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小嫂子,你挺會啊!!!
江徵一貫知道顧家溺愛顧韞,溺愛這個詞不是褒義詞,他原先也不敢茍同這種教育方式,但現在他親身享受着這種溺愛,才知這裏面的好處是食髓知味,有人寵着,當真是人生中一大幸事。
他占據了顧韞的身體,也占據了他的人生。
原身顧韞是否也和他一樣在某個地方獲得重生?又或是,和自己的肉身一樣徹底逝去?
這些問題,江徵恐怕永遠不會找到答案。
顧夫人确認他沒事,這才安心地挂了電話,還答應顧韞會把機票撤掉,雖然有些不情不願的。
江徵知道顧家夫妻愛子心切,從沒體驗過家庭溫情的他在過去三年裏享受了一回“家中寶”“掌上珠”的幸福生活,幾乎彌補了他記事以來的家庭缺失。
他重生蘇醒那段時間,一度沉淪在心理創傷和不知自身生死的崩潰狀态,外界傳顧少爺重病發瘋不是無中生有,那段時間,心理醫生都斷定他精神不太正常。
在江徵的意識漸漸回攏并徹底清醒前,始終陪在他身邊細心照顧耐心引導的是顧韞的父母。
江徵肉體上的重生是老天賜的,精神上的重生,則是顧長臨夫婦給的。
所以他願意順着他們,代替顧韞孝順他們,也盡量不讓自己露出破綻,不讓他們知道他們真正的兒子可能已經死去的殘酷現實。
他想這些事想得出神,直到盛霁松第三遍喊他名字,顧韞才往門口看了一眼,一臉茫然地問:“什麽?”
“歐陽宏帶着歐陽成一家親自來道歉了。”
盛霁松重複了一遍,他說話時,眼睛下意識打量起顧韞。
他身上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微卷的金發起了靜電,有幾根翹出了90度,只看後腦勺的話,就是個炸毛的金絲球。
臉色尚好,紅撲撲的,抵得上客廳桌上應季的紅蘋果,精神看起來有些頹,但偷聽過牆角的盛霁松十分肯定這不是因為身體原因——他這就是吃飽了犯食困又沒睡成的正常狀态。
“我帶你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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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韞擡起雙手擠了擠自己的臉頰,料到歐陽氏會上門認慫,沒料到他慫得這麽快。
才兩天,4時而已,皇室就輕易低了頭,看來歐陽氏确實是氣數将盡,在夜北的逼迫下毫無反抗意識,自然也毫無反抗能力。
“你出去,我穿個衣服。”顧少爺掀起被子下床,盛霁松似乎摸透了他的行為軌跡,猜到他下一步要做什麽,便故意道:“我陪你換吧。”
他倒要看看這個戲精還憋着什麽壞招。
顧韞先是一愣,繼而臉上就揚起不懷好意的笑來:“你确定?”
他說着,就開始解上衣的紐扣:“看來你對我的身體頗感興趣,不錯,你婚後過于無欲無求,我都懷疑你不行,現在終于有點alpha的樣子了,你看吧,我無所謂的。”
說着,扯開自己衣領,把一對白得發光的鎖骨露出來。
盛霁松迅速閉眼轉過了頭:“你真是不知羞。”
“都結婚了,羞什麽羞?”顧韞笑着道:“我還可以配合你做些更羞羞的事兒,今晚要試試嗎?”
“......”
盛霁松一溜煙轉身出門,扔下一句:“你別他媽在我眼前騷!”
顧韞看着被甩上的門,忍不住笑。
他倒是要看看,盛霁松能為過去的自己守身如玉到何時,是一個月?一年?還是一輩子?
拭目以待,他有的是時間跟他耗。
抽屜裏藏着一瓶粉底液,江徵在嘴唇上擠了一點,用手指抹勻,原本紅潤的雙唇,一下變得毫無血色,看着馬上就要低血糖暈過去一樣。
刻意僞裝出來的病容,卻在顧韞的臉上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江徵對着這張先天優越的臉久了,都有些忘了自己以前的模樣。
那臺裝着回憶的照相機送給了盛霁松,他自己想找回點過去的影子,倒是變得困難了。
那些記憶,他想丢了,又總忍不住撿回來看看。
三年前的一切都被扔進了“垃圾桶”,江徵卻像個精神流浪漢一樣,時不時去翻一翻這個“垃圾桶”,企圖從中找出點什麽,至于想找什麽,他居然也不知道。
盛霁松在卧室外沒等多久,就聽到裏面幾聲咳嗽,緊接着,門從裏面打開。
只見顧韞裹着一條厚實的披肩,內裏穿的還是睡衣,扣子還松開兩顆,露出胸前一處雪白的肌膚,腳下及拉着帶兔耳朵的棉絨拖鞋。
再看他的臉,挺拔的鼻梁上懶散地架了一只金絲邊眼鏡,頭發似乎整理過了,但他整個人的精氣神較之五分鐘前可謂天差地別,盛霁松看了半天才看出關鍵點在哪——他的嘴唇,從粉紅色變成了粉白色。
“......”
這他媽一定是塗了粉底液或者面粉!
這個戲精,居然還藏着道具!!
小看他了。
顧韞渾然以為自己裝病裝得入木三分,自信地一揮手:“走吧,去見貴盟的王儲,看他的狗嘴裏要吐出什麽象牙。”
“......”
下樓前,顧韞被盛霁松拉住了。
“你幹嘛...!”
不待問題問完,盛霁松已經替他把那兩顆忘扣的扣子扣好了。
歐陽宏是個色胚。
顧韞再讨人厭惡,盛霁松也不可能在知情的情況下讓一個Omega被歐陽宏視線猥亵。
江徵知道他這一舉動的深意,鼻子一酸,低頭飛速地掩了情緒。
盛霁松替他把披肩裹了裹:“好了,下樓吧。”想了想又勸了一句:“知道你背景硬,但凡事有個度,別太嚣張了。”
“哦。”難得乖巧的一聲應答。
走到樓梯口時,顧韞伸出手,揪了揪他的衣袖,眼睛水汪汪的,聲音也柔如秋水:“牽我。”
“......”
這一瞬間,盛霁松仿佛又從顧韞身上看到了江徵的影子。
他很快警醒自己,別昏了頭。
但是顧韞要他牽,他必須牽。
于是伸出手,顧韞自然地握上去,與他十指相扣。
——
歐陽宏被晾在沙發上等了将近半個小時,比他更慘的是歐陽傑父子,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歐陽成手上纏着繃帶,耳朵貼着紗布,兩邊臉頰還有未消的巴掌印,看來在家裏沒少挨打。
盛淩坐在輪椅上,旁若無人一臉冷漠地翻着科技雜志,選擇性無視歐陽成父子的再三道歉。
如果只是單論那一場争執,歐陽成受到的懲罰其實已經夠了,但盛淩自從回到Q大上學,就一直被對方欺淩,他這般不原諒的态度,顯然是積攢了三年的怨氣。
歐陽宏毫無辦法,他的面子在盛家早就大打折扣,盛淩作為小主人,能請他坐下已經算不錯了。
這時,二樓傳來了動靜,盛霁松牽着顧韞緩慢下樓,顧韞另一只手扶着樓梯欄杆,磨磨蹭蹭,極盡病态。
歐陽宏猛然從沙發上站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顧韞。
他一直很羨慕盛霁松身邊的桃花,不論是三年前的江徵還是此刻的顧韞,容顏姿色都遠超過他身邊那些俗物。
當初夜北提出聯姻時,這位王儲就犯嘀咕,既然要聯姻,為什麽不找他這個高貴的王子聯姻?看不上他還是怎麽着?
總之天鵝肉都是往盛霁松嘴邊飛的,而歐陽宏最多只能嘗嘗鴨肉。
顧韞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有模有樣地咳了兩聲,盛霁松知道他是裝的,也配合着演好丈夫的角色,替他把披肩裹緊了些,顧少爺順勢就靠近了他懷裏,能明顯感覺到某人身體僵了一下——到底是沒被推開。
他慵懶地扶了扶金絲框的眼鏡,拿正眼掃了歐陽氏一家。
歐陽成被他父親推了一把,哭着沖上前道歉,說那天不該說謊不該打人。
歐陽傑也沒了那日的嚣張氣焰,翻來覆去只有一句:“他還是個孩子。”
這話說出來都能把顧韞惹笑,他嬌氣地道:“論起年齡,他還比我大一歲吧!他是個孩子,那我就是個寶寶了!”
說着,蹭了蹭盛霁松的胸脯:“老公,你說我是不是寶寶?”
盛霁松:“.............”
咬牙切齒:“是...我的好寶寶。”
盛淩:“...................”
歐陽宏也險些被這肉麻的一幕驚掉了下巴!!
想不到盛霁松平時一本正經,婚後居然如此上道。
“孩子論”站不住腳了,歐陽傑只能哀求王儲出面求情。
都姓歐陽,一家人,榮辱與共。
歐陽宏再嫌棄這個便宜表親,此時此刻也無法推托,他親自倒了一杯熱茶,敬給顧韞:
“我代他們,和顧少賠個禮,道個歉。這群孩子之間的事兒,實在沒必要去驚動夜北,我也罰了他們了,您就高擡貴手?”
顧韞不接那盞茶,而是無厘頭地問了一句:“王儲的手指,看來恢複得不錯。”
舊事重提,歐陽成堆笑的臉立即陰了下來。
當初在皇宮裏,他尚且還能在顧韞面前直得起腰,現在是只差給他跪下了。
他的體面早丢了個徹底,本以為雙方能更讓一步,沒想到顧韞就是鐵了心地要他難堪。
“這茶,我代小韞接下了。”
盛霁松打了圓場,他輕輕捏了捏顧韞的胳膊,示意他适可而止,顧韞也清楚耍嘴皮功夫除了一時爽快外沒有其他用處。
他裹着披肩,自己坐直了背,推開盛霁松遞過來的茶,道:“不好意思,我只喝禦前八顆。”
歐陽宏仿佛被打臉,這普洱是他自己私藏的好東西,居然被嫌棄了?!
“一句道歉肯定是不夠的。”顧韞看向歐陽宏,道:“歐陽成欺負盛淩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是因為有我和他哥哥在,歐陽同學才夾着尾巴認了錯,日後呢?盛淩離畢業還有一段時間,歐陽成要是繼續欺負他,再在他身上弄出些傷口,疼的還是我家小盛淩。”
“那你想怎麽樣?”
“開除。”
歐陽傑一聽,急了:“再過幾個月他就能畢業了,你這時候讓學校開除他,你,你要毀了我兒子啊!”
“您這話真有意思,什麽叫我毀了你兒子,是你兒子在校不務正業以欺淩同學為樂才導致今天這個局面,成年人了,該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顧韞無所謂地道:“Q大一日不開除問題學生,夜北的警告一日不會撤,看誰耗得起咯。”
江徵知道自己這副“仗勢欺人”的模樣一定很欠揍,但是真的很爽。
再說了,也沒人敢揍他。
歐陽宏臉都陰成茄子色了,他看向盛霁松,想着他多少該說點什麽解圍,盛霁松選擇性無視了這道視線,默許顧韞無法無天。
歐陽成見事情是沒有挽回餘地了,立時急得大哭!很有要就地撒潑的架勢。
顧韞看他要耍無賴,立刻先發制人,左手一捂胸口,眉頭一皺,就倒進盛霁松懷裏:“他吵到我的心髒了,老公~疼~”
盛淩:“!!!!!!”
小嫂子,你挺會啊!!!!
做戲是要做足的,盛霁松奉陪到底,一邊摟住他的腰,一邊和歐陽氏的人說:“要不你們先回去吧,小韞不太舒服。”
歐陽宏見顧韞一臉蒼白痛苦,倒是真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顧韞要是真被氣出好歹,這件事就不是開除歐陽成就能解決的了了。
想到這裏,他趕緊帶着兩個便宜表親溜了,并且一回去就把歐陽傑一脈踢出了皇室名單,永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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