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安都因河

米爾寇對現今的世界完全沒有常識,導致了費伊跟着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他以為找到安都因河,順着河岸走,找到渡口就能上船。

這絕對是在做夢!!

中土大陸的風光很美,高山雪原荒漠大湖森林全部應有盡有,但交通狀況實在堪憂。根本沒有任何一條暢通無阻的大路讓人行走,翻山越嶺就算了,如果不能遇到城鎮,那就連一輛馬車都雇不到。

安都因河河岸兩側都是茂密的樹木,一些樹根就浸在濕潤的河泥中,不要說渡口,連個能站人的地方都找不到。費伊帶着只要堅持走下去,就能從荒郊野外達到繁華渡口的想法,順着河岸走了一夜,結果除了夜枭與野狼之外,什麽也沒有。

河面很開闊,早晨霧氣彌漫,夜晚倒映着美麗的星光,這風景真是——太原生态了!因為這麽長時間,河面上沒有出現過一條船。

這真的是貫通大陸的第一長河?

天然地利水文都沒有人利用。在這裏旅行真是考驗心靈,因為大部分時間都走在無人區,幾乎是用腳步在丈量森林山地。

每次費伊看到河面有隐約的黑影,仔細辨認後,他又沮喪的發現那只不過是漂浮的枯木。

等到他終于找到渡口,又發現那是個廢棄很久的地方,搭建的木階上生滿苔藓,到處都是腐朽後凹陷的坑洞,渡口只系着一條爛得只剩下木板的船。

聊勝于無,是木頭就行,反正能在水裏漂。

因為系在木樁上的繩子還沒有爛完,費伊又解不開,結果一使力,整個船直接散架,半個還拴在木樁上,另外幾塊破碎的船板被水浪沖開。

——果然人的要求不能太低,因為命運會立刻刷新你的承受值下限。

費伊沒時間思索運氣的問題,眼看奔流的河水就要将那些船板沖走,他只能選擇跳到最大的一塊上面。

沒站穩差點摔進河裏,幸好河岸邊的水比較淺。

船板晃悠悠的被河水沖刷着,這速度真要命,還沒走得快。

費伊想找船槳來加快點速度都不行,在忍受木板第七次撞到石頭或河岸邊樹根後,他果斷轉移到一根浮木上。這裏的樹木普遍都是百年樹齡,河中漂浮的枯木寬度也勉強夠一個人坐在上面,到了開闊水域,遠離河岸之後,碰不到礁石,木頭當然也不會被沖得翻滾。

這真是一趟孤獨的旅程,費伊默默坐在浮木上想。

不敢動用屬于米爾寇的力量,不敢乘巨龍飛行,就只能孤獨的在河上漂流。因為中土世界真的是一個奇怪的地方,通曉魔法的術士、精靈甚至是巫師,會的都是戰鬥技能,從來沒有出現過跟生活實用性有關的咒語。

點火要用火石,淋濕了還得太陽曬,除了長着翅膀的,其他人都不會飛。

維拉的力量與阿爾達相連,他們是主神,也是構成世界的主旋律,次神是創世大樂章裏跟随主旋律的和聲。所以與天空無關的神,一樣不會飛,就算會飛的那些,也不是因為咒語,而是他們力量與構成世界的本質相關。

這就使神力各有特征,非常好辨認。

費伊如果想動用米爾寇的力量趕路,無異于對着衆神大喊“米爾寇就在這裏”。

漂流的日子特別無聊,連綿起伏的森林消失後,就是大片的荒地。這非常不合邏輯,安都因河水量充沛,這裏卻看不到一點綠色,只有黃褐色的斜坡與破碎的岩石。

當然,更沒有城鎮與人。

這已經是冬天,河水冰冷,最倒黴的是竟然開始下雪。

費伊再一次深深感覺到身體真是負累——他雖然不在乎嚴寒的天氣,但是雪花落滿一身的感覺真糟糕,而且河水流動的速度也開始變慢,幸好河面開闊,沒有結冰的可能。

雪一連下了六天,毫無景物的荒地終于過去了,兩岸開始出現平整的草原。費伊也終于遇到了一條船。

船并不大,船上是三四個表情緊張的人,這裏的人穿的亞麻布不是灰色就是黑色,很難辨別樣式到底有什麽區別。

他們看到浮木上的費伊,先是吃驚,然後因為看到長相,他們很快相信那是一個很少能見到的精靈——河面很寬,就算遠遠看到,沒有用船槳劃動很難靠近。

遙遙相望,結伴漂流的日子又過了一天一夜,浮木才終于被沖到了船邊。

費伊當然不肯繼續待在木頭上,船上也有空餘的位置,而且這些人對精靈很好奇。交流還算成功,費伊知道了這些人是從羅馬尼安荒原來的,想去草原骠騎之鄉洛汗國,但是沒有馬匹,只能冒險乘船。

“冒險?”費伊想起安都因河上一條船都看不到的奇怪狀況“河流的東岸,一直有半獸人,就算洛汗的境內也不安全,半獸人經常乘船越過安都因河,劫掠洛汗。”船上的人憂心忡忡,其中有一個裹着頭巾的老人不停的嘆氣。

羅馬尼安荒原上的半獸人被精靈與巨鷹驅趕殺死了很多,但還是有一些往南逃,迫使草原小部族只能繼續遷移,往北是荒原,往南是魔多,所以他們只能帶着馬匹渡河去洛汗,沒有馬的人只能冒險乘船順着河流趕路。

費伊終于明白為什麽安都因河沒有任何水道運輸了。

這裏是交戰邊界!

東岸是半獸人,西岸是人類。

船上這些最終安全踏上草原之國的人們,沒有任何欣喜表情,因為等待他們的仍然是未知的命運,他們還需要在草原上跋涉很久,才能看到洛汗王國的城鎮與部落。

不過,這條船他們用不着了。

他們同時拒絕了費伊拿出來的紅寶石,在草原上,不能吃不能喝的物品沒有人肯換,寶石根本沒有鹽值錢。

有了一條船,這孤獨漂流的旅程總算改善了一點,至少可以躺着。

當天夜裏,費伊就看到東岸出現了半獸人,它們向河面上射箭,發出難聽的嘈雜叫喊。費伊只能躺在船上,聽着箭支紮入木板上的古怪聲音。

河面上有濃霧,半獸人沒有追蹤這條船多久,兩岸的地形在逐漸擡高,變成了山丘與矮崖,很難攀爬。

這裏風很大,水流變急,費伊在思索等這條船一路飄到魔多之後,自己的計劃——炎魔與石巨人就能吸引所有注意力了,随便放倒一個半獸人,穿上盔甲混進魔多的難度不大。對費伊來說,就算被發現,他也可以直接“命令”那個半獸人遺忘這件事。

戒靈?也不擔心,名義上他還是至尊魔戒,統禦衆戒。

食人妖?魔多可能有,但是蠢得可以不用當做威脅來計算。

費伊越想越覺得趕走索倫,成為魔多新的掌控者這件事并不難——霍比特人要帶着魔戒回到夏爾,有巫師與精靈在,索倫不可能得到魔戒。

沒有複活的魔王能有什麽用?只不過是高塔上的一顆眼睛。

費伊又忍不住想,如果他還是原來米爾寇的人格,會怎麽做。

——估計會直接去找索倫的麻煩,或者像丢格勞龍進地洞一樣,把這個擅自出來單幹的次神關起來?

嗯,非常有可能!

米爾寇把自己看得與衆不同,他連衆神都要記恨,怎麽可能放過把黑暗魔君名號搶了的索倫?

如果不是索倫鑄造至尊魔戒,費伊相信自己不可能回到這個世界。沒準要等到世界毀滅,他與衆神才會重新回到永恒大殿,雖然那時候也很丢臉,但是用不着“與世界為敵”,也不會最初倒黴的以為“自己穿成了一枚戒指”!

東躲西藏,擔驚受怕,還拼命計劃逃跑……

費伊的怒氣都快變成有實質的黑霧。雖然他根本不想承認之前米爾寇就是自己,他的人格也沒有問題,但本質還是那個會因為驕傲與獨占欲就一路渣到底的神。

【我的東西不交給任何人,任何人也不能碰觸它。】費伊自言自語,他現在對黑暗魔君這稱號沒多大興趣,要是硬給他套上,反而讓費伊惱怒,但另外一方面,盡管他不用,心底卻非常不喜歡別人用。

“索倫……”次神算什麽?

就算不完全降臨阿爾達,維拉的力量仍然強大,因為他們與構成世界的本質相連。

費伊覺得自己只要不被注意的達到魔多,一切問題就能解決了,包括那些被半獸人逼得遷徙的草原部族,戰争這種東西,沒有必要就再也不會發生。反正黑暗與邪惡在創世最初就永遠存在,西方主宰如果看開最好,看不開,最多再被衆神打敗一次。

反正已經與世界為敵,難道還能出現更糟的結果?

費伊仔細再想了一遍,忽然很介意缺失的那幾段記憶……他感到有點暈沉,河流兩岸重複的景色就像是那些迅速掠過的記憶畫面,有些根本不想再看,又好像有一些,好像被刻意忽略了。

永恒大殿,白色的光團……

安格班地底的宮殿,岩漿湧動,安納塔說出的話……

一切終将結束。

河面上飄着濃厚的水霧,天空是沉悶的灰色,河道越來越窄,兩岸是陡峭的山壁。因為沒有光,安都因河的河水也變成了深黑色。

躺在船上的那個人,陷入記憶的漩渦之中,沒有聲息的閉着眼睛。

在這樣的迷霧中,忽然有兩座高峰一左一右出現在峽谷邊。

一道漆黑的影子同時飛過天空,朝着河水俯沖下來。

黑色鬥篷,冰冷的全身盔甲,飛獸伸展翅膀,在河面上投下恐怖漆黑的陰影。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安格瑪巫王在大後方接到報告:什麽?索倫大人不在奧斯吉力亞斯前線,那他到底去哪裏了?

半獸人無辜看:不知道啊,飛獸會飛,我們又不會

安格瑪巫王:那誰在指揮作戰?

魔多大軍:……(不就那麽打,跟人類打了幾千年渡河戰役了,要什麽指揮)

安格瑪巫王(摔):我立刻去

八個戒靈:但是,索倫大人穿走是你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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