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黑暗王國的雛形

“該想辦法離開了。”葉林無奈地提醒三個沉浸在魔法塔中已經一天一夜的三位魔法師。

如果在今天天黑之前沒法趕回船上,他們這次競争賽就徹底失敗了。

加菲在看到這條礦脈之後，已經将A·M·S的比賽徹底抛在了腦後,并設定了七八種方案來弄到這個島,直到現在仍在奮筆疾書。

卡西米爾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他這一覺睡得十分踏實，以致現在還有些睡過頭的困頓。

想辦法出去,這才是現在的第一要務。

“看那裏。”澤維爾指了指昔日魔法塔的塔頂，“那裏有微弱的光透進來。”

六人往那個方向走去，才發現這裏果然可以隐約看得到上面的光亮,但是太遙遠了，在沒有學到漂浮術之前要到那個地方去簡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澤維爾看了看不算光滑的塔尖，考慮了一下這陡峭的弧度能不能爬上去，這時候葉林忽然說：“說不定,我可以試試。”

“林？”澤維爾疑惑地看過來。

葉林動了動，他很想嘗試一下這具身體原本應該擅長的輕功能不能用，但是，看不到氣海的狀況，他很害怕一不小心之下掉下來摔死，所以一直沒敢嘗試，現在的他顧慮卻小了很多，他确信自己可以在落地之前蹑雲或者是二段跳，他相信自己不像當初，應該已經有了這樣的反應能力。

一躍而起，迅捷地踏着幾乎筆直的塔尖往上，幾乎是瞬間，其他五個人就愕然看到葉林一直往光亮的方向竄去，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這樣靈動飄逸的身法，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哪怕是以輕盈聞名的精靈一族，也沒有這樣好看漂亮的步伐，至少在垂直的牆面上他們絕對沒法像葉林這樣厲害。

葉林剛剛飛出地下，刺目的陽光簡直快将他的眼睛灼傷了，趕緊閉了閉眼睛又飛出一段，小心翼翼地落腳打算稍有不對就趕緊繼續輕功，幸好這裏已經是實地。

“這裏離洞口有一段距離。”葉林對着魔晶說。

澤維爾眯着眼看了看那朦胧的光源，“你在哪個方向？”

葉林看了看太陽，“東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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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維爾掏出一枚綠色的種子，站在他身旁的四個人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那枚種子迅速發展壯大，仿佛轉瞬之間就從澤維爾的掌間生長出一棵巨大的藤生植物，這種瞬間爆發的成長直接震撼了他們的心靈。

“……這不是木系魔法吧？”奧克蘭懷疑地說，不要告訴他這是剛剛從魔法塔裏學來的，這麽短的時間根本就不可能領悟一個魔法。

澤維爾淡淡一笑，“當然不是。”

然後呢？

只得到這四個字，他根本沒有解釋的意願，倒是看了他們一眼說：“既然發現了這個魔法塔和這個礦脈，從這時候起，我們六個人的利益就綁在一起了，我的提議是出去之後大家立一個靈魂契約，這樣更有利于我們的合作，而從現在開始，我和林也會不再掩飾，在你們面前展現我們真正的實力。”

話語裏的驕傲令奧克蘭忍不住想嗤笑，但還是忍耐下來，他知道，這家夥沒有開玩笑。

從一開始到現在，澤維爾和葉林一直是露一半藏一半，從來沒有出格的舉動，但是身為和他們最接近的人，不僅僅是奧克蘭，加菲和卡西米爾都隐約察覺到了他們的藏拙，怕只有根本從來不關注這方面的阿奇絲毫不覺。

“靈魂契約嗎？”反而是阿奇接話，“不用出去啊，我這裏就有。”

看着阿奇手上金光環繞的羊皮紙卷，加菲愕然地說：“你從哪裏來的？”

阿奇郝然，“我沒有說過嗎？我的祖母是靈魂言師，我繼承了她的天賦，不過現在為止我還是只能制作最低等的魔語契約，這個靈魂契約是我祖母做的。”

加菲雙眼發亮，看着阿奇的眼神仿佛盯着另一座金山。

靈魂言師是比占星師更少見的存在，多數是家族制，他們的神秘使得這片大陸上只有很少人知道具體的身份，每一張契約都價值不菲，市面上哪怕是魔語契約都很少見，即便它的效力只有三至七天，大多數的這種契約反而是在黑市流通，價格當然不菲。

卡西米爾恍然大悟，“怪不得可以瞬間變成亡靈呢，你這家夥的體質本來就特殊啊！聽說靈魂言師可以通靈，阿奇你能與亡靈溝通嗎？”

阿奇搖搖頭，欲言又止。

奧克蘭所有所思，他知道，靈魂言師還有個近似的同門，叫亡靈法師或者死靈法師，又有一種特別的說法，所有的死靈法師都是堕落的靈魂言師，所以死靈法師大多同樣數量稀少，獨來獨往，來歷神秘，他們一樣有操縱靈魂的力量。

藤蔓已經漫延出去，葉林拉住這一端，固定在附近的瑞拉仙人掌上，“可以了，你們上來吧。”

澤維爾指尖一點，碧綠的藤蔓迅速枯萎，留下堅韌的暗黃色枯藤條，“走。”

操縱植物之力，顯然是屬于精靈的獨特力量，只有血統最純正的精靈才能使用這種自然之力，比起木系魔法，又另有別樣的神奇。

抓着藤條向上，對于阿奇和奧克蘭這樣的魔法師而言十分艱難，于是在卡西米爾、加菲和澤維爾上去之後，他們索性用藤條牢牢系在身上，由上面的四個人将他們拉了上去。

順利趕回船上的時候，他們才發現船上的這些學生們和當初下船的時候精神狀态截然不同，幾乎所有的隊伍都神色頹敗，顯然被這一場競争賽折磨得不輕。

“嘩啦啦！”

當金燦金燦金燦燦小隊倒出一背包的金杯時，所有的隊伍都投來無比嫉妒驚愕的表情，因為只有經歷過的才知道金杯有多難找！

有好多隊伍在這七天裏幾乎避開了所有的紛争一刻不停地在尋找金杯，但是最後連個金杯的影子都沒瞧見！甚至他們還懷疑過主辦方是不是只是和他們開了一場玩笑，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金杯存在！

“他們一定是作弊了！”有一個小隊的少女恨聲說，但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這句指控毫無根據。

偏偏他們還就這樣任由那些金杯随随便便掉在地上，有一個小隊甚至試圖悄悄藏起滾落在他們腳邊的金杯。

葉林已經打開暗袋，然後将暗袋裏的三個真金杯交給了裁判。

結果不出他們的所料，根本就沒有十八支隊伍通過競争賽，反而比他們預計的還要少，四十八支隊伍參加比賽，到最後通過競争賽的居然只有六支隊伍！大部分的隊伍不是沒有找到金杯就是找到了假金杯，這淘汰率簡直高得驚人！

而其中最令人驚訝的是以第一名的成績進入競争賽的高爾斯沃西高級學校，居然齊齊被刷下，一支都沒能進入決賽，無疑讓在場的學生們都暗自懷疑，比賽結束後的竊竊私語很多都在讨論那三支令人矚目的小隊意料之外的失敗。

“恭喜你們。”傑奎琳帶着黑玫瑰小隊的少女們上前，她們非常遺憾的是找到三個金杯都是假貨，傑奎琳雖然認出了金杯是假貨，卻奈何在有限的時間裏只找到三個，三個之中沒一個是真的，只能說運氣不濟了。

澤維爾笑了一笑，滿意地看到傑奎琳看向葉林的眼神不再帶着令他不快的含情脈脈。

這位公主殿下還真是個心思通透的人。

在她的示意下，葉林等五人跟着她走到甲板上比較僻靜的角落——奧克蘭現在不在，他急于處理那些俘虜，要将他們交給他的父親，凱·博納斯做事很少留下尾巴，想必将自己從這件事裏摘得幹幹淨淨的，畢竟這些人是有正式身份的學生，奧克蘭估計他們被洗白身份一定不是近期的事，至少已經超過了三個月，要從他們身上釣出凱·博納斯這條大魚，不花點心思是不可能的。

到了沒人的地方傑奎琳的神色立刻嚴肅起來，“你們這回闖大禍了。”

葉林心中一凜，“怎麽了？”

澤維爾輕輕一笑，“因為那些高爾斯沃西的人？”

“對。”傑奎琳輕輕地說，“叔叔之前給我傳了密信，現在教會正處在暴怒的邊緣，恐怕你們——”

卡西米爾詫異，“我們做了什麽？”

“只是把他們困在山上而已啊。”加菲“困惑”地說，那模樣要說多無辜有多無辜。

連阿奇也點點頭，他是壓根兒不知道月光芽是什麽東西，在他的心裏，他們就真的是僅僅把那些人“困在”山上而已。

傑奎琳蹙起秀眉，“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好像非常嚴重，這次高爾斯沃西的三支小隊是集體退賽的，所以現在才不在船上。”

葉林不着痕跡地同澤維爾交換了一個眼色，他們都知道月光芽的效用，但是沒有經過加工的月光芽雖然有不留痕跡的好處，卻也同樣效力并不強，說穿了不過是輕微的致幻作用，應該不會引起很嚴重的後果才對，他們本來的打算也只是讓他們齊齊輸了比賽又丢個大臉，倒真沒打算完完全全把這些人毀了什麽的。

澤維爾的本質當然是相當黑沉的，但是在披着這層學生和貴族的外皮時，還是很能注意分寸，并不想引來太大的麻煩。

傑奎琳嘆了口氣，給了一個善意的忠告，“你們小心些吧，教會的那些人——叔叔說過，他們根本就是一群心眼只有針尖大小的瘋狗。”最後這句話壓低了聲音說出，以一名公主而言，這句話粗俗極了，十分不符合她的身份，但她說得實在太流暢，可見本身對教會也是很有意見的。

這時候，教會的查爾斯主教帶着幾名神聖牧師和聖光騎士正在仔仔細細地檢查山上那個魔法陣，這只能說是一個比較簡陋的魔法陣，手法卻并不粗糙，從精細的布置可以看得出布陣人的老道娴熟，幾乎将這些魔紋畫得分毫不差，雖然魔法陣已經被破除，但仍然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這僅僅是一個圍困陣，牽扯不出任何迷幻作用，他們甚至擴大範圍，搜索了附近近百英裏，仍然什麽都沒有發現。

“查爾斯主教，事實已經非常明顯了。”一名領頭的聖光騎士不悅地說，“只是他們自己心底有黑暗，才會做出這樣的醜事。”

一名神聖牧師厭惡地掃了一眼山頂，那個淫亂的場景在他眼前一閃而逝，不得不說無論是羅萊娜還是其他幾位牧師還有魔法師，甚至是其中唯一的一名女劍士，都有着令人垂涎的胴體，年輕而且美麗，但是作為給教會抹黑的罪人，他們對這些人不會有絲毫寬容，“這些堕落的家夥，光明神不會饒恕他們的。”

“其實我一直想說，既然歌莉娅從頭到尾都是清醒的，何不從她的身上着手。”另一名神聖牧師淡淡說。

查爾斯主教心中一動，“你的意思是……”

“為什麽只有她獨獨是例外？”那名神聖牧師咄咄逼人，他的态度并沒有讓其他人感到意外，因為他正是羅萊娜的導師，作為最有希望成為聖女的羅萊娜，在記憶魔晶的畫面中，正渾身赤裸地和三名聖騎士交合，場面不堪入目，所以這名神聖牧師的憤怒不言而喻。

原本這種憤怒都集中在造成這種結果的“金燦金燦金燦燦”小隊身上，而在檢查了這個魔法陣毫無問題，也沒查到任何不該存在的東西之後，他的懷疑當然落到唯一的幸存者——也就是捏碎記憶魔晶的歌莉娅身上了。

他覺得歌莉娅是故意的，造成這一切之後捏碎記憶魔晶，足以讓羅萊娜一行人再無翻身的可能。

反倒是開始說話的那名聖光騎士冷哼一聲，“別忘了，布爾曼主教已經親自給歌莉娅洗禮，洗淨了她所經歷的污穢，并看到了她無比光明和純潔的內心，她是不可能陷害羅萊娜他們的！”

那名神聖牧師憤然動了動唇，到底還是沒敢開口。

布爾曼主教可不是查爾斯主教這種地方上的主教，他是一名紅衣主教，在整個教會的地位都十分崇高，既然他肯定了歌莉娅的光明純潔，那麽教會裏就不會允許有第二個聲音來質疑她的內心。

雖然洗清了葉林等人的懷疑，但是教會顯然沒打算就這樣放過他們。

在回到斯斯利亞島之後，他們六個人經歷了教會一遍又一遍的審查，而直到這種時候他們才知道那一小截月光芽造成了怎樣嚴重的後果。

為了避免教會在審查中使用陰暗手段，他們事先不僅僅立下了互不背叛的靈魂契約，而且齊齊使用了阿奇自己制作的魔語契約，哪怕只有七天效果，但這種作用在靈魂上的契約顯然十分有效，因為教會利用聖光谕來刺激他們的精神，以他們的精神水平想要在這種情況下說謊都不太可能，如果不是事先使用了魔語契約，恐怕早就被迫吐露了真相。

葉林以他所知道的所有髒話問候了光明教會的上上下下所有人祖宗十八代，我了個草！

簡直憤怒得無以複加！

不管是誰，他們六個人中哪怕是最平和的阿奇，眼神裏都開始漸漸帶出了仇恨。

直到皇室提出了嚴重抗議，教會才罷了手，畢竟他們六個人，無一例外全是帝國的貴族，并不是能讓他們随意處置的平民，如果葉林等人是平民的話，恐怕就不是遭受一番折磨那麽簡單了，多半會被教會直接處決。

哪怕他們承認了六人所謂的清白。

“這仇，一定要報。”澤維爾柔聲說，眼睛卻黑漆漆的，看不到一點光。

葉林疲憊地閉了閉眼睛，“教會，哼！”

六個人并排毫無形象地躺在草地上，看着月明星稀的天空。

“與光明對應的是什麽？”澤維爾忽然開口。

葉林一怔，在心裏答：黑暗。

六個人就這樣絮絮叨叨，一直談了一夜。

這一夜過去，他們之間的關系再也不同于當初，不僅僅因為那個刻印在靈魂上的契約，更因為——

共患難之後，他們的心走得更近更近，緊緊貼在一起。

只這一夜，安亞大陸未來最知名的地下黑暗王國，有了最初的構想。

六個少年在被光明折磨之後，一起開始建立黑暗世界的雛形。

因為他們并不是普通人，所以光明教會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可惜的是，此時他們還高高在上，渾然不覺。

作者有話要說：狂霸拽的黑暗王國雛形只是在一夜亂侃之後建起來的哈哈哈這輩子其實還是有很多改變，原來的故事裏用魔法陣困住教會的人并燃燒月光芽的只有澤維爾一個人，如果沒有葉林，他還是更習慣獨自行動，所以得罪教會的只有他，将來的黑暗王國只屬于澤維爾一個人，奧克蘭雖然和他認識，但并不是現在這樣親密的關系，現在他多了五個同伴。

葉林的出現不僅僅改變了原本孤軍奮戰的澤維爾，也不僅僅只是增加了他一份力量。

雖然他覺得命運正奔向原來的軌道，實際上已經很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