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很快,時間到了春節。這個春節對于凡家和周森都是特別的。這是周森徹底脫離周家,以幹兒子的身份在凡家過的第一個新年。同樣也是凡家多了一口人後,過的第一個春節。因此這個春節,凡家過的極為隆重,也極為愉快。
但是這種愉快在正月初六的時候被打破了。将近中午的時候,凡文知帶着旺財,陪着周森從小區球場回來。還沒進家門,就聽到一個極其熟悉以及極其尖銳的聲音從家裏傳出來。兩人彼此看了一眼,心裏都在說,日喲,這又是唱的哪一出,怎麽又跑過來呢?
一進門就看見金秀坐在兩人精心挑選的沙發上。凡文知給周森使了個眼色——記得等人走了,把沙發套拆了洗了。
周森皺眉,怎麽又來了,有完沒完。對于金秀的到來,周森從心裏厭惡。卻又不知該以什麽态度來對待。
凡文知撇嘴,看來自己以往表現得太過善良了,讓人以為自己好欺負。凡文知很不爽,站在陽臺大門口盯着金秀。
金秀一看見周森,就立即站了起來,要去拉周森的手,周森躲開,一臉冷漠的盯着金秀。金秀也不在乎,就說:“周森趕緊跟我走,跟我一起去你爸爸那裏。”
周森站在門口,眼神不善的看着金秀,說:“嬸嬸,我跟你們已經沒關系了。周叔叔也不是我爸爸。”
“我不管,我養了你這麽多年,我說你是我兒子就是我兒子。現在跟我走,別以為我沒兒子就好欺負,你跟我去找那個賤女人,看看我兒子文曲星下凡,還在S大讀書。”
“我不去,跟我沒關系。”周森退後,躲開金秀的手。“要去你自己去。”心裏還有句話沒說出口,請不要讓我更讨厭你們,不要把我當木頭一樣擺布。
此時凡文知站到周森前面,擋住金秀的去路。冷眼看着她,說:“我叫你一聲嬸嬸,并不代表你就能在我家為所欲為。當真把我家當旅館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拉人就拉人。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一個被老公嫌棄,被女兒讨厭的,自私自利,鼠目寸光,認不清現實的可憐的中老年婦女。”
“凡文知!”凡瞎子大吼。
“你……我打死你……”這是金秀的尖叫聲。
“我說的實話,雖然實話很難聽。”凡文知抓住金秀舉起的手,輕輕一推,就将人推到沙發上。“這是我家,你少在這裏大吼大叫,動手動腳的。還有,周森跟你們周家已經沒有任何關系,別一有事周森又變成了你們家的。你以為他是什麽?是商品嗎?”
“凡文知,你老子我還沒死,那有輪到你說話的份。”凡瞎子用拐杖重重的敲着地板,大聲怒吼。
金秀一張臉慘白,指着凡文知,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凡文知拉着周森的手,走到院子裏,拿出周森的手機打給周桃花。周森搶過電話,說:“還是我來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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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文知挑眉:“你确定?”
周森鄭重的點頭,“對,我确定。”
“算了,你的立場很微妙,還是我打更合适。”凡文知搶過手機,直接撥通電話。
電話通了,确定那頭是周桃花後,凡文知直接說道:“周桃花,管好你媽。不要一有事就跑到我們家裏來。還有當初你們拿錢的時候可是說好了,以後大家互不來往,互補幹涉。這才多久,你媽又跑過來鬧。”
周桃花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你們先幫我把人看住了,我現在就過去。”
放下電話,凡文知摸摸周森的臉,對他說道:“別想了,沒什麽事。以後要是再遇見,就像現在這樣,幹脆罵她一頓。”
周森嘆口氣,看了眼還在客廳裏對着凡瞎子抹眼淚的金秀,說:“你說他們一天到晚鬧的,究竟是為了什麽?這都五六年了吧,又來了。”
“誰知道。女人這種生物實在神奇,你永遠搞不清她們的想法。以後還是少和這種生物接觸。”
說出這麽有感慨的話,周森卻忍不住想笑。可是一想到金秀的事情,一張臉就冷了下來。不得不說,凡文知的話說出了他的心聲。他很早就想這麽沖他們一家吼了,可是他一直忍着,忍着不要徹底撕破臉面。但是現在真的夠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
金秀似乎是懼怕凡文知,始終沒有出來找周森。就是不停的對凡瞎子訴苦。凡文知很不幸,耳力很好,不想聽,那聲音也會自動鑽到耳朵裏。原來是春節時候,周老二不僅将兒子帶回去了,而且還将那個寡婦也帶回去了。這分明就是向所有人挑明,也是狠狠的打了金秀一巴掌。很明顯,寡婦當了幾年的第三者,如今終于覺得時機到了,想要扶正。想要趕走金秀這個黃臉婆。兒子生不出來就算了,周老二這麽多年沒理她,就連每個月的生活費,這半年來也是拖了又拖,就這樣的待遇,換了別的稍微有點骨氣的女人早就離婚了。可是金秀偏不,就是要霸占着周老二正牌老婆這個位置。
寡婦拿着兒子做籌碼,要求周老二必須離婚,否則滾蛋。周老二早就不待見金秀,自然順水推舟。這下子金秀暴躁了。說我沒兒子,那好,我就把我兒子拉過來給你看看,看看究竟是誰的兒子有出息。于是就有了今天這一出。
兩人沉默的坐在院子裏,對這事凡文知沒什麽好說的,就是一個态度,趕人。他也清楚周森心裏有疙瘩,現在也不好說什麽。再說真讓他安慰人,肯定不行,他不擅長這行。
周桃花連帶周荷花,兩姐妹急急忙忙的過來了。周荷花倒是顯得平靜,只是周桃花的臉色很不好看,像是壓抑着憤怒一般。在院門口沖凡文知兩人點點頭,就進去了。
凡文知和周森沒跟進去,就在院子裏聽她們吵。
周桃花一進去,就大聲叫道:“媽,你跑過來幹嘛?你還有完沒完了。”
“你怎麽說話的,我是你媽。”
“你要不是我媽,我才懶得管你。走了,快點跟我回去,別在這裏丢人現眼的。”
金秀雙手叉腰大罵,“我怎麽就丢人現眼了,你爸要跟我離婚,你們不去找那個賤女人,反倒說你媽丢人現眼。我辛辛苦苦就養出你這樣的女兒,你倒是有出息了。”
“夠了。”周桃花沖金秀大叫,“你要鬧就出去鬧,在別人家裏像什麽樣子。周荷花,叫你來不是讓你看熱鬧的,你別以為你結婚了,這事就跟你沒關了。”
“那你想要我怎麽樣。原本今天要和你姐夫一起去表叔家裏拜年,你一個電話我就來了。現在媽的意思也很明确,不就是想讓周森跟着去一趟。這有什麽關系,周森畢竟也是我們家養大的,即便開了證明,脫離了關系,但是這個事實總改變不了的吧。”
周桃花盯着她,“你這是想把事情鬧大,是不是?當初收錢的時候,你怎麽不說。現在說這些,你在放屁啊!”
周荷花冷哼一聲,“當初勸媽收下那五萬塊的人可是你,我可是一直沒點頭的。”
“你……”
“夠了。”凡文知走進來,“統統給我出去。還是說你們都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這是我家,不歡迎你們,都給我出去。”
“凡文知,有你這麽說話的嗎?凡伯伯,你看……”周荷花看着凡瞎子。
凡瞎子皺了下眉頭,然後無可奈何的說:“我是老了,又老又瞎的,不管事。現在我家裏的事情都是凡文知在做主。他說的話就當是我說的話。”
“走了,你們還好意思留在這裏。人家都趕人了,難不成非得動手趕你們出去才甘心。”周桃花扯着金秀就往門外拉。
金秀拼命的掙,“不行,我不走。我要帶周森去找你爸,我要讓那個野女人好看。”
“媽,你清醒點吧。趕緊跟爸離婚,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你就別再折騰了。”周桃花眼淚都出來了,看上去極其心酸。聽說因為父母的原因,談了多年的男朋友最後也吹了。後來別人介紹了一個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但是一聽說周桃花家裏亂七八糟的事情後,就打了退堂鼓。這周桃花也是想清楚了,父母這樣子,肯定是過不下去了。幹脆離了,還落得個幹淨。以後大家互不相幹各過各的。
“我不離,我死都不離。”
凡文知忍無可忍,親自動手将三母女趕了出去,大門關上,很不客氣的說:“我們家從今以後都不歡迎你們。還有周森是我爸的幹兒子,跟你們周家沒有任何的關系。以後別一有事就跑過來。下次再是這樣,可不是趕人這麽簡單了。”
說完這話,凡文知就拉着周森回了屋。
客廳裏凡瞎子寒着一張臉,沒理兩人。
凡文知在瞎子身邊坐了下來,“爸,你生氣了嗎?”
“你大了,我是管不住你了。這樣的話你也能說出來,真是一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以後這家裏就你做主吧,我是管不動了。”說完重重嘆息一聲,很是不滿。
“幹爹,這事不怪凡文知。”
凡文知示意周森別說話,這事得他這個親兒子說清楚才行。凡文知挨着凡瞎子,說:“爸,我知道你覺得我今天的言行過于簡單粗暴,沒考慮到大家這麽多年的鄰居。可是對這樣的人,你覺得除了簡單粗暴外還有什麽方法更有用。而且我也說實話,我真的很讨厭她們。”
“你即便讨厭,那也不應該說那些話。你是晚輩,這裏就你最小,誰都可以說,你不能說。你如今是越活越回去了,連做人的基本道理都不懂。雖然不要求你事事與人為善,但是最起碼的尊重總要做到吧!言辭和緩一點總可以做到吧。你為什麽非得要撕破大家臉皮,這麽多年的老鄰居,一朝就被你給毀了。金秀雖然煩,但是她的遭遇畢竟讓人同情,她也是你的長輩,無論如何,你都不該那樣子的。你這性子,越大越嚣張,簡直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讓我怎麽放心你一個人出去做事。外面的人估計都得被你得罪完。”
凡文知低聲嘆氣,“爸,我知道今天的态度很惡劣,而且我也是故意的。你別把你兒子看成沒腦子的人。就金秀嬸嬸這件事來說,她現在需要的不是尊重,而是當頭一棒,徹底将她敲醒,讓她認識到現實。什麽對她打擊最大,其實不是周老二,而是周桃花兩姐妹的态度。今天回去,周桃花肯定會發飙,你就等着看吧,要不了幾天就有結果了,金秀嬸嬸肯定會答應周老二離婚的。”
“照你這樣說,你還有理了。那我該不該代替她們感謝你呢?”凡瞎子語氣不善。
凡文知急忙躲開,笑着說:“爸,感謝就不必了,你只要別再生我氣就行了。”
“我打死你這個兔崽子,你這個不省心的。我怎麽會有你這種兒子,整天給我得罪人,給我惹是生非。仗着有點本事就胡搞。我今天就打死你,免得你将來給我惹禍回來。”凡瞎子拿着拐杖四處追打凡文知。
周森急忙擋住,“幹爹,要打就打我吧,這些事情都是因為我引起的。凡文知都是為了我。幹爹你別打了,凡文知經不起你這麽打。”
凡瞎子停下來,中場休息,大聲罵道:“他皮糙肉厚,怕什麽。再說我還沒打他兩下了。我說啊,周森,你就是太順着凡文知了,事事都依着他的意思。你看看他現在,還有什麽事情是他不敢做的。當真別人奉承兩句,就忘乎所以。我今天就叫你知道什麽是做人的道理。做我們這行的最忌諱招搖,我一直都跟你說,做人做事要低調和善。你倒好,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凡文知的大名,四處惹是生非,沒事都能給我惹出事情來。我今天就打死你。”
凡文知圍着茶幾跑圈圈,嘴裏叫道:“爸,我知道錯了,我以後會改的。你已經打了這麽久了,要不坐下來先喝杯茶,等有力氣了再打。反正我不會跑的。”
凡瞎子喘着粗氣,無奈的坐在沙發上。周森急忙遞上水杯,“幹爹,罵也罵了,打也打了,你要不就饒了他吧。其實文知在外面還是挺低調的。”低調到人人都當他是個天才怪物。這名聲都傳遍了,這真的算是低調吧。至于和善,這個問題有待商榷。
凡瞎子喝了口水,沖凡文知說:“還不快去做飯,還杵在這裏做什麽?”
“好,我馬上就去做飯。”
終于雨過天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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