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1】你只是饞我

蘇曉白洗完澡出來, 擦着頭發看坐在房間沙發上的西爾維諾。

這人用着她的身體，端坐在那兒看着小說。

要不是她手機上還有十幾個不可描述的文件，要不是西爾維諾手上是本言情小說, 要不是他們兩個互換了身體，那現場必然算得上一副夫妻和諧的場面。

她這個為人夫者開口：“西爾老師, 先去洗澡吧。”

西爾維諾合上書, 神情淡淡前去洗澡。

洗漱完畢, 兩個人到床上躺平，腦內各自想着事。

一閉眼, 一睜眼, 周四工作日來臨。

蘇曉白睜開眼, 想起要早安吻。一想早安吻，身體頓時一僵。人就是不能随便想。她面無表情感受着身體異樣，聽從西爾維諾“冷靜”處理法，決定先去刷牙。

幹幹淨淨的的早安吻，可以是櫻花牙膏口味的。

蘇曉白習以為常輕手輕腳收拾好自己, 下樓做了早餐。考慮到今天不管是誰上班，必然是她的身體上班，蘇曉白上樓叫西爾維諾起床。

她站在床邊, 欣賞了一下西爾維諾的睡姿。

要是他們兩個有點什麽特殊關系, 她就可以正大光明低下頭吻醒西爾維諾。當然，她更希望恢複自己身體後再接吻。

可惜了。

蘇曉白蹲下身, 輕推了推西爾維諾：“西爾老師，起床了。”

西爾維諾睜開眼，伸手掀開自己眼罩。他視野還沒徹底清楚，朦胧間看見蘇曉白用他那張臉蹲在他床邊，和打了濾鏡一樣。

他意識回籠, 想起昨天又換了：“稍等，我去刷個牙。”

蘇曉白應聲。

西爾維諾起床徑直去洗漱，稍折騰一下人後出來，走到蘇曉白面前，擡手示意人低頭。

蘇曉白低頭。

西爾維諾微仰頭，直接吻了上來。

确實是櫻花味的吻。蘇曉白美滋滋品着這個味道，覺得以後可以嘗試慫恿西爾維諾買小支各種口味的牙膏，每一次接吻都味道不同。

清爽甘甜的早安吻結束。

蘇曉白和西爾維諾對視一眼。

蘇曉白裝模作樣輕微嘆息：“還是沒換。”

耶！明天繼續吻！耶！

但今天要上班，明天還要開大會，愁。

西爾維諾平靜：“嗯。”跳過了方案四，進入本來是方案二的方案五。現在需要回到方案一，再去好好檢查。

他考慮着正經事：“下午我們去個地方體檢。再去查一下身體。你和公司裏說……我去說。我們要準備周五的會議。”

蘇曉白對這類檢查有了解：“短時間內體檢第二次沒關系麽？”

西爾維諾表示：“沒大礙。”

互換問題遲早要解決。

接吻暫時沒法讓他們兩個換回來。兩人沒有再浪費時間，換了衣服結伴下樓吃早餐，帶上包前往萬載集團。

……

萬載集團高層不少人消息極為靈通，僅一個上午，好幾個都知道小席總将牽頭一個新項目，還是個大項目。

只是這個項目到底是什麽，知道的不說，不知道的心裏發癢，多想蹭一波。

席董找了好幾個人去辦公室聊天，每個人進去時瞧着很有老總姿态，出來時都能原地蹦跶起跳，眉眼裏止不住得亢奮。

來秘書辦公室打探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全被一群人精擋了回去。

一群秘書隐隐也知道點消息，但這種事情不能說。項目沒形成合同，随時都可能告吹，絕不能說多了被別的誰給貪了。

西爾維諾面前的電腦上開着聊天窗口，一副認真工作的樣子，圍觀着大群裏一大早就活躍的合作夥伴們。

蘇曉白人不在辦公室，賬號和精神都在這個群裏。解答問題、安排行程、牽頭合作、提點方向，職業能力強悍到驚人。

西爾維諾收到了新消息。

他打開一個新的聊天窗口。

對方很快發來了文件：能查到的就剩下這些人。那時候沒有電子化，職工登記都是紙質稿，時間過去太久了。

西爾維諾：知道了。

他拿出手機轉了一筆錢，确認對方收到後，打開文件看了起來。

文件是一份名單資料，裏面每個人名後面跟着20年前的職務和現在的情況。

西爾維諾掃下去，很快看到了一名姓蘇的護工。他眼眸深邃，看了兩秒現況界面上“死亡”兩個字，繼續拖曳着頁面，看起了別的人員。

在網咖裏敲擊鍵盤的蘇曉白，面前電腦屏幕切了好幾塊。一塊用來回複各種消息，一塊看文件，一塊整理明天的資料稿。

她一個人分三個用，以極為恐怖的專注力結束一個上午的工作。

手機鈴聲響起。

距離下班還有二十分鐘。

蘇曉白快速關掉所有頁面，下機收拾桌面，快速出門準備去接西爾維諾。

辦公室裏西爾維諾請示下午半天外出工作，提早進電梯下樓。

秘書辦公室裏一群人又議論了起來。

“這回蘇秘工作量太大了吧，給小蔡轉工作都直接放手。”

“連着三天下午都是外出開會，臉上連笑都沒了。”

“哎，有點羨慕有點同情。”

小蔡苦笑擡頭：“我是不羨慕了。哪位小姐姐大兄弟行行好，告訴我一下這個內網程序的流程要怎麽處理？”

“哈哈哈哈，我來我來。”

被讨論的當事人蘇曉白接到西爾維諾，開車朝西爾維諾今天發給她的那家醫院去。

大部分大醫院體檢部門和日常就診部門是分開的。他們上回去的那家醫院就是如此。快到位置了，蘇曉白看了下地址，再看了眼面前的大樓，詫異問西爾維諾：“西爾老師，這定位的地方算是學校還是醫院？”

西爾維諾低頭刷着手機：“研究院。”

蘇曉白茫然：“啊？”

她将車停好，和西爾維諾一起從車上下來，不明所以跟在西爾維諾身後走着：“西爾老師，這裏是什麽研究院？”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幾步，研究院的标識很快露了出來。

“類腦智能科學研究院。”蘇曉白念出了研究院的名字，發現自己現在和當時跟着西爾維諾創鬼屋一個狀态，有點思路卻沒能摸清楚整體狀況。

類腦智能科學研究院是研究什麽的？

蘇曉白跟在西爾維諾身後，拿着手機查起了資料。

這棟研究院大樓門口有專門的保安值守。西爾維諾帶着蘇曉白登記後繼續往內走，稍和蘇曉白解釋了面前的這研究院。

“類腦智能科學研究院成立時間很短，內部設施很新。其中臨床醫學那兒正好有幾臺官方撥款采購的設備。

“我們上次體檢的儀器兩千萬，是能買得到的醫療儀器。這兒的儀器則是有價無市。”

蘇曉白：“？？？”

現在的儀器昂貴程度已經到達這麽恐怖水平了嗎？八位數！

蘇曉白再一想，萬載集團的大項目動不動就上億的。成本核算時，很多儀器很值錢。對比的參照物不一樣。

一顆糖，一塊錢便宜，一萬塊很貴；一套房子，五萬便宜，五百萬很貴。

幾千萬的高端醫療儀器挺正常。一家大型醫院的器械投入金額确實驚人，但值得。

西爾維諾在前頭帶蘇曉白坐電梯：“這裏不對外營業，我們借用儀器檢測一下身體。”

蘇曉白應聲。

這棟大樓有12層。電梯很快上樓，通到10層後停下。

蘇曉白知道西爾維諾平日裏話不算多，想得更多。他當确認了一些事後才會多說點。比如鬼屋裏猜出了整個背景故事的情況。

趁着電梯裏只有兩人，她低聲問西爾維諾：“西爾老師對我們互換有了什麽猜測麽？”

電梯門打開。

西爾維諾微側頭，看着身邊的蘇曉白：“我不确定。”

他站在那兒，很平靜開口：“我想，有錢到我這種程度，孤僻避世，和人社交極少。有一天真的被替代了，也沒幾個人會發現吧。”

蘇曉白忽然聽到這話，整個人僵住。

寒意從心底冒出，剎那遍布全身。

她這些天以為的可笑意外，難道會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那西爾維諾前些天是怎麽看待她的？他怎麽忽然冒出了這種恐怖厭世的想法！

他相信她麽？

如果相信的話，為什麽從來沒對她說過這些懷疑？如果不相信的話，為什麽會樂意和她接吻？

蘇曉白思緒混亂。

西爾維諾走出電梯，轉身面對蘇曉白：“你的話，能發現你異常的反而會很多。”

他穿着一條簡單的襯衫長裙，臉上表情淡漠，背後是研究院冰冷空曠且安靜的走廊。

她穿着花裏胡哨，面上神情幾近空白，憑借職業本能維持着自己的氣勢姿态，站在只有她一人的電梯裏。

這一扇電梯門內外恍若是兩個世界。

不對，不是的。

她不該想那麽多的。

她該相信西爾維諾，相信他是相信她的。不然怎麽會帶她來這裏，又怎麽會和她說那麽多。她見多了複雜人心，可不該懷疑西爾維諾的心。

她不能被西爾維諾帶入複雜深淵。

蘇曉白忽勾了唇，踏出了電梯門，對上西爾維諾的眼睛：“西爾老師，不管您在哪一具身體裏。我想現在的我都能認出來。”

他從來不是靠軀體成為西爾維諾的。

電梯門在蘇曉白身後緩緩關上。

西爾維諾應了聲：“你肯定不會想要替代我。”

蘇曉白點頭點頭。

西爾維諾淡然轉身：“你只是饞我的身子。”

蘇曉白瞬間身體都不發寒了，就全身問號。

這種話是能說出口的麽？

既然西爾維諾能說出口，她更能說出口：“誰能不饞您的身子！”

蘇曉白斬釘截鐵，萬分肯定：“誰不饞您的身子，那是太監！”

西爾維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