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決戰 蕭錦瑟和霍開疆的身形光影交錯，……

曹衡看着楊乾不可思議的眼神, 他忍不住大笑起來。

塞北軍上下也跟着大笑。

笑聲如海浪，排山倒海而來，要将楊乾這葉小舟徹底撕碎。

楊乾卻不發一言, 含着冷笑盯住曹衡和跪在地上的戚雲裳，頂着押住他的士兵, 硬是站了起來。

他是天下之主, 上天之子, 十年前先帝親手奪去他母妃的性命、将他和玄真囚禁冷宮他都不曾倒下，還踏着前幾任太子的血一步步成為大梁主宰, 讓天下人跪拜！

如今只是暫時丢了皇位, 又失去一個牆頭草般的女人, 這點打擊還不足以讓他絕望！

他嘴角含血盯着曹衡，一字一句冷冷說：“朕看你是男人，那便莫要傷及無辜，放了玄真和柳慎言，朕随你處置！”

曹衡若有所思般說：“放了他們對朕沒好處！朕從小沒有親人, 最羨慕天倫之樂，朕就做個好人，讓你們兄妹在一處。放心, 既然都是朕圈養的狗, 朕不會輕易要你們性命的。”

說完，他一個眼神, 士兵就把楊乾和玄真公主、柳慎言的馬車押下去看守起來。

曹衡進了帳，命士兵們把戚雲裳帶進來。

戚雲裳忙用髒兮兮的衣袖抹去臉上塵土，跪在地上，雙眼含淚看向曹衡。

曹衡看得厭煩，這個從南疆飛上枝頭的女人, 不過逃亡了幾日就狼狽成這樣。他不由想起當初蕭錦瑟在懸江峽谷面臨死亡時，那麽坦然，那麽高傲，仿佛世間一切都不在她眼中，她生來就該受所有人的頂禮膜拜。

這就是為什麽他對戚雲裳只是亵玩，對蕭錦瑟卻是愛戴，無數次午夜夢回，看見的是她挺拔背影和冰霜般的側顏。

對戚雲裳，等她生下子嗣，他會看心情給她一個位份，可對蕭錦瑟，他要封她為後，讓她受萬人敬仰，享萬世榮光。

想到這裏，他看戚雲裳的眼神便更不和善，只是淡淡說：“去收拾收拾。”

戚雲裳戰戰兢兢道：“陛下，妾身懷的确實是陛下的骨肉，那時陛下看守着妾身，楊乾從沒來過承露殿！妾身解禁前已經懷上了身孕，陛下您去塞北前是知道的！這些日子妾身一直跟着楊乾，實在是沒有辦法，兵荒馬亂的，妾身沒地方可去，只能跟着他，這才保住了陛下的骨肉！”說着，戚雲裳柔弱地低下頭，嘤嘤哭了起來。

“廢話真多。收拾了好生歇着。”曹衡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戚雲裳有些失落，為什麽這個見了自己就無法把持住的男人突然這麽冷淡，一定是自己長期流亡變醜了。

她連忙讓人伺候自己洗浴，洗完對着水看了看自己的臉，雖然不如從前美豔，但也是尋常人比不上的美貌。曹衡以前有妻室尚且沉迷于自己的身子，如今他的夫人死了，自己懷着他的骨肉，他定會對自己加倍疼愛。

她不禁笑了起來，又讓人送來飯食，吃完後問侍女：“怎麽不見陛下？他在忙什麽？”

侍女是曹衡帶在身邊陪夜的，一直幻想能做曹衡的寵妃，如今來了個懷着身孕的戚雲裳，此刻臉色便不太好，她淡淡說：“陛下今夜就要攻打長臨城，蕭錦瑟就在那裏，陛下一定能打一場勝仗。”

“什麽？”戚雲裳手一抖，差點把茶杯滾落下去，她很快穩住自己，笑道，“那是自然的，陛下是天選之人，自然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抱得美人歸了。”

侍女見她說得滴水不漏，自己心中的怨憤無處發洩，就趁機溜了出去。

戚雲裳沒人使喚，只能獨自在帳中生氣。

曹衡此時春風得意，美人孩子送上門，又抓了曾經的天子供他羞辱，而雲中城那邊也傳來了讓他高興的消息。

慕容逑派人送來信件，說尉遲兄弟已奪回了鎮西軍的兵權，抓了鎮國公等人，并不斷以鎮國公的名義向霍開疆送去消息說已經發兵五萬。

可笑那霍開疆眼巴巴等着援軍來，到頭來是一場空。

曹衡立刻命大軍拔營，攻打霍開疆就要速戰速決，而霍開疆已經在南疆吃過自己一次大虧，這回他是插翅也難逃了。

塞北軍如洪水般往長臨城奔騰而去，戚雲裳和楊乾等人則留在原地被看守起來。

此時長臨城中的氣氛不太好，霍開疆派出不少信使往返雲中城，卻都空手而歸，大家知道他們是等不來援軍了。

霍開疆去找蕭錦瑟，說：“我這就派人護送你去南疆。”

蕭錦瑟握着他的手說：“你這邊需要人手，不能再為我分心了。我就留在這裏，哪兒也不去。”

霍開疆沉默良久說：“好。”

他匆忙去部署兵馬準備迎戰，蕭錦瑟默默跟着他。

長臨城中只有五千兵馬，加上之前霍開疆留在各個城池中的人馬也不過三萬餘人，此時已經彙聚在城中。

百姓十分惶恐，也有膽大些的拿了農具，鼓動家中男丁糾集起來，一共幾千人雄赳赳氣昂昂找到霍開疆，争相說：“霍将軍，聽說你要的人沒來，我們來幫你！”

“對！我們和霍将軍共存亡！”

“我們要和霍将軍一起保衛長臨城！不能讓曹衡狗賊進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聲震雲霄，讓人心潮澎湃。

霍開疆擡手示意大家噤聲，他正色道：“如今曹衡人多，我們不能硬拼，我有一個辦法可以保住長臨城，只是需要各位配合！”

“我們都聽霍将軍的！”

霍開疆召來城中所有将領，一番部署，便讓衆人各自去忙。

這時有士兵押了個其貌不揚的人過來禀報：“大将軍，這人是曹衡派來的奸細，正要出城去禀報軍情！”

霍開疆面無表情道：“處置了。”

奸細被押了下去。

便在這時，夜色開始降臨，大地震動起來，霍開疆登上城樓，當先看見塵沙沖天，灰蒙蒙之中無數騎兵湧來，眨眼間圍住了長臨城的北、東、南三面。

大軍在遠處停住，曹衡率了幾千精銳上前，卻見長臨城東門緩緩打開，門後是長臨城百姓的萬家燈火，一片平和景象。

霍開疆帶着蕭錦瑟從城樓上下來，看見曹衡臉上的錯愕，霍開疆笑了：“怎麽，你以為我們該怕得跪地求饒？既然來了，那就進城坐坐。”

說完，霍開疆往一旁讓開路，一臉好客的盛情。

曹衡的部下不可思議地對視一眼，看霍開疆這架勢，再看蕭錦瑟沒有被送走，說明他們根本不擔心這一仗會敗，莫非是城裏有陷阱？塞北将領們越想越不對，低聲提醒曹衡：“陛下，小心有詐，我們還是先退兵為妙。”

曹衡坐在馬上仰天大笑：“霍開疆，誰不知道你詭計多端，和朕唱空城計想讓朕退兵？你也太小看朕了！你以為處理了一個眼線，朕沒有第二個第三個眼線？朕早知道長臨城就是紙糊的老虎！別裝了，再跟朕耍花招，朕屠了長臨城再屠西疆，要是乖乖投降，朕會考慮留你一條命。”

霍開疆仿佛被吓着般沒了之前的從容，繃着臉道：“那請自便！”

曹衡笑得更開心了：“朕佩服你死到臨頭還嘴硬，可你再裝也變不出人馬！”

曹衡說完一揮手，便與身後精銳齊齊往前沖。

塞北軍軍心大振，原來霍開疆是在使空城計，看來此戰不費吹灰之力，還能劫掠百姓，真是暢快！

霍開疆見對方攻來，臉色一沉，便把蕭錦瑟扶上馬背，一拍雲雷說：“快走！”

蕭錦瑟在馬背上回頭，就見霍開疆和塞北将領戰在一處，不計其數的敵軍從大門外沖進來，百姓驚慌失措，大叫着跑出屋子，跟着蕭錦瑟的馬一起往西跑。

曹衡帶領親兵來追蕭錦瑟。

蕭錦瑟不顧一切往後甩鞭，被曹衡躲了開去。

曹衡瘋狂策馬去追，眼看就要追上蕭錦瑟，他肩頭一涼，接着一陣劇痛，他被人挑下了馬。

同時，跟着他的将士都發出慘叫。

曹衡滾落在地上，天翻地覆間看見霍開疆趕了過來，他與蕭錦瑟并駕齊驅，身後聚集了越來越多的百姓，正含笑向他步步逼近。

怎麽回事？！

曹衡大驚，定下心神細細聽去，到處都是慘叫，不過被殺的都是塞北軍，而更遠處傳來大軍的吶喊，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不等他明白過來，一個塞北軍士兵沖進來高喊：“陛下！有敵軍！有十萬……”士兵話沒說完就被一箭封喉。

曹衡終于扶着馬站起來，發現衆人身處長臨城最大的廣場，霍開疆和蕭錦瑟從高處低頭看他，所有百姓聚集過來，他們目光犀利，顯然是上過沙場的戰士。

此時他孤身一人站在廣場中央，擡頭看向高處火光中的霍開疆和蕭錦瑟，不可置信地說：“不可能，慕容逑不可能騙朕！你沒有援軍！尉遲信不會給你兵！”

霍開疆冰冷的嘴角勾了勾，便從他身邊走出一個人來，将一個布包扔在曹衡面前。

那人正是蕭承業，他淡淡笑着：“你說的慕容逑可是此人？”

曹衡打開布包，正是慕容逑的首級，他怒目圓瞪看着蕭承業。

蕭承業笑了：“莫要驚訝，你這招離間計大将軍早已算到，便特意派我回了趟雲中城，我不過向二位公子傳達了大将軍之意，慕容逑便身首異處了，他給你的信件都是我捏造的，真對不住。”

說完，他拿出一塊金印扔給曹衡，正是慕容逑獨有的金印，專門用來和曹衡通信。

曹衡雙眼通紅，瞪着蕭承業，又看向霍開疆，卻在霍開疆身旁看見了尉遲信和尉遲德，他大怒出聲：“你們！”

尉遲信冷笑道：“你這狗賊也配和我們兄弟講條件！我們起初是受了你蠱惑，奪了軍權，幸好蕭世子及時趕到。”

原來霍開疆早算到了尉遲兄弟回到雲中城後，曹衡會利用三人的矛盾，于是他在派出信使後向鎮國公要兵後，又讓蕭承業秘密回到雲中城。

當時尉遲兄弟奪了兵權，抓了鎮國公等老臣，慕容逑立時寫信準備送出去，卻被秘密趕回的蕭承業抓了個正着。

蕭承業拿着信件，當着尉遲兄弟的面從慕容逑身上搜出金印，尉遲兄弟把金印和信件上的印記一對比，才知道他們受了曹衡蠱惑。

蕭承業說：“曹衡心狠手辣，曾下手殺戚顯昭，又處處屠城，如此殘暴之人，二位真信他會把西疆送與二位？與曹衡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如今他以二位作刀殺大将軍，他日便能殺二位。到時，尉遲都護苦苦經營的西疆會是什麽樣？二位不願看見屍橫遍野，也不願無顏面對尉遲都護吧？”

尉遲兄弟慢慢清醒過來，權衡了輕重，終于下令放了鎮國公他們，并說：“我們這就派兵支援。”

蕭承業道：“不急，先将慕容逑信件寄出，迷惑曹衡。”

接着三人悄悄派兵趕往長臨城，西疆這邊則只留少數兵力，由鎮國公等人鎮守。

因為有兵變在前，番邦無人知道此時西疆軍力空虛，因此沒人敢打西疆的主意。

“原來你早就算好了一切。”曹衡苦笑着看向霍開疆，夜色下霍開疆的臉模糊不清，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

霍開疆毫無波瀾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就是你不派慕容逑，我也會派人和表兄們商量演一出兵變，然後悄悄發兵，打你個措手不及。不過你派了人，這出戲就更真了，你更放心地走進陷阱，我還要多謝你。”

說完，他向曹衡甩出一疊紙。

曹衡低頭看去，正是他派進長臨城中探子的畫像。

霍開疆說：“你派了十二名奸細入城，我只殺了一個，為的是把戲演得更真，不讓你起疑。可你的奸細只看見了我想讓他們看見的，你也只知道我想讓你知道的。”

曹衡這才看見張放和宇文喬一臉疲憊地站在霍開疆身後，他恍然大悟——霍開疆竟在自己眼皮底下挖了地道，瞞過探子的眼睛，偷偷把百姓疏散出去，并把鎮西軍運送進來假扮百姓，一來避免百姓遭殃，二來能近距離斬殺自己的人馬！

自己在城裏被反擊，而城外塞北軍也遭到了鎮西大軍的沖擊，那些鎮西軍就藏在長臨城後方的山上，他竟大意到沒派人去偵查！

好一個霍開疆，把他麻痹成這樣！

霍開疆不屑地說：“很不甘吧？可你的人提醒過你，你不聽，非要往死路上送，我就成全你，讓你死得明明白白。”

曹衡不禁回憶起方才在城門前的那一幕，自己得意非凡，以為長臨城唾手可得，卻沒想到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在霍開疆的算計之中！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他看向蕭錦瑟，她氣定神閑，臉上不見一絲恐懼，仍是他喜歡的高貴模樣，他大聲道：“霍開疆，別以為自己是什麽英雄，真英雄從來不讓自己的女人冒險，更不會用她來引誘敵人！”

蕭錦瑟微笑道：“你錯了，不是開疆要我誘敵，是我主動提的。我與開疆是夫妻，本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引你過來，鎮西軍能少些死傷，我為什麽不能做？就算我沒有嫁給開疆，我也會為對付你出一份力！”

曹衡大笑：“好，不愧是我曹衡喜歡的人！”

蕭錦瑟眼神中流露出惡心和嫌棄，不再與他說話。

誰要這狗賊喜歡？不稀罕！

城外兩軍厮殺聲震天動地，霍開疆揚了揚手，士兵們二話不說将曹衡斬殺了，又将他身邊幾名得力将領殺了拖出城去，挂在城牆上。

城中亂軍很快被清理幹淨，霍開疆帶着衆人來到城牆上，他連發幾箭，敵軍軍旗紛紛被射落，将領一個接一個中箭倒地，敵軍大亂，不少被鎮西軍圍困，少部分突出重圍落荒而逃。

霍開疆棄了弓箭，讓賈文遞上一副新弓箭，這套武器專為霍開疆定制，只有他才能拉開，射程極遠、威力極大。

果然，霍開疆百發百中，把逃走的将領也一個個射下馬來，塞北軍大驚，潰不成軍，轉眼就被鎮西軍包圍。

霍開疆命人鳴金，鎮西軍便開始收攏包圍圈，塞北軍被迫排成隊形退回到長臨城下。

霍開疆看着無邊無際的大軍，高聲道：“你們吃着百姓的賦稅，本來該守衛塞北、保護百姓！如今卻跟着曹衡到處劫掠，你們該斬！”

霍開疆氣勢十足，況且他腳下的城牆上挂着曹衡為首的将領們屍首，讓下方将士俱是一震。

幾名塞北軍将領被鎮西軍推出來當場斬殺，他們在這些日子裏殺的百姓最多。

塞北軍全體寂然，他們看着曾經叱咤沙場的大将們身首分離，想起這些天被大軍侵害的百姓，內心懊悔萬分。

霍開疆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可塞北空虛，你們該戴罪立功，立刻出發去塞北，阻止蒼狼國進犯！”

塞北軍見有了生路，轉悲為喜，齊聲高呼：“願戴罪立功，以性命守護塞北！”

霍開疆微微颔首，又道：“白葉出列！”

白葉疑惑霍開疆為什麽叫他，但還是利落地上前一步，高聲道：“白葉在此！”

“我已經查明你在南下途中沒有侵害過百姓，塞北軍就由你統轄，往後如果塞北軍再侵擾百姓，或是抵抗蒼狼國不力，我只問你的罪！”

“是！”白葉一凜，挺直了腰背接令，這便點出一批傳令兵，給塞北大軍傳令整頓隊形，即刻返回塞北。

而霍開疆和蕭錦瑟往東而去，他們知道前方有曹衡的殘軍需要收拾。

戚雲裳在軍帳中熬了一晚，她知道這一仗曹衡必勝，還會帶回蕭錦瑟，自己要想得到曹衡的寵愛，就必須給足蕭錦瑟面子，所以她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一刻也不敢含糊。

帳外突然有人高喊：“回來了！陛下回來了！”

将士們興奮不已，都整裝出帳去迎接。

戚雲裳也不甘示弱，直直往前沖。

負責保護她的士兵忙去拉她：“夫人，前頭危險，請夫人回軍帳等着！”

戚雲裳冷笑一聲：“你們要想以後的日子好過，就要多為我想想！陛下打了勝仗回來，只有我能第一個迎接陛下！”

士兵們無法，只好帶她穿過人群來到最前頭。

天邊晨光熹微，遠處塵沙漫天，人馬緩緩逼近，依稀能看見大軍最前方是一男一女騎着駿馬。

那女子身形修長曼妙，不是蕭錦瑟還能是誰！

戚雲裳忍着對蕭錦瑟的嫉妒，竭力擠出笑臉來，看向她身旁的男人。這一看就覺得不太對，曹衡身形不如楊乾，那人卻比楊乾還高大。

再看他們身後的軍旗，晨光之中看不清寫着什麽字。

有士兵眼尖，大聲道：“不好，是敵軍！列隊！迎敵！”

說話間霍開疆已經率兵殺到，塞北軍知道曹衡敗了，衆人各自逃命，根本沒人去顧及戚雲裳。

戚雲裳腦中一片空白，随手抓了個士兵跟着跑。

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麽一天，昔日的敵人騎着馬率着大軍前來，自己仿佛獵物一般倉皇逃竄，看不見生路。

然而直到她被抓住，蕭錦瑟也沒有看她一眼，霍開疆只是淡淡下令把俘虜帶回去，就和蕭錦瑟繼續往前趕。

戚雲裳不敢出聲，生怕身份被人識破會有危險，心中更多的卻是凄涼，自己曾經把蕭錦瑟踩在腳下，站在大梁最尊貴的位置，被大梁所有女人仰望，如今卻低賤如塵埃，站在蕭錦瑟面前她都不看一眼。

她被鎮西軍捆了雙手，與其他俘虜編在一起，被趕往西面長臨城。

其實霍開疆早就看見了戚雲裳，他不想讓蕭錦瑟糟心，所以沒有點出戚雲裳身份，等抓回去再處置。

兩人繼續往前掃蕩，很快來到曹衡關押俘虜的地方。

蕭錦瑟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連忙下馬過去，蹲下身叫她：“玄真，你怎麽在這裏？你還好嗎？”

玄真公主無力地睜眼，低聲說：“蕭姐姐……救救……皇兄……”她顫巍巍擡起手，指向蕭錦瑟身後。

蕭錦瑟這才看見身後不遠處縮着一個人，那人衣衫破敗，雙手戴着鐐铐，低垂着頭，似乎在躲避他人的目光。

蕭錦瑟握緊了降龍鞭，緩緩走到他面前，叫他：“楊乾。”

楊乾心知躲不過，終于擡起頭看她。

朝陽一躍而起，從蕭錦瑟身後灑下漫天金光，她如同拯救蒼生的神明屹立在他面前。霍開疆來到她身旁，兩人的身形光影交錯，刺得楊乾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