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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沅心裏“咯噔”一下,他怎麽醒了?
面對他幽暗的眸光,她迅速鎮定下來,放軟了嗓音,“我口渴,想起來倒杯水喝。”
光線昏沉,她臉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殿下,你捏疼我了,是我吵醒你了麽……”她掙了掙手腕,語氣透着無辜。
裴元徹回過神來,松開她的手腕,也坐起身來。
他按着她的肩膀,讓她重新躺下,沉聲道,“口渴與孤說一聲便是,孤給你倒。”
顧沅靠着柔軟的枕頭,看着男人寬闊的背,小聲道,“我怕擾了殿下歇息。”
“無妨。”
裴元徹說着,掀開煙霞色幔帳,随手挂在金鈎上,踏鞋往外走。
不多時,他端了杯溫水回來,在床邊坐下後,徑直遞到顧沅的唇邊。
顧沅愣了愣,擡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平淡的望向她,她垂下眸,就着他的手喝了兩口。
裴元徹見她只飲了一半,便端起茶杯,将剩下半杯喝了。
見顧沅看着他,他淡淡的解釋了一句,“孤也有些渴了。”
顧沅抿了抿唇,沒多說,只垂下頭,将被子往身上稍稍拉了些。
不一會兒,裴元徹重新在她身旁躺下,動作娴熟的将她擁入懷中,溫聲道,“以後半夜想喝水,或是別的什麽事,記得叫醒孤。”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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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可是不可是的,孤不覺得打擾。”
他大掌輕輕拍了下她的臀,語調滿是慵懶,“好了,睡覺。”
這輕佻的動作讓顧沅僵了一瞬,心頭罵了句不要臉,還是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這回,她沒再亂動,而是保持着依偎的姿勢,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窗外的天泛着蟹殼青色,身側早已不見裴元徹的身影。
他已經三天沒上朝了,現在她恢複了,他也該處理正事去。
這日的天氣依舊悶熱得很,就算殿內用了冰,也悶得人心慌。
午膳過後,顧沅就坐在書桌前刻章。
練字與雕刻印章,是她的兩大愛好。
她心情好時,愛作畫練字;心情煩悶時,就會摸一塊玉石或是木頭開始雕刻,這個過程能讓她的心變得沉靜下來,有助于她思考。
就比如現下,她就在思考着,既然已經決定逃離裴元徹的掌控,那她該怎麽逃?
若她還沒嫁進東宮,大可直接削了頭發去當姑子,聖旨總不能逼着尼姑嫁人。
可現在,她已經嫁給了他。這就意味着她的一舉一動,都會牽涉到永平侯府。
她要是直接跑了,侯府難逃其咎。更何況,她現在居于深宮,重重宮禁,可不是說逃就逃的。
直接逃跑這條路,行不通。
那就只剩下另外一條路——詐死。
顧沅面色嚴肅,手中捏着刻刀,一筆一劃,細細在那塊精巧的墨玉石上雕刻着,眼神漸漸變得堅定。
傍晚時分,裴元徹踏着夕陽來到瑤光殿。
“聽說你刻了一日的章?”
裴元徹掀袍,大馬金刀的坐在榻上,見顧沅要坐在他對面,他朝她伸出手來。
顧沅眸光微閃,緩緩走到他身旁,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他捏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熟練地勾住她的腰,将她環抱在腿上,像是抱孩子般。
“這手上的傷,是今兒個弄的?”他盯着她指間小小的傷口,濃眉緊擰着,“刻了些什麽,拿來孤瞧瞧?”
“閑來無事,刻來玩玩罷了。”顧沅擡眸,看了一眼谷雨。
谷雨會意,很快将那枚小小的印章呈了上來。
裴元徹接過那不到一掌長的精巧印章,鳳眸微眯,凝視着下頭刻的幾個字,念了出來,“琴瑟和鳴。”
他眉梢挑起,嘴角噙着一絲笑意,看向顧沅,“将這送給孤如何?”
顧沅尴尬的扯了下嘴角,“我是打算刻來送給景陽的。”
裴元徹面露不悅,“你還未送過孤禮物。”
顧沅,“……”
“這個章孤要了,改明兒你得空了,再刻一個給她便是。”他不容置喙道。
拿那小小的印章把玩了片刻,也不知道又觸動了他哪根神經,他揮手将宮人揮退,俯身摟着顧沅親了好幾下。
顧沅被他親的有些懵,等他要吻她的唇,她回過神來,伸手直接捂住了嘴。
裴元徹黑眸一眯,似是有些不虞。
顧沅心頭猛跳了兩下,讪讪的縮回手,烏黑的眸子盈盈盯着他,輕聲道,“殿下,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與你商量。”
裴元徹見着她眉眼間的認真,低低道,“什麽事?”
顧沅鼓起勇氣般,迎上他的目光,“我想與你一同去江南。”
裴元徹微怔,端詳她半晌,他粗粝的手指撫上她白皙的小臉,散漫的問道,“之前孤要你一同去,你不是不答應麽?怎的改變了主意。”
他的輕撫弄得她的臉頰癢癢的,顧沅壓住想把他手拍開的沖動,咬了咬唇,水眸潋滟的望着他,“我怕。”
簡簡單單兩個字,讓裴元徹神色一凜。
他手中動作停下,又見顧沅委屈巴巴道,“殿下,我不敢一個人在宮裏。你這一去就是三個月,萬一,萬一父皇那邊……”
她沒說下去,臉頰漲得通紅,眼圈也紅紅的,一副羞憤欲死的模樣。
裴元徹心頭一軟,忙攬住她的肩,将她按入懷中,輕哄道,“不怕。”
顧沅纖濃的睫毛垂下,遮住眸中的清冷,兩條軟綿綿的手臂環抱住他的腰,柔聲道,“殿下,帶我一同去吧,我保證乖乖地,不會給你添麻煩。平日你若是出門辦事,我就在住處等你回來……”
她的聲音軟糯憐人,勾得人心癢癢。
裴元徹本就不舍得與她分開,如今見她這可憐害怕的模樣,更是心疼不已。
說實話,他也不能完全放心将顧沅一個人留在宮中,誰知道紫宸宮那老東西會不會色膽包天,做出些什麽混賬事來。
黑眸冷了幾分,他沉聲道,“好,孤帶你一起去江南。”
顧沅心頭松口氣,這比她想象的還要順利。
按照她的想法,在宮內搞詐死,難度太高,且長安作為皇城,各處的守衛都是一等一的嚴密,她逃跑也是個難事。
但在江南,可操作的空間就大了。起碼臨時居住的府邸護衛肯定沒有皇宮那麽嚴密,她若想出門,也比在長安自由的多
只要與裴元徹撒撒嬌,說幾句軟乎話,他九成九會答應。
唯一不好的一點,便是此去江南,她還得與他虛與委蛇一路,不能露出馬腳,惹他懷疑。
一想到這,顧沅有些心累。
但轉念想到以後的自由生活,便覺得忍這一時,算不得什麽。
緩了緩心神,顧沅露出一抹柔柔的笑容,揚起小腦袋,看向裴元徹,“殿下,你對我真好。”
這一笑,笑得裴元徹身子都酥了半邊。
他修長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盯着那櫻桃般嬌滴滴的唇瓣,喉結上下滾了滾,下一刻,狠狠地吻了上去。
顧沅呆住。
男人瘋狂索取着,呼吸粗重,輾轉纏綿。
等他的手滑入她的衣襟,她瞳孔猛縮,按住他的手,“殿、殿下,不……不行……我頭還疼……”
裴元徹動作一頓,黑眸掃過她頭上纏着的紗布,眸中的欲念也漸漸壓下,恢複清明。
若不是念及她才蘇醒,他定要将她抱去床上,好好折騰一陣。
他松開她的下巴,俯下身,高挺的鼻梁埋在她柔軟的脖頸處,鼻尖盈滿她身上的馨香。
強壓下。身體那陣燥熱,他輕輕揉捏着她的耳垂,啞聲道,“先不碰你,等你傷好了,孤再好好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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