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開竅了 原來追姑娘是這樣的！

第二日午後，東市裏聚集了不少百姓。他們生活枯燥乏味，看貴妃的兄長被行刑，足夠他們津津樂道好幾年。

然而當霍開疆出現在監斬臺上時，人群嘩然。

“阿姐，那人是誰？以前怎麽沒見過他？”

“他你都不知道？他就是滅了琳琅國的霍開疆霍大将軍！幾十年來琳琅國一直騷擾邊境，咱們大梁幾次派兵都沒能拿下琳琅國，卻讓這位霍将軍給滅了！這可是流傳千古的功勳啊！”

“這可太了不起了！還長得那麽好看！阿姐，扶我一把，我、我要暈了……”

霍開疆對路人的議論充耳不聞，上前宣讀了戚顯昭的罪狀。

百姓一聽戚顯昭貪污軍款，群情激憤，争相破口大罵，還有姑娘忍不住把剛買的一籃雞蛋砸到了戚顯昭身上。

一石激起千層浪，不少百姓紛紛效仿，什麽都往臺上扔，士兵們好不容易才喝止住。

很快罪人被砍了頭，霍開疆冷冷一笑，按着刀自顧自上馬走了。

方才那文書上說得好聽，“處決戚顯昭，以慰西疆戰士在天之靈”，可他知道，被砍頭的不過是個替死鬼，在楊乾眼裏，那些冤死的将士根本比不過會拍他馬屁的一個戚顯昭！

不少姑娘想去追霍開疆，由于太過激動，成片成片地暈了過去。

其餘監斬官員生怕百姓踩踏出事，連忙讓士兵疏散人群。

東市裏人聲鼎沸，大理寺附近卻鴉雀無聲，一輛馬車從大理寺悄悄出來，埋伏在暗處的殺手們對視一眼。

“車裏是戚顯昭！跟上！”為首的殺手一聲令下，所有殺手悄無聲息地跟上，追出帝都城去，他們快速換了裝，扮成土匪模樣圍住馬車。

一番厮殺後，車裏的人被成功撲殺，殺手們确認了是戚顯昭，回去向霍開疆複命。

霍開疆得到消息，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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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禍害死得好。

他不怕楊乾徹查。楊乾放走戚顯昭本來就心虛，就算查出來是他幹的又能怎麽樣。

他快馬加鞭回到蕭家，把消息告訴了蕭錦瑟，蕭錦瑟很高興，忙讓廚房送了一份偏甜的點心犒勞他。

霍開疆喝着甜湯，心情舒暢，對蕭錦瑟說：“昨晚從戚家搜出來的財寶多得數不清，恐怕到現在還沒搬運完。早朝時裴太傅堅持要陛下拿出一部分財物，用來撫恤出征琳琅國的将士，陛下同意了。”

霍開疆說着，一口喝完甜湯。

蕭錦瑟問：“還要麽？”

霍開疆品了品嘴裏的滋味，有些意猶未盡，但還是客氣道：“不用了，馬上就用晚飯了。”

蕭錦瑟若有所思地說：“就怕倒了一個戚顯昭，過幾天又出來八顯昭九顯昭。還有那戚玉裳大概是躲哪兒去了，沒了豪車奴仆，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在街上橫着走。”

毫不隐晦地說，蕭錦瑟巴不得戚家三兄妹早早死完，一個為害朝廷，一個魅惑君王迫害妃嫔，還有一個每日裏橫行霸道欺壓百姓，他們沾染的人命幾輩子也還不完。

霍開疆從案幾後起身道：“要是還有人不長記性，我們就多打幾棍，打到他們站不起來為止。”

蕭錦瑟表示贊同，兩人一起去堂屋吃飯。

蕭如意躲在院門外看着他們有說有笑，氣得要撞牆，她咬了咬下唇，扭頭去找蕭逸之商量事。

找了好半天，蕭逸之才踩着宵禁的鼓聲吊兒郎當回來。

蕭如意忍着沖天怒氣說：“兄長出門玩了一天，可是想到辦法了？”

蕭逸之鬼鬼祟祟看了周圍一眼，讓侍女們退下，低聲說：“奪爵位是沒有辦法，但是把祖母的私庫挖過來還不簡單？”

“你眼裏只有錢！再多的錢都有用完的時候，奪了爵位才是一勞永逸的事！”

“啧，這你就不懂了，奪爵位要有人幫忙吧？沒有錢，誰肯幫我們？有了錢才好辦事嘛！他們不是要給蕭承業辦婚事麽，有人給我支了個招，等婚禮那天人多手雜，我們就這樣……人手我都安排好了！”蕭逸之壓低了聲音，在妹妹耳邊說了幾句，蕭如意皺成一團的臉終于舒展開來。

* *

蕭承業的婚事和霍開疆開府宅的事同時在蕭家展開，雖然有管家奴仆去忙具體事宜，可鎮國公夫婦、蕭承業和霍開疆還是忙得腳不沾地。

蕭錦瑟就幫着包攬一些瑣事，比如給家人和霍開疆添置換季的衣裳。

蕭家的衣物一直從霓裳樓定制。霓裳樓的成衣精致昂貴，幾十年來一直屹立于帝都制衣行的頂端。以往霓裳樓會派出許多師傅去各府量尺寸、選布料，可今年不知怎麽，貴女們制衣的訂單激增，緊接着各家郎君也不甘示弱，紛紛往霓裳樓砸單子，師傅們忙不過來，貴人們只好親自上門去量尺寸選布料。

蕭錦瑟琢磨着，大概是霍開疆的到來讓貴女們開始了争奇鬥豔，不過郎君們也争着搶着去做衣裳是怎麽回事？

玄鳥笑嘻嘻說：“該不會是郎君們也看上了霍将軍吧？”她很快适應了自家主人的活潑性子，說話便沒有那麽多顧忌。

蕭錦瑟轉身一戳她額頭，笑道：“這話可不能讓霍将軍聽見，那麽多姑娘追着他，他本來就夠煩心的，再來一群郎君，簡直不敢想……”

“什麽郎君不敢想？”霍開疆大步走來，笑着問。

蕭錦瑟扯開話題道：“今天霍将軍休沐，不如霍将軍與我一起去霓裳樓做些衣裳？”

霍開疆欣然答應。

蕭錦瑟戴上帷帽，扭頭看見霍開疆已經用布蒙住了半張臉，她忍不住笑笑，坐上馬車，與他出門去了。

雖然兩人已經夠低調，可去東市的路上還是引來不少姑娘的跟随，賈文、賈武等随從不得不想辦法把人引開。

好不容易到了霓裳樓。

這是一座四層木樓，占地廣闊，用成衣和首飾裝點得美輪美奂，不少貴族男女在一樓的成衣之間流連。

店夥計見蕭錦瑟和霍開疆進門，忙殷勤地将人往樓上引。

這時有人不滿地出聲：“不是先來後到麽？我們都按次序等着，憑什麽他們能先上去？”

蕭錦瑟聽出是戚玉裳的聲音，懶得理她。

這女人竟還敢來霓裳樓，看來她只知道楊乾偷放了戚顯昭，卻不知戚顯昭已經被霍開疆殺了。

店夥計不敢得罪貴妃的妹妹，忙解釋道：“戚小姐息怒，永寧縣主在我們這兒定的衣裳是最多的，東家額外派了量衣師傅，專門接待國公家的貴客，不會影響戚小姐排隊等候。”

額外的師傅？專門接待？

戚玉裳和一群狗腿子貴女聽得面色漲紫，只能乖乖候着。

蕭錦瑟和霍開疆被引上四樓，兩人各自去了量衣間。

蕭錦瑟緩緩用了茶點，休息好後換上樓裏專門為她準備的一套細絹衣，這才起身讓女師傅量尺寸。

這名女師傅常年在鎮國公府走動，蕭錦瑟進宮前的尺寸也是經她手量的，按說已經熟悉了蕭錦瑟的身形，今天卻忍不住暗暗心驚——

蕭大小姐不愧是被先帝欽點為太子妃的人，才半年不見，肌膚越發細膩白皙，讓人不敢觸碰，身形也愈加令人驚嘆了。

這樣的人兒，按照她在霓裳樓十幾年的審美來看，理應被當今天子捧在掌心的，可……天子就是天子，品味獨特，喜歡嬌小豐潤的戚貴妃。

那戚貴妃她見過，也是萬裏挑一的美人，可在蕭大小姐面前只能算是個庸脂俗粉。

女師傅屏息量完尺寸，把數字報給一旁記錄的小學徒，小學徒聽得不可思議，擡頭就問：“師父，再、再說一遍？”

女師傅低聲重複一遍，當學徒的小姑娘偷偷看一眼高挑婀娜的蕭錦瑟，這才堅定地寫下尺寸，心中啧啧稱奇——師傅不是說正常人長不出這樣的尺寸麽？這位貴客是上輩子攢了什麽福氣？長了這麽副得天獨厚的好身子。

這邊蕭錦瑟還在和女師傅确認尺寸和家人要買的衣裳款式，那邊霍開疆先量好了尺寸，被夥計們帶去二樓挑選布料。

他一下去，樓裏寂靜了一瞬，姑娘們假裝低頭看布，卻頻頻擡眼瞧他。

不少姑娘低聲商量起吸引他注意的辦法，戚玉裳也量好尺寸下來了，在一旁對她們冷嘲熱諷，雙方差點打起來。

霍開疆給自己選好布料，正好看見裴寬穿着光鮮，手上捧着什麽東西興沖沖趕來，一看就是給蕭錦瑟獻殷勤來的。

裴寬看見霍開疆，興奮地跑來說：“霍将軍，永寧縣主真在這裏？”

“嗯。”霍開疆看一眼他手中的東西，“你喜歡永寧縣主？”

裴寬一臉熱切地點頭：“我、我特地買了一套首飾，想在這裏送她……我只能這樣了，她應該會喜歡的！”

霍開疆豁然開朗，原來追姑娘是這樣追的！

他扭頭從賈文手中拎過一袋黃金，放進店夥計手中，說：“蕭家今天的單子都從這裏扣，還有，多餘的錢給蕭大小姐做衣裳，用你們樓裏最好的布料，不要多，只要好看。”

店夥計抱着沉甸甸的一袋黃金，笑容格外燦爛：“霍将軍，每種布都做一套，您給的錢恐怕還有得多。”

“那就再選幾副适合蕭大小姐的首飾，盡快送去國公府上。”

“還、還有得多……”

“那就留着，下次縣主來買什麽，從這裏扣。”

“是、是……”店夥計忙應下了，抱着黃金直不起腰來。

一旁戚玉裳、裴寬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有姑娘小聲道：“不可能吧？那蕭……永寧縣主成過婚的，霍将軍怎麽可能對她……”

戚玉裳狠狠瞪她一眼說：“知道了還不閉嘴！他不過是欠了鎮國公恩情，怎麽可能喜歡蕭錦瑟！他要是喜歡蕭錦瑟，我能把霓裳樓都吃了！”

周圍的姑娘們，不論是老臣家眷，還是戚家陣營的貴女，這時都一致地同意，蕭錦瑟雖然傾國傾城，可霍将軍也是天人之姿，絕不可能喜歡蕭錦瑟。

大家的議論聲讓戚玉裳更堅定了想法，她不由挺胸擡頭，仿佛受到莫大的鼓舞。

裴寬終于回過神來：“霍将軍、您這是……”

“以後蕭大小姐的衣裳首飾，有我送，你就不用破費了。”

“可、我不送她她怎麽知道我喜歡她？”

“還不明白麽？有我在，其他人別想送。”霍開疆笑着把他的首飾盒子遞給另一名店夥計，“把這個退了，別花冤枉錢。”

裴寬大驚：“原來你對永寧縣主……”

“明白了？”霍開疆雙手抱胸，沉聲笑道。俊朗的笑臉看似和藹，又帶着不容反抗的威壓。

裴寬如遭雷擊，在二樓摩拳擦掌想要讨好蕭錦瑟的其他貴族郎君也都失魂落魄，看看霍開疆的相貌身形，再看一眼把店夥計壓得直不起身子的那袋黃金，他們面面相觑，聽見了彼此心碎的聲音。

“原來霍将軍真的對永寧縣主……”一個姑娘帶着哭腔說完，忍不住捂臉跑了出去。

還有的差點當場暈倒。

戚玉裳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剛才那句“他要是喜歡蕭錦瑟，我能把霓裳樓都吃了”不斷回蕩在腦海。

她寧願吃了霓裳樓，也不想霍開疆喜歡蕭錦瑟啊！

那個女人！那可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