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眨眼過去十五日,軍隊整裝待發,即将出征。
出發的前一日,裴元徹在紫宸宮辦了個小宴,請了崔太後、景陽公主及平國公府一家,算作出征前的送行飯。
酒過三巡,男人們喝得都有些醉了,尤其宴上的劍舞铿锵激昂,很是激勵人心,平國公看得心潮澎湃,一邊拍着顧渠的肩膀,一邊飽含熱淚的看向裴元徹,哽咽道,“陛下,要不您把顧渠也帶上吧?讓他在您身邊護衛你,我們在長安城內也能放心些。”
自從裴元徹救了他一條命,并大力提攜他們顧家,平國公對皇帝可謂是感恩戴德,忠貞不二。
平國公府都明白皇帝禦駕親征自有他的考量,可心頭還是忍不住記挂,私心來講,他們寧願皇帝懶怠享樂一些,也不想皇帝這般雄心壯志,親赴前線那等危險之地
萬一呢,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的,皇後還這麽年輕,小太子還這麽小,孤兒寡母的日子得多難過!
“陛下,臣願意追随您!”顧渠也一臉誠懇對裴元徹道。
裴元徹高居上座,氣定神閑的擺擺手,“兩位的忠心朕明白,不過朕身邊自有人護衛,你們不用擔憂。倒是朕此次離開長安,歸期未定,太後和皇後代為監國,若是遇上什麽難處,還需要你們多加照應。”
平國公忙道“一定一定”,又端起酒杯敬酒。
男人們喝着酒,女人們聊着天,小太子裴宣則和白氏的女兒明岚由奶娘抱着玩。
趙氏和白氏私下裏都安慰着顧沅,讓她別擔心,陛下此去定能凱旋歸來。
顧沅面上露出淺淺的笑,回握着她們的手,“我知道的,你們也寬心。”
一場其樂融融的家宴于亥時結束,分別時衆人還有些意猶未盡。
宣兒早就困了,吃過奶後,窩在奶娘的懷中呼呼睡得正香甜,小臉蛋紅撲撲的,像是熟透的蘋果。
裴元徹的臉也紅,不過是吃酒吃多了。
一坐上回鳳儀宮的轎辇,他就往顧沅身邊湊去,一會兒摸摸她的發,一會兒又拉拉她的手,比清醒時更愛與她膩歪。
見顧沅蹙着彎彎柳眉看他,他也毫不躲避的回看過去,并道,“你身上好香。”
顧沅看着他迷離又深邃的目光,心中忍不住腹诽,這男人是真醉還是裝的?
“你喝這麽多,明日若起晚耽誤大軍出發的吉時,我看你怎麽辦。”顧沅道。
“不會耽誤的。”
裴元徹輕聲說着,寬厚的大掌握着她柔軟的小手把玩。過了片刻,他忽然想起什麽,淡聲道,“朕将文明晏調回長安了。”
聽到這話,顧沅眼皮猛地一跳。
裴元徹眯起黑眸,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她的反應,握着她的手不自覺收緊。
顧沅回過神來,面色嚴肅的看向他,“你這是何意?”
裴元徹看了她一眼,不緊不慢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淡然道,“別緊張,朕沒想把他怎樣。只是想起他也算個人才,丢在隴西那犄角旮旯當個縣令實在屈才。朕也不是什麽昏君,知人善用才是明君所為。”
顧沅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男人亦正亦邪,整體上是個明君,但有時也憑個人喜好做些昏庸的事。人無完人,這世上沒絕對的好人,也沒絕對的壞人,她也無法給他定性。
“你若真将他召回來,也算幹了件好事。”
顧沅垂眸,臉上并無多少情緒,只心平氣和的讨論着,“那你打算給他個什麽差事?”
裴元徹對她冷淡的反應很滿意,笑道,“先讓他進翰林院。他這人性子直,不懂變通,去別處怕是要得罪人,還是在翰林院先歷練歷練,不然就算他留在長安,也會落得個跟定州一樣的境地。”
聞言,顧沅緩緩看向他,靜默片刻,問,“你派人去定州監視他?”
裴元徹看到她眸中淡淡的厭惡,心口一刺,兜頭被潑了一盆冷水般,臉色未變,眸色卻濃了幾分,沉聲道,“是,當初你一逃跑,朕就想過你會不會去尋了文明晏。畢竟……”
他扯了下嘴角,“上輩子你也與他跑過。”
顧沅咬了咬唇,低下頭,悶聲道,“前世你将我逼至那等境地,我為何不跑?就算知道逃跑的希望渺茫,卻也想奮力掙紮一回,總好過從未嘗試。”
她說完這話,兩人都沉默了許久。
良久,裴元徹輕輕伸手,修長的手指将她耳邊的一縷發挽到耳後,柔聲道,“上輩子是朕錯了,朕不敢那樣對你。剛才朕提起那事,也不是翻舊賬,往事已過,咱們都要向前看。只是有一點,朕從未後悔攪黃你與文明晏的婚事,他并非你可托付終生的良人……”
顧沅嗤笑一聲,“他不是,難道你是?”
裴元徹将她眼底嘲諷收入眼底,下颌微繃,“是,朕或許也不是你所期盼的。”
頓了頓,他話鋒一轉,道,“那你可知上輩子你與文明晏私奔,朕為何能那麽快得知你們的去向?”
顧沅愣了愣,在他漆黑眼眸的注視下,心底深處驀地浮現出一個猜想。
裴元徹知道她是極聰明的,壓低眉梢,一字一頓道,“是文明晏的母親派人送信來的。”
顧沅呼吸一窒。
驚訝,卻又沒有震驚,反而有種“原來是這樣”的恍然感。
“兒子的錦繡前途、文家的清譽與振興,怎能因為一個女人而毀于一旦?為人母者,自然更為自己的兒子考慮。從某種角度上看,你與文明晏很相似,你們都有許多要顧忌的,他有父母家族的牽絆,你也是……”
顧沅皺眉,“別說了。”
“好,不說了。”
反正像文明晏那種男人,不足為患。當初顧沅都到了定州的地界,他愣是由着她離開了,送到眼前的機會都沒抓住,壓根不堪為對手。
裴元徹長臂一伸,一把攬住了她的肩膀,顧沅剛想掙紮,身側的男人将腦袋靠在她的肩上,嗓音低低道,“朕有些困,給朕靠一下。”
顧沅稍偏過頭,看到他閉着眼,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仿佛真的睡着了。
想到他明日便要離開,她輕抿了下唇,便沒推開他,一動不動的由他靠着。
明月高懸蒼穹,轎辇在長長的宮巷中行進,月亮也一路跟随。
今夜,紫宸宮到鳳儀宮的路程好像格外的短。
“醒醒,到了。”顧沅低聲提醒。
身側的男人慢悠悠的睜開眼,深邃的黑眸逐漸清亮,嗓音卻還是沉啞的,“到了?”
他坐直身子,先下了轎辇,轉身朝顧沅伸出手,扶着她下轎。
步入殿內,顧沅吩咐秋霜去準備醒酒湯,又去側殿看了看宣兒,見他睡得香甜,囑咐奶娘好生照顧着,便回了寝殿。
六月天氣炎熱,入了夜也悶熱,是以殿內窗戶都是敞開的,晚風一吹,送來陣陣清甜的栀子花香。
顧沅掀開珠簾入內,擡頭便見裴元徹慵懶的斜靠在榻邊,單手撐着額角,将睡未睡般,暗紫色衣袍領口的金玉扣子散了兩粒,淩亂又恣意。
顧沅看了一會兒,緩步上前,碎碎念道,“你若困了,就去沐浴更衣到床上睡,別在這裏睡……”
榻上男人忽然睜開眼,一把攥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她一個不防,直直的坐入他的懷中。
慌張的眸子對上男人灼灼目光,她心底一陣慌亂,掙紮着要起身,“裴元徹,你做什麽,放開……”
話音未落,男人修長的手指攫住她的下巴,熾熱的吻壓了下來。
已經許久未曾這般親密過,哪怕他們早就做過比這還要親密之事,可這個久別的吻落下,顧沅宛若個青澀少女般,手足無措,心亂如麻。
男人的吻帶着沉香味,還有淡淡的酒氣,帶着無與倫比的熱忱與纏綿。
顧沅瞪圓眼睛,手握成拳要去砸他,他先她一步,一只手緊緊束縛住她的手,舉過頭頂,讓她動彈不得。
這姿勢讓顧沅很沒安全感,她心頭惱恨,把心一橫,去咬他的唇舌。
血腥味在嘴裏彌漫,男人只悶哼一聲,渾然不覺得疼一般,英挺的鼻梁緊貼着她的臉頰,繼續吻着。
他熟知她的弱點,刻意去撩撥她,親得她腦袋都暈暈沉沉的。
不知過了多久,他結束了這個吻。
彼此的姿勢也由抱坐,成了他從上俯視着她,顧沅也不知她是怎麽倒在榻上的,一睜開眼睛,就見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抹了一下被咬破的嘴角,狹長的眸子宛若星辰般閃耀,幽幽的盯着她,帶着笑意,“沅沅,你也是喜歡的。”
顧沅愣了一瞬,等反應過來,她臉頰發燙,羞惱的罵他,“我才沒有,你無恥。”
她伸手去推開他,他倒沒阻攔,順着她的力道讓開了,只是在她起身時,從背後緊緊抱住了她。
他将臉埋在她的脖頸處,啞聲道,“你別生氣,朕就想從你這讨點甜頭。朕要走了,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心裏肯定愈發念着你,你給朕這點甜頭,朕一路上也有個念想。到時候就算朕有個什麽不測,死外邊了,臨死前想起親了你一回,也能瞑目。”
顧沅擰眉,咬牙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裴元徹沒說話,只繼續抱着她。
顧沅漸漸也沒了脾氣,眼睫微垂,“放開,一身酒氣難聞。”
裴元徹松開她,盯着她被吻得有些紅腫的唇瓣看,喉結滾了滾,身子發燙,忍了又忍,生硬的挪開眼,啞聲道,“好,那朕去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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