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乖寶,一起困覺”
“你放我下來,你放我下來!!”
一直到走進家門,盛霁松才把懷裏的面粉團放到柔軟的沙發上。
這回不像以往那樣胡亂扔,是輕拿輕放,生怕把面粉團給碰扁了。
顧少爺屁股一着沙發,立刻奮起使出一套貓貓拳撓過來,盛霁松偏頭一躲,順帶鉗住小O的手腕,沉聲:“乖一點。”
他單手扣住顧韞的後腦勺,将他與自己拉近,兩人鼻尖都快碰上了,顧韞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防備地直起脊背,最大程度地和他拉開距離——其實只拉開了兩厘米。
“你別不是瘋了吧?”
“沒瘋。”盛霁松盯着他的眼睛,恨不得把他看穿:“我只是想通了,和你離婚就意味着我要淨身出戶露宿街頭,那不如珍惜現在。”他的視線下移到顧韞的肚子上:“說不定不久之後,我就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你...!!”
顧韞把肚子上的衣服往下拉了拉,難得心虛:“你想得美!我明天就讓人把律師函送上門!!”
盛霁松:“去吧,看看晝南誰敢接我的案子。”
“你這個無恥小人,我回夜北,我...!!”
“海陸空三線都被我下令禁止通行了,陸執墨回不去,你父母也過不來。”
顧韞意會到他的潛臺詞:你 被 我 囚 禁 了 !
“你怎麽做到的?”
盛霁松反問他:“小徵沒了,你以為我還會受夜北擺布?”
“......”顧韞意識到,此時此刻,自己真真切切被盛霁松反客為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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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霁松還拍了拍他的後腦勺,語調莫名寵溺:“乖寶,好好在家裏養胎,我會,親自照顧你。”
“................”
誰特麽是你的“乖寶”!?
他說親自照顧,當真事事親為!
當天傍晚,盛霁松一頭紮進廚房,再出來,渾身都帶着油煙味,支棱的頭發耷拉下來,黑色高領毛衣外套着一只粉色格子圍裙,上面還畫着一只卡通小白兔,骨節分明的手沾着幾朵蔥花,從做菜到上菜,全程不假人手,都是他一個人忙裏忙外張羅好了,活脫脫一個接地氣的“家庭煮夫”!
兩米長的桌子,齊齊整整擺了十道菜,一道湯。
盛霁松還親自替他盛好了飯,遞到他手邊:“吃吧。”
顧韞覺得他今日格外客氣,原以為他還會替自己夾菜,沒料人家盛完飯就埋頭自顧自吃了起來。
平日用餐時,包括管家在內,至少有五人在旁邊伺候着,今天卻只有他和盛霁松。
食不言,飯桌上只有某人扒飯和筷子偶爾碰碗的聲音,
暖黃的燈光只打在餐桌一角,将這個角落和別墅的大空間剝離,就像一個普通家庭的小餐廳一樣。
這才像家。
這個念頭一出現,顧韞連忙甩了甩腦袋,暗暗告誡自己不要被眼前的假象迷惑了。
但肚子是真的餓,不吃白不吃!
他拿起筷子,越過湯,先夾了一只嫩小排,抱着試毒的心态,嘗了一口。
意料之外地,味道居然很不錯!小排外焦裏嫩,一咬下來全是肉汁,簡直跟星級酒店的大廚有一拼!他津津有味地吃完一塊又夾一塊,話沒過腦,随口問:“你不是只會煮餃子嗎?”
盛霁松扒飯的手一頓——除了盛淩,他只給江徵熱過餃子。
“...我特意學的,本來學這些,是打算給小徵驚喜的...便宜你了。”
他狀作無意地看了顧韞一眼,見他眉毛微微上挑了一小個幅度——是個得意的小表情。
聯想起之前他在顧韞面前誇小徵如何如何時,顧韞不僅絲毫不醋,每次都還聽得很開心。
上次在學校,盛霁松故意拿江徵和他作比,顧韞居然還能破涕為笑。
現在想來,都太反常了。
顧少爺渾然不覺自己身上過冬的小馬甲已經搖搖欲掉,他仰着小臉傲嬌道:“那我勉為其難地替江徵驗收一下吧。”
說着,把筷子依次落在了拔絲山藥,鍋包肉,蜜三刀和南瓜泥上。
而另外五道,諸如麻婆豆腐,剁椒魚頭等辣口的菜,顧韞全程只碰了兩三口,魚肉只挖了一小塊走。
他埋頭吃得歡快,完全沒意識到對面坐着的某人早已停下筷子,專心致志地觀察他的喜好——其實顧韞的口味偏好顧家給的小冊子裏都有,盛霁松早就仔細翻閱過,對不對得上,他心中早就有數。
他像剛看完試卷答案并發現自己全對一樣一邊暗喜,一邊不可置信,一定要自己驗算一遍。
非得親自總結出顧韞的口味偏好,才敢信他在飲食上的喜惡真的和三年前的小徵如出一轍——一樣地嗜甜畏辣,對海鮮興趣不高。
“嗝——”
顧少爺拍拍肚子,飽了。
盛霁松也放下筷子,提議道:“去花園散散步?”
“???”顧韞再次确認:“你要跟我散步?”
“婚後我還沒好好陪過你,我們可以聊聊天說說話。”
“......我跟你可沒什麽好聊的!”
“哎,不要這麽早下定論,你要實在想離婚,可以借此機會跟我讨價還價,說不定,我當真願意淨身出戶呢?”
“......”
顧韞覺得他今天的表現十分古怪,又看不透究竟是哪裏怪。
盛家的花園把盛家的別墅四面包圍了,冬天,院子裏也開着五顏六色的花,都是人工幹預的反季節品種,其中有幾株單價在十萬上下,掉一片花瓣能抵得上家仆一個月工資。
從門口走下樓梯時,盛霁松忽然扶了顧韞一把,顧韞吓一跳:“你幹嘛?”
“不是懷寶寶了嗎?事事都要小心。來,我扶着你。”
“........”
“你很期待和我有個寶寶?”
盛霁松故意說:“當然。”
“........”顧韞甩開他的手,從第三級臺階直接躍到平地,盛霁松抓都來不及,落地後,顧韞拍拍自己的肚子,似乎在炫耀什麽。
盛霁松:“........”
我 就 看 着 你 作
“你鬧吧,孩子鬧掉了,你可別哭。”
根本沒有什麽寶寶,顧韞有恃無恐,倒是被迎面的冷風吹了個猝不及防。
盛霁松走到一叢玫瑰前,随便摘下一朵價值上萬的花骨朵:“婚禮上的玫瑰就是從家裏摘走的。”
他說的是小半年前和顧韞的婚禮。
“但是這些花,我是為江徵種的。”
顧韞:“你又想說我搶了江徵的東西?”
盛霁松目光沉靜,沒有前幾日那樣容易激動,動不動吐血三升。
但他回的話,卻險些讓顧韞吐血三升!
“江徵已經是過去式,你要喜歡,這些玫瑰就都是你的。盛家有最好的溫室培養系統,這些花,你想讓它什麽時候開就什麽時候開,這是江徵都沒有的權利。”
江徵都能聽見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這人從得知自己死訊到徹底走出來,只用了6天。
生前是他贏了顧韞,死後,卻是顧韞贏了他。
盛霁松把玫瑰遞過來,火上添油:“你喜歡嗎?”
“......”
喜歡你個綠松松!
顧韞一把接過玫瑰花,暴力地扯掉花瓣,朝盛霁松臉上砸過去,無異于砸了幾萬塊現金過去。
等做完這一切,他才給自己的失控找了個粗陋的理由:“我不要二手禮物。”
其實這個禮物,兩次都送給了同一個人,但江徵清楚,盛霁松第二次想送的人是顧韞。
直到跑進卧室,江徵才敢擡手抹掉搖搖欲墜的眼淚花。
他前腳進屋,盛霁松後腳就跟進來了,顧韞從浴室出來時,這人已經躺在床上蓋好了被子——那床繡着鴛鴦戲水的大紅喜被。
顧韞:“你不睡沙發了?”
盛霁松:“還是床舒服,來吧,乖寶,一起困覺。”
“..........”
“你不樂意和我睡?”盛霁松問。
顧韞沉着臉,冷冰冰地:“你猜呢?”
“那你睡沙發吧。”盛霁松理直氣壯。
顧韞震驚:“你...你!!”
這一幕,何等眼熟,數月前,把人趕去沙發睡的還是他顧韞!現在完全反過來了!!
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某位得寸進尺:“要麽和我睡,要麽你就睡沙發。”
“你既然那麽喜歡我,怎麽不樂意和我睡呢?”
他這一問,倒是讓江徵想起自己的人設來。為了不露出破綻,他只能硬着頭皮鑽進被窩裏,一躺好,盛霁松就摟上他的腰,整個人貼着他的後背,湊近他耳邊,柔聲道:“我愛你。”
“......”
“啪”的一聲脆響,顧韞一巴掌貼上某人右臉,力道不重,頂多能拍死一只蚊子,卻已經把他苦苦隐藏的情緒全部暴露,盛霁松被打了這一下,不怒反笑:“顧韞,你講不講理?不是你要求我每日都要對你說那三個字嗎?我如約照做了,你居然打我?”
顧韞:“...以前沒見你這麽積極!這個約定,你遵守過幾天?!”
“我可以把之前漏掉的都補回來。”盛霁松貼上他的耳朵,聲音低沉:“要聽嗎,我可以念到天亮,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嗷!”
顧韞一腳把“複讀機”踹下床。
某“複讀機”倔強又頑強地爬上床,顧韞已經側過身,留給他一個後背,盛霁松還想繼續雷區蹦迪,卻見顧韞肩膀抖了抖,一聲弱不可聞的抽泣聲在他耳邊響起——他把人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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