麽不吃午飯?”
林語蔫蔫地低着頭,虛弱回應道:“嗚嗚汪。”好餓。
女傭看它病恹恹的,轉身要去打電話,“旺福再堅持一下,我馬上找醫生來。”
“汪汪汪。”絕對不行。
林語慌忙跳出一米遠,咬住她的裙角死死拉住,醫生來的話她又要吃很久的狗糧泡水了。
“你這是怎麽了,乖,醫生來看過你就不難受了。”
醫生來幾次都沒用,趙一麥家的小怪獸一天不走,她就一天吃不到飯。
女傭怕撕爛衣服,不敢用力和它掙扯,焦急地勸道:“旺福你乖一點,松開我好不好,最多三分鐘,我很快就回來。”
林語還是不松牙。
“汪汪,汪。”
樓下傳來幾聲犬吠,是大黑在叫。
祁念一開門就看到杜賓在門口沖他呲牙,笑道:“才離開半天就不認識我了嗎?”
大黑歪了下腦袋,謹慎地湊近祁念,探出鼻子聞了下他身上的氣味。
确認過他的身份,大黑不再做警告狀威吓,繼續趴回它躺了許久的位置。
祁念對它忠心護家的樣子非常滿意,路過時還拍拍它的頭以示鼓勵。
心下感嘆,他們家旺福也能這麽懂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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