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他是萬中唯一
盛霁松起床時,顧韞已經不在卧室。
他撈過被子上的手機,滿腦子上官翠花和慕容鐵錘的狗血愛情,根本無法正常思考,像小狗一樣甩了甩腦袋,企圖把這些情節篩出大腦。
這時電話進來,號碼開頭依然是01.
盛霁松從軍區這通電話獲知“飛棘”的全面開發已經于昨晚淩晨3點順利完成了。
這就意味着晝南被夜北壓迫折辱的日子即将成為歷史。
電話那頭興奮得嗓子都要喊啞了,盛霁松卻只是打了個哈欠,沒有多餘表示。
上午十點,三個穿着軍裝制服的alpha登門,盛霁松在二樓的書房接見了“飛棘計劃”的核心研發人員。
二樓書房原本一直保持着三年前的樣子,為的是等江徵回來。
盛霁松的幻想被打破後,他就時常待在這間書房裏,不知是出于思念還是想着“廢物利用”。
“別的我不管,這個人工智障動不動群發小廣告的BUG修好了嗎?”他拿到全面升級的“飛棘”後問出的第一個問題可是讓研發人員大跌眼鏡。
原以為秘書長該關心覆蓋範圍,武器幹擾這些高精尖問題,沒想到他如此糾結于一個小bug。
“我們進一步升級了它的人格模拟系統,保證它對人類需求的感知更精準。”站在中間頭發花白的老教授如是答。
“就是不會再多管閑事了?”
“額...通俗點說,是的。”老教授扶了扶眼鏡,也算能理解秘書長為何如此在意這個BUG,他在後臺數據都看到了,飛棘的自動搜索詞條有幾十條和男科醫院有關,這大概就是他多管的閑事,多少透露出點盛家不為人知的機密來,至于是真是假,他哪好意思問出口。
盛霁松打開盒子,拿出這枚熟悉的耳機,那日在酒店,飛棘還被人踩了幾腳,倒是沒壞,就是外觀髒了,這回升級後,直接換成了低調的銀色。
他塞進耳朵,依然是機械味十足的女聲,不同的是,這回它正經了許多——至少沒有再執着萬分地要給他推男科醫院小廣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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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霁松簡單調試了幾個關鍵功能後,沒有提出新的問題,研發人員松了一口氣,恭敬發問:“是否立刻給王儲送去?”
盛霁松:“王儲最喜奢侈,這玩意太樸素,他看不上,你找人打只全金的送過去,把作戰系統,幹擾系統閹割,覆蓋範圍縮減至兩米以內。”
“是。”
這樣閹割後,送到王儲手上的飛棘和一只普通耳機沒有任何實質差別,僅僅能騙他一時。
教授卻不打算反駁這道指示。
自三年前戰敗,聯盟財政崩盤,附屬國民不聊生,中心國動亂頻起,老教授一腔熱血為救亡圖存,曾拿着“飛棘計劃”三次要求見歐陽宏,希望能得到皇室支持,哪想歐陽宏一聽研發費用保守需要三個億,立刻讓人将他趕出皇宮,當他是來發國難財的騙子,後來一查,老教授是人工智能領域正兒八經的專家,還是Q大最有威望的教授,歐陽宏不想着道歉,倒是下令無故革了教授所有學術頭銜,就為了證明自己永遠不會錯。
在教授走投無路時,是盛霁松伸出了橄榄枝,允諾給他5個億的資金贊助,不夠大可再拿。
盛家的家族産業如蜘蛛網一般爬滿晝南12個附屬國,遠比皇室要富貴,盛霁松如果不是被家族使命壓着服務于皇室,他就是最大的資本家,可以用錢砸斷歐陽氏的脊梁骨。
軍工研發處早在三年前就獨屬于盛家,飛棘研發的巨額費用全部靠盛家支撐,沒有盛霁松,這個偉大的AI就不會有問世的機會。
因此,飛棘真正只屬于盛家,和一毛不拔的歐陽氏僅有名譽上的從屬關系,所謂“名譽上的關系”,就是看在父輩的面子上,勉強給你冠個聯盟的名,實則皇室對軍工處沒有任何過問幹涉的權力,是否要把飛棘應用于戰争,也由盛霁松一人定奪。
因此,他要送個閹割版中的閹割版去敷衍歐陽宏,教授也毫無異議地照做。
研發人員走後,書房只剩下盛霁松一人,艾草的香薰送着暖暖的香氣,盛霁松只要閉上眼,就總以為江徵還在身邊,他從前經常這樣麻醉自己,現在他想戒掉這個可悲的習慣。
一旦陷入思念,他就無法抽離,因此要快點轉移注意力。
他把視線落在落地燈上——這盞燈是江徵買來親手安上去的,整整三年,盛霁松為了保持書房原樣,沒讓人碰過。
燈的底座是一個轉動的按鈕,上面标着數字,還有精确到一毫米的刻度。
猶記得那日夢中,他看見小徵蹲在這盞燈下轉動着什麽。
具體他也記不清了,畢竟是個夢——哪怕那夢足以亂真。
現在飛棘重新到手,盛霁松又起了心思,他走到燈座邊,用手去轉那個按鈕,在此之前他已經嘗試過無數次,都沒能找到其中關竅,世界上的密碼模式就那麽幾種,他能試的都試了。
江徵是夜北特情處培養出來的間諜,他的加密模式可能也只有夜北的特定人員清楚,盛霁松還無法接觸到夜北的特情人員,因此之前只能瞎子摸象。
現在徹底開發的飛棘到手,他又有了破解的信心。
“破解這個密碼需要多少時間?”
“很高興再次為主人服務,正在分析,此機器為撥碼盤式密碼鎖,六位數密碼可以有298萬組數據供設密者随意變換,如果您要人工嘗試,可能需要花費360年6個月9天5小時36秒,是否讓飛棘幫忙破解?”
盛霁松反問:“你覺得我能活360年來搞這個密碼鎖?”
優化了人格系統的飛棘開始順毛:“主人您不要生氣。”
“不要叫我主人。”飛棘的聲音越來越柔化,又改不掉撒嬌的臭毛病,每次喊“主人”,盛霁松都要起一身雞皮疙瘩。
“那您喜歡什麽稱呼?”
“喊我大哥。”
飛棘從谏如流:“好的,大哥。現在開始解密,密碼鎖機械結構複雜,為夜北聯盟特供密碼結構,除設密者,旁人無法解密,好在飛棘我不是人,所以,只需要一秒。”
話音剛落,密碼鎖自動旋轉六次,頻率極快,絕不是人能轉出來的速度。
盛霁松不得不承認,飛棘的入侵系統是一流的。
解鎖後,書房角落的某塊瓷磚忽然凸起,這個場景簡直是夢境再現!
盛霁松疾走過去,掰開這塊平日牢固此刻卻松動的瓷磚,一個鐵盒就呈現在他眼前。
“按照鐵盒生鏽程度判斷,這個盒子至少在這裏存放了三年。”飛棘自動分析:“但按照灰塵密度,鐵盒至少在三個月內,被人拿出來過。”
這些話,盛霁松已經聽不進去了,他打開了盒子,看到裏面一卷又一卷的錄音帶。
每卷錄音帶外都貼着标簽,标着某年某月某日某某會議,而這些字,是三年前,江徵親手寫上去的。
盛霁松呼吸一緊,繼而随着眼淚一同釋放。
這些都是江徵盜錄的會議音頻,每一卷都是嶄新的母帶——沒有被機器二次複刻過。
他以為小徵在自己身邊或多或少往夜北洩過密,原來這個傻瓜從沒有把這些內容傳回夜北,只是藏在了家裏的某個角落。
江徵夾在夜北特情處和盛霁松之間,做出這個決定,必定是經歷過一番天人交戰,最後他選擇了盛霁松。
此時此刻盛霁松才知道,江徵在自己身邊那一年,從來沒有背叛過。
他舍棄了夜北的使命,賭上一切來愛他,最後因為自己的不信任,落了那麽個下場。
他曾許諾給江徵一個溫暖的小家,最後江徵的歸宿,卻是冰冷的海水。
巨石重新壓上盛霁松的心口,他開始意識到自己曾經錯得多離譜。
江徵死了,他對顧韞所存的“萬分之一”幻想更像是對江徵的背叛——借着他可能是小徵的理由光明正大地行背叛之事,甚至因為這種無厘頭的妄想而對未來重新燃起希望。
他忘了,江徵的未來就毀在他手中,他居然還能以這種吃人血饅頭的方法心安理得地去暢想日後。
就在盛霁松要用這個念頭把自己逼死時,飛棘忽然發出警告:“大哥大哥!你正在被監控!請注意,你正在被監控!”
“...什麽?”
“密碼解鎖後,監控系統被激活,已追蹤到相關信號,是否拆除?”
盛霁松随着飛棘的指引擡頭看向天花板,在玻璃燈上果然看到一點紅光。
他在飛棘的幫助下,順利拆下了這個珍珠大小的精密儀器。
攝像頭雖然正常工作,但後面的電線已經有了明顯的折損現象...
如果這個攝像頭在這裏藏了三年?
監控只在密碼解鎖時運行,江徵放了這麽多卷錄音帶,肯定被錄下不少視頻!
盛霁松初衷是想再看看小徵,他把所有錄像數據導入電腦,沒料到最新一段視頻的日期居然是三個月前!
一股寒意切實地從後背蹿起,他甚至懷疑自己眼花了。
難道江徵真地回來過?
盛霁松顫着手點開這段錄像,五分鐘後,他顫聲問飛棘:“你剛剛說,這個密碼鎖什麽?”
飛棘重複:“密碼鎖機械結構複雜,除設密者外,旁人解開的概率是298萬分之一”
盛霁松緊盯着監控裏熟練扭開密碼鎖的顧韞。
原來他不是在妄想。
顧韞不是萬分之一,他應該是,萬中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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