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現實線】顧·小學渣·韞
盛霁松恨不得抱着那個相機進被窩,但他現在和顧韞睡在一張床上,不得不提防着這個人發起瘋來把相機給砸了。
他越是想念江徵,就對顧韞越厭煩。
顧韞看出他在擺臭臉,關了燈故意往他懷裏鑽,盛霁松一個激靈支起上半身,如避蛇蠍:“你幹嘛?”
“睡覺啊。”顧韞俏皮地道:“我要你摟着我睡。”
“你休想!!!”
睡在一張床上蓋這個大紅的鴛鴦被已經是盛霁松能給出的最大忍讓,他絕不可能再讓顧韞得寸進尺!
顧韞覺得他好笑,故意逗他:“這點小要求,怎麽跟要了你的命似的?你是要争當貞潔烈夫嗎?”
“你別亂用詞行不行?”盛霁松嚴肅地糾正:“你他媽知道貞潔烈夫是個什麽意思嗎?我不允許你咒江徵!”
顧韞這才明白他憤怒的點,他沒心沒肺地調侃自己:“你就這麽怕江徵死啊?”
“如果江徵不能好好活着,你以為你今天能在我面前讨到什麽好?”盛霁松的聲音隐在黑暗裏:“顧韞,你對江徵做的那些事,我都替他記着,你也該知道,我忍你讓你的原因何在。”
“......”
顧韞躺回自己的枕頭上,不說話了,盛霁松見他安靜,以為他鬧夠了,這才重新躺下,哪料頭一沾枕頭,腰上就被顧少爺猛踹了一腳,撲通一聲,190的大個頭直接滾到了床底下。
“你他媽又發什麽瘋?!...嗷!”
枕頭在黑暗中精準砸到他臉上去。
“從今天開始,你就睡地板吧你!”
“......”盛霁松抱住枕頭:“我求之不得,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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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利落地起身開燈,從衣帽間的櫃子裏翻出一床新被子,開開心心打地鋪,嘴上還哼着“今天是個好日子~”
顧韞坐在床上看着他動作,忽然發覺自己上當,這人是巴不得睡地板。
不過看他為自己“守身如玉”的正經模樣,心中倒是酸酸甜甜的。
“明天,我要去音樂學院報到,我要你開車陪我去。”
盛霁松不哼歌了:“你事怎麽那麽多?”
“你就說你去不去。”
“...幾點?”
顧韞嘴角微微上揚,報了個時間。
盛霁松這才想起顧韞确實還是個學生,他19歲那年在海上出意外,昏迷了一年,醒來後又因為身體原因休學過一段時間,這樣耽誤了兩年,到21歲才繼續學業。
在夜北頂尖的音樂學院待了一年,後來聯姻,學籍直接轉到晝南的克蒂斯音樂學院,這兩所藝術高校在水平上不相伯仲,是許多貴族子弟争破頭都要上的象牙塔,顧韞借着政治聯姻,輕輕松松入了學。
第二日一早,盛霁松就陪着顧韞去了學校。
音樂學院的地理位置恰好和盛淩所在的Q大是對門,Q大偏理工科,alpha居多,藝術學院裏Omega的比例較大,這兩所學校大門就隔着一條馬路,每年新生聯誼或是畢業季,能撮合不少跨校姻緣。
秘書長的新婚愛人要來學校報道,這是個大新聞,兩所學校的學生多多少少都有出來圍觀的,還有幾個新聞媒體派了記者來。
大學是個相對自由的場所。盛霁松也沒有什麽架子,江徵離開後,他身邊再沒有小尾巴跟班,除卻重要場合,大多數時候都是獨來獨往。
今天也一樣,不料會被媒體盯上,這下連個擋鏡頭的保镖都沒有。
顧韞對着媒體一點不羞怯,他牽住盛霁松的手,強制和他十指相扣,很有在衆人面前秀恩愛的架勢,盛霁松卻如觸電一般要将手收回——這一幕要是被拍下來,日後江徵醒來看到了,肯定是要生自己氣的。
已經犯過大錯,不能再犯這種小錯了。
他想甩開顧韞的手,顧韞卻抓着他不放,還低聲警告他:“你想讓外界知道我們婚姻不和嗎?”
婚姻不和=聯姻失敗=聯盟關系緊張。
晝南吃了一記敗仗,整個社會都頹靡不安,打又打不過,只能寄希望于這場事關聯盟和平的聯姻,在媒體鏡頭下露出任何馬腳,都會引起大範圍的負面影響。
如果傳到夜北顧家耳裏,更是難以收場。
盛霁松無可奈何,任由顧韞十指相握,手心貼着手心。
圍觀的學生和記者很有分寸,只在一旁靜靜地拍,并不敢上前打擾,畢竟他們不是普通明星,而是動動手指就能決定聯盟走向的重要人物。
教導主任親自來給顧韞帶路,一切轉學手續都辦好了,只需要顧韞本人去教務處簽字就行。
簽完字,就可以直接領書,盛霁松今天就是個免費苦力,替顧韞拿着這些新書,其中最厚的一本書名為《音樂美學基礎》。
“你換專業了?”
盛霁松問。
他知道顧韞是學芭蕾出身,轉學的專業卻是音樂表演,完全是不同的道路。
“因為身體不好跳不了舞了。”顧韞随口解釋。
他醒來後被醫生告知終生不能劇烈運動,注定做不了舞蹈學生日常的訓練,也上不了舞臺。
斟酌之下,只能從舞蹈轉去音樂表演,一個相對而言運動量不大的專業。
其實還有一層原因
那就是
江徵本人毫無藝術基礎!
就算用了顧韞的身體,也只會耍槍弄刀(但因為力道不足,都成了花拳繡腿),哪會跳芭蕾這種要求強硬基本功的舞種啊!!
踮個腳都讓他痛得死去活來,就別提起跳了!!
三年前,顧家就接受了兒子從“舞蹈天才”變成“舞蹈廢物”的現實了。
包括之前學的樂器也忘得差不多了。
顧家花十幾年砸了幾千萬培養出來的藝術家預備役,在江徵重生的那一刻就全部泡湯了。
雖然江徵也曾頂着顧長臨夫妻的期盼硬着頭皮從零開始去學,但天賦一般,起步又晚,和原先的顧韞差距十萬八千裏。
他在學習過程中一度有想出書的沖動,書名就叫《芭蕾舞:從入門到放棄!》
唯一的優勢就是顧韞這幅身體還有一些肌肉記憶,讓他上手大部分樂器都不算太難,但頂多只能到及格的水平,上不了大臺面。
這一點,在盛霁松看到顧韞大一的成績單時就暴露了。
除了幾門公共課,幾乎所有專業課,都剛好卡在了60這個分數上。
“你笑什麽?你知不知道這些課有多難啊!!”江徵氣鼓鼓地叉着腰,頂着顧韞的臉擺委屈:“我能及格已經很不錯了!”
“小學渣,不用狡辯了。”盛霁松拍拍他的肩膀:“我還以為顧家培養出個什麽天才呢,結果就這?就這?”
“......”
“不過呢,你也不用自卑,我不會因此看不起你,因為我從來就沒對你抱過什麽大期望...嗷!”
顧韞一腳踩上盛霁松的右腳,用力碾了碾,而後轉身走到陽臺角落裏,用背對着他。
盛霁松全然沒覺察出不對勁,還問教導主任:“雖然他是個特例,但你們對轉學生的要求也太低了,這種績點都收啊...”
教導主任都比他懂Omega,他及時打斷秘書長嘲諷媳婦的“致命”操作,指了指顧韞的背影:“他生氣了,快去哄哄。”
盛霁松轉頭看了一眼顧韞,就見他正擡手抹眼睛。
“......”
只好收了心思,上前道:“我也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只是我覺得如果是江徵,他一定做得比你好。”
教導主任:“.............”
這是什麽憨批發言!秘書長毫無求生欲嗎?!公然擡高他人貶低媳婦,這這這?!!!
沒想到顧少爺聽了這句話,反倒收住了眼淚,還鄭重其事地問:“真的?”
“啊?”他這個反應出乎盛霁松的意料,本來就是想給顧韞添堵的,沒想到堵沒添成,還疏通了?
他重重地點點頭,似乎在試探顧韞的底線。
不料面粉團不僅不難過,外散的信息素還變甜了幾分——情緒影響腺體,他這是高興的意思。
顧韞擦幹淨眼淚,轉身準備去上課。
盛霁松摸不着頭腦,跟在他身後追問:“你不生我的氣?你知道我剛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嗎?”
“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說江徵比我強嗎?”顧韞停住腳步,沖盛某人微微一笑:“我是不會跟一頭低情商的豬斤斤計較的。”
“......”
被罵了也不能還嘴,盛霁松只能憋着,聽完全程的教導主任瑟瑟發抖,唯恐被殃及。
報道這天就可以直接上課了,顧韞看了看課表,今天只有一節大課,就在半個小時後。
一節大課拆分為三節小課,還是最枯燥的理論課。
盛霁松完成陪他報名的任務就準備開車回家,顧韞臨時變卦:“你陪我上課。”
“...你發什麽瘋?一節大課兩個小時,我沒那個時間拿來浪費。”
“陪我上課對你來說是浪費時間?”顧少爺做西子捧心狀:“你這樣很傷我的心。”
“......顧韞,你真夠矯情的。”
半小時後,盛秘書長低調地坐在梯形教室的最後一排,顧韞坐在他旁邊,翻開新書,把一只錄音筆放在桌子上。
“藝術史太難了,我錄個音,期末抱佛腳用。”
“你以為我那60分是輕輕松松拿到的嗎?為了不挂科,學渣也有學渣的辦法。”
“......你看着我做什麽?”
盛霁松把視線移開,他只是想起了江徵,如果沒有三年前那場禍事,江徵也應該坐在大學的課堂裏,修讀他喜歡的專業,他很聰明,一定不會像顧韞這樣只能卡及格線。
就算小徵真的是個小學渣,他也只會覺得可愛,而不會像對顧韞這樣厭煩。
上課的鈴聲響起,老師走進教室,因為是大課,兩個班級混在一起上,一個班有100多號人,老師沒時間點名,直接切入正題,對着PPT開始講課。
顧韞全神貫注地聽了半個小時,就開始打哈欠,原本還拿着筆記筆記,後來直接改用手機拍PPT加錄音了。
他身體不好,注意力也跟着大不如前,撐到第二節 課,就昏昏欲睡,在睡着之前,不忘戳了戳盛霁松的胳膊:“你要幫我記筆記啊,PPT一頁都不能落...唔...”
話剛說完,他就拿着盛霁松的胳膊當枕頭,呼呼睡着了。
後排一貫是上課睡覺的舒适區,一眼望過去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還有好幾個。
顧韞只是其中之一,盛霁松勉強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講臺上的老教授不怎麽管睡覺的學生,叨叨不絕地講一堆理論。
“好,接下來是期末考試的重點。”
這句話一出,整個班級肉眼可見地支棱起來,就連那幾個睡覺的學生都留了一耳朵,一聽到老師要畫重點,立刻精神過來,拿起手機對着PPT一頓拍。
只有顧韞還在睡,靠在自己胳膊上,睡得天昏地暗,睡得悠然自得,盛霁松湊得近,還能聽到這只O打呼的聲音。
不響,就跟小貓的呼嚕差不多一個分貝。
看這表現,确實是個卡及格線的學生。
老師開始畫重點了,盛霁松提筆打算替顧韞記下來,忽然想起,這樣一件小事,他也曾許諾過江徵。
和江徵同居的那半年,他曾讓人聯系過Q大,打算讓小徵按照之前的成績直接入學,把被十處抹滅的理想重新補上。
江徵很向往大學課堂,但他畢竟脫離校園三年之久,怕自己跟不上進度,盛霁松那時就告訴他,自己可以給他補課,甚至陪他去上課。
那段時間,江徵浸泡在美好的幻想中,他曾靠在盛霁松懷裏,開玩笑說:
【“那...我要是上課睡覺,你一定要幫我記筆記啊!”】
現在呢,盛霁松确實在陪人上課,也在替人記筆記,卻不是替江徵,而是這個讨人煩的顧韞。
他不想背叛給江徵的承諾。
老教授說:“第123頁到124頁關于‘無言歌’的部分,都是重點...”
全班都是翻書聲。
盛霁松也翻,他故意翻到了125頁,劃了一大段非重點,而後鄭重其事地寫上“考試重點”四個字。
最後又使壞地加了兩個字: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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