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連起來?
怎麽連?
顧炎寧尚醉着, 醉眼迷蒙,小腦袋歪在李逢舟的胸膛上,往上仰頭瞧着他, 蹙着秀氣的眉, 甕聲甕氣道:“皇上, 寧寧聽不懂。”
連什麽呢?
顧炎寧強睜着眼睛, 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麽,咯咯笑起來, 扯住李逢舟的頭發,與自己的打了個結。
顧炎寧拍拍小手:“皇上,連起來了呢!”
李逢舟:“……”
顧炎寧系得不結實,沒兩下頭發又散開來, 小丫頭與不聽話的頭發絲擰上了, 低頭認真的扯着,可她眼前花着, 手指也軟綿綿的, 沒什麽力氣, 總是連不到一起去。
李逢舟也喝了不少酒,一垂眸便瞧見紅色薄紗下籠着的白膩,小丫頭發絲間傳來若有若無的香氣, 不由分說地鑽入他的鼻間,李逢舟眸色暗了下來,喉尖也不自覺滾了幾下。
顧炎寧系不上頭發, 煩躁的将手中的頭發甩開, 又開始尋別的物什, 想連在一起,眼尖地瞅見了李逢舟的腰帶, 眼睛一亮,一把扯了開,與自己的薄紗寝衣打了個結。
顧炎寧觀賞了會兒自己的傑作,撲去李逢舟身上,小手揮來揮去,極其不安分:“皇上,寧寧連在一起了,沒有獎賞麽?”
李逢舟被她亂動的小手惹出一身火,傾身壓了下去,将她的小手扣在頭頂,聲音也低了幾番:“寧寧想要什麽獎賞?”
顧炎寧撅撅嘴巴,嘤咛兩聲:“寧寧想和哥哥說話。”
顧炎寧吸了吸鼻子,往旁邊望了望:“可是哥哥不在,皇上又騙寧寧!”
言語間,薄紗被李逢舟扯開,小姑娘面色潮紅,眼睛水汪汪的,眼角泛了些濕,此時正委委屈屈的嘟着嘴巴。
讓人——忍不住更想欺負她。
Advertisement
“哥哥在的,”李逢舟的聲音越來越低,“哥哥陪你說話。”
顧炎寧的小腦瓜有些轉不過來,還想張口辯駁些什麽,便被李逢舟吻住。
床帷晃着,顧炎寧嗚咽了許久,掙紮着不肯配合,李逢舟細細吻着她的眼角,哄道:“寧寧聽話,朕很快就好。”
“嗚嗚嗚,你剛剛也是這麽說的,你又騙人……”
李逢舟的聲音啞得厲害,附在她的耳邊,誘哄道:“寧寧喚聲哥哥,朕就能快許多。”
“真的嗎?”
顧炎寧此時累得厲害,頭腦也昏昏沉沉,男人滾燙的呼吸讓她更是煎熬和焦灼,十分沒骨氣的開了口:“哥哥。”
男人被取悅道,動作也不自覺重了起來:“不對。”
顧炎寧要哭了:“怎麽不對了?對的。”
“寧寧不是知曉朕的名字,為何不連起來?”
怎麽又要連起來?
顧炎寧的頭更暈了,支吾了兩聲,男人有些等不了了,動作也頗有催促的意味。
顧炎寧終于求饒般喊道:“逢舟哥哥。”
顧炎寧的聲音越來越低,男人不知足般引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直至最後她腦中一片空白,只能看到床榻上交纏的青絲,顧炎寧累得脫力,阖眼便睡了過去。
一夜貪歡,再加上飲了酒,顧炎寧一覺醒來,頭痛得快要裂開,也不太能記得昨夜發生了何事。
她睜了睜眼,看到地面的衣衫和躺在身側的男人,顧炎寧才隐隐記起昨夜那羞赧的場景。
她還喊狗皇帝哥哥了?
顧炎寧臉紅得緊,背對着男人,卷着被子又蜷了起來。
小丫頭一動李逢舟便也跟着醒了,伸着長臂将她攬入懷裏,帶了些将醒未醒的鼻音,惡人先告狀道:“朕昨夜醉了,皇後一直撩撥朕。”
“我、我才沒有呢!”
顧炎寧将李逢舟的手拍開,踢了他一下:“皇上怎麽不去上朝?”
“曠了。”
李逢舟餍足地将手臂緊了緊,下巴擱在她的頸間,毫無勤懇帝王的自覺。
顧炎寧尚需要些時辰緩緩,生怕他又要鬧自己,一個勁兒地往後推他:“皇上怎麽能曠早朝呢,還不快些起來去上朝,不然會有言官同皇上說教的。”
李逢舟沒撒手,只是道:“朕寵幸皇後,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也是在做正事,他們會理解的。”
理解個鬼。
這男人愈發的不要臉,顧炎寧郁悶地哼了幾聲,雖則不要臉,但狗皇帝的懷抱很是舒服,顧炎寧還有些累,安靜了一會兒,呼吸便又均勻起來。
這一覺睡到了午時,李逢舟也難得賴床,在床榻間逗弄了小丫頭一會兒,見她有些惱了,才又是哄又是認錯的起來,用完午膳同她黏糊了會兒,才走了。
午後的陽光很好,顧炎寧坐在院裏的躺椅上,懷裏抱着小狐貍,正惬意地曬着太陽。
蘇嬷嬷在一側做繡樣,玉畫在練劍,小蝶在修剪花枝。
顧炎寧被太陽曬得昏昏欲睡,蘇嬷嬷卻好幾次看向她,張張嘴又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尋思了一陣子,才問了句:“昨日宴席上娘娘都見誰了?”
這幾日徐國使團的事情,蘇嬷嬷自然也知曉,昨日聽帝王說要帶娘娘一同赴宴,可将她吓壞了,帝王卻同她說并沒有皇室宗親與宴,她這才寬了心。
誰知剛入夜,娘娘便醉醺醺地被小蝶扶了來。
蘇嬷嬷問了幾句宴席的情況,小蝶只說娘娘的哥哥來了,還沒說上話,娘娘便醉了。
一聽哥哥,蘇嬷嬷吓得不輕,忐忑了一整晚也沒睡着,本想一大早起來便問清楚,誰知帝王一直耗着不肯走。
“承安哥哥,”顧炎寧興奮道,“五哥也來了!”
蘇嬷嬷手中正繡着東西,顧炎寧話音剛落,針倏地刺穿了指心,蘇嬷嬷疼得吸口冷氣,忙将手指上的血珠擦掉。
玉畫自也聽清了顧炎寧在說什麽,手中的劍哐當一聲落了地。
“他怎麽……”蘇嬷嬷拉住顧炎寧的手,“當真是太、太子殿下來了?”
玉畫不練劍了,也在顧炎寧身邊蹲下,睜着眼睛直視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嗯,我還能認錯自己的哥哥不成,”顧炎寧提起這個更高興了,“五哥是想我了,來看我的,過幾日得了空閑,我再去尋五哥好好聊聊,問問母後和外公的近況。”
蘇嬷嬷的手不自覺抖了一下,便連玉畫也咬了咬下唇。
顧炎寧滿是不解:“五哥來了,你們怎麽都不開心呢?”
蘇嬷嬷和玉畫不知說什麽好,蘇嬷嬷将針簍随手扔在地上,對玉畫道:“手破了,走,去包一下。”
蘇嬷嬷說完便扯着玉畫進了殿內。
蘇嬷嬷在殿內轉了幾圈:“這、這可如何是好?你說五皇子來這麽一趟究竟是要做什麽?”
玉畫也很發愁,顧炎徹為人狠厲,她摸不準顧炎徹,想了又想,才道:“嬷嬷,咱們這幾日将娘娘看緊些,待到了壽宴那日,奴婢将娘娘打暈,不讓娘娘去便是。”
“這倒是個好法子,你到時下手輕些。”
蘇嬷嬷面上全是擔憂:“皇上在意娘娘,想來心裏是有主意的,定然不會讓娘娘出事,咱們也別胡思亂想,留心說漏了嘴。”
玉畫剛點了點頭,大殿門口便探進來一個腦袋:“什麽說漏嘴?你們背着我在這裏嘀嘀咕咕什麽呢?”
突然出現的聲音把蘇嬷嬷和玉畫吓了一跳,連呼吸都滞了幾瞬。
反應過來後,玉畫閉緊嘴巴,低着頭,摳了摳手指,還是蘇嬷嬷将她拉到身後,對顧炎寧道:“嗐,還不是今日太醫診了平安脈,說娘娘身子虛,要補補,老奴是怕娘娘不好懷上皇嗣,想問玉畫曉不曉得什麽偏方,不過是怕娘娘多心,才不讓她亂說。”
顧炎寧疑惑的眼神掃了過來,嘟哝道:“玉畫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哪裏曉得什麽偏方。”
顧炎寧想了想,當真被蘇嬷嬷的話頭帶走了,視線落在自己的肚子上:“不會真是那次落了水,傷了身子吧?”
“是呢,”蘇嬷嬷扯着她往外走,“今日就炖些湯給娘娘補補,好不好?”
顧炎寧點點頭,旋即又搖了起來:“不要上次那種山參湯,太苦了。”
“欸,”蘇嬷嬷緊緊攥着她的手,“娘娘,你這幾日可要聽皇上的話。”
“……”
顧炎寧搞不懂蘇嬷嬷什麽意思,納悶道:“寧寧一直很聽話啊。”
“聽話就好。”
蘇嬷嬷勉強笑了幾下:“老奴去炖湯。”
直到太後壽宴,顧炎寧都沒再見到顧炎徹。
這幾日,李逢舟不知為何派了許多侍衛在翊坤宮附近守着,連她去朝陽宮也要跟着,顧炎寧根本找不到機會往宮外去。
夜間問起李逢舟,狗皇帝只是說最近宮裏鬧賊,不過是加強巡視,讓她不要多想。
她嘴上鬧着要見見顧炎徹,狗皇帝便說待壽宴結束,就會安排,讓她別急。
狗皇帝一直推脫不讓她見哥哥,顧炎寧想了一陣子,才想出緣由,狗皇帝不會是心裏還介意着自己要跑回徐國一事,生怕自己見了家人,再鬧着要走吧?
莫名出現的小賊擾了顧炎寧的計劃,顧炎寧對那小賊恨得牙癢癢,不過她聽朝陽說宮裏各處都增加了侍衛,想來是真的鬧了賊。
便先等到壽宴吧,顧炎寧心想。
狗皇帝再不講道理,總不至于一面都不讓自己同哥哥見吧。
沈太後壽辰那日,顧炎寧起了個大早。
去壽康宮前,她盛裝打扮了一下,春末夏初的日頭已經有些熱了,她便選了件滾雪細紗偻金挑線紗裙,不失莊重,又很是輕快。
顧炎寧正滿意地對銅鏡轉着圈,回身就見玉畫和蘇嬷嬷站在她身後,玉畫正舉着右手,不知在比劃什麽。
顧炎寧覺得蘇嬷嬷和玉畫這幾日都神神叨叨的,她不想帶她們,喊了小蝶就要往壽康宮去。
玉畫突然攔了過來:“娘娘,奴婢給您捏捏肩吧。”
“不要,又不痛。”
顧炎寧隔開她,前幾日她抄佛經抄得渾身痛,也沒見這丫頭有這麽積極。
顧炎寧擺擺手,拉着小蝶就走了。
蘇嬷嬷氣得跺腳:“剛剛就喊你下手,你怎麽不下手啊?”
“奴婢怕下手沒輕重,再傷着娘娘,”玉畫也急了起來,“現在怎麽辦啊,要不奴婢埋伏在路上……”
“路上都是侍衛,埋伏什麽呀。”
蘇嬷嬷嘆口氣:“皇上派了那麽多侍衛跟着,應當沒事吧?”
蘇嬷嬷推推玉畫:“你還不快跟上,定要牢牢盯着娘娘,如廁也要随着她,知道嗎?”
玉畫點點頭,便小跑着追出去了。
玉畫突然追了上來,顧炎寧更是不解,問道:“玉畫,你是有事要求我嗎?”
玉畫搖着頭,只是仔細看着沿路的侍衛。
顧炎寧搞不準這丫頭同蘇嬷嬷在捯饬些什麽,正要再追問幾句,便碰上了麗貴妃。
麗貴妃身側的宮女抱着一個金色的盒子,顧炎寧感了興趣,問道:“你送母後什麽賀禮?”
麗貴妃揚揚眉:“千年老參,可貴呢。”
顧炎寧很是嫌棄:“你怎麽送誰都是千年老參,你怎麽那麽多千年老參,這世上哪有那般多千年老參,你這怕不是假的吧?”
麗貴妃思索了一瞬,道:“就算沒有千年,也是好參。”
“行吧,随你。”
麗貴妃湊上來:“你送了什麽?”
“佛經啊,”顧炎寧得意洋洋的顯擺,“我親手抄得呢。”
麗貴妃哼了一聲:“那還是我的老參好,佛經又不能吃。”
“吃吃吃,你就光知道吃吧。”
顧炎寧伸手捏向她的臉。
麗貴妃躲了躲:“你別捏我了,我為了穿這身裙子,這幾日已經吃得很少了,我現在都是餓着的,還屏着氣,你別同我說話了,我很辛苦的。”
她母親本來今日要來,麗貴妃生怕母親又說她胖了,不思進取,餓了好幾日,正委屈得很,誰知今日一大早家裏又遣人傳了話,說是家中嫂嫂要生,實在脫不開身。
“我看着差別不大。”
“你閉嘴顧炎寧。”
兩個人互相嫌棄了一陣子,笑鬧了一會兒,很快就到壽康宮了。
壽康宮裏正熱鬧着,柔嘉也來了,同朝陽一道獻了禮,柔嘉一口一個姑母年輕,朝陽一口一個母後漂亮,正哄得沈太後開心。
太監高呼了聲:“皇後娘娘駕到——貴妃娘娘駕到——”
命婦、郡主們紛紛起身向她和麗貴妃行禮。
沈太後身旁還給她留了座兒,顧炎寧自然坐了過去,從小蝶手裏将匣子拿過來,寶貝兮兮的遞了過去。
“母後生辰愉快,這是兒臣親手抄的佛經,祝母後壽比南山。”
這小丫頭難得嘴這麽甜,沈太後咳了咳,才沒讓嘴角揚起來,應了一聲:“嗯。”
倒是坐在沈太後那側的婦人開了口:“皇後娘娘真是有心了,不過太後娘娘最想要的壽詞定然是兒孫滿堂。”
沈太後看她一眼,不悅道:“我怎麽就不想壽比南山了?”
柔嘉站在婦人身後,顧炎寧很快尋思過來,這人定然是柔嘉的母親,沈太後的嫂嫂。
顧炎寧抿唇笑了笑,打了個圓場:“舅母說得是。”
禮差不多獻完了,各樣的吉利話都說了一個遍,沈太後才漫不經心的打開顧炎寧的匣子瞧了眼,手指在裏面翻動了一下:“行書雖自然,卻少了些力道,以後還是要多練練。”
這麽多日處下來,顧炎寧曉得沈太後愛說反話,笑着應道:“母後喜歡就好。”
“哀家才不喜歡。”
沈太後将匣子合上,往一邊小心地推了推,太後身邊的老嬷嬷眼尖的幫沈太後悄悄收了起來。
命婦們聊了一會兒家宅中事,便要開宴了。
男女賓并不同席。
顧炎寧随着沈太後往女賓的席面走,沈太後突然問起她:“今日太醫同哀家說你的脈象虛浮,最近累着了?”
“抄佛經抄的?”
“啊?”
顧炎寧想了想,應當也不全是,狗皇帝還是占了大頭。
顧炎寧這麽想着,臉一紅,沈太後便尋思過來怎麽回事了。
鼻間哼了聲:“李逢舟那混小子,你成日抄佛經,他還纏着鬧你?哀家明日便打他一頓,真是閑的。”
那敢情好啊。
狗皇帝這幾日忒不要臉了。
顧炎寧晃晃她:“母後真好。”
“晃什麽,”沈太後瞪她一眼,“哀家眼暈。”
“嘿嘿嘿。”
顧炎寧笑了笑,還伸出腦袋在沈太後肩膀上蹭了蹭。
沈太後咳了咳,将她推開:“老實走路,一國之後,成何體統。”
宴席不過那些東西,狗皇帝不在,哥哥們也不在,滿眼都是花枝招展的女賓。
沈太後愛聽戲,李逢舟特請了京都最紅火的戲班子來唱,戲臺上咿咿呀呀,沈太後看得入迷,顧炎寧聽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聊了,不由将視線轉向不遠處的男賓席。
今日倒是個好時機,可怎麽才能過去找哥哥呢?
顧炎寧正尋思着,便看見麗貴妃像是餓慘了,只顧着低頭猛吃飯。
顧炎寧走過去,推推她:“你少吃些吧,衣裳都撐開了。”
“啊?真的?哪裏撐開了?”
麗貴妃驚恐的往下看了看,她剛剛還特意将腰帶松開了一些,怎麽會撐開了?
麗貴妃低頭一瞧,再擡頭便見顧炎寧在偷笑,氣不打一處來:“顧炎寧,你騙我幹嘛,我被你吓得都沒胃口了。”
“你去去去,一邊去,別擾了我吃東西。”
麗貴妃不讓她逗了,顧炎寧更無聊,好在朝陽扯着柔嘉過來尋她了。
朝陽起先沒想起來男女賓是分席面的,聽壽康宮的老嬷嬷說,徐國的使臣一大早便去壽康宮獻了禮,賀了壽。
她去晚了,自是誰也看不到,且過幾日,使臣團便要啓程回邺都了。
皇嫂口中貌如冠玉的柳三郎,她都還沒見,怎麽就能走了呢?!
柔嘉膽子小,朝陽撺掇不動柔嘉,于是就過來尋顧炎寧。
顧炎寧只聽朝陽說想偷偷去男賓席面瞧瞧,偷偷看了眼仍沉迷在戲曲兒中的沈太後,小聲道:“那咱們快去快回。”
朝陽推推柔嘉:“看看皇嫂,多好說話,你真不去?”
柔嘉小心的瞥了眼自己的母親,還是搖了搖頭:“我不去了,我母親若曉得了,回去會罰我跪祠堂的,你們快去快回吧,姑母問起,我便說你們去淨房了。”
“成。”
男賓席便在河岸對面,離得并不遠,兩人假裝去淨房,侍衛和丫鬟們只得在門口候着,玉畫卻無論如何不肯依,上淨房也要跟着。
這小丫頭今日黏人得很,顧炎寧沒辦法,只得随了她,在淨房內對玉畫指了一個方向:“欸?玉畫,你看那是什麽?”
玉畫剛扭過去腦袋,便被顧炎寧點了穴道,玉畫眼睜睜看着顧炎寧和朝陽從淨房後頭翻了出去,嗯嗯呀呀的喊着,試圖想要将顧炎寧喊回來。
兩人剛溜出去,朝陽便吹捧道:“皇嫂,你也太厲害了吧?點穴都會?”
顧炎寧拍拍胸脯:“跟我外公學過一點兒,我外公可厲害了,是我們徐國的常勝将軍。”
兩人很快便摸去了男賓坐席,朝陽領着她在一處角落蹲下,這裏位置極好,前面有樹叢擋着,稍側身便能看清席間的情形。
男賓席上有舞女在跳着舞,腰間露出了大片的雪白,正随着琴聲妖嬈的扭動着,蓮步輕移,眉眼含波。
朝陽當下便‘哇’了一聲:“咱們那邊怎麽不能看舞?憑什麽啊?”
這舞女的服飾不像是晉國的,朝陽嘆了一聲:“這露的也太多了吧,皇嫂你看,那些人眼睛都看直了。”
顧炎寧立刻看向坐在最高位的李逢舟,他只是低頭把玩着酒杯,并沒有擡頭看,顧炎寧唇角抿了抿,好吧,那就回去給母後說說情,不揍他了。
琴聲一頓,女人一個回身,顧炎寧這才瞧清女人的樣貌,面容震驚,這——這不是顧、顧炎玥嗎?
琴聲落了下來,女人雙手護在胸前,彎腰行了禮,便退去了一旁。
底下坐着的百官多多少少還沒從這場露骨的挑逗中回過神,紛紛将視線落在低着頭的女人身上。
顧炎徹從坐席中走出,拍了拍掌:“此乃我朝玥寧郡主,是邺都的一顆明珠,外臣聽聞皇後娘娘如今獨得聖恩,父皇斷定晉王喜好我朝的女人,今次出使晉國,玥寧郡主便是我朝送給晉王的誠意,不知晉王可否滿意?”
群臣有些嘩然,他們只當是個舞女,萬沒想到竟是一朝郡主,看向女人的視線又多了些考量。
李逢舟這才擡起眼皮往下瞧了瞧,漫不經心的飲了口酒:“皇室郡主這般搔首弄姿,同舞女又有何分別?”
“既然郡主是邺都的明珠,便還是回去照亮邺都為好。”
朝陽只想為她皇兄叫好,問顧炎寧:“皇嫂,那是誰啊,你認不認得她?”
朝陽許久沒得到回複,見顧炎寧呆愣住,不由安慰她:“皇嫂,那女人不過是會跳舞,不及你一根頭發絲好看,皇兄剛剛也說了,他定然不會留下的。”
顧炎寧随便點了點頭,轉念又陷入沉思。
怎麽會是顧炎玥呢?
這分明不是她在驿站見到的那個蒙面女子,難道使團裏有兩個女人?
顧炎玥是九皇叔的掌上明珠,一向嬌縱得很,怎麽會願意來晉國,穿着這般暴露的衣裳,跳着那樣露骨的舞,甚至肯屈居于她之下,給狗皇帝做小?
李逢舟言語間極不留情面,顧炎徹竟然也未再堅持,躬了躬身便回了坐席,獻女人一事就這麽告一段落,琴聲再次響起,來喜拍了拍掌,竟然魚貫而入一排舞女,在琴聲下翩然起舞。
細細一品,倒還是這些舞女跳得更有味道些。
大家又瞧了眼坐在一旁的玥寧郡主,頗有些諷刺的意味。
歌舞繼續,男賓席間恢複了先前的觥籌交錯,顧炎玥就低頭坐在顧炎徹身邊,貝齒緊緊咬着下唇。
朝陽見李逢舟沒有要人,替皇嫂松了口氣,這才有興致去欣賞坐在席間的男人們,她的視線大概掃了掃,指着坐席間的一個男子問顧炎寧:“皇嫂,那個是不是就是柳大人?”
顧炎寧尚想着事,思慮轉了幾番,才順着朝陽的視線看了過去,點了點頭。
“皇嫂你別說,真是俊俏,這麽多男人,我一眼就瞧見他了。”
顧炎寧此時顧不得看柳承安了,将視線從顧炎徹和顧炎玥身上收回。
朝陽流連忘返地看了一會兒,問她:“皇嫂,你說他成婚了沒,把他留下來和親好不好?”
顧炎寧有些震驚:“不……不太好吧,你不是有公孫大人了麽?”
“那能一樣麽,”朝陽不以為然,“我若真和公孫統成了婚,有的是時辰日日對着他看,可柳大人這麽好看的男人,我再見就不知是什麽時候了。”
“皇嫂,你也抓緊多看幾眼吧,以後就只能看我皇兄了。”
顧炎寧想了想,覺得朝陽說得有些道理,正要往柳承安方向瞧上幾眼,朝陽突然捂住臉,扯着她就跑。
兩人跑出一段距離,顧炎寧才喘着氣,不解的問了句:“怎麽了?”
“沒、沒什麽,我怕母後找我,皇嫂,咱們回吧。”
朝陽也捂着胸口籲了口氣,分明是公孫統那家夥朝她看了一眼。
那麽多跳舞露腰的女人,他不好好看,看她做什麽?
沒往回走兩步,兩人身後突然傳來男人的聲音:“殿下跑什麽?”
顧炎寧回過頭便見公孫統正站在二人身後,似笑非笑的看着朝陽。
朝陽想着她剛剛還在偷看別的男人,心虛的往顧炎寧身後藏了藏,公孫統對顧炎寧颔了颔首,胳膊一撈,将朝陽拎了出來。
“娘娘,借用殿下片刻。”
“去用吧。”
顧炎寧忽略掉朝陽求救的視線,随意的擺了擺手。
顧炎寧惦記着還在淨房的玉畫,正往淨房處走,迎面卻碰見了顧炎玥正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
身側的宮女小心提醒着:“郡主,咱們身在晉國,殿下交代過不可以亂說話。”
“晉王又不在,太子哥哥也不在,本郡主說兩句怎麽了?你算個什麽東西,憑什麽管本郡主?”
女人尚罵着,迎面就瞧見了顧炎寧。
顧炎玥很快認出了她,愣了一瞬,還是挺了挺脊背,哼了一聲,顧炎寧卻只是平靜地看了過去,問道:“你怎麽來了?”
“姐姐如今當了皇後,架子大了,妹妹不遠千裏而來,姐姐就這麽同妹妹說話麽?”
顧炎玥盯着她四下打量着:“姐姐看起來倒是過得不錯,面色也好得很,想來這勾引男人的本事是得了你母後的真傳吧。”
顧炎寧冷笑一聲,三兩步走過去,擡手便重重甩過去了一巴掌:“嘴巴放幹淨些,我母後是你能随口置喙的麽。”
顧炎玥沒想過她會打自己,清脆的掌聲落在耳畔,顧炎寧手勁有些大,顧炎玥被打得偏了偏頭,耳中嗡嗡作響,臉頰也燙了起來,剛擡起胳膊要打回去,便被顧炎寧捏住手腕,丢了回去。
“你如今叫我姐姐,我可不敢應,畢竟皇上看不上你,皇上不肯收你,我也不能違着心,喚你聲妹妹,你說是嗎?”
顧炎玥被她三兩兩語駁得面紅耳赤,捂着那側的臉頰惱怒的指着她。
顧炎玥身側的丫鬟再次提醒道:“郡主,殿下交代了,不可惹事。”
“滾一邊去。”
顧炎玥顯然在氣頭上,将丫鬟推開,咬牙切齒地盯着顧炎寧:“顧炎寧,你不過是條喪家之犬,沖我能耐什麽!”
顧炎寧不欲同她多說,徑直問:“五哥究竟帶你來晉國做什麽?”
“五哥?”顧炎玥輕呵一聲,“你叫得倒是親熱,只可惜,太子哥哥早就不要你了。”
顧炎寧怔了一瞬:“你什麽意思?”
“裝什麽裝,”顧炎玥逼近了一步,想把剛剛李逢舟和顧炎寧給她的羞辱都還回來,言辭尖利,“顧炎寧,你還真以為你高我一等?你不過是随你的母後,長了張狐媚子臉,将晉王迷得五迷三道,這才有了條活路,能站在我面前頤指氣使,你若沒嫁到晉國來,早死八百回了。”
顧炎玥的話顧炎寧一句也沒有聽懂,疑惑地又問了句:“你到底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顧炎玥面帶嘲諷,“你還裝傻呢?魏家已經完了,你還在這裏裝什麽,顧炎寧?”
“你、你說什麽?”
顧炎寧擡起眸子直視着顧炎玥,眸中有了些憤怒,她擡起手揪着顧炎玥的衣領,“魏家怎麽了?你給我說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快了快了,恢複記憶在安排了。
大家多留點評論喲,啾咪~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