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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九這次睡了很久,也許是系統開啓商店所需的能量太大,直接抽取了她所剩不多的體力,因此,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這裏是禦珑殿內室,未經永羲帝口谕通傳,沒人敢進來。

因而屋裏空蕩蕩的,沒有人。

辛九掀開被子,只見外間站了幾道人影,隐約還能從外間燈光透過來的痕跡看出人的形狀,讓辛九沉在黑暗裏的心微微安定下來。

被子摩挲了一下床面,發出輕微的響聲,随後地面上便好像有什麽東西正煽動鼻翼粗重的呼吸着,摩擦着低嘆快速像自己的方向跑過來。

離得近了,隐約能看清前頭兩只雪白色的小爪子,爪子像小梅花似的,一點一點噠噠踏在絨絨的地毯上,非常可愛。

“兒子?”辛九矮□子,正與鳳凰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對上,這只雪白毛色的小動物嗅着氣味舔了舔辛九伸下來的手指,它舌面有些粗糙,不像人似的那麽光滑,上面濕噠噠的,舔的辛九手指上都是它的口水。

鳳凰喉嚨裏嗚嗚的哼唧了兩聲,它沒有像往常一樣興致高昂的汪汪大叫,精神也不像白天表現的那麽振奮。

要知道自從發現自己能中氣十足的亂嚎之後,鳳凰每天都會汪汪幾聲,以證明自己的存在感,這麽安靜的時候還真是少有。

就像嬰孩在晚上折騰夠了,白天會忍不住困倦一樣。

鳳凰大概是累了。

辛九心想。

現在天已經黑了,她睡了多久?

辛九閉目想了想,好像是系統對自己說了句什麽,然後自己的意識就陷入了一片昏暗,四周都在旋轉似的,甚至耳朵裏還有嗡嗡的聲音,就像一個好幾晚沒睡過覺的人即使睜着眼也在出現暈眩症狀一樣,肺腑裏難受的想要生生擠出來一般。

不過,她還記得自己是從選秀當場離開的。

她和楚弈一起離席,然而楚弈不在,也不知接下來的選秀該怎麽辦?或許是由其他宮妃“連堂會審”?亦或是他……将自己帶回禦珑殿後,又轉回去繼續選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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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管是第一種可能還是第二種可能,辛九心裏都有些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永羲帝畢竟是個皇帝,即使不是她所認知的中國古代的皇帝,可也是某個平行空間的皇帝。古來位高權重者,總是要有很多女人的。

自己擋了他那麽多桃花,只是因為系統要求,沒理由現在任務都完成了,卻還要連皇宮的選秀都要阻止。

就在給永羲帝喝下解蠱水之後,系統提示第八朵桃花也被成功揮散掉了,除開100金幣和10點魅力點,系統獎勵的技能卻是有關占蔔的“奇門八卦”。

顧名思義,陣法兼算命,是為玄學。

玄學,在辛九心裏一直都是很奇妙的東西,未穿越前她雖然也曾看過祖宗傳下來的《周易》一書,但很可惜,這本書很好,她卻半點都不懂,因而想要學習的心思也淡了許多。如果不是這次系統獎勵了奇門八卦的技能,估計她也想不起來自己還曾癡迷過這一出。

只是,現在得到占蔔的技能,明明能有機會試驗一下,她又不想動用了。

為永羲帝算一卦,看他日後是否帝後安和,子息豐厚?還是為自己?以後回到地球後的生活可會順利?似乎都沒有什麽必要。

辛九撈起被子往臉上捂了一下,上面有楚弈的味道,也有辛九的味道,交織在一起似乎格外和諧。辛九嗅了一下就放下了,她随意理了理披在肩上的長發,就披上件妃色的外衣走了出去。

站在外間守着的是文公公,還有三四個梳着矮髻低着頭的宮女。

文三全反應極快的湊上來,見辛九看上去像是剛起來的模樣,原本尖細的聲音也盡量放低了許多,他聲音不大不小,聽起來柔柔的,不會讓有起床氣的人不适應的感到刺耳,也不會低的讓人聽不清,文三全哈低身子:“娘娘。”

辛九:“皇上在哪裏?”

文三全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似乎想說,又不知該不該說。

辛九看清他的表情,神色也沉靜下來,有什麽不可以對她說的呢?難道永羲帝所在的地方她不能去?于是她思維在“侍寝”這兩個大字上停頓了一下,然後就完全停住了。

是了,選秀過後,自當會有秀女留下侍寝。

她早該想到的。

辛九自嘲一笑,覺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很明顯的事實為什麽總是想不到呢。

她擺了擺手,剛想要說自己不問了,卻見對面的文公公臉上忐忑一番,先于辛九開口道:“皇上說,娘娘醒來後奴才定要前去通告,若是娘娘現在要見皇上,奴才在前邊給您帶路,只是……娘娘出門須得乘坐步攆,否則奴才定要挨罰的。”

文公公說的模模糊糊,讓聽得人雲裏霧裏,不太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只是看文三全那副礙于強權、想說說不得又極力的掩飾樣子,辛九也不準備為難他。

只得壓下心頭的疑惑,點了點頭,算是同意。

文三全輕呼出一口氣,臉上漾出淡淡的笑容,熊貓一樣憨态可掬的作了作揖:“這樣才好,娘娘可要當心身子才是。”

外頭的幾個宮女也偷偷的舒了一口氣,明顯神經放松了許多。

“……”辛九:“恩。”

奇怪了,她什麽時候成為某種珍稀動物了?

看着左右勤快的備置暖爐和步攆的宮人,辛九揉了揉眉心,這一覺睡過來總覺得有種睡得太久以至于再醒來時已經世事變遷的感覺。

——

乘上步攆沒過多久就到了禦書房,辛九走下步攆的時候,三五個帶刀侍衛飛快的跑過來,護在她身側,她在緊繃的神經高度集中下竟然能聽清他們收在腰間的長劍摩擦劍鞘的聲音,劍尖打在劍鞘上,一直在叮叮當當的輕響。

辛九裹緊了身上的淺色披風。

夜風像雨滴砸在手上一樣微涼。有點冷。這裏是背風的檐下,所以站在風口的人一定更冷。

楚弈的玄色長袍迎風獵獵,衣緣處翻滾出黑色的浪花,其餘的地方包滿了風,鼓漲到幾乎要蓬起,以至于翻滾的時候像是猛地裂開似的。

他的面前是十字長隊的軍士,這些人身穿大慶軍隊特有的鐵甲,手中的長矛對準楚弈身體的各個方位,鐵質的矛尖閃着冷寒的光。辛九毫不懷疑,這些長矛都是與邊界駐地的庫存裏一模一樣的冷兵器,是開過鋒的,還染過人血。

假如這些長矛每一個都像箭矢一樣保持着既定的軌跡不變的刺過來,楚弈這位僅登基一年的皇帝現在絕不會像這樣平平安安的站在原地,恐怕早就已經成篩子了。

辛九站在步攆的右側,楚弈似有所覺的看過來。

一雙黑沉沉的眼睛與她隔着大半個百米對視。

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但辛九卻能感覺到,在看到她的一瞬間,他目光變幻的情緒是擔憂的。

今晚見面的方式更像是一場中外合資的電影,言情與劇情并重。

同樣是一雙黑色的眼球,可與鳳凰琉璃般澄澈的雙眼不同,這個人眼神裏傳遞的消息太多,、焦灼、喜悅。

寒潭深井一般幾乎要将她整個人都連骨帶肉的吞沒掉。

辛九站的位置較為隐蔽,因而楚弈對面的人并沒有發現她的存在。手握劍柄的寧太傅露出上下兩張森白的牙齒,早已不再年輕的臉上皺紋更多了。他長得算是一個儒雅的中年人,只是這份儒雅在他捏住劍柄獰笑的時候全部消失殆盡。

一旦經受了心底渴望的驅使,人,就不再是人了,他只是一個隸屬于欲-望的奴隸,被牢牢的掌控在手心卻不自知。

“你做錯了一件事。”自以為勝利者的寧太傅越過十字長隊走上前,面對着楚弈站立,他帶着勝利者的微笑:“你皇帝當的很好,如果不是因為做錯了這件事,我今日絕不會成功。”

楚弈“哦”了一聲。

“你發現了寧王之子,洞悉了我的計劃,卻滿心以為我會因此而退縮,何其愚蠢!”

“如果我是你,絕不會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寧太傅這個當年先帝面前忠厚老實的臣子,終于在心底登基的第二年露出了藏在口中的獠牙,他試圖用犀利的言語來擾亂楚弈的內心,“而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給我機會。”

“今日的局面,不要怪別人,全都是你由于的自大造成的。”

蕭敬文站在寧太傅身後,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最好的結局是殺掉永羲帝,最壞的結局是與永羲帝魚死網破,他很早就做好了準備。

寧太傅這番話他是深以為然的。

永羲帝再養虎為患,他們就是那虎,而永羲帝則是養虎之人。

楚弈聽到這裏,粲然一笑,笑得極為燦爛明亮:“寧大人,同樣的話,也是朕要對你說的。”

寧太傅不屑的一笑,揉了揉眉心,似乎對楚弈的不通情理有些苦惱,一個少年從他身後竄了出來,眼神熱切的看着禦書房及大敞開的門內那只金黃金黃的龍椅,急切的搖了搖寧太傅的胳膊:“爹,快把他殺了,孩兒想快些當上太子。”

寧太傅哈哈大笑:“好,爹今天就給你奪了這太子之位!”

楚弈用陰冷、荒誕、看死人的眼光瞧了那少年一眼,一個妓女之子也敢觊觎太子之位?太子……他九兒肚子裏懷着的可不就是大慶的太子麽。

既然不想活了,他可以提前送他一程。

楚弈唇角一翹,拇指微動,禦書房屋檐的東北角上猛然射出一柄箭矢,刷的一聲穿透少年的眉心,論準頭絲毫不弱于辛九所獲的技能。

少年眉心開了一抹紅光,臉上還帶着渴望的神色,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楚弈不知何時已經走到辛九身側,略顯幹燥的手掌遮住她的雙眼以及小半張臉,堅實的手臂環在她腰際,摩挲了一下她的小腹,半晌澀聲道:“不要看,對你和腹中的孩子影響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皇上突然來這麽一句,

女主要驚呆了!作者不懷好意的一笑……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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