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Chapter 64(Fin)
——生日快樂,宸飛。
那一句祝福幽幽回蕩在耳畔,宸飛的心狠狠地顫了一下,這才記起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真是忙糊塗了,把生日都給忘了,只是他沒想到,容念亭居然會記得。
他的口吻緩和下來,“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念亭倒也表現得灑脫,“那次宴會後我偷偷查過你,當時看到你的生日,就有心記下了。”
“嗯……”宸飛應了一聲,再沒有多餘的話。
“那你忙吧,我挂了。”
斷線之後,宸飛繼續給各位堂主開會,只是明顯不如之前投入了。會議早早地結束,宸飛從總部走出來,坐進了車裏。
望着後視鏡中自己的臉,他發了會兒呆,最終自言自語道:“生日,果然還是該找個人陪一陪的。”言下又摸出手機,給念亭回撥了一通電話。
對方似乎很意外宸飛會給他打電話,從聲音裏就能聽出欣喜,“宸飛,你開完會了?”
“嗯。”宸飛換上藍牙耳機,同時發動了車子,“你現在在那兒呢?”
“我?我在家啊,最近公司裏也沒什麽大事,我就在家多休息休息。”伴着念亭的話語,宸飛已駕着車往容家的方向開去,“那就一塊兒吃晚飯吧,我想了想,覺得生日還是應該慶祝一下。”
“就是啊!”念亭的聲線猛然往上一提,“還要買個大蛋糕。”
“蛋糕就免了,我們才兩個人。”不知是不是錯覺,宸飛總覺得念亭這趟回來,好像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那就買那種小蛋糕,一人一塊,還要定個浪漫的餐廳,點上蠟燭,來一頓燭光晚宴。”念亭獨自在哪兒自說自話,越說越開心。
宸飛無奈地搖搖頭,“随你吧,我這就過去你那兒接你。”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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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近五點的時候,宸飛到了容家,他在門外按車喇叭,然後念亭就跑了出來直接坐上了他的車,“我在菲麗餐廳定了位置,這就過去吧!”
宸飛心說念亭動作還蠻快,于是點點頭,往餐廳駛去。等到了餐廳,他才發現原來容少不是在這家餐廳定了位置,而是包下了整個餐廳。
浪漫的燭光晚餐,桌上有花、有酒、有蠟燭,舞臺上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的男人在雪白的三角鋼琴前彈奏,而在那人的邊上,另一名男子架着小提琴與之協奏。
悠揚的旋律回蕩在偌大的餐廳中,畫面是那麽的令人感動。
念亭問他,“喜歡這裏嗎?”宸飛環顧着四周,而後點點頭,“看得出你花了不少功夫。”
“Surprise!”說話間,念亭又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小盒子,“這是送你的生日禮物。”
宸飛愣了下,随後才接過來,那盒子很漂亮,銀色的,上頭還鑲了水鑽,宸飛細細打量了一番,才打開了盒蓋,而盒子裏裝着的是一根鉑金項鏈,吊墜是一枚戒指,邊緣也鑲着一排的鑽石,而在戒指的內側,他隐約看到刻着些什麽,拿近一瞧才發現那是一行小字,寫着:念亭love宸飛。
“這是前幾天我在上海的家裏翻出來的,我想這應該是當初打算送你的禮物吧,不記得為什麽沒送出去了,不過現在送也不會太晚吧?”念亭的聲音依然很随和,此刻更是能夠挑撥起心弦。
“很漂亮。”将項鏈重新放回盒子中,蓋上盒蓋,宸飛又把那首飾盒給推回到念亭的面前,“只是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不貴重!”念亭望着宸飛,像是生怕他不收,又跟上一句,“真不貴重,宸飛,這是送你的禮物,只有你一個人有資格擁有它。”
溫柔的情話,讓人感動得想落淚,宸飛的目光停留在那個盒子上,許久後才搖搖頭,“不行,我還是不能收。”
頓時,念亭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他抿着唇,将那條項鏈拿出來握在手裏,卻始終沒有說話。
宸飛看他不說話,也只是保持着沉默,片刻後,才聽念亭用一種極度悲戚的語調說道:“那就不要它了。”說着,他擡起手就打算把鉑金項鏈扯斷,然而還沒來得及施力,手腕已被緊緊抓住了。
宸飛望着念亭,眸中閃過一道緊張,而後才無奈地開口,“我收下便是。”
念亭一聽他這話,旋即又笑開了,“我替你戴上。”他走到宸飛身後,雙手提着項鏈兩端繞到前邊,扣上鈎子後,才傾身在宸飛耳邊留下一句,“我愛你,宸飛。”
宸飛心裏一顫,緊握住了鏈墜,不想去回應太多,只是故意扯開了話題,“點餐吧,有點餓了。”
“好。”
那頓晚餐,念亭喝了很多酒,也不知他真的是因為高興,還是純粹想要借酒發洩情緒。
每每念亭舉着酒杯給他敬酒,他都會很配合地喝下去。宸飛的酒量向來不錯,但念亭就差了些,幾杯下肚,那家夥已然有了些醉态,雙頰泛起淡淡的紅暈,目光迷蒙得很。
飯後宸飛扶着念亭去洗手間,那人抱着他靠在水池邊,對他說了很多話。宸飛試圖不去聽那些甜蜜的表白,不去想他們過去的種種,只可惜力不從心。
念亭微醺着問他:“宸飛,今天是你生日,你想要什麽禮物?”
宸飛任他抱着,并無掙紮,“禮物你剛才已經送過了。”
念亭揮揮手,“那不算,那都是幾年前的禮物了,就是當時沒送出去……”他的聲音一點點弱下去,之後又一下子響起來,“宸飛,我把自己送你當禮物吧?”
宸飛望着念亭那副孩子氣的模樣,喟然長嘆了一聲,繼而扶起他,“回頭再說禮物吧,我先送你回去。”
“不回不回,宸飛,今晚去你那兒!”念亭也就是說醉話,宸飛自然不會真把他往家裏帶,考慮再三,最終他決定帶念亭去SEX過一晚。
好在那人醉得也不算太厲害,路上被冷風一吹,倒是清醒了。
宸飛帶着念亭上SEX三樓時,很多兄弟都瞧見了,認識容少的人驚訝于這兩人怎麽又勾搭上了?而不認識容少的人則在暗自想着怎麽不是林笙?
宸飛全然沒理會旁人的目光,徑直回了房後便對念亭說道:“你先去洗把臉。”
念亭那會兒酒已經醒得差不多了,宸飛目送他進了洗手間,方才提起電話撥通內線,吩咐吧臺送杯蜂蜜茶上來。
沒多久就有人來敲門,宸飛跑去應門,不料上來的竟是寧由,對方手裏端着一杯蜂蜜茶,略顯遲疑地開口,“那個,二少,我聽說……”
宸飛自然清楚寧由想說什麽,“沒事,放心吧,他把什麽都忘了。”
聞言,寧由先是一愣,而後才又問道:“那麽二少的意思是……”他想了想,最後不确定地甩出四個字,“破鏡重圓?”
宸飛莞爾一笑,從寧由手裏接過蜂蜜茶,“破鏡重圓哪是那麽容易的?好了,這裏我能應付,你去忙吧。”說着,他便關上了房門。
寧由站在房門外,莫名地眨了眨眼,終究沒能明白二少到底是什麽意思。
而宸飛回到房裏時,念亭已經出來。将手裏的蜂蜜茶遞給他,宸飛說:“蜂蜜茶能緩解頭痛,你先喝了吧,我去洗個澡。”
從抽屜裏翻出一套絲綢睡衣和一條內褲,宸飛抱着就往浴室走去,豈料才邁了兩步,就忽然被念亭從身後抱住,“不要走。”
宸飛一愣,側過半邊臉對念亭道:“我只是去洗澡。”
“哦。”念亭松了手,于是宸飛繼續往前走去,可沒幾步卻又被拉住了手腕,“我跟你一塊兒洗吧?”
宸飛微微蹙起眉頭,嗓音也冷下了幾分,“不用了,容少在外頭先歇會兒吧。”他不知念亭是出于何種原因向他提出一起洗澡的主意,只是單純地對那個提議很反感。
念亭站在原處,看着宸飛一步步走向浴室,不知怎麽的,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而就在宸飛打算關門的時候,念亭又跑上去,伸手擋住那扇門,“你不要關門好不好?”
至此,宸飛才發覺念亭很不對勁,他眯起眼,仔細打量着面前的這個男人,“你在想什麽?”
念亭并無隐瞞,老實地回答道:“我有點害怕。”
“怕什麽?”宸飛又問。
念亭說:“在美國的時候總是反複做一個噩夢,夢裏是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躺在浴缸裏,身上還穿着衣服,可手腕上卻有一道很深的口子,鮮血染紅了浴缸裏的水,很吓人。”
宸飛看着他,沒有吭聲,可鼻尖卻泛起一陣酸,看來當日他自殺一事,給念亭內心帶來了極大的陰影,思及此,他心裏頓時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半晌,宸飛才又啓口,“所以,你怕我出事?”見念亭點頭,他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不會的,我向你保證,很快就出來。”
念亭收回手,望着磨砂的移門在眼前合上,他仍是不放心地喊了聲,“你快點洗啊!”他不會想到,宸飛進了浴室後,竟一個人蹲在角落裏偷偷哭了。
他有一年沒哭過了吧?
一年前宸飛看着念亭搭乘的那班飛機起航,那日狠狠哭了一場後就再沒有掉過一滴眼淚。沒想到一年後,他竟然就因為那個男人的一場夢又表現出脆弱。
原來到頭來,他也不過只為那一人流淚。
念亭一直就站在浴室外頭聽着水聲,直到宸飛拉開門,才安下心來。而後他捧着宸飛給他備好的睡衣內褲也進了浴室。
其間林笙發來一條短信,挺長的一段,內容是:“宸飛,生日快樂,我想今天你一定不是一個人度過的,我猜對了嗎?那就再大膽做個假設,你身邊的人是他吧?如果我猜對了,就請答應我,以後好好地過日子,我會很幸福,也希望你幸福。”
收到這條短信的下一秒,宸飛就給林笙打去了電話,對方的聲音聽上去帶了些倦意,林笙只給他講了一個道理,“真正忘記一個人是不需要努力的,你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想要放下他,卻依然沒能做到,那何不灑脫一點呢?勇敢地去愛他吧,宸飛,我祝福你。”
深夜,兩人并肩躺在床上,宸飛癡癡地望着天花板,暗自想了許多事。其實他對念亭的那些心思,林笙應該早就知道,這一年來自己不曾釋懷過,不過是将林笙當成了寄托。
如是想着,他又往邊上瞧去,這才發現那個人竟也在看着他。
“怎麽不睡?”宸飛問道。
念亭沖他搖搖頭,“我睡不着,就想這麽一直看着你。”
宸飛又不出聲了,記得他最後離開的那一夜,也是和今天類似的場景,那天念亭醉得很厲害,宸飛留他在SEX,那家夥躺床上就一個勁地盯着他瞧,那是他們最後相守的夜晚,也是他們最終的一個對望。
宸飛凝視着那對眸子,諸多的情緒在一瞬間湧上了心頭,忽然間,他一個翻身,張開雙手環住了念亭的脖子,就着在上的姿勢,一低頭就吻上了念亭的唇。
而在吻住的同時,眼淚就那麽流了下來。他一邊哭一邊吻,淚水順着臉龐滾落,沿着唇的縫隙流入口中,鹹鹹的。
那一刻,往日的一幕幕都浮現在眼前,他們在一起哭過、鬧過、恨過、悔過,但不可否認,卻也笑過、愛過、纏綿過。
吻到情至處,宸飛才将唇撤開,繼而把頭埋入了念亭的頸窩,眼淚卻不曾停下。
念亭抱着他,手掌一下下地輕撫着宸飛的背脊,“怎麽哭了呢,宸飛?”他語聲溫柔,每一個字就仿佛能掐出水來。
“念亭,你恨我嗎?”一年前,宸飛也問過這個問題,當時念亭并未給出答案,但宸飛心裏卻很清楚,那樣的血海深仇,又如何能做到不恨?
可是一年後的今天,同樣的問題卻有了不同的答案,念亭說:“不恨了。”說着,他拿過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我這有一段錄音,你要不要聽聽?”
宸飛擡起頭,淚眼摩挲地對上念亭,最終點了下頭。
念亭打開了那段音頻,只聽手機揚聲器裏傳來了屬于念亭的聲音,“好久不見了,宸飛。這一年你過得還好嗎?是否會在不經意的時候偶爾想起我?很抱歉到現在才回來找你,希望不會太晚。當日離開上海以後,我就去接受了催眠,這麽做的理由其實很簡單,我相信你都懂。最近我想通了一件事,人活在世上,如果可以為了愛而繼續,又何必要困死在恨之中呢?适當地退一步,也許幸福就在身邊,可惜我到現在才真正地明白。”
這段話之後,突然沒聲音了,宸飛靜靜地等着,總覺得後邊應該還有話,果然過了一會兒,念亭的聲音又傳了出來,“所以,我決定把恨放下。如今我回來了,宸飛,你願不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然後又是一段空白,就在宸飛以為這段錄音就那麽結束了的時候,三個字突然闖入了耳膜,“我愛你。”
伴着最後一個音落下,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大顆大顆地砸落下來,起初宸飛只是無聲地落淚,而後變成了小聲地啜泣,到最後卻成了嚎啕大哭,這過程中念亭什麽都沒說,只是輕撫着宸飛的背脊,如同在安撫一個孩子。
直至哭到聲嘶力竭,宸飛無力地靠在念亭的胸膛,對方将他摟在懷裏,像是講故事一樣地小聲說着話,“如果我對天起誓,即便某一天我想起了一切,我也不會再離開你,那樣的話,你會回來嗎?”
他這話說得很真誠,讓宸飛不禁動容,“究竟是怎樣深刻的愛,才能讓經歷了那麽多事的我們依然離不開彼此?”他帶着些鼻音沙啞地問道。
念亭低頭看了他一眼,勾起一絲淺笑,“很愛很愛。”
聽着念亭的回答,宸飛終于滿足地閉上了雙眼,他哭得太厲害,這會兒确實有些累了。念亭看出他的疲倦,于是扶着他又躺下來,“睡吧,你一定困了。”
宸飛是真困了,卻又下意識地往念亭懷裏鑽,感覺自己被那個人摟住,他才安心地揚起唇角,同時小聲低語,“你有勇氣為我做的事,我也一樣可以。”
那一晚,如果宸飛多長一份心眼,就不難發覺那段錄音創建的時間就在幾小時之前。而數月以後,當他知道真相,卻也已經不再需要這份心眼了。
Paul曾對他們倆說過同樣的一段話:“如果執着讓你感到愉快,那就繼續,如果放下能使你開心,那就放下,人于世上,有一個願意伴你走過一生的人是種福氣,如果你們彼此相愛,請好好珍惜。”
……
三個月後,美國Paul工作室,深夜。
念亭與Paul對桌坐着,手裏端着一杯茶,“我找了他整整三個月,沒想到他居然躲你這兒來了,那現在,能把他還給我了嗎?”
Paul垂眸淡淡地笑着,“容少說的什麽話呀,你既然來了,我自然是要把他交給你的。”
念亭客氣地向Paul點了下頭,“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問一下,你對宸飛做過些什麽?”他并不擔心別的,只怕宸飛的記憶受損。
Paul挑了下眉梢,不答反問道:“你希望呢?”
念亭倒也坦白,“我希望他還記得我。”伴着他的回答,Paul忽然笑出了聲,“你現在能理解這種心情了嗎?被心愛的人忘記,其實很不好受。”
經Paul這麽一說,念亭恍然大悟,“所以……”
Paul微笑着聳聳肩,“我都告訴他了。”他站起身,走到念亭身旁,一只手輕輕地搭在他肩膀上,“怕什麽呢?你能放下,他為什麽不可以?沒必要繼續裝失憶了吧?”
念亭擡起頭,與Paul四目相對,在那個瞬間,他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淩晨兩點,念亭一個人走在去往宸飛病房的過道上,耳邊依然回蕩着剛才Paul同他講的話。
“他最初找到我确實是希望我幫他抽掉某部分的記憶,但催眠師也講究職業道德,何況他的問題并不嚴重,他清楚自己愛你,就是跨不過心理上的一道坎,這種情況用心理暗示和輔導完全能搞定。他在我這兒三個月,該放下的應該早就放下了,前幾天我跟他聊天,他說他很想你。”
推開房門走到床邊,念亭伏在床沿,靜默地凝視着那人的睡顏。記憶中的容貌再度映入眸中,忽然就讓人有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也不知是否真有心靈感應一說,床上的人忽然就醒了過來,繼而轉過頭朝他看去,這一眼卻是一怔。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宸飛在确定自己不是做夢以後,才終于笑起來,“念亭!”他猛地朝念亭撲過去,給了對方一個最真摯的擁抱,“我等了你好久。”
念亭輕輕地拍着宸飛的背,“我來了,來接你回家。”
那一刻,他們相擁着,用最為親昵的方式訴說着對彼此的愛意,這般旖旎的畫面,就仿佛過盡了滿城春色。
(The End)
[2011-10-15 19:21:09 染°]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番外,但我還沒寫,寫了就發。
唔……正文總算是完結了,大家都出來冒個泡吧,至少讓我知道有人追到了最後,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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