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姓喬？”何志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撞完人還自報家門？”

他偷摸打量了一眼傅熙和，瞬間了然，語氣微妙地說：“姓喬的我倒認識一個，叫喬希，水平不怎麽樣，運氣倒是好。您……感興趣？”

傅熙和只記得他姓喬，這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但他卻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裏聽到過，但仔細想想，确定自己不認識他。

“不感興趣。”

傅熙和仿佛真的像是随口一問，随後便不再開口。

“哦……”

何志心說，不感興趣你還問，你什麽時候問過不感興趣的人？

他暗自咂舌，喬希這人真的有點邪門，也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他好不容易不用接受他辣耳朵的歌聲，結果人家晉級了。

今天撞到傅熙和不說，還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如果大老板真喜歡，何志也只能把原則往後挪挪。

人比人氣死人。

不多時，禮堂大門近在眼前。

何志：“傅總，我們從偏門進去，不用繞路。”

傅熙和可有可無地一點頭。

沒走多少路，何志聽見他說：“他運氣怎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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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志：“……”

你不是不感興趣嗎？！

喬希一路疾跑，趕在最後一刻簽下了大名。

負責簽到的是一個大四的學長，他看了喬希兩眼：“我正好要走，再晚一點你就取消參賽資格了。”

喬希喘勻了氣，笑道：“運氣好。”

學長把最後一個貼牌給他：“貼衣服上，你最後到沒得選，就第十個上吧。”

喬希接過貼牌，把“10”貼在了衣角，“謝謝學長。”

他說完才覺得不對勁，猛地擡頭：“我是最後一個嗎？”

學長：“對。”

喬希：“那……邵藍呢？”

學長笑道：“他早就到了啊，喏，在你身後。”

喬希一臉問號地轉過身，就見一個面容秀氣的青年正在跟一個人說話。

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青年轉過頭來，看到喬希的瞬間，他唇邊的笑意淡了下去。

氣氛霎時變得有些古怪。

後臺總共沒幾個人，他們各自幹着自己的事情，卻偷偷往喬希那邊看。

他們暗忖，不知道喬希又要說什麽。

選手們互相都不是很熟悉，最多通過這些日子的比賽，互相加了好友，當個點贊之交。

但是他們并沒有加喬希。

因為喬希看不上他們，但是瘋了一樣去針對邵藍他們也是沒想到的。

再加上他詭異的音樂，選手們覺得喬希略瘋批，敬而遠之。

前兩天喬希出了抄襲偷稿的風波，他們還以為他要消沉一段時日，誰知這麽快就逆轉了局勢。

選手們都猜測，就算是解決了事情，以喬希的瘋批程度，可能還會認為是邵藍陷害。

現在這兩人又杠上了，他們都為邵藍捏把汗。

但今天喬希卻很出乎他們意料，他沒有陰陽怪氣，也沒有放狠話，像遇見老朋友一樣湊上去，熟稔道：“我以為你趕不上了呢。”

邵藍也愣了愣，下意識回道：“為什麽趕不上？”

喬希道：“我朋友在外面打工，說423路公交抛錨，你平時也坐這輛吧？”

邵藍涵養不錯，雖然覺得喬希古裏古怪，也還是硬着頭皮聊了下去：“對，但今天店裏裝修，不上班。”

喬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客套了兩句就一個人坐到了角落裏。

邵藍十分莫名，就連剛剛跟他交談的人也很詫異，“你們和解啦？”

“沒……”邵藍皺了皺眉，“我們本來也沒什麽恩怨，他可能是想開了吧。”

他心裏也在嘀咕，是不是喬希的新手段。

讓他放松警惕之後再坑他一把。

喬希沒理會他們的浮想聯翩。

他和原主的行事作風不同，但他沒想遮掩，也沒想解釋。

他跟邵藍沒仇，看書的時候代入太深，還很同情他的悲慘遭遇。

如果以後有機會，喬希或許還會勸他遠離傅熙和。

但是現在，喬希心緒有些雜亂，顧不上對方。

原本因為公交抛錨遲到，錯失比賽機會的邵藍準時出現在了這裏，反倒是他，險些遲到取消資格。

再往前一些，落在邵藍頭上的偷稿風波也歸到了他頭上。

這是為什麽？

穿了個書搶了主角戲份？

不了吧。

別的事喬希還能應付，但想到邵藍那堪稱悲情的感情路，喬希臉就綠了。

喬希煩心的事情不會留在心裏很久。

他努力回憶着小說情節，好像前期并沒有強制play，便放下了心。

他又不會喜歡傅熙和，對方大約也不喜歡他這款，感情線直接be，有什麽好擔心的。

喬希很快就勸服了自己，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比賽的準備中。

校園歌曲大賽做得實在是潦草。

沒有彩排，也不需要化妝，主持人cue了以後直接上去唱，唱完了五個評委打完分之後，就下臺等結果。

後臺是能聽見他們唱歌的聲音的。

喬希聽了幾個人之後，感覺他們的風格都差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評委很喜歡邵藍的關系，有幾個都學了邵藍的曲風，但模仿者和被模仿者，往往有着天塹鴻溝。

第四人唱的rap，才把場子熱了起來。

臺下，唱完的三人坐在一起嘀咕。

喬希隐約聽見他們說評委多了一個人。

多了一人？

喬希不記得原文有這段。

因為邵藍的遲到，比賽這一段也是幾筆帶過，并沒有多描寫，直接寫了下一階段。

但喬希想到邵藍人在這，出現什麽意外都不奇怪了。

便把這事抛開。

邵藍是第九位。

他起身的時候，喬希下意識擡了頭。

但邵藍不知怎麽，也回過頭去，四目相對時他愣了愣。

邵藍沖喬希一點頭，便抱着吉他上臺了。

喬希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一包跳跳糖，撕開包裝後往嘴裏一倒，感受着糖果甜膩的味道。

他唱歌之前喜歡吃糖，随便什麽糖都行，會讓他覺得唱歌也是一件非常甜的事情。

邵藍的歌只有三分鐘。

宛如春雨霏霏，又像新葉吐芽，有種難以形容的美好。

喬希直覺評委會喜歡。

何志确實喜歡，如果不是時間有限，他能狂吹彩虹屁八百字。

但他餘光瞥見傅熙和冷淡的表情，激動的聲音稍微收斂了幾分，克制地說：“不知其他評委還有什麽話說？”

其他評委都是校方老師，見他都吹成這樣了，自然也沒什麽好說的，紛紛鼓勵了一番。

邵藍微笑着接受了，目光卻不由自主落在最後一人身上。

說不出什麽心情，邵藍想聽他點評自己的歌。

但他很快失望了。

傅熙和沒有發言的意思，提筆寫下了自己的評分。

何志離他近，一眼就看到了分數，打的9.0。

分數不低，但他從開始坐到現在，一直打的這個分，簡直把敷衍兩個字刻在臉上。

而且經常這個分就成了最低分，比老師不客氣多了。

他放下麥克風，湊過去說：“傅總不滿意嗎？邵藍很有潛力，我覺得他可以紅。”

傅熙和：“這是你的工作。”

何志：“那……”

傅熙和：“不代表我的喜好。”

何志：“噢……”

傅熙和沒有插手何志工作的意思。

他現在在想自己為什麽還要坐在這，是因為喬希沒有唱？

關于這點，傅熙和覺得更加匪夷所思。

他早就領教過喬希“餘音繞梁”的深厚功底，給文件簽字的時候還簽下過一個“oh”，得虧沒人發現。

到底有什麽好聽的。

傅熙和一邊想着，卻沒起身離開。

主持人：“好的，邵藍的平均分為9.66分，暫列第一，我們請邵藍休息一下，接下去請出我們最後一位選手，喬希，大家掌聲歡迎。”

掌聲稀稀拉拉響了起來。

今天禮堂來了不少人，上面位置都坐滿了，下面甚至還加了座。

這是小禮堂，不是太大，校園歌手比賽之前關注的人并沒有太多，但八卦的力量是無窮的。

他們很想近距離圍觀一下這幾天的話題人物。

何志默默掏出了一副耳塞。

傅熙和瞥了他一眼。

何志幹笑道：“傅總，這位同學的殺傷力有點大，不如您戴上耳機，免得受刺激。”

刺激？

還能比廣場舞更刺激？

傅熙和推辭了：“不必。”

何志收回耳塞，想了想還是沒戴上。

老板都不要，自己也別戴了吧。

舞臺燈光驟暗。

再次亮起的時候，舞臺中央已經多了一個腦後紮着小揪揪的青年。

他扶着立麥，笑意盈盈：“大家好，我叫喬希。”

場中安靜了一瞬，又哄鬧起來。

“那麽帥的嗎？”

“他之前頭發太長了，都把臉擋住了，頭發綁起來居然這麽好看，我可以！”

“好好的一個帥哥，為什麽要唱歌呢……”

喬希無視鬧哄哄的觀衆席，繼續道：“最近我身上有些事，大家都挺關注的，我沒什麽要為自己辯解的，一切都寫在歌裏。這首歌叫《浴火》，謝謝大家傾聽。”

他往臺下一掃，目光停頓了一下。

他看見了他們口中多出來的評委。

果然是熱心市民許先生，哪裏有需要哪裏搬。

喬希對他笑了笑，而後合上了眼。

伴奏響了起來。

聽過喬希唱歌的，已經捂住了耳朵。

但當前奏響起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是什麽驚悚詭異的音樂，也沒有挖心掏肺的痛苦感。

這首歌節奏很快，旋律又燃又炸，幾乎讓全場都沸騰起來。

喬希的吐字非常清楚，他們很快就聽懂了歌詞。

浴火，浴火重生。

他像是經歷了許多的不平事，被打碎骨頭，被套上枷鎖，但他沖開桎梏，然後血肉重組，重新站了起來。

簡陋的舞臺難掩他的光芒。

低音略帶沙啞性感，高音又穩又燃，直到尾音落下，所有人都還沉浸在這首歌當中。

喬希喘着氣，沖臺下鞠了個躬，“謝謝大家。”

傅熙和在看他。

青年的面容還有些稚嫩，唱歌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是一團火。

傅熙和輕笑了一聲。

他今天很意外。

但就在主持人拿着話筒上臺時，全場聽見了“咻”的一聲。

一個紅色身影憑空出現，在喬希的頭頂環繞不去。

主持人：“？？？”

所有人：“？？？”

喬希手裏握着一個鴿子蛋模樣的東西，他對着話筒說：“舞美太差了，不能很好體現出我的風姿，所以搞了一個投屏，放個鳳凰看看。”

“唱歌的時候太投入，怕它優雅的舞姿搶戲，所以忘了。但錢不能白花，就給你們欣賞一下。”

所有人：“……”

你他媽，管這只山雞，叫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