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挂念 不要太想我

蕭錦瑟沒想到伊魯什比自己想象的要大方, 忍不住笑了:“不用了,我不是為了白拿東西而幫你的,如果換做其他有能力幫你的人, 也一定會出手相助。”

“可事實是您幫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麽報答您,只能用小小一顆寶石表達我的謝意。”伊魯什說得十分誠懇, 再次将寶石送到蕭錦瑟面前。

蕭錦瑟想, 這人能屈能伸、處事不驚、出手大方, 是個能成大事的,要是能達成合作, 日後少不了他的好處。于是她欣然收下寶石, 問道:“這寶石能賣至少二十兩黃金吧?”

伊魯什忙搖頭道:“這是我送給您的, 不要錢。”

“我只是問問,家中寶物雖然多,可我竟然不知道它們的價格,今天來這裏,算是長長見識。”

伊魯什搖頭:“在別的地方或許要二十兩黃金, 但在我店裏,十五兩就能買到。”

“為什麽比別家便宜那麽多?”

伊魯什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手頭緊缺,只能賣便宜一些, 早些把寶石換成錢財, 生意才能繼續做下去,做生意最重要的是手頭有錢。”

蕭錦瑟點點頭。

“另外, 您應該能看出來,我用來裝寶石的盒子并不貴,所以我把寶石賣便宜一些,也算是給貴客們省了一筆錢,畢竟我賣的是寶石, 而不是木盒。”

蕭錦瑟笑道:“是了,別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她象征性地看了些別的,買了幾件東西,就出門去了。

伊魯什帶着一臉紅腫在店門口送兩人。

蕭錦瑟上車後,與徐瑾一致同意這人不錯,便派人跟進胡姬鬧事的後續。

官府那邊查出了真相,果然是火番國幾個大商人買通胡姬,想要鬧得伊魯什名譽掃地。而伊魯什沒有和他們鬧,只是态度強硬地讓他們道歉,并商量好寶石售賣的價格,約定以後和平相處。

蕭錦瑟又觀察一陣,确認此人靠譜,就讓蕭燭出面和伊魯什談合作,很快就有了好消息。

“大小姐、少夫人,伊魯什同意我們的條件,契約也簽下了。”蕭燭說着,把契約交到蕭錦瑟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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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錦瑟和徐瑾一起看了,蕭、徐兩家出銀錢和武士,保證伊魯什從進貨到售賣全程順暢,而伊魯什負責經營,所得一切利潤,伊魯什得兩成,蕭、徐兩家得八成。

最後落款是伊魯什的名字,一旁還有蕭燭的本名“朱五郎”,沒人知道蕭家有個朱五郎,因此外人輕易發現不了伊魯什背後站的是蕭家。

蕭錦瑟看完契約,點頭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撥錢過去,先別給太多,試個幾趟,中間出什麽問題也方便改進,等事情順暢了,我們再慢慢增加投入。”

“是。”蕭燭領命下去。

計劃很快運行起來,伊魯什有了錢,雇傭了幾個可靠同鄉,從火番國進了不少寶石過來,不久就賺得盆滿缽滿,蕭、徐兩家經商的事步入了正軌。

不過徐瑾一天比一天懶,動不動就呵欠連天,吃着東西也能睡着,更沒有精力兼顧生意上的事。

蕭錦瑟納悶,勸她:“你和兄長晚上折騰太晚了吧?年輕人,要節制啊。”

徐瑾打着哈欠說:“我哪有精力和他折騰,他還沒上床我就睡着了,每天提不起精神。我該不會是……要死了吧?”徐瑾說着就要跳起來。

“淨胡說!”蕭錦瑟把她按回床上,讓青鸾找來大夫。

大夫看過後,大喜道:“恭喜少夫人,少夫人這是有喜了!”

謝夫人聽說了消息,很快就趕來。緊接着孟老夫人派人送來幾盒黃金珠子,蕭錦瑟也有份。

蕭錦瑟抱着給自己的金珠子,哭笑不得,祖母這是變着法兒要把她私庫裏的寶貝都送出去,家裏有任何好事她就大送特送,誰不開心了她更是送得毫不手軟,還每次給蕭錦瑟捎帶一份。

蕭錦瑟的小庫房都要裝不下了。

謝夫人喜氣洋洋的,和徐瑾說着孕期要注意什麽。

蕭承業很快就回來,抱着徐瑾轉了幾圈,這才發現母親和妹妹也在,他忙把人放下,紅着臉跟兩人打招呼。

謝夫人出身名門望族,從小家教嚴謹,見年輕人這樣,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年輕人活潑些也不要緊,不過小心別傷着瑾娘。”

“知道了,母親。”蕭承業笑着應下。

謝夫人笑道:“一會兒等你們父親回來,誰也別告訴他,讓他猜家中有什麽喜事。”

衆人争先恐後答應下來。

蕭錦瑟看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坐在一旁無聲地笑。

這樣的蕭家,這樣的生活,真好啊。

在內,家人團圓,在外,財源滾滾,她不求別的了。

“瑾娘,你好好歇着,以後伊魯什那邊的事就交給我。”蕭錦瑟說。

“你一個人行嗎?”

“沒問題。五叔辦事靠譜,伊魯什也很用心,我只要偶爾看看賬就行。好了,你總是犯困,我們就不留了。”

徐瑾起來送她和謝夫人。

蕭承業忙扶着她坐下,說:“你歇着,我來。”就把母親和妹妹送出門。

蕭錦瑟回頭,看見蕭承業正在給徐瑾脫鞋,忽然有些好奇尋常夫妻是怎麽相處的。

應該不會像自己和楊乾那樣,每次見面都不歡而散,也不會像楊乾和戚雲裳那樣,除了尋歡作樂就是想着怎麽打壓蕭家。

或許是像父親母親那樣細水長流,或許會如兄嫂那樣如膠似漆。

蕭家人之間的相處,總能給她以溫暖,讓她一點點地從上一世的不幸中走出來。

那自己和霍開疆呢?

他說如果嫁給他,自己只會更幸福。

她一邊走着,一邊回憶兩人間的種種。

他是武将,不會花言巧語,可他默默地做着許多事,哪怕不讓自己知道。他可以為了自己,在楊乾面前豁出命去。

他可以對外人冷酷無情,也可以在自己面前像個孩子一樣要親親。那麽以後,他還會那樣麽?

想着想着,蕭錦瑟不由翹起嘴角。

“在想什麽好事呢?”謝夫人的問話将她驚醒。

“沒什麽。不過是高興罷了。”蕭錦瑟敷衍過去,這才發現,自己方才竟然在考慮以前從來不願意想的問題。

不行,不能那樣!

自己忙着呢!

那個問題,就是有空了也不考慮,堅決不考慮!

第二日臨傍晚時,蕭承業下值回到家,身邊跟着霍開疆。

蕭錦瑟遠遠瞧見,對徐瑾說:“我去後花園逛逛,要是霍将軍問起,就說我出門去了。”

徐瑾點頭道:“去吧。”

蕭錦瑟來到花園逛了會兒,困意襲來,就在秋千架上坐了,倚着扶手,一邊搖着秋千,一邊看兩旁盛開的石榴花。

看着看着,眼皮越來越沉。

霍開疆例行公事般見完蕭家人,去找蕭錦瑟,沒見着人,問徐瑾:“錦瑟不在家?”

徐瑾幹脆利落地說:“在後花園呢。”就開開心心和蕭承業用晚飯去了,絲毫沒有出賣朋友的羞恥感。

霍開疆趕到花園的時候,看見蕭錦瑟在石榴樹下睡着了,花瓣如雨般陣陣落下,晚霞将她照得熠熠生輝。

右手垂在秋千外,修長的手指微微松開,團扇卡在指間,要落不落。

霍開疆上前去,侍女們見了正要打招呼,他豎起食指做個噤聲的手勢,就彎腰拿過團扇,蹲在秋千前給蕭錦瑟扇着扇子。

蕭錦瑟迷迷糊糊睜開眼,見是霍開疆,低聲說:“我說了我不在家,出門去了……”

霍開疆看她半睡半醒的迷糊樣,笑了:“原來是躲我躲到這裏來了。”

蕭錦瑟這才清醒過來,想要起身,霍開疆輕輕點着她肩膀,她索性繼續歪着,說:“我是真有事忙。”

“是,蕭大小姐辛苦了,都忙到睡着了。”

蕭錦瑟不甘心被他揶揄,嗔他:“哪像霍将軍這麽空閑,三天兩頭往蕭家跑。”

“這不是聽說蕭家有喜事,過來道個喜麽。”

“霍将軍倒是消息靈通。”

“是你兄長藏不住事,今天一整天嘴都沒合上過,我問他是不是要當爹了,他不說話,光臉紅。”

蕭錦瑟笑了:“還真讓你猜對了,看來霍将軍是經驗豐富。”

“可惜只見過豬跑,沒吃過豬肉。”霍開疆一臉遺憾道。

“說誰是豬?我兄長和我是豬?”蕭錦瑟起身就要打他。

霍開疆起身往後退,他個高腿長,撞在了石榴樹上,又搖下一樹花雨。

“你看你,毛手毛腳的,沒有一點大将的樣子。”蕭錦瑟被氣笑,伸出手給他拂去肩頭的花瓣,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手停在了半空。

霍開疆上前一步,把人拉過來,在她頭頂低聲說:“在你面前,我要什麽大将的樣子。”

蕭錦瑟竟沒發現自己已被他攬入懷中,手被他握着,只是怔怔的,什麽也想不了。

“大小姐,霍将軍。”蕭府管家的聲音忽然響起。

蕭錦瑟直起身子,見管家身邊跟着秦無垢。

秦無垢對兩人行禮:“霍将軍、永寧縣主,老奴特來送陛下手谕。近日仙留山有流寇作亂,殺了不少百姓,已成大患,陛下命霍将軍這就出發去剿匪。”

仙留山在帝都以北三百裏處,騎馬一日可達,行軍也只需兩日。

霍開疆接了手谕一眼掃過,明白戰況緊急,淡淡道:“臣遵旨。”

“陛下命老奴送霍将軍出發。霍将軍,請。”秦無垢躬身退到一邊。

蕭錦瑟皺眉:“霍将軍出兵需要整頓,連夜出兵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

秦無垢恭敬道:“回永寧縣主,仙留山的匪寇十分猖狂,陛下派出幾名将軍都沒能攻下仙留山,如今在剿匪的是徐世子,前線來報,世子已經負傷,這才不得不命霍将軍立即出發。”

徐家世子是徐瑾的堂兄,是帝都青年人中的翹楚,連他都不敵,可見那夥山匪确實厲害。

霍開疆道:“我這就去。”

蕭錦瑟忽地拉住他袖子,擡頭看他的眼睛,低聲說:“霍将軍,萬事小心。”

“別擔心,我很快回來。你好好休息,可別太想我。”霍開疆邊說邊撿去她發髻上的花瓣。

“我才不……”蕭錦瑟止住脫口而出的話,想起上一世兄長出征南疆一去不返,她心中不安,只說,“記得帶上之前給你的平安符。”

“我一直帶着,一天都不敢忘。對了,為了不讓你太想我,我會每天派人來彙報情況。”

“你安心作戰要緊。”

“我很快就回來。”霍開疆低聲說着,把團扇放進她手中,留給她一個溫和的笑,就大步離去了。

蕭錦瑟看着他消失在轉角處,心跟着空了一塊。

霍開疆很快整頓好人馬,帶上楊乾給的一萬兵力連夜出城。

秦無垢将人送走後,回到九宸殿複命。

“你說是在蕭家找到的霍開疆?”

“是,陛下。”

“他與錦瑟很親近?”楊乾看着秦無垢,冷冷問。

秦無垢只覺被他的目光穿透,忍着不敢冒汗,低頭恭敬道:“老奴離得遠,并未看見霍将軍與永寧縣主如何。”

楊乾沒有再說話,看着手中為蕭錦瑟打造的黃金鳳釵,眯眼冷笑。

秦無垢大氣不敢出。即使貼身侍奉了楊乾多年,自認為能揣摩透帝王心意,可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天下之主正在變得危險而不可理喻。

接下來兩日,蕭錦瑟在紙上畫着霍開疆可能經過的地方,每當他派人來到蕭家報信,她都以為是霍開疆回來了,然而看見是賈文,她不免有些失落。

“蕭大小姐,将軍今天半夜就能到仙留山,他已經有了作戰計劃,蕭大小姐不用擔心将軍。将軍今天吃了三個紅糖飯團,說從來沒吃過這麽香甜的飯。将軍記挂着蕭大小姐,命我帶來一個,說蕭大小姐一定會喜歡。”賈文說完,從包裹裏拿出一個用油紙包着的飯團。

蕭錦瑟見那飯團醜陋,心裏堵得不行,這樣的東西連蕭家奴仆都看不上眼,可卻是霍開疆在行軍時的美味。她打開油紙,默默吃了一口,微微皺眉,随即笑道:“是很好吃。”

這竟然能當飯吃?那傻子,大概是只顧着快速行軍,餓極了才會把這樣的東西當成寶貝,還特地派人送來給自己嘗。

賈文笑着說:“将軍的話已經帶到,就不打擾蕭大小姐休息了。賈文告辭。”

“等等。”蕭錦瑟叫住賈文,對青鸾道,“去讓廚房開動起來,做些飯食送到軍中。”

賈文慌了,說:“蕭大小姐,将軍沒有讓您送飯的意思!您不用這樣。”

蕭錦瑟笑道:“這當然不是霍将軍的意思,是我的意思。”她說着,寫了長長一串單子遞給青鸾,青鸾忙去傳話。

廚房火速做了焖雞、烤羊、鹵豬腳、糖醋魚、各式爽口蔬菜、種種精致米飯,又燒了清涼解渴的楊梅湯、綠豆湯,以及無數點心,用食盒裝了,派蕭家武士用馬車送過去。

霍開疆正準備吃白米飯團,見蕭家派來浩浩蕩蕩的車隊送飯食,先是一怔,面上不顯,心裏卻笑開了花。

賈文拎着幾個食盒過來,笑嘻嘻道:“将軍,這是蕭大小姐讓屬下送來的。她知道将軍愛護下屬,一定會把飯食都給大家分了,所以特地親自動手,每樣菜都親手裝了一盤,這樣将軍才會留着自己吃。将軍您看,這是特地為您做的鹵豬腳和烤羊,不辣。楊梅湯給您煮得甜甜的。還有今晚可能用上的松仁餅,給将軍做了甜的,我們的是鹹辣的。”

霍開疆看着食盒上寫有“霍将軍”小楷的字條,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麽好,讓人把其餘飯食給下面的将領們分了,自己吃着特制的菜,美得心花怒放。

下屬将領們吃完了美味佳肴,來到霍開疆帳裏感激涕零:“大将軍,永寧縣主真是太好了!我們是沾了您的福!我們一定唯将軍之命是從!”

霍開疆一本正經道:“飯後休息半個時辰,今夜開戰,三天內凱旋。”

将領們有些不可思議:“三、三天?徐世子打了半個月都沒能……”

“我說三天就三天。”

“是!将軍!”衆人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只能硬着頭皮答應。

賈文和賈武對視一眼,他們了解自家将軍,他說用三天,很有可能兩天就能完成,将軍這是歸家心切。

陷入愛情的男人,真可怕!

霍開疆則在心裏感動得要哭了——他家錦瑟就是人美心善,不僅填飽了大家的胃,還幫自己收買了人心。

夜半,霍開疆秘密行軍到仙留山,趁着山匪熟睡攻了上去。

蕭錦瑟輾轉反側,第二日天一亮就起床,看過孟老夫人和徐瑾後,去了一趟佛寺,臨傍晚時才趕回來。

徐瑾剛睡醒,精神不錯,見蕭錦瑟回來,笑道:“給霍将軍祈福去了吧?”

“才不是。”蕭錦瑟取出一串平安符,“給咱們家的人求符去了。”

徐瑾滿臉寫着不相信,盯着她袖子看。

蕭錦瑟怕被她看穿,捏住袖口就要往房裏走。她把霍開疆的符藏得深,應該不會掉出來。

“你呀,就是嘴硬。”徐瑾搖搖頭。

蕭錦瑟假裝沒聽見,然而從前門那邊傳來一陣喧鬧,讓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大理寺卿,請您一定要給我做主!鎮國公害死我父親,奪走我爵位,還把我們母子三個趕出了門,我們的性命都在您手上了!請一定要為我做主啊!”是蕭逸之在嚎啕大哭。

蕭錦瑟與徐瑾對視一眼,一齊趕到前院,就見大理寺卿帶着蕭逸之和一個面生的中年人進來,兩隊獄吏在門外排開。

鎮國公夫婦也聞聲趕來,見蕭逸之衣衫褴褛、滿臉淚污,厭惡地皺眉。

大理寺卿向鎮國公行禮道:“鎮國公,蕭公子來大理寺上報了一樁天大的冤案,事關重大,我特來求證。”

鎮國公在主位上坐下,伸手示意大理寺卿入座,冷冷道:“我已經聽見了,蕭逸之說我謀害兄長奪他爵位,如此血口噴人,還得先拿出證據才行。”

蕭逸之忙扯過邊上的中年人說:“陳伯,你來說!”

被喚做“陳伯”的中年人佝偻着對鎮國公行了一禮,說:“鎮國公,您還認得卑職吧?”

鎮國公捏着憑幾的扶手,冷聲道:“陳安,當年是你照顧兄長起居,你是受了誰人蠱惑,打算來污蔑我?”

“卑職不敢污蔑鎮國公,卑職不過是把鎮國公對卑職主人做的那些事昭告天下!當年鎮國公買通卑職毒殺主人,用的是一種叫‘紫牙’的毒,這毒無色無味,死前也不會有征兆,所有人都以為主人是戰死的,其實是作戰時恰好毒發,這才被敵人殺死!這麽多年過去了,卑職一直在受良心的煎熬,今天總算能把真相說出來!卑職死而無憾!”

“混賬!”鎮國公一拍憑幾。

大理寺卿在一旁冷笑道:“鎮國公,這裏有您當年給陳安的書信,這上面可是您的字跡?”

蕭錦瑟聽着大理寺卿等人一唱一和污蔑父親,還拿出了所謂的書信作為證據,上一世蕭家的滅亡歷歷在目。

當時指認蕭家犯事的也是蕭逸之,用的物證也是書信,這兩件事何其巧合。

她怒從心起,上前道:“大理寺卿斷案無數,難道不知道證人可以被脅迫收買,字跡可以仿造?憑着這些就來質問父親,你用意何在?”

蕭逸之突然大喊:“既然你們不信,那就開棺驗屍!”

“你這畜生!”鎮國公震怒,人死後入土為安,開棺驗屍是對死者最大的不敬。

蕭逸之站起來,臉上帶着得意而陰冷的笑:“叔父這是怕了吧?如果叔父是清白的,為什麽要怕開棺驗屍。你不肯驗屍,就說明你心裏有鬼!”

“畜生!畜生!”孟老夫人的聲音響起,她被侍女扶着,急匆匆趕來,氣得渾身發抖,“連你死去的親爹都要利用!你這個畜生!”

“我有沒有利用父親,你們心裏清楚得很!是你們合謀毒死了我父親!”蕭逸之信誓旦旦大喊,讓外面守着的獄吏們都信以為真,不由在心裏感嘆當今鎮國公一家竟然是道貌岸然之人,表面上精忠衛國,暗地裏卻能幹毒害親兄長的勾當。

蕭逸之指着孟老夫人:“還有你!你偏心得厲害,當然不相信叔父會幹這種事!不對,就算你知道是叔父幹的,也會幫着隐瞞!你天天盼着父親死,好給叔父讓位!”

“你!”孟老夫人一口氣沒喘上來,暈了過去。

“母親!”鎮國公夫婦忙把人扶住,蕭錦瑟、徐瑾也過去将人緩緩放在榻上。

“沒話說了吧!都心虛了吧!是你們害死了我父親!我今天就要給父親讨個公道!”

“啪!”一聲鞭響打斷了蕭逸之瘋狂的怒吼。

蕭錦瑟在庭院裏昂然而立,面對惱羞成怒沖過來的蕭逸之,又是一鞭打過去。

蕭逸之滿臉血痕,還要上前,蕭錦瑟邁開一步,他一抖,連忙後退。

蕭錦瑟将鞭子在空中狠狠一抽,朗聲道:“你既然喊着要開棺驗屍,自然是做足了準備!沒想到你竟然狼心狗肺到了這個程度,為了和我們鬥,連死去多年的伯父都不放過!”

她不等蕭逸之開口反駁,轉身向堂屋裏端坐的大理寺卿道:“還有你,大理寺卿,據說你英明一世,今天居然聽信這個瘋子的話,帶人圍住了一品國公府!是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

大理寺卿微微一震,他只知道這位前皇後溫柔賢淑,聽說出宮後倒是幹了幾件大膽的事,可沒想到初次交鋒,她竟然有這麽足的氣勢!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他撫着胡子,好不容易直起腰背,正色道:“是大梁律法給我的膽子。如今人證物證懼在,都證明鎮國公有罪,我自然是要讓罪人伏法!鎮國公,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請鎮國公屈尊去大理寺走一趟,把事情查清楚!”

說着,獄吏們沖進庭院,蕭家家丁都沖過來護住主人,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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