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祁念樓梯上到一半,擡頭便看到女傭和狗子在二樓入口處拉拉扯扯。
“旺福,求你了,快松開我的裙子。”
“唔唔。”
不行。
女傭向前移動一小步,狗子就被拽着滑動一小步,拉鋸半天她都還沒踏上臺階。
“你們在做什麽?”
祁念的聲音給一人一狗帶來了希望,林語立馬松開她的裙子,跳到祁念身前,急不可耐地向他告狀:“汪汪汪,汪汪汪汪!”那條蠢狗欺負我,把它趕回去,趕回去!
“少爺。”女傭慌忙整理好裙擺,解釋道:“旺福中午沒吃飯,我看它很沒精神,擔心它可能是不舒服就想去找醫生來,可旺福怎麽也不肯讓我離開。”
祁念順着狗子的思路不難猜到它在想什麽,無非就是怕控制飲食,不想見醫生。
對女傭擺擺手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少爺,那還需要我去聯系醫生嗎?”
“不用了。”
還有力氣拖住人,哪裏像大病未愈的狗。
祁念蹲下身俯視林語,促狹道:“八斤居然會自覺節食,我好欣慰啊。”
“汪汪汪!”節個錘子,快把小怪獸扔出去。
男人的手掌惡劣地蓋住它的臉,堵住了狗子的抱怨。
“大黑不會傷害你的,而且趙一麥已經抵達S市,現在要送它回去也晚了。”
林語退後一步擺脫祁念作亂的手,上身撲起半個身體倚靠着他,爪子搭在他的膝蓋上,揚首對着那雙桃花眼怒目而視。
所以當初為什麽要讓它來啊!
祁念唇角浸着笑,頭慢慢貼近林語的臉,幾縷碎發飄到狗子的額頭,帶着不知名的淡淡清香迷亂了她的眼睛。
林語甚至可以看清他臉上細小的絨毛,心髒在不正常地加速跳動。
忽地,男人用鼻尖輕輕點了下她的鼻頭,打趣道:“小慫包。”
狗子從美色陷阱中清醒,立刻炸毛,不幫她就算了還诋毀她慫,她那是慫嗎,那是出于本能的自我保護意識,魚唇的人類!
撲面而來的委屈和氣憤沖昏了她的腦袋,林語失去理智,張嘴咬上了那人近在眼前的下巴。
沒有用力,犬牙抵到肉的瞬間就收了回去,狗子恍然間意識到自己在作大死,亡羊補牢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咬到的部位,只留下一排淺淺的牙印和點點口水。
下巴被它粗糙的小舌頭弄得有些癢,祁念用手抹掉沾到的口水。
“啧。”
狗子打了個冷顫,扭過身體試圖逃離案發現場,然而前腳着地的瞬間後腿就被人拽住。
祁念冷哼一聲:“犯了錯就想跑?”
“汪汪。”好漢饒命。
它咬得不重,痛感還沒深入他的皮膚,狗牙就及時縮回了。但妄圖襲擊主人是大忌,不能縱容。
祁念将林語提溜到手臂間,揚手拍了幾下狗屁股。
好久沒挨打,狗子屁股的毛又被剪短大半,巴掌打到肉格外疼痛,忍不住痛呼:“汪汪汪。”我不敢了哇。
教訓過狗子,祁念站直身體提着它回身下樓。
先去到廚房,倒掉狗碗裏冷掉的湯水,告訴廚師再做一份骨頭湯。然後提着狗子走到玄關,直面它的噩夢。
林語害怕地直往祁念臂彎間拱:“汪汪汪。”我錯啦,不要讓它吃掉我。
無視它的叫聲,祁念強制将試圖逃跑的狗子按在大黑面前,安撫道:“你看,沒事的。”
杜賓冷淡地擡起眼皮,望向那只活蹦亂竄的泰迪,鼻孔不屑地哼了一聲。
“放心,大黑對你沒興趣。”
“嗚嗚。”
杜賓懶懶地張嘴打了個哈欠,“汪汪。”膽小鬼。
黑心的主人胡扯道:“大黑在和你打招呼。”
林語:“……”
這個家沒法待了。
迫于某人的壓力,也為了早日填飽肚子,林語怯生生地回頭,非常沒有氣勢地叫道:“汪汪。”你好。
“汪。”膽小鬼。
“汪汪汪。”你不要太過分哦。
大黑褐色的眸子嘲弄地看她:“汪汪。”你能拿我怎麽樣?
“……”
林語憤而回頭,她大人不記小狗過,哼。
骨頭湯熬好,林語仗着祁念在家杜賓不敢對她怎麽樣,放心地跑去廚房吃她心心念念的餐食。
祁念注意到大黑的食盆也是滿的,于是又交代廚師再做一份炖肉。
換了新環境,主人不在身邊,它沒有食欲是正常的,但趙一麥把大黑托付給他照顧,他不能敷衍不管。
該怎麽做呢?
旁邊林語吃的倒很歡暢,“噸噸噸”喝湯的聲音進到祁念的耳朵,狗子吃飯一直像餓了幾年似的狼吞虎咽,搞不好這樣豪邁的吃飯能勾起大黑的食欲。
坑自家狗子從不手軟的某人忽然有了主意。
繞到狗子面前,祁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走狗子的食盆和湯碗,“旺福。”
狗子吃得忘我,哪知飯碗突然不見了。一臉懵逼地看向祁念,他雙手拿着她的狗盆和飯碗,溫柔地問道:“想不想和新朋友一起吃飯?”
“……”
不想,滾。
祁念當她是默認,端着碗踱步到門口,将林語的食盆放到距離杜賓犬兩米左右的位置,轉頭對身後絕望的狗子說道:“在這裏吃。”
你是魔鬼吧。
林語瞄了眼大黑,它閉着眼睛似乎在睡覺。恐懼感消散一點,磨磨蹭蹭靠近自己的飯碗,叼住邊緣用力向後拖拽。
開玩笑,守着它吃飯骨頭湯都不香了!
移動兩步之後屁股便撞上了什麽東西,祁念的腿擋在她身後阻止她繼續後退。
“乖乖吃飯的話,晚餐可以加半盒罐頭。”
林語耳朵動了動,心裏将大黑和半盒罐頭同時放上天平,左右搖擺不定。
祁念加碼:“特別允許可以吃一小塊雞肉。”
小小的罐頭加上雞肉重重墜下。
“汪。”成交。
雖然不明白祁念在打什麽主意,但只是換個位置吃飯就有額外的加餐,她感覺自己還是賺到了。
不放心地又看了眼大黑的方向,确定它不會睜眼,林語迅速上前吭哧吭哧地大口吸湯,偶爾偏頭吃一口肉罐頭。
熱骨湯的香氣對沒吃午飯的狗狗十分有誘惑力,再加上林語吃飯時不斷發出的噸噸噸,大黑很快便堅持不住,猶豫地睜開眼睛望向自己的食盆。
“炖肉馬上就好。”
大黑只能聽懂人類簡單的指令,不明白祁念的話。它對肉的溫度并不挑剔,既然有胃口那就可以進食了,抖抖身體朝着自己的食物走去。
杜賓的身高是泰迪的兩倍有餘,結實有力的腿一步一步迫近她,林語感受到危險,停止了狼吞虎咽的動作。吞下嘴中的食物,目光随着大黑的步伐而移動,她悄悄向祁念挪動一點,尋求庇護。
大黑并沒有在意她,徑直走向放食盆的地方。
習慣了旺福超強的語言識別能力,祁念一時沒反應過來大黑會理解不了他的話。
不清楚它有沒有護食的習慣,擅自動大狗的食物,祁念擔心它會撲過來。大黑的咬合力他是見過的,和旺福磨牙棒都要啃很久的牙不一樣,杜賓卯足勁撕咬他的話,可能骨頭都要碎掉。
微微踢了腳縮在一邊不敢吃飯的狗子,說道:“旺福,翻譯。”
林語還要依仗他的保護,不情不願地開口:“汪汪汪。”他說炖肉馬上就好。
“汪汪。”放在那裏的就行。
“汪汪汪。”熱的肉更好吃吧。
“汪汪。”不挑。
林語仰頭對着祁念叫道:“汪汪汪。”它說不挑,那剛炖好的肉可以讓我吃掉吧。
祁念見大黑開始吃冷掉的肉和狗糧,嘆息道:“是我高估你了八斤。”
林語:“???”
畢竟大黑是要在家裏住上一個星期的,雖說初衷是為了教訓狗子亂吃東西,但祁念也不想旺福每天過得膽戰心驚,飯都吃不好。
第二天一早,他将睡夢中的狗子搖醒,提出帶它們倆一起去散步,兩只狗狗可以趁機熟悉彼此,交流感情。
林語迷糊之中聽到他的提議很不給面子地別過腦袋,假裝沒聽懂。
早起、運動加大黑,還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嗎。
祁念可不管它同不同意,果斷撈起狗子,随手一拍阻止它亂動,繼而将它抱到了樓下和大黑會和。
他先替大黑穿好牽引套繩,而後擡手敲了下抗拒亂動的狗頭,強迫它戴上套繩。
大黑作為一條正常的狗狗,對散步非常感興趣,總算從主人離開的陰影中走出來,恢複活力,四肢在地板上來回踏動,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門。
林語撇撇嘴,沒有追求。
“走吧。”
祁念牽着一大一小兩只狗,離開自家別墅換了條散步路徑。
祁念的房子在別墅區的中央,附近還有十幾處住戶,屬于富豪住宅區。
這裏設施完備,晨練場地和購物醫療場所齊全,區域設有人行和車行兩條路線。早上會有三三兩兩的富家太太結伴出門散步。祁念過去的晨跑路線是在人行路上繞着整個區域慢跑,但是偶爾會遇到熱情的太太,非要拉住他介紹自己的女兒侄女之類的,防不勝防。
久而久之,他便只在自家範圍內跑。今早帶着大黑一起出門,杜賓是大型犬,運動起來,花園就顯得狹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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