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春蒐的最後一日是騎射比試, 李逢舟親下場開場開箭,比試倒是沒參與,心裏惦記着一大早就被朝陽拐走的小丫頭, 将弓箭一放便去尋她了。

顧炎寧、朝陽和柔嘉聊了會兒天, 四處走了走, 無事可做, 便興致勃勃地圍着李逢舟那匹番邦進貢的寶馬。

李逢舟一路快走過來,便看見三個小丫頭片子你一句、我一句, 正說得火熱,怎麽有那麽多話可說的,李逢舟遙遙的嘆了口氣。

公孫統也走上前來,誠然問道:“皇上為何嘆氣?”

李逢舟咳了咳, 将手負在身後, 随便看了看天:“春蒐結束,馬上又要回朝, 朕不過随便嘆嘆。”

公孫統一臉了然于胸的神情, 道:“臣倒是……”

公孫統話沒說完, 便見柔嘉已經被另兩個丫頭忽悠着上了馬,顧炎寧和朝陽在下面指揮着:“對,要握緊缰繩, 腰背挺直,夾着馬腹……”

“騎兩步試試,”顧炎寧又道:“我當時學的時候, 上去騎了兩圈就會了, 表妹就多……”

他那匹寶馬脾氣烈, 眼看着那丫頭要闖禍,李逢舟等不及聽公孫統說什麽了, 三兩步上前,将顧炎寧扯開,對柔嘉板起臉:“快下來!”

柔嘉被他兇得渾身一抖,扶着朝陽軟着腿下來了。

朝陽撇着嘴小聲嘀咕:“皇兄真小氣,一匹馬還不讓人騎了。”

李逢舟瞪着眼睛:“朕看你是又欠收拾了,若不是很快就到母後壽辰,佛堂少不了你的。”

朝陽見顧炎寧在,底氣足了很多,沖李逢舟扮了個鬼臉,對顧炎寧道:“皇嫂,別理皇兄,咱們去別的地方玩吧。”

李逢舟順勢将顧炎寧往身後扯了扯:“你們兩個去吧。”

顧炎寧卻将他推開,挽住朝陽的胳膊:“皇上你好兇啊,哼。”

三個小丫頭手挽手又往別的地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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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統負手跟上來,悠然道:“皇上,其實只消給柔嘉郡主指樁姻緣就好了,将公主和郡主早日嫁出去,皇後娘娘的時間就都是皇上的了。”

李逢舟收回略顯嫉妒的視線,四處看了看:“朕、朕才不是……”

公孫統颔首:“是,皇上只是關懷表妹。”

“朕沒有關懷啊,”李逢舟指了指他,“你說話注意點兒。”

公孫統:“……”

三個丫頭又跑去看了騎射比試,對場裏的男人倒是好一番誇贊。

“皇嫂,你看那個,那個就是今年新封的武狀元,他昨日獵得獵物最多呢。”

“哇,”顧炎寧托着腮,“他胳膊好粗,一看力氣就好大,那個是誰?”

“我不認得欸,柔嘉認不認識?”

“那個是……”柔嘉想了想,道,“那個是兵部侍郎家的公子,是不是長得很俊?”

“是呢,他射得好準。”

顧炎寧的視線在場內的人身上流連忘返,由衷感嘆道:“好多男人。”

朝陽、柔嘉點着頭:“是呢,好多哦,好好看。”

李逢舟将袖子卷了幾番,對公孫統道:“你說得極有理,朝陽的婚事不能再耽擱了,關于柔嘉的婚事,你有沒有什麽建議?”

朝陽那丫頭前陣子日日鬧着退婚,母後只當她不想嫁人,這才把婚事往後推了數月,李逢舟拍拍公孫統的肩膀:“以後少讓她入宮。”

“……”

公孫統見李逢舟突然下了場,不禁問了句:“皇上去做什麽?”

“射箭,”李逢舟看了他一眼,“朝陽的眼都粘到旁的男人身上了,你不去麽?”

公孫統不是很在意的往朝陽那邊看了眼,然後道:“那臣就陪皇上活動一下筋骨。”

最後以帝王拿了一甲,公孫大人拿了二甲結束了這場春蒐。

回程的路上,顧炎寧一直逗着小紅,李逢舟咳了咳:“朕……朕今日……”

“嗯?”

顧炎寧看他一眼。

“朕今日射箭射得不好麽?”

就沒有一句誇贊?

“啊,”顧炎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寧寧平日裏天天都只看皇上,今日好多人哦,寧寧眼花了,又一直跟朝陽和柔嘉說話,忘記看皇上了。”

看膩了是麽?

這麽快就看膩了?

明明昨日還口口聲聲說他天底下最厲害的男人。

小騙子。

李逢舟臉黑了下來。

顧炎寧看着李逢舟不高興了,誇贊張口就來:“不過皇上英明神武、俊朗非凡,射箭定然是極準的,皇上這麽厲害,做什麽都能做得很好。”

顧炎寧說完,還問了問籠子裏小狐貍:“小紅,你說是不是呀?”

原本正生龍活虎‘嗷嗷’叫的小狐貍,看顧炎寧将視線抛給射中它的男人,立刻蔫蔫地趴在了籠子上。

顧炎寧讪笑兩下:“皇上你看,小紅也說是呢。”

李逢舟:“……”

倒也不必如此勉強。

沈太後的五十大壽馬上就要到了。

沈太後一向不喜熱鬧,本不想大辦,但此次兒子的病好了,沈太後心裏高興,就也準了大辦此事,熱鬧一下,好好迎接一下她的金孫。

顧炎寧小時跟着魏皇後學過不少,對于壽宴的操辦也略知一二,再加上還有蘇嬷嬷和內務司幫襯,倒也沒落的太累。

唯獨就是這個壽禮,顧炎寧很是發愁。

于是跑去朝陽宮找朝陽商量。

朝陽正在繡着她的萬壽圖,顧炎寧看得目瞪口呆:“你還會做繡活?”

朝陽放下手裏的針,捶捶腰,說起這個更是心酸:“我也不想會呢,母後日日拿着戒尺,就在我後頭盯着我,皇兄還笑我,說我繡得鳳凰是野雞……”

顧炎寧感嘆道:“皇上好欠揍哦。”

朝陽感同身受的猛點着頭:“我小時候最想做的事就是将皇兄按在地上揍一頓,一直沒能實現,皇嫂你能幫幫我麽?”

她可按不動狗皇帝,一直都是狗皇帝按她……

提起這個,顧炎寧臉微微紅了紅。

“我……我盡量吧。”

“皇嫂,你臉紅啥?”

“哪有!”顧炎寧推推她,“我是來同你說正經事的。”

“……”

朝陽撓撓頭,她哪裏不正經了?

“我是來問你,我送母後什麽好呢?”顧炎寧羨慕的看了眼萬壽圖,“我可不會做繡活。”

以往,她送自己母後,都是去找外公讨些極為貴重的首飾。

朝陽突然壞笑起來:“皇嫂若是能送母後一個白胖金孫,那就再好不過了,母後做夢都能笑開花。”

“我也想啊。”顧炎寧郁悶地喝口水,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朝陽湊上來,小聲問她:“難不成——皇兄還是不行?”

“啊?”顧炎寧擺擺手,“不不不,很行的。”

行得她的腰都要斷了。

“那……”朝陽尋思了幾瞬,“母後一心向佛,倒也沒旁的喜好……”

聽朝陽這麽說,顧炎寧眼睛亮起來:“我字寫得好看,我給母後抄本佛經吧!”

也算是一份有意義的禮物。

時間所剩不多,顧炎寧回了翊坤宮就開始謄抄起來。

李逢舟批完折子往翊坤宮尋她,便見小丫頭正老老實實地端坐在桌案前,認認真真地寫着字,嘴巴偶爾還啃一下筆頭。

李逢舟輕輕敲了敲她的小腦瓜:“別咬筆頭。”

“哦,”顧炎寧微仰了仰頭,“皇上來了?”

李逢舟站在她身側,向下瞧了眼,不禁問道:“抄佛經做什麽?”

“唔,”顧炎寧将筆擱置在筆架上,揉了揉手腕,“給母後抄的。”

李逢舟看着她的小細手腕,桌案一旁還摞着厚厚一疊謄抄好的紙張,李逢舟不舍她受累,于是道:“朕替你抄會兒吧。”

“才不要呢,”顧炎寧推開他,“母後雖然嘴上嫌棄我,對我倒是蠻好的,給朝陽的東西也都給我備一份,我總覺得母後對我,比我親母後對我還要好呢。”

顧炎寧又有了幹勁:“我得認真抄,心誠才靈。”

“寧寧這麽懂事了?”

李逢舟揉揉她的頭發。

小丫頭的發絲帶着香氣,李逢舟聞着便不自覺心猿意馬起來,手不老實的抱住她的腰,在她耳邊呵起:“我們寧寧漂亮又懂事,誰瞧見都很喜歡。”

“那是自然。”

顧炎寧不知羞的認下,便見狗皇帝的手正不安分的摸着,顧炎寧嫌棄地将他扯開:“皇上先自己玩不可以嗎?寧寧很忙的。”

李逢舟:“……”

因着顧炎寧要謄抄經書,連小紅都顧不上了,朝陽去尋她,也只能同小紅玩,自然也顧不上他,李逢舟這幾日索性在清心殿多批了些折子。

入了夜,來喜突然禀了句:“皇上,鴻胪寺卿葉骞葉大人求見。”

李逢舟将折子放下,疑惑着這般晚了,鴻胪寺卿過來做什麽?

“宣。”

葉骞進來後行了禮,還不待開口,便聽李逢舟問道:“葉卿何事?”

葉骞道:“臣今日收到徐國的手書,說是為賀太後娘娘五十壽誕,恰逢兩國建立邦交兩年,他們要親來給娘娘賀壽,以示徐國的誠意。”

李逢舟眉心蹙起,他不待見徐國那群人,連連擺手:“不用,讓他們別折騰了,若是出發了就回去吧。”

“這……”葉骞跪了下去,“這手書送來得有些晚,他們已經快到京郊官驿了。”

先斬後奏?

順康帝的身子這幾年每況愈下,怎麽突然想着上趕着來給母後賀壽?

又有事求他?

想從晉國再撈些好處?

李逢舟更煩了,他實在不想讓顧炎寧見徐國的人,可人家已經到了晉國京郊,确實是沒有把人往回攆的道理。

李逢舟問了句:“随行之人都有誰?”

葉骞随便禀了幾個名字,都是些鴻胪寺的官員,并沒有皇親宗室在內,應當只是正常前來賀壽,過過面子。

來喜将手書呈了上來,李逢舟拿起看了幾眼,突然道:“鴻胪寺柳少卿……”

“柳?”

顧炎寧雀躍的聲音突然在他腦中出現——“比不過我們柳三郎。”

葉骞問道:“皇上認得柳少卿?”

“不認得,”李逢舟将手書合上,丢在一邊,想了想,還是問了句,“這位柳少卿可是行三?”

葉骞不知道帝王怎麽突然對人家的排行感了興趣,他堂堂鴻胪寺卿,怎會知曉徐國官員在家中的排行。

葉骞低了低頭,忙道:“臣不知曉柳少卿行幾,只知道他年紀輕輕,便高中探花,深得徐王賞識。”

李逢舟笑了:“探花郎啊?”

李逢舟将手書捏得更緊了些,真想讓他們都滾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沒剩幾個情節了,二十萬以內肯定是能結局的。

QAQ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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