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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秦州一去一回,最快也得十日。

在得到文明晏是死是活的消息之前,順濟帝的五十大壽如期而至。

這一日,從晨間開始,前朝後宮都忙活起來,宮人們換上簇新的衣裳,花團錦簇般,來來往往,忙忙碌碌。

順濟帝喜歡熱鬧,此次又恰逢是整壽,是以辦得比往年更加隆重。

辰正時分,順濟帝一襲團龍紋禮服,滿面紅光,精神奕奕的端坐在金龍殿上首,接受着一衆皇子與王公百官的朝賀,除了長安城的官員,還有百餘名其他州郡的長官,紛紛獻上他們精心準備的壽禮。

各式各樣精致珍貴的壽禮,諸如盆景、插屏、織繡、皮草、金玉如意等物品,流水般的湧入順濟帝的私庫之中。

獻完壽禮後,已是午時,順濟帝照往年一般,宴請群臣。

整個前殿設滿宴席,廊下設了五十席,丹墀內設了兩百席,左右甬道和丹墀外也設了兩百字,皇室子弟、內外文武大臣等上千人,熙熙囔囔,觥籌交錯,氣氛熱烈又喜慶。

前朝熱鬧非凡,後宮也沒閑着。

作為如今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後,半月前後宮操辦起壽宴之事時,崔皇後就将顧沅叫到身邊,讓她也能觀摩學習。雖沒教得太細致,但大致如何操辦,顧沅心裏也有了數。

這日一早,她就踏着晨光趕來了鳳儀宮。

與崔皇後一道用完早膳後,後宮諸位妃嫔紛紛來到鳳儀宮請安。

顧沅從前只知道順濟帝後妃衆多,但是親眼看到這麽多桃紅柳綠的女人齊齊聚在眼前,她還是吃了一驚

這也太多了!

怪不得上次見到順濟帝,他一副臉白氣虧之相,這麽多女人,他不腎。虧,誰腎。虧?

還沒等顧沅看清楚這些妃啊嫔啊婕妤的臉,又有太監傳報,說是諸位公主、皇子妃及側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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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些公主和皇子妃,顧沅還算是熟悉的,所以見到她們,也都應付得體,進退有度。

五公主今日也盛裝打扮一番,她偏愛熱烈的紅色石榴裙,上身一件繡着金線的長衣,梳着望仙髻,戴着一套紅寶石頭面,唇上塗着大紅的胭脂,越發顯得五官明豔。舉手投足間,也滿滿皇家公主的貴氣與驕矜。

她一請完安,就湊到顧沅身邊,先是喚了一聲“皇嫂”,後又眯起眼上下打量了顧沅一番,摸着下巴道,“真是奇了怪了,你身上這禮服又笨又重,顏色還老氣,怎麽你穿着卻怪好看的?”

嫁入東宮這一個月,顧沅也漸漸摸清了這位小姑子的脾氣。

小姑娘人不錯,就是有些別扭,明明想要誇你,嘴上卻得拐上幾道彎,就是不肯直白的誇。

顧沅也打量了她一番,溫溫柔柔的笑了笑,“你身上這套石榴裙也很襯你,還有你耳朵上這對紅寶石耳墜兒,很襯膚色。”

五公主聽後,臉頰泛着一絲微紅,眉梢微揚起,“就還好吧。”

其實心裏想着:那必須得好看呀,等會兒前頭賜宴結束,父皇會留下一批臣子再參加晚上的宮宴,陸小侯爺也在其中。算算日子,她已經有大半月沒見到他了,這回見到,可得多看幾眼,多說幾句話。

姑嫂倆這邊聊着,幾位皇子妃走到顧沅面前打了個招呼。

顧沅微笑着與她們寒暄了一番,扯着扯着,話題就被扯到了壽禮上。

二皇子妃鄒氏臉上始終挂着燦爛的笑意,柔柔的問顧沅,“不知太子妃此次準備了什麽壽禮呢?我們都有些好奇呢。”

一側的三皇子妃與五皇子妃一疊聲應和着。

顧沅微微一笑,從從容容的答道,“不是什麽精細物,只是準備了一副萬壽圖,想着這樣的日子,送這樣的禮也應景兒。”

聽到她這話,二皇子鄒氏等人皆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須臾,笑着誇道,“萬壽圖,聽起來就是花心思的。你準備這樣一份禮,父皇見着一定會喜歡的。”

顧沅也不指望順濟帝能多喜歡這份禮物,反正裴元徹的意思,是叫她随便應付了事,挑不出錯又拿得出手,這就足夠了。

裴元徹是順濟帝親兒子都這般,她這個隔着一層血脈的兒媳婦,自然也不用表現得多熱忱,按照太子的意思辦事便好。

沒多久,各府的王公女眷及诰命夫人們前來鳳儀宮觐見。

自然又免不了一番應酬。

顧沅雖不喜歡這些應酬,但看到自己母親趙氏和嫂嫂白氏,還有張韞素和盧嬌月也都随着府中主母進了宮,眸中的笑容也變得真心實意了。

趙氏、白氏身份較高,靠的位置比較前,兩人見着崔皇後身旁的顧沅,也只敢短暫的看一眼,然後垂着頭恭敬退到一旁。

盧嬌月和張韞素也是想看顧沅的,盧嬌月膽子小,只瞄了一眼,就飛快的低下頭,像是得了糖果的貓,滿足的翹起嘴角。

張韞素膽子大,朝顧沅看了好幾下,還朝她挑眉眨眼。

顧沅看着親人好友熟悉的臉龐,烏黑的眼眸也彎了起來,笑意盈盈。

“周夫人,這位應該就是你家二姑娘吧?”

冷不丁的,身着鳳袍的崔皇後問了這麽一句。

衆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正殿中央,兵部尚書家的妻女身上。

周夫人端莊大方,暫不多說,且說她身旁的周二姑娘周明缈

今日她身着月青色蹙金疏繡绡紗長裙,烏鴉鴉的發鬓上簪着一枚羊脂白玉蘭花步搖,身段窈窕纖細,鵝蛋臉兒,眉目如畫,肌膚賽雪。宛若秋夜中的一彎溶溶淡月,端的是清雅秀美。

衆人一瞧,驚嘆其美貌的同時,也發現了一處不同尋常的地方:這位周二姑娘,眉眼瞧着似乎有幾分太子妃的模樣?

就連身旁伺候的谷雨都忍不住悄悄湊到顧沅耳畔,小聲嘀咕道,“太子妃,奴婢瞧着這周姑娘的這身打扮,與你平日裏的風格很是相像。”

自家姑娘不愛大紅大綠大金那些濃色,偏愛清雅素色。平日裏也常常畫遠山眉,唇妝也只淡淡一抹,稍提氣色便可。

現下這位周二姑娘,穿着月青色裙兒,戴玉蘭花步搖,畫遠山眉,略點朱唇……

谷雨捏緊手指,一臉悶氣,若要說這周二姑娘是在模仿自家姑娘,具體也說不出一個子醜寅卯來,畢竟這大淵朝也沒規定就自家姑娘能穿淡色裙,畫淡妝。可見這周二姑娘矯揉造作的姿态,谷雨只覺得心裏說不上的膈應。

顧沅端坐在榆木紅漆貼金藤面椅上,面色平淡的看了周明缈一眼,也不由得抿緊了唇。

崔皇後那邊還在誇着周明缈,“雪肌妙膚,朱唇柳眉,不錯,真不錯。”

說着,她還側眸看向顧沅,溫和詢問道,“太子妃,你說呢?”

顧沅一怔,下一刻忽然明白了過來,皇後現在就開始替太子物色起妾侍了。

她作為太子妃,東宮要進新人,崔皇後自然也會問一道她的意思,也算對她這個太子妃的尊重。

可這會兒,她的情緒卻不受控制的低落下來。

她沒那麽偉大包容,能毫無芥蒂、笑容滿面的替自己的夫君選女人。

何況……

她依舊記得新婚之夜,裴元徹目光堅定的與她說,他此生不會再納其他女人。

雖然母親說這是男人哄女人的話,但她的心裏,還是希望裴元徹說的是真的……

但現在,事實提醒她,她應該正視自己的身份。

她若是尋常人家的主母,或許能夠期待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她現在是太子妃,她的男人是儲君。

或許,是自己貪心了吧?

顧沅勉強扯出一抹笑,象征性的看了一眼下首的周明缈,又飛快收回視線,對崔皇後颔首道,“的确是個難得的美人。”

周明缈低眉順眼,嗓音嬌柔,“太子妃謬贊,臣女惶恐。”

崔皇後又與周明缈說了兩句,正準備叫她退下,倏然,坐在一側的四公主昌月出了聲,“我怎麽越看這位周二姑娘,越覺得像太子妃呢?”

她說着,還去問左右的人,臉上帶着天真又随性的笑,“你們覺得呢?”

左右的人讪讪笑着,沒出聲。

一時間,氣氛有些尴尬。

五皇子妃孫氏,作為四公主的親嫂子,也不好看這個小姑子被冷着,便笑着道,“瞧着眉眼是有些像,但仔細看了,還是很不一樣的。”

周明缈低着頭,很是謙卑道,“太子妃傾城絕色,臣女蒲柳之姿,星辰哪敢與明月相較?四公主與五皇妃這話,真是折煞臣女了。”

四公主還想再說,崔皇後淡淡一個眼神掃了過去,她只好不情不願的閉上了嘴。

崔皇後稍稍偏頭,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右手側的顧沅,見她面色尋常,眼睫微垂,一副淡然自若的神色,心頭微定。

像是沒有剛才那回事般,崔皇後語調平淡道,“快到午時了,諸位随本宮一同入席吧。”

前朝設宴,後宮也為女眷設了宴席。

除此之外,崔皇後還安排了戲班子唱戲,準備了六博棋、投壺、捶丸等娛樂,好讓女眷們打發時間。

一用完膳,張韞素和盧嬌月就手拉手,迫不及待來找顧沅玩了。

趙氏前些日子來東宮見過女兒,這會子也就不霸着女兒,只笑眯眯道,“月餘沒見,素素和月娘一定有許多話要與你說,你們仨找地兒慢慢聊去,我與你嫂子去聽聽戲。”

顧沅淺淺笑道,“那你們先聽戲,我晚些再來與你說話。”

說罷,三個小姐妹有說有笑的回了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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