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眨眼到了七月初,夏木繁茂,蟬鳴匝地。

月初趙氏遞牌子進東宮探望了顧沅一回,見顧沅的瑤光殿金碧輝煌,除了庭院外那一水兒的名貴海棠,還有殿內各種昂貴不菲的古玩擺件,心頭驚惶,覺得這未免太過鋪張奢靡。

對此,顧沅也很無奈,“這些都是太子安排的,我與他說過幾回,不要再往這兒送了,可他不聽。”

一旁的谷雨麻利的奉上香茶,笑眯眯的對趙氏道,“夫人您是不知道,太子對咱們太子妃可好了,一得了什麽好東西,轉頭就送到瑤光殿來,變着法兒想讓太子妃高興呢。”

趙氏聽後,也寬慰不少,心道,太子樂意待沅沅這麽好,送些東西怎麽了?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總是會很大方的。

“來之前我還有些擔心,如今見太子對你這般寵愛,我也能把心放回肚子了。”趙氏滿臉慈愛。

“母親,你別挂念我,反倒是你在宮外,要與父親多保重身體。女兒雖不能在你們跟前盡孝,心裏卻是一直惦記着你們的。”

趙氏一臉動容,連聲答應。

母女倆聊了一會兒,趙氏便讓顧沅将宮人屏退,母女倆好說說體己話。

顧沅隐約猜到幾分,便叫宮人退下了。

果不其然,殿內一清靜,趙氏迫不及待的俯身上前,直勾勾盯着顧沅,壓低着聲音道,“沅沅,你與太子……應當成了吧?”

顧沅垂下眼睫,紅着臉點了下頭,“嗯。”

自從大半月前他們行了那敦倫之事,裴元徹幾乎一得空就纏着她,像是怎麽要都要不夠般,床帷之間狂放又恣意,她也只能在癸水期間得幾日的空閑。

趙氏見顧沅這反應,大喜,一疊聲說着“好”。喝過一口茶後,又帶着期盼的瞄了眼顧沅的肚子,柔聲道,“明日我便去廣濟寺拜一拜,求觀音菩薩能快快給你送個喜信。”

顧沅一怔,手不自覺的撫上肚子。

可她剛做完這個動作,忽然有一種很強烈的熟悉感,就仿佛她曾經很多次做過這個動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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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怎麽可能?

她才十六,才剛嫁人,怎麽會對這種動作這麽熟悉?

大概又出現錯覺了吧?

她自嘲的搖了搖頭,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大口煮得酽的茶,舌間的淡淡苦味讓她稍稍緩神。

趙氏并未在東宮待太久,她怕待得太久,失了規矩,給女兒添麻煩,用過午膳,就匆匆忙忙的出宮去了。

顧沅親自送趙氏出門,見時辰還早,便回殿內小憩。

內殿的窗牖換上了雨過天青色的軟煙羅窗紗,殿後的一大片竹影映入朦朦胧胧的輕紗,讓整個殿內都變得清清涼涼,拔步床上懸着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的紗帳,顧沅躺在玉簟上,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時間線,是那個可怕的雨夜之後。

想到清白已失,她驚惶不已,不願再拖累文明晏,便私下裏去找他,想要讓他退婚。

文明晏自然是不願的,他不理解兩家都過了定,婚禮也在緊鑼密鼓的籌辦着,為何未婚妻突然變了卦。

他急急地想要個解釋。

夢中的顧沅臉色慘白,心力交瘁,抵不住他一遍遍的追問,一時沒控制住情緒,哭着将實情說了出來。

文明晏怒不可遏,當即紅着眼要去找太子拼命

拼命,他的命,拼得過太子麽?

她哭着去攔他,讓他退婚,不要再牽扯此事。

文明晏問她,“那你呢?沅妹妹,你怎麽辦?”

她以手掩面,淚水從指縫流出,唇瓣微動,反反複複嗫喏着“不知道”。

她從小被父母親人嬌寵着長大,哪想到會有這樣不堪的遭遇,又怎知該如何辦?

這時,文明晏帶着一腔孤勇般,拉住她的手,面容堅毅且嚴肅,“我們逃吧。”

他想帶她去青州,文家的祖宅在那,那兒瓜果香甜,盛産蜜桃、銀瓜、山楂,那兒名川遍布,往東可去看遼闊的大海,往南可抵繁華的金陵。

她是猶豫的,這實在太過冒險。

文明晏努力說服她,并道,“我會護着你的,你相信我。”

他的目光太過清澈如水,閃着堅定而熱烈的光,那一刻,她被打動了

他們決定逃了。

然而,馬車行駛至城外五十裏,當晚就被太子追上了。

那個男人在夢裏依舊威風凜凜,只是威勢更重,臉色更冷,地獄修羅般。

他一身朱紅色蟒袍,頭上玉冠未褪,明顯一下朝,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暮色茫茫裏,太子跨坐在黑色駿馬上,深邃的面容線條冷硬,居高臨下的盯着他們,狹長的鳳眸中滿是陰冷的戾氣。

文明晏擋在她的面前,質問他,“你是太子,就能不遵王法嗎?”

太子漠然的乜了他一眼,薄唇輕啓,滿是不屑,“是啊。”

文明晏氣急。

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怎能與帶刀的禁衛抗衡?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太子低低的嗤笑一聲,旋即,握緊手中長鞭指着文明晏,目光卻是死死地盯着她,“到孤身邊來。”

氣勢凜冽,不容置喙。

她只猶豫了一瞬,文明晏就挨了狠辣的一鞭子,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至此,她再不敢猶豫,麻木的,一步步走出文明晏的身後,又一步步走到太子的面前。

他一彎腰,就将她拉入馬上,圈入懷中。

熾熱的手掌掐緊了她的腰,捏的有些疼,帶着濃郁的懲罰意味。

他低下頭,嗓音低沉的在她耳畔道,“孤今日已經請父皇賜婚了,本來孤打算親自将聖旨送到你府上,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你先給了孤一個‘驚喜’……跑?你能跑到哪裏去。”

她用力的掐着手指,盡量克制着不讓自己落下淚來,“逃跑是我的主意,與文哥哥無關,你莫要遷怒旁人。”

他怒極反笑,黑眸挑起,冷淡的瞥了一眼被禁衛死死地壓制在地上的文明晏,“你求孤,孤就放了他。”

她肩膀顫抖着,窒息般,低低的垂下頭,沙啞道,“求…求你。”

他一把攫住她的下颚,迫使她與他對視,黑眸如深淵,語調清冷,“再說一遍。”

“求你!我求你,放過他。”

“那你還跑不跑了?”

“不跑了……”她閉上眼,淚水簌簌落下。

“乖。”

太子修長的手指輕輕拭去她的淚,披風一裹,她便隐入他的懷中,眼前是一片黑暗。

頭頂上傳來他冷漠的聲音,“這次看在太子妃求情的份上,饒你一條命。再有下次,莫怪孤心狠手辣。”

接着,馬調了個頭,飛奔而去。

身後是文明晏憤懑的喊聲,不斷喊着她的名字……

沅妹妹,沅妹妹……一遍又一遍。

他撕心裂肺的喊着,可是喊又有什麽用?她不還是被帶走了。

“別追了,別喊了。”

顧沅在心裏這般說着,只覺得胸口壓着一塊無比沉重的巨石,快要讓她喘不過氣。

再次睜眼時,她的眼眶濕潤一片。

那夢的感覺實在太真實了,真實到她仿佛親身經歷過一般。

顧沅緩了緩心緒,撐着身子準備讓谷雨倒杯水來,一轉頭,就見紗帳外站着道模糊的人影。

“谷雨?”她輕喚一聲。

賬外沒有回應。

顧沅心頭一頓,恍然意識到這身影很高大,明顯不是谷雨的。

一個猜測浮上腦海,她遲疑片刻,伸手掀向紗賬。

那蔥綠色的紗賬外,從窗牖照進來的光影斑駁,逆光而站的裴元徹繃着一張臉,黑眸如寒星般,直勾勾盯着她:“你在喊,文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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